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控制小小,教訓小小,掠奪小小,鞭撻小小
早5:30。
蘇澈在朦朧之中睜開雙眼。
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大道都磨滅了，
因開長途的疲憊未散，躺著的過程中又遭遇阻礙，導致即使是在睡眠也耗費了不少力氣…
這就造成了恢復速率的緩慢。
不過還好，這個時間醒，其她兩小只都還在酣睡，是自己可以偷偷呼吸的好機會。
蘇澈回顧了一下今日的安排。
“距離第三輪演出還有不到兩周，排練這塊還能再熬一熬。”
“今天是難得的周日，之前說好了陪小小學習，看看她最近的進度，得去赴約。”
“再就是眼看要到8月了，空白那邊似乎也快回來了，得提前規劃好會面的時間…”
“最后的話，學姐那里似乎有點需要澆灌了，否則她每次都要抓我去WC留下點什么印子，嚴重影響排練進度。我要不還是接受她的邀約，去她家做個客吧。”
各種事情如同螺旋的碎紙屑，通過巨大漏斗涌入蘇澈的腦中，
能夠記住的，不能記住的，早就混沌如此刻的精神狀態，隨緣處之，憑本能任之。
鄉下之旅帶給人的感觸頗多。
老人的熱情，鄉間的寧靜，雞犬的嘶鳴，小路的幽靜，都有助于心態的平和，能讓情緒保持穩定。
這樣不錯的地方，蘇澈覺得，可以多去。
“之前問及葛老太關于那「古佛」的事，老人家竟對此表示不知…”
這是比較讓他感覺奇怪的一點——
村民們常年在村子里閑逛串門，家家戶戶基本都能搭上句話，互相都認識，
怎么林間那座矮土墻圍成的破廟，就偏偏無人認知呢 葛老太當初的話是，“那林子太陰了，俺們這腿腳，進不去。”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蘇澈心中還是有些生疑。
“要不下次我也進去許個愿試試算了。”
他突發奇想，
“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這些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只相信老祖宗留下的黃歷。
不過話說回來，供佛、敬拜等習俗，不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嗎？如果完全無效，他們會繼續這么做嗎？”
蘇澈不認為古人很傻，他覺得，任何年代，人們做的事情對于當代的他們而言，都一定存在著必要意義。
“已經知道具體地點了，下次哪怕我偷偷去，不告訴她們，應該也沒問題。”
他心中一動，滋生壞水兒。
如果…祈求關于Mosse大賽的結果什么的…
會不會顯靈呢？
面對非科學能夠解釋的外力，人的欲望總是會無限膨脹，
蘇澈也一樣——
「如果顯靈了，那我再祈求祂讓我擊敗“那位”，是否也可以…」
嗡嗡——嗡嗡…
未及多想，枕頭底下，手機震動聲響起。
他這才收回思緒，扒開粘在自己下腹的家貓小手，翻了個身，摸向自己的手機。
是約稿平臺的官方通知——
您的畫師上傳了新稿件·線稿1/線稿2/線稿3。
果不其然，亞里女神一做就是三倍的量，
會有始有終的把三種風格的構圖全部畫完上傳。
“我的天…”
蘇澈看著那名為“線稿”的三張巨作，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些密密麻麻的、精度高到可以直接拿出來賣黑白畫的稿件，到底是她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堆砌得出來的了。
經常約稿的他知道，一般來說，如果客戶給到3個選項，那么甲方只需要把其中最想畫的一個給展示好，其余的糊弄糊弄就可以了…
但亞里她是抱著「全部都要做到極致」的態度去完成的，真就是有畫滿三大張插畫的意味在里面，并非開玩笑…
這下壞了。
女神的恩情我實在是還不清了。
蘇澈壓力驟大。
點開私信列表，看了看亞里的留言——
“等等老師，你的線稿我畫完了哦，看一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如果是你的話，任何的修改意見我都會接受的哦，也不要不好意思，我會在線等你回復的。”
在線…
果然。
蘇澈瞄了眼右上角她頭像，發現上面的綠色在線狀態標識仍在，
再看了眼手機屏幕正上方的時間——5:45，
她留言的時間：3:31，
