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超人與自我覺醒
意識的世界里。
克拉克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墜入了一片無垠的星空，四周是閃爍的星辰與深邃的黑暗。
超人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卻發現自己的超級力量在這里毫無意義。他無法飛行，無法控制下墜的方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自稱“悖論“的白裙女人在視野中漸漸縮小，最終消失在遙遠的星光之中。
她的嘴角似乎還掛著那抹神秘的淺笑。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
“克拉克！克拉克！“
露易斯并不知道克拉克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突然看到克拉克身體猛然一僵，雙眼翻白，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向后倒去。
好在作為超人的妻子露易斯反應也很快，及時接住了克拉克，并且將克拉克拖到了角落，這才避免了超人昏迷的事情被人發現。
“克拉克！醒醒！克拉克！”
她不斷呼喊，拍打超人的臉頰。數秒后，克拉克猛地抽搐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很顯然，是露易絲的聲音將超人拉回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妻子的臂彎中，虹膜里還殘留著一片飄動的白色紗巾，仿佛那個女人留下的最后痕跡。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不對勁！“克拉克猛地站起身，眼神渙散，呼吸急促，額頭上布滿冷汗，不過他現在也顧不得自己的情況。
蘇醒過后，超人就第一時間開始重新環顧四周，這顆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被掃視，但白裙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他的視線轉移向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好似都無法再捕捉到白裙女人的存在，對方就像是憑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般。
“剛才，我的身上發生了什么？”
克拉克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你直接就暈了過去，大概半個小時，我怎么叫你都無法把你叫醒。”露易斯的說法讓克拉克感覺無比詫異。
他剛才分明只感受到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流逝。
“時間領主…”
克拉克腦海里回憶起了女人的自稱，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那不是幻覺，不是夢境，而是某種極為特別的經歷。對方僅僅用一個眼神，就將他的意識“放逐”到了宇宙之外，這絕對不是尋常存在能夠做到的事情。
“是魔法，還是別的手段？”越想，越是膽戰心驚，克拉克的超級大腦盡管已經啟動，可他依舊分不清楚神秘的女人到底是敵是友。
要說對方是什么壞人，可對方也是阻止了一場大的混亂災厄，但如果將對方看做好人，那種笑容和霸道的做派又讓人覺得莫名心慌。
“會是什么人？”
克拉克憂心忡忡。
就在這時。
“嗚——嗚——嗚——”
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不好了！地下基地失守了！一百八十六枚核彈全沒了！“軍官的喊聲從地下傳來，克拉克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核彈這個東西誰都知道有多么恐怖和重要，正因如此，他來不及解釋和思考，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露易絲面前。
“那個女人將核彈也順走了嗎？她想要用核彈做什么？”克拉克懷抱著滿滿的不安，下一秒，他已出現在地下上千米深的核武器儲備基地。
