蘇澈來到約定好的地點,本想著好好享受一下上午的咖啡,中午的陽光,下午的茶…再放空一下自己,于昏昏欲睡的狀態里,感受一次忙里偷閑的愜意。
但是到了之后卻發現,小小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笑意盈盈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學姐。
“!學姐,你怎么在這?”
“緣分咯。”
俞汐托著腮,含笑對著他招了招手。
“小小剛剛突然身體不適,捂著肚子回家了。跟我說讓我陪你,于是我就在這里等候學弟了。”
拙劣的謊言,編都不樂意編。
蘇澈聽得皺眉,掏出手機瞥了一眼——
小小:我被學姐威脅了,她不準我和你見面,我無能為力。嗚嗚…被趕回家了。
這話看得某人當場一愣,心里不是很舒服。
經過長時間的接觸,眾女基本已經清楚,蘇澈的性格是,隊里的誰受委屈了,但凡超出某個閾值,他就會出面協調,將矛盾給解決掉。
而林筱明顯抓到了這個觸底反彈機制,采取了《貓真訣》當中的核心戰略——「38下子技能·苦貓計」,直接打出了特效。
蘇澈思索著,該如何處理好二女之間的關系。
隱患一日不除,就會像定時炸彈一樣,指不定哪天爆發。
這對于爭奪Mosse大賽頭籌的長遠規劃來看,是不利的。
俞汐見他表情不對,略一思索便知,小小這家伙又一次的操作了。
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
莫非,我應該找一個新的人選取代她?
學姐并不好惹。
一次兩次可以笑著面對,但事不過三。
總是挑戰她的底線,可是會被標記為紅名對象的。
“學姐,我想問問你,除我之外,你是否對隊里的成員們感到不滿?”
蘇澈坐了下來,決定今日好好的跟俞汐聊聊。
“除你干什么?我對你很滿意。”
俞汐答非所問,回避掉了他的問題。
就在他察覺到她的心虛,想要進一步詢問時,
桌子底下,撓癢般的觸感順著褲腿處傳來——
像是被白色珍珠繞過褲沿,滾動在小腿肌膚之上,酥麻帶電。
蘇澈登時被斷招了,《壞水兒大法》運轉滯澀,不能接上操作。
俞汐瞇眸笑道:“怎么?學弟,難不成,是覺得我在隊伍里太過放肆,想好好的說教說教我了么?”
“那倒沒有…”
“哦~那就是想借著這樣的機會,對我傳達一些言外之意?比如,想聊聊「利息」的事?”
看著她這副欲求不滿的模樣,蘇澈不禁回想起上次在排練時,學姐偷發短信命令自己一起去廁所這件事。
今天嘴子,下次身子,下下次指不定玩些什么自己都想不到的怪東西…
這樣不好。
得適時制止她。
“學姐,你之前邀我去你家做客,是吧?”
他機敏的轉移了話題。
很顯然,這是會令俞汐十分感興趣的話題——
“是的,學弟還記得這件事?”
“正視大家的訴求,是我一直都在做的。”
蘇澈一本正經開始胡說八道。
自打經歷了真心話大冒險的那次BUG以后,隊內眾女的關系再度下降了一個臺階,
這與他最先設想的“一步步尋找并解決她們的需求”的初衷背道而馳,不得不改換思路,逐個擊破。
如今學姐的邀約擺在面前,若想對她了解更深,不入貓穴似乎不太能實現。
“你要來嗎?”
“參觀一下還是可以的。”
蘇澈把話留一線。
果然,俞汐搖了搖頭,表示不夠。
“我想的是,學弟既然能和安晴住一起,能去元瀟家排完練留宿,能在顧織家教琴教累了躺會兒——
那么為何不能來我家喝杯紅茶,喝困了直接睡會兒呢?”
她的進攻路線十分清晰: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讓任何人受委屈,那么我一直以來遭受的不平等待遇,難道學弟不打算想想辦法,幫忙處理一下嗎?”
“如果你覺得見家長還太早的話,也可以跟我回酒店。
那里你去過,不會感到陌生,而且,你可是在里面對我做出過一些承諾的。不知道學弟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
蘇澈偏過視線,不敢再和她正面對線。
看得出,學姐的需求似乎比較明確。
她好像也想體驗一下安晴她們的生活。
但問題是…
安晴她是無家可歸的貓,元瀟她是需要保護的迷失小鳥,照顧一二也沒太大毛病。可學姐呢?