換言之，她根本就沒睡，通宵等了自己兩小時。
“哪兒有這么等人回復的啊…”
蘇澈汗顏，感到不立刻回消息就仿佛會在下一秒成為褻瀆女神的千古罪人。
不過轉念一想，亞里作為一個頂級大Red，生物鐘陰間一點倒也有情可原，是常規現象。
他不敢怠慢，立即確認了三個稿件，將節點推進至下一步，然后發出夸夸的表情包，對她留言道：
“女神的稿件我已收到！完全神跡！沒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請正常推進！
另外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交稿時間方面多久都可以！這樣級別的無償對我來說…已經感恩涕零了！愛著女神大人！”
發完這段話，他才稍微靜下心來，認真的欣賞女神的作品。
其實要說沒有疑問的點，倒也不完全是。
比如線稿里面，自己的地雷系少女oc穿著的衣服，就完全屬于女神的原創服設，像是rojita。
比起曾經的初版，rojita要顯得更加成熟大氣一些，少了點少女的嬌俏，多了些女神的風姿。
OC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了，眼神里那柔弱可人的韻味，在女神的畫筆下變得含蓄而又充滿愛欲。
“果然嗎…不同的畫師畫出來的同一個角色是完全相反的兩種風格…”
Hare筆下的OC像她自己，
女神筆下的OC又會像誰呢？
蘇澈不禁對此畫了個問號，心中隱隱有了某種聯想。
他沒有見過亞里在網上流傳著的任何照片，
神秘的她也永遠與單主保持著距離，甚至最近還開始拒接男單主的單子了，
這導致她從沒加過任何男單主的飛信，也從未被任何人開過盒。
這種封閉式的創作狀態在她決定給自己畫無償時被打破了，似乎，直到今日，她做出這樣決定的理由也依然令蘇澈感到不甚清晰。
“說起來，安晴最近在練歌之余也加大力度撿起了畫筆。”
“她好像除了在畫「七彩」的Logo，也在繼續做著千日繪的練習…在此之前，對于精力的分配可并非如此。”
蘇澈明確的記得，之前的她自打加入樂隊以后，在Vocal上花費的時間是明顯傾斜碾壓了畫畫的。
而今兩者的平衡再度恢復了55開，甚至隱隱有畫畫更加重要的勢頭在里面…
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是遇到什么需要較勁的事了嗎？
蘇澈不好說，他決定繼續觀望。
差不多過了3分鐘，女神在平臺上的消息列表顯示出“已讀”。
回復道：“是嗎？等等老師，愛上畫師可是很危險的行為哦，這份心意我很想不客氣的收下，但是平臺似乎不大允許呢…
不如，老師給我留下一份方便溝通稿件的聯系方式？這樣以后我在上傳稿件前也可以敲你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蘇澈見到這陣仗，登時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就把自己的飛信二維碼給截圖發了過去。
在平臺上，直接發送賬號ID會被系統屏蔽，任何一連串的數字都是敏感詞，唯獨二維碼是可以的。
他發完之后補了句：“好好好，這是我的私人賬號。”
然后沒過30秒，飛信下方的通訊錄就亮起了紅標——
您收到一條好友申請：「Ari」。
手指仿佛不聽使喚般自然而然的就點下了通過，
依照慣例，蘇澈加好友不會第一時間發送任何消息過去，而是先視奸一下友人圈，了解對方的情況之后再說。
這是《壞水兒大法》中提到過的核心注意事項：“加了好友別猴急，一次失言，好感度會暴跌谷底。”
蘇澈明白，友人圈和背景資料等信息能夠提供的情報非常之多，
要想建立一份良好的關系，從第一句話就要考慮到對方的喜好和雷區。
不踩雷，不越界，每次聊一點進度，
別想著一天就熟絡，兩天就見面，三天就可以約到黑燈瞎火的地方，第四天孩子都在肚子里發育…
蘇澈對于女神沒有什么特別的需求，只覺得女神就是女神，可遠觀不可把玩，
對方愿意送無償自然是好的，如果要發展線下的關系，反而會給自己帶來莫大壓力。
“總之，先看看吧。”
他點開了Ari的資料。
置頂的背景圖是一幅畫——星空花響。
“看起來，她對自己的近作非常滿意。”
蘇澈點了點頭，反復觀摩這張超高清原稿大壁紙，覺得確實美輪美奐，值得作為背景使用。
個人簡介是：「尋找遺失之物。」