這里本應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軍事設施之一，墻壁由反輻射合金打造，二十四小時量子監控，任何未經授權的接近都會觸發全球警報。
可此刻——基地中央的核彈存放區，空空如也。
不，不是“沒了”。
而是正在被搬走。
數十名士兵身穿黑色外骨骼裝甲，正將一枚枚核彈頭連帶洲際導彈本身裝入特制運輸箱，通過隱蔽通道運往未知地點。
而在控制室前。
山姆·萊恩正與一名身穿美軍五星上將制服的生物激烈爭執。是的，生物，因為對方性別模糊且不可被定義。
那名上將似人非人，非男非女，雖然身材魁梧，但是臉上妝容很是妖嬈，舉手投之間，還有種在大清沒亡之前才能在宮內看到的風情。
“你瘋了嗎？！該死！沃克！“山姆·萊恩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這些武器一旦流出，后果不堪設想！“
他一直知道軍方的劣根，甚至自己也是劣根中的一員，可是像如今這般荒誕的事情，山姆·萊恩這個劣根里最短的那根依舊有些不敢想象。
“山姆，別這么死板。有那個女人背鍋，誰會懷疑到我們頭上？”陸軍五星上將面對指責，卻只是冷笑了一聲。
聲音也是非常多元化。
它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 “再說了，買家給了很好的價格。所以，說起來，我們這也是暗中支援盟友。“五星上將別的本事沒學會多少，但是在拿腔捏調這一塊兒卻極為嫻熟，它的語氣里既有男人該有的堅定，亦有正常情況下女人才具備的陰柔。
“創收？！”山姆·萊恩幾乎咆哮，“這是叛國！”
“叛國？”上將嗤笑了一下，“在這個時代，忠誠是最廉價的東西。買家很豪爽，全款預付，用加密數字貨幣結算。”
“你不想拿這筆錢，有的是人想要拿。作為老朋友，我勸你最好自我催眠一下，我們只是在做一筆…合理的交易。”
它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威脅的感覺。
“該死！你…你們真的瘋了！”
山姆·萊恩面色接連不斷的變化，他的命令并不施加到那些正在搬運貨物的士兵身上，這讓他的表情越發惱火難看了起來。
“不，這才正是我們理性的證明，你最愛讀歷史，想必你不難理解，這個世界沒有千年帝國，但是卻有萬年的家族。”
“我們為國家服務，國家自然該回饋我們一些營養。”五星上將語氣依舊帶著輕描淡寫，它注視著被搬運的核彈表情很是平和。
站在不遠處，聽到五星上將的發言，超人的三觀有些被瓦解的趨勢，他懵圈的注視著那些忙碌的士兵在搬運的東西。
是的，核彈還沒有失竊，但是正在被失竊。
“這些武器不該被交易。”克拉克的瞳孔微微收縮，回過神，也是連忙走上前，用極為嚴肅的語氣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然而。
“哦？超人也來管閑事了？”
上將轉頭，看到超人，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這些核彈會引發戰爭，會殺死無數平民。”
克拉克沉聲告誡。
“平民？放心吧，沒有人會真用核彈這種東西，我們又不是賣給那些恐怖組織。”上將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它的微笑看起來很是冷漠。
“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上，萬物都有其價格，包括你，超人。你能在這個國家當英雄，已經要感謝我們的仁慈和包容。”
五星上將以凡人之軀嘲諷起了人間之神。
克拉克捏緊了拳頭。
不過終究沒有揮舞上去——他已經不是十幾二十歲的熱血青年了，很多政治和腐敗上的問題，并不是超級力量就能解決的東西。
五星上將看了看超人的拳頭，眼中盡是對自己權利的陶醉。權利就是如此美妙，連超人都怕他，他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去救那些失足跌倒、差點被車撞的人吧。不要管你不該管的事情。”說完，對克拉克不屑一顧的五星上將掏出一部全黑的加密手機。
他走向角落，低聲通話。
“先生，貨已裝箱，三小時后交付…放心，不會有人礙事。”這一點都不避諱的行為，明顯是五星上將有恃無恐的表現。
“咔嚓咔嚓咔嚓”
克拉克站在原地，拳頭緊握。
他可以一拳擊碎這基地，可以瞬間制服所有士兵。
可他知道——那沒什么意義。
這背后，是一張更大的網。
這個“上將”不是個體。
而是一個系統。
一個由那些深層政府操控的傀儡網絡。今天能有“上將”，明天就能有“總統”、“法官”、“科學家”。
這是阿美莉卡最大的敵人。
然而。
對此，即便是超人也無能為力。