學姐生在名門,家藏萬貫,這樣的女王貓也需要自己來給與關愛嗎?
這樣的關愛是必需品嗎?
蘇澈不好說,
可承諾之事,需得完成。
“那學姐定個時間吧,如果要今天的話,也不是不行。”
擇日不如撞日,他的習慣是能完成的事項,即刻打卡,盡量不留到明日。
“好的呀,我現在叫車,你跟我來就是。”
俞汐不愧是渴得沒邊的問題學姐了,
此刻她的狀態就像是約了小男友出來幽會,然后心火難耐,直接跳過了中途喝咖啡、聊天、溝通近況、培養感情等全過程,想要一步到位直接去開個房間的存在。
此時此刻,二人的處境仿佛顛倒了,蘇澈趕緊事先提醒:
“我得強調一下,安晴和元瀟在家是什么樣的,到時候學姐就會體驗到什么樣的同款待遇,畢竟這是你說的,不能偏頗,所以我希望學姐也能按照這條規則來遵循。”
“好啊。”
俞汐沒有多想,直接應允。
她的猜測是,他和元瀟之間大概率清清白白,這沒的說,但是安晴就不一定了。
安晴一看就是十分缺愛的貓子,
表面偽裝得很好,背地里說不定天天發情,渴求愛撫。
在這樣的攻勢下,他能堅守住一個月的清白之身嗎?
如果不能,那么自己就也可以吃個同款,得償所愿;
如果真能,那么他和她就屬于0進度,自己就算不吃,也心中暢快,畢竟大家的起跑線都一樣,誰也沒有快于誰。
所以,這是一樁穩賺不虧的買賣。
俞汐分析得透徹,蘇澈也覺得穩了。
二人同時起身,將桌上剩下的咖啡一口氣干杯,然后,像是關系不熟的情侶那樣,一前一后走上了通往酒店的禁忌之路。
“UU,你在研究什么東西?”
花房排練室里,今日人員難得齊聚。
此刻,媽咪早坂帶著工作隊伍前來布置場地,臺上的幾女各自就位,等待開機。
今天的日子不一般,是「錄制日」。
與普通樂隊不同,「花響」作為天海頂配隊伍,在出道之前,就需要做好所有的宣發準備,
比如曲子的MV,比如團隊的介紹錄像,再比如每位成員的個人履歷、個人秀等。
所以,無論是技術還是形象上,她們都需要時刻維持在高水平線,以便隨時可能出現的拍攝任務落到頭上。
時值上午11點,吳悠坐在自己的鍵盤椅處,目視著譜臺上擺放著的袖珍紫水晶球。
“我在觀察運勢。”
她對臺下的媽咪回應道。
“運勢?什么運勢?”
早坂對她的神神叨叨早就見怪不怪了,配合的問了句。
“嗯…最近有在研究星象。我看到近日里,有大兇之兆降臨到我們身邊,會遭至隊內原本不動如山的關系顯出層層裂痕。”
“?不要嚇唬人。”
早坂當即蹙眉,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員停下來,稍后再拍。
她走上前,進一步詢問道:“具體是什么兇兆?展開說說呢?”
“嗯。”
這時,其她四女的目光也被她吸引了。
Miya知道,UU這套體系是有幾下子的,絕非空口無憑,
易湘則是無神論者,只當UU是長不大的小孩子,練琴練魔怔罷了;
姜奈將信將疑,因為最近身體的變化就仿佛是中了什么詛咒,讓她不得不重新對這些玄學之術產生了敬畏心理;
Ari則是背對著她,沒有回頭,但看樣子是在偷聽。
UU見眾女似乎都很感興趣,不由也來了興致,決定稍微講解講解。
遂指著晶球中混沌的紫色,說道:
“我看見,有外來之物會在今年內攪亂我們隊的關系,讓現在密為一體的我們重新變成五份,并且再也無法黏合在一起。”
“是什么外來之物呢?”
“是人。”
“人?男人女人?多大年齡?姓什么叫什么?”