非常難懂，蘇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上去是想找回什么重要的東西。”
“所以她有丟失很在意的東西。嗯。”
往下看，是置頂動態。
很多人喜歡置頂一大堆，但Ari只置頂了一條——
「承諾要用一生來履現。」
配圖也是一張插畫，
是一朵劇毒的、紅色的花。
綻放在白色背景布下，突兀，尖銳，花枝蔓延，毛刺隱現。
“看起來…艷麗的花都是帶有劇毒的啊…”
蘇澈不禁感慨。
Ari已經能做到所有友人圈的配圖全是自己的畫作了，這樣的實力不必多提。
「純原創」三個字，代表了太多。
“等等老師，怎么不說話？在偷看我嗎？”
“沒有自拍哦，真是抱歉呢。”
蘇澈被突如其來的讀心術給破甲了一下，正在腦中思索著該怎么回，
對方卻又使出了二段絕殺——
“我現實生活中長得很一般，怕給大家心里帶來落差，所以從來不發生活照之類的…老師不會對我感到失望吧？”
“不不，不，你多想了，我絕對沒有這種感覺的，擴列就是擴列而已，真的。”
話剛發出去，蘇澈就后悔了。
覺得不該把最后倆字填上，有心撤回。
《壞水兒大法》中強調過很多次，“解釋就是掩飾，尤其不能正面回答對方的「識破術」，
在被戳中心思時，最佳的策略是反問，而不是被對方的問題牽著鼻子走。”
這樣高級的解決方案，自己總是在關鍵時刻想不起來，
明顯是修行程度不過關。
蘇澈對自己感到不滿，
早知道她會加我，就多準備準備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臉。
決定立刻去衛生間洗漱一番。
這時Ari卻拉開了陣線，發來一個天使白翅膀表情包，溫和道：
“別緊張，這是我的私人賬號，還從來沒有加過別的男生呢。以后，有任何問題，等等老師都可以在這里聯系我哦。我一般晚上都在的，凌晨和黎明也可能在。但上午不在。”
“！好的好的，我了解了。”
蘇澈再次確信，女神根本不睡覺。
當然，她也可能不怎么吃飯，不怎么喝水，把生命能量全部獻祭給了繪畫之神，一定是這樣的。
否則，斷不可能達到現在的境界。
“嗯嗯，那我休息啦，哦對，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也可以試著戳我，我忙完之后會看留言的。那，晚安。”
根本不給他回答的機會，Ari再一次的布下了新的繩網。
蘇澈看著這條留言，左右琢磨，緊張分析，
猜測，這大概是一種“聊天許可”，
意思是可以用飛信跟她分享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并且會百分百得到回應。
這不禁讓他思索，外人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為什么被選中的人是自己呢？
越想，越覺得離奇。
她到底看上了我哪一點？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只是潛意識覺得，或有貓膩。
蘇澈又看了一遍女神的留言和友人圈，沒發現什么可疑之處，只得暫時放下了戒心，嘀咕道：
“無論怎么看，她都不像她口中說得那樣…「很一般」…”
“這種審美，這種品味…僅僅靠腦補，就大概能想象到對方的模樣了吧？”
蘇澈十分確信自己的直覺，認為，女神也不見得誠實。
“神，也是會說謊的。”
他堅信道。
“小小。你說什么？「銀色旅行船」，向我們發出了‘友誼邀請’？”
上午十點。
彼得咖啡廳內，俞汐雙臂環胸，翹著雪里透紅的雙腿，裹著黑絲的趾尖輕掛著制服鞋，居高臨下的聽取著林筱的匯報工作。
今天早上，她發現林筱在回消息時神游天外，
于是判定她大概率是有約會。
跟蹤過后，
直接抓包！
將她摁在了這里。
強硬參與。
“是的是的…是張哥通知我的，說那邊的隊長提出以后可以和我們綁定在一起，有活動就一起上臺，拼盤互幫互助…我也沒想到來著…”
林筱低著頭，目光不老實的瞟向落地窗外。
她和蘇澈約好了10點半見面，但如今學姐跟了過來，要想甩掉她，恐怕有點困難。
難得的“學習日”，她可不想就此浪費。
得先假裝配合，把她的問題一一解答，然后再趁她不注意，尿遁離去…說不定能順利的溜掉。
只要成功溜了，就可以告訴蘇澈轉移陣地，保住這次二人約會的機遇…
未等她深入籌謀，俞汐再度開口了：
“那么她們的意思是說，對上次的演出很滿意？”
“嗯嗯是的，她們覺得我們彈得還行，而且臺下觀眾們的反響也不錯…”
“彈的還行？”