他看向山姆·萊恩，后者的臉上寫滿了挫敗和憤怒。
“我盡力了。“山姆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憊，“但有些人…早已忘記了什么是底線。“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最終深吸一口氣。
“這不是結束。“他的目光掃過那些正在被運走的核彈，超級聽力捕捉到了五星上將的通話內容，對方真的是很是囂張。
“是的，貨物已經準備就緒，二十四小時內交付…放心，沒人能阻止這筆交易，包括我們都不太喜歡的那個穿披風的傻瓜。“
“當然，沒錯，有人背鍋，一直都有。”
五星上將還在肆無忌憚。
克拉克的眼底閃過一絲惱火。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似人非人的物種，隨后，整個人消失在了地下深處的基地里，對此五星上將依舊毫不在意。
“真是混賬一窩！”超人陰沉著臉從地下基地回到地面，紅靴子碾碎了焦土上一塊帶著輻射標記的水泥塊。露易絲小跑著迎上來，卻被丈夫罕見的怒容嚇了一跳——那雙平時溫和的藍眼睛里此刻翻滾著堪薩斯龍卷風般的風暴。
“發生了什么事情嗎？核彈真被盜竊了？”
露易斯迎了上去，一眼就看出自己老公的不對勁。
“他們把核彈賣了。“克拉克的聲音像是從冰川里鑿出來的那般，除了冰冷外還有一些無奈，“光明正大，就在我眼前。“
露易絲手里的錄音筆掉在了地上。
夜風吹起露易絲的金發，露出她蒼白的臉色。
“天吶.這要是報道出去.“
她的話沒有能夠說完，就如同她本以為能抓住一個新聞，可實際上她卻也深知這樣的新聞根本不可能發表出去。
“我們沒辦法把這個事情告訴給公眾，媒體全都在那些阿美莉卡深層政府的掌控之下，包括你和我就職的報社。“露易斯踉蹌一步，靠在殘破的墻壁上，手指用力揉著眉心，仿佛想把這荒誕的現實揉碎。
“是的。”
克拉克扯開領口。
大口呼氣。
仿佛那件標志性的S標志此刻正灼燒著他的皮膚。聞言，露易斯也是有些感覺無力，她揉了揉眉心后也是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
“或許我們該通知我們在哥譚的那個朋友。”露易斯覺得超人該把這件事告訴給布魯斯，對方在深層政府里也有一些影響力。或者說不管布魯斯·韋恩愿意不愿意，憑借著他的企業和影響力，他本身就是深層政府的一員。
“上帝那檔子事沒解決前，估計布魯斯都會處于失聯的狀態。”克拉克苦笑一聲，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下快捷撥號。
揚聲器里立刻傳出布魯斯·韋恩精心錄制的語音。
“您好，這里是韋恩莊園，有事請留言，不過膽大包天的肯特一家請勿留言，阿爾弗雷德會定期刪除那些污言穢語。“
克拉克盯著手機，他再撥，再掛，再撥，無論多少次，都依舊是那句冰冷的錄音。這是克拉克之前就發現了的情況。
“為了避免我去找他，他現在活的像個幽靈，我根本找不到他。”克拉克很是無語的將手機放回了褲兜。
他之前還拜托了神奇女俠幫自己聯系布魯斯·韋恩。然而，神奇女俠的確聯絡上了布魯斯，只不過在說明情況后她就糟了難。
神奇女俠也被布魯斯·韋恩拉黑了。
廢墟的風中。
克拉克有些心力交瘁。
“克拉克，我想吃點東西…”露易斯嘆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伊恩的事情和軍方的行徑比起來她其實更擔心軍方的行徑。
說是賣給合格的買家。
可連戰略級威懾武器都敢賣，誰知道這群家伙嘴里有多少實話，指不定某一天那一百多枚核彈就會成為恐怖分子們手中的大殺器。
“嗯，走吧，我們換個地方。”克拉克看著自己妻子擔憂疲的臉，心疼地點頭，他也知道自己老婆是想要喝點麥芽飲料。
“雖然我喝不醉，但現在，我真的很希望能喝醉。”克拉克從未如此羨慕過能喝醉的人，他抱著妻子一飛沖天離開了這片荒涼的廢墟。
哪怕它沒有被毀掉，或許都是污穢之地。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五分鐘后，兩人換下戰衣與正裝，穿上普通的生活便服，走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
熒光燈管在克拉克頭頂滋滋作響。
燈光昏黃，空氣中彌漫著炸薯條和咖啡的香氣。露易斯一口氣買了六十罐啤酒，還加了十瓶烈性麥芽酒。柜臺后的服務員正打著哈欠給他們的托盤裝薯條，完全沒認出眼前這個穿格子襯衫的男人就是墻上貼著的海報本尊。
兩人坐在角落的卡座，相顧無言，只是埋頭喝酒。露易斯一杯接一杯，克拉克則小口啜飲，眼神卻始終警惕地掃視四周。