早坂是現實主義者,重在執行上面派發的任務,所以但凡隊伍有可能出現的阻礙,她會使用社會人的手段想辦法去抹除——
她想知道,威脅的名字。
不是團隊需要的人物,直接剖除。
這是她的行事方針。
奈何,
UU卻點到即止,“多的我不能說,說了可能會遭受反噬,讓不幸降臨在我自己身上,那樣就不妙了。”
她的理由充分,而且她早就發現,上次的施法,被什么東西給中和掉了。
根據新的神秘學知識可以看出,自己的咒文在昨天下午被屏蔽了。
對方是某個來自東方的未知能量場,龐大且幽邃,根本不是自己這樣的萌新女巫貓可以去抗衡針對的。
要想穿透遮蔽,可能還得往深了學。
UU決定,即日起,要每天少練3小時琴,把時間都分在神秘學大修習上。
如果精通了此道,我就可以給小粉絲下咒,讓他下次在看我的演出時,雙眼發昏,賽后主動送上門來要簽名,然后被我抬走催眠了。桀桀桀桀…
女巫貓的心思無人知,邪惡得很。
早坂見追問不成,于是也不再執著了,重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各就各位準備拍攝。
“隊外的事有我們幫忙處理,真有威脅也不必擔心。大家今天還是將重心放到錄制上吧,畢竟時間有限,把Ari捧起來才是關鍵。”
早坂話不多說,直接闡明上面的意思——
“蘇女士強調了,只要各位不讓她失望,達成既定目標,那么她會在合同上的獎勵發放后,額外對表現最好的那一個進行些許贊助。你們懂吧?”
“贊助?”
UU一聽,立即詢問:“是給錢的意思嗎?”
“錢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項罷了,這當然不是問題。不過你們要明白,在這個社會上,比錢重要的東西,多的是。機會只有一次,要抓住哦。”
早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她的本意是通過蘇女士的話來激勵大家好好拍攝和練習。
誰知這時,姜奈卻突然開口提問了:
“那么…是像Ari之前被許諾下來的,會被賦予未來的婚姻大事這樣級別的贊助嗎?”
此言一出,
全場貓雀無聲。
Ari的背影稍微顫動了下,同樣緘默不語。
當天,只有新來的姜奈聽到了這句話。
早坂對亞里承諾,一旦贏下某場對決,將會獲得「至高無上」的未來生活。
姜奈聽得真切,那似乎是一場聯姻。
所以,在這支隊伍里,Ari相當于有了半個婚約在身,
無論她想,還是不想,這樣的枷鎖都不是可以隨便脫離開去的。
“還有這種事嗎?Ari。”
向來少言的鼓手易湘說話了。
“你被蘇女士看中了嗎?”
Ari沒有吭聲,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那么,你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子嗎?”
她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的話,如何確認他是不是你喜歡的人呢?還是說,只要能嫁入豪門,Ari你都會無條件的同意?”
尖銳的話語,核心的問題,被從易湘的嘴中問了出來。
她們并不了解,Ari的合同,與所有人都不太一樣。
在被「靈韻」發掘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看到了那條「隨時做好支付身體的準備」的條項,
換言之,她的合同是SSS級,福利待遇及發展路線也都是SSS級,與白初的那份合同幾乎無異。
歌姬是歌姬,是團隊的核心,舞臺上的焦點,臺下觀眾們追崇幻想的對象;
樂手是樂手,是幕后的輔助,舞臺上的打手,粉絲數量必然不可能比形象完美、唱功驚天的歌姬要多。
所以,易湘并不了解Ari的苦衷,只道她是為了嫁入豪門而同意這樣的分配。
“你不要誤會她了。Ari的本職你又不是沒見過,她是大Red,一幅畫的價值高到天上去,何必會為了錢而選擇聽從分配?我想,她到時也一定是具備決定權的。蘇女士不會是不講道理的人。”
乖巧的Miya完全站Ari這一邊。
UU也點了點頭,表示隊里的大家應該都不缺錢,跟其它隊伍不太一樣。
“嗐,不就是訂個婚嘛,那咋了,喜歡就處,不喜歡就分唄。也不必把這種事情看得太嚴重了,Ari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打圓場道。
姜奈沒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拿起貝斯,覺得果然還是少問問題比較好。
隊里涉及到Ari的話題,無一不是隱秘。
真要究查,很可能會得罪或者是傷害到她。
看她今天的狀態,明顯就沒怎么睡覺。從走進屋子的那一刻起,精神頭就不是特別好,雙目沒有以往的神采。
即使這樣,也還是化了超精美的妝,比我全裝還好看…真是的…
她不得不佩服Ari身上從未表達出來的狠意。
那是一種對待自身毫不留情的狠意。
無論是美術,還是唱歌,還是身材管理,亦或是穿搭造型,她似乎全部都要拉滿,從不懈怠一毫。
哪怕是化妝術,Ari的水準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比之專業的自己和臺下的化妝師,也不遑多讓。
姜奈深知,任何領域要想學精,不可能不付諸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而人一輩子就這么3萬來天,過早透支身體的甚至活不到2萬天。
Ari她顯然放棄了大量的睡眠時間,將所有能支配的精力賭在了提升自己這件事上。
這樣完美的女人,是很容易被人硬挑刺,想找到她身上的任何微不足道的缺點的。
唉。可惜了,走到最后,便宜了那女領導的兒子。
姜奈搖了搖頭,感覺女神不該白給一個默默無名的紈绔少爺。
這真是相當于翡翠白菜被豬給拱了,令人看不下去。
她的本意是為女神鳴不平,誰知道,易湘卻懷疑女神太過隨便,引發了針鋒相對的情況。
或許在易湘眼里,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有毒?