“呃…是啊，是這么說的啊。”小小不解，歪頭疑惑。
“不是唱得還行？”
“不是，寫著的是彈的。”
俞汐皺眉，至此生疑。
她沉吟三息，跳過這個疑點，繼續道：
“所以，讓我們當她們的陪襯，一起演出，每次都給她們熱場？”
“啊…聽對面的意思，應該是平等的關系，不分誰前誰后…”
“那為什么會突然選我們呢？別的更厲害的隊不行嗎？僅僅一個臺下觀眾反響的理由，似乎并不能站得住腳。”
俞汐瞇起紅瞳，忽然將身體前傾，“把對方的原話，一字不落的發給我。”
“好的。”
林筱見狀，拿出大平板電腦，打開備忘錄，復讀道：
“「七彩」的各位你們好，經過一次酣暢合作，我隊成員對各位的表現感到十分驚艷并欣賞，我們希望與貴隊在下次演出時建立鏈接，想構建一個良好的盟隊關系，互幫互助，相互扶持…”
“別說這些，先告訴我，消息是誰發的？”
“是她們的隊長，叫東瀨日和…”
“吉他手嗎？”
“對的。”
“吉他手，說，彈得好…
那就是她欣賞某個樂手，
先排除安晴的話，元瀟彈得一般，肯定也排除，
顧織轉Bass不久，估計也不在欣賞行列…”
俞汐瞇著眼，冷靜分析，“剩下的人里，小小你打鼓，不是「彈的」，應該說敲的好，所以你排除。
我的話，全程劃水，自覺發揮很一般，那么也就是說…”
“剩下的人里，只有一個才是真正被對方欣賞的對象了。”
如同一道驚雷，俞汐的超速運算學霸系統將答案揭曉——
“我說，你怎么膽敢和一個盯上學弟的隊伍產生聯系？”
林筱：“？？？我…”
“你肯定直接答應了的，對吧？”
“…學姐，你怎么知道…”
“你看對方似乎沒什么壞心眼，而且還挺友善的，肯定第一反應是告訴張老板沒問題。殊不知，這一步，會讓我們所有人陷入險地。”
“壞了。確實她們是全女隊…”
林筱終于有點慌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原來她們盯上的，是蘇澈同學！這可怎么辦…現在去和張老板說反悔還來得及嗎？”
“不不，別去。”
俞汐搖了搖頭，給到自己的主意：
“你就讓這件事順其自然就好，單方面的防御不可能抵得住全方位的攻擊，明白這個道理吧？”
她頓了頓，抿了一口黑咖啡，“對方派遣吉他手來聯誼，不見得真正想聯誼的，就是吉他手本人。”
“！學姐的意思是…”
“在她身后，很可能有幕后黑手。”
“我們要找出那個黑手，然后找機會逮捕她，問問她，誰給她的勇氣，膽敢將魔爪伸向我們的學弟？”
“學姐此言有理！”
小小立馬被統一了陣線，激動之下，口不擇言道：
“確實，確實！問問她，憑什么敢欣賞蘇澈同學！
蘇澈同學已經夠忙的了！明明連隊里的5個人都沒辦法分出時間陪！她怎么那么大的膽子，想要再分一杯羹！
她怎么——那么的自私！？”
俞汐聽罷，扶額，
再度啜了一口咖啡，
將杯子啪嗒一聲，
放置在身前，并且露出不善微笑。
“你剛剛說了吧？”
她笑瞇瞇問道。
“誒？”
“你剛剛說了的，對吧？”
林筱大驚，面色微變。
“平均陪伴隊里的5個人，小小，招了吧，你跟他私底下約會幾次了？偷吃多久了？”
俞汐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啊這…這個…我沒…吧？我好像，沒有印象…吧？”
林筱往后方挪了挪椅子，冷汗涔涔，
心知無法解釋，故此做好跑走的姿態，隨時準備潤。
“不用緊張，你跑也沒有意義的。”
俞汐不緊不慢道：“我已掌控了足夠多的證據。你不回答，我就默認你們已經在上次去圖書館的時候，在公眾場合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比如，你騎在了學弟的大腿上，以匯報工作之名在對他蹭來蹭去，再比如…”
“學姐！我沒有！你不要再說了！這是誹謗！是誣蔑！”
“是嗎？那我問問你，你今天穿的是什么啊？”
俞汐目光下移，努了努嘴，盯著她的裙下三寸——
“學姐我知錯了！你不要…”
她立刻用雙手捂住裙邊，將其上那奇特的愛心輪廓給遮了住，目光顯然十分慌亂。
“嘖嘖，不必緊張。我啊，和你爭也沒意義，總之呢，我現在要將此事發到樂隊群里，通知給所有成員，讓安晴她們也了解一下，你這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
俞汐勾起嘴角，在小小愈發慌亂的神色下，意味深的補了一句：
“除非，你今天把蘇澈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