「一點朱唇萬人嘗」這種?
姜奈不好說,但她覺得,湘是那種脾氣非常古怪的性格,且對頂級美女帶有明顯的偏見。
“謝謝大家理解…”
此時此刻,Ari終于開口,聲音虛弱如絲。
難得的,她竟做出解釋——
“我想的是,先把眼下的路走好,不讓大家的期待落空,不讓大家的合同被迫終止,這就足夠了…至于更加長遠的事,我…還沒有考慮那么多。”
只見她微低著頭,劉海遮住了她的側顏,讓人心中生憐。
無人得見,她那藏于陰影之中的,布滿侵占性的獵食者表情。
“Ari,你不用考慮這樣的問題,你已經很累了。整個隊伍里,最需要注意身體的人就是你。”
早坂無條件的庇護著她,對其她眾女說道:
“在座的各位能和Ari組隊,對于你們未來的發展路線都是意味非凡,這我想大家應該清楚。
Ari本身具備單飛的能力,組建「花響」,只不過是為能讓公司上層領導滿意,僅此而已。希望大家好好珍惜,不要再提出讓人為難的問題。”
“好的,我會注意。”
易湘不再言語,拿起鼓棒,另一只手開始調試著采樣機。
UU和Miya對視了一眼,紛紛覺得,這還沒開始排練呢,怎么隊伍里面的氛圍如此窒息?
難不成,預言又要應驗?
無人知道Ari的真實想法。
她不會對隊伍里任何人透露。
唯一聊過感情生活的對象,是安晴。
安晴了解,Ari從小到大都一直是一個人,母胎SOLO至今,這與她外在的形象完全不能重迭到一起。
而說起這個問題,Ari的解釋是,「時間賭注論」。
意為,將有限的精力作為籌碼,梭哈在能夠提升自己的事件上。
這樣,總不會錯。
時到今日,她發現,其實這么做也并非沒有弊端。
最大的弊端就是——時間不等人。
是,不談戀愛,可以確保不錯付感情,也能穩定住提升專業水準的速率,
但這么做的代價,Ari也已經看透。
「青春就像花季。」
「一旦錯過花季,就再也無法用最美艷的一面,向著最愛的人去展現。」
當她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青春已經走到了終點之前。
我的時間所剩不多,所以我要在最短的單位內,尋覓到最適合我的「花主」。
自己的容顏并不會像“假花”一樣永駐,
既然如此,上面的分配,就成為了可考的賭注。
見一面,給到蘇女士足夠的面子,在人情世故上,把能做的做到位;
如果不合適,那么就直白一點,哪怕放棄事業,也要說出拒絕之言。
然后轉身,選擇掠奪安晴的那一份。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如果沒有Hare,他一定是屬于我的。
Ari笑了笑,笑得嫣然陰毒。
「花房」開放的意義,
本身就是為了等待「花主」。
一旦找到了合適的花主,
那么這家店也就到了真正關閉的時候。
自己的全部行為都是為了尋覓那個合適的存在。
畫畫也好,唱歌也好,出道也好,加入企劃也好。
被安排,也是一種安排,
別人的眼光,也是一條可以參考的擇取路線。
左面,是「靈韻」的大公子,大少爺,是素未謀面的首席執行官,蘇女士的兒子;
右邊,是小red的好好男友,是讓小畫師死心塌地,愛到骨子里、生怕被別人奪走的自己的單主;
關系熟絡,彈指可勾。
所以,二選一的話,
「選誰會比較好呢?」
“遙遠縹緲的未來,還是近在眼前的真心呢?”
亞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