這當然不是在看餐廳里的情況，而是在關注著地球上的其他區域，他依舊沒有放棄在地球上尋找之前導致他昏迷不醒的女人。
“所有媒體。“
露易絲灌下第三杯龍舌蘭，酒杯重重砸在塑料桌面上。。
“包括我們，都在撒謊。“
她明顯已經再次陷入了喝醉的狀態，很快，她靠在椅背上，眼神迷離，喃喃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世界會變成這樣…”
這是進入了哲學思考的模式。
克拉克沉默地嚼著漢堡，或許不只是漢堡——氪星人同樣無敵的消化系統，讓他連包裝紙一起吞下去都不會拉肚子。
明顯超人現在也有些心不在焉，腦子正在全速運轉進行分析。
“前方記者為你帶來現場報道。”
此時此刻，電視里CNN正在播放埃及金字塔爆炸的新聞，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屏幕下方那個詭異的小神龕。
一個巴掌大的超人塑像前擺著薯條和番茄醬。
像某種后現代主義供品。
“這是什么情況？“
克拉克指了一下電視機下方，向正在打掃衛生的勤工儉學認識開口詢問，對方有著一張在這個國家還算常見的亞裔面龐。
“哦，您不知道？那是大都會的守護神啊。多少信一點，準沒錯。”服務員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他正忙著擦桌子和清掃地面垃圾。
“守護神？”
克拉克有些詫異。
他并沒有注意到大都會什么時候流行起了這樣的崇拜活動，對于別人供奉自己這件事超人同樣并不是多么的開心。
“是啊！我在黑霹靂直播間買的，九塊九包郵，沃爾瑪塑料袋超人親自送貨。您知道黑霹靂和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嗎？”
“好多不太出名的超級英雄都在賣這些，還有抱枕和車鑰匙掛件——都是有版權的哦，而且是沃爾瑪塑料袋超人親自開光。”
服務員熱情的進行了介紹。
他的話讓克拉克沉默。開口詢問服務員的時候，克拉克其實就已經意識到了大事不好，只是克拉克沒有意識到大事不好到了這種地步。
“直播？賣貨？”
克拉克的眼皮，嘴角，全身只要有皮的地方，沒有一處不在微微抽搐，他從對方口中聽到了一些超級英雄從未進行過的活動。
“您不看直播嗎？”
服務員熱情地點開某個APP。
“這就是新改版的超級英雄人氣交流中心！十美元門票看超級英雄們上演真人打壞蛋，還能夠給超級英雄打賞呢。”
“雖然現在只有一些十八線的超級英雄不情不愿的在直播，但我覺得這必然是未來的趨勢，超級英雄們也需要吃飯的嘛。”
“想一想普通無比的我，居然能撒錢給超級英雄，讓超級英雄叫我家人，那可太棒了。”服務員一看就沒有少給伊恩的平臺貢獻富蘭克林。
克拉克拿過了露易斯手中的酒瓶。
開始了干杯。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無聲勝有聲，心情都在酒里。而服務員依舊還在滔滔不絕，想要向跟不上潮流的中年男人進行安利。
“哦，還有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和他略顯高冷的超人弟弟，他們兩個人不直播，不過一百美元你就能讓沃爾瑪塑料袋超人給你摸他的胸肌！“
“一千美刀，據說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就可以帶你去天上兜風，每周六周日，沃爾瑪塑料袋超人準時會在大橋那邊攬客。”
他劃到相冊最上方。
“看，昨天拍的合照！”
照片里，穿著廉價COS服的“超人“摟著服務員比V字手勢，胸前S標志歪得像被狗啃過，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把“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寫到了臉上。
只有心情翻江倒海的克拉克知道，那分明是喬丹用超市購物袋自制的“制服“，頭套上還印著伊恩最偉大科技產品的預售廣告。
喬丹衣服上則還寫著廣告位招租的字樣。
那書法造詣。
同樣是伊恩的字跡沒跑了，他們甚至舍不得用印刷體，就是在家里隨便拿的油墨∶——商業鬼才強強聯合了屬于是。
“嘎吱，嘎吱，嘎吱”
克拉克的拳頭在桌下攥得咯吱作響，比在地下基地時還要緊。這年頭當中年超級英雄，最大的敵人或許不是毀滅日。
而是家里的臥龍和鳳雛。
克拉克盯著服務員手機上的合照，瞳孔劇烈震顫。照片里喬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被劣質塑料袋頭套罩著，胸前用馬克筆歪歪扭扭畫著的“S“標志活像條抽搐的蚯蚓。
“您不用羨慕我。“
服務員誤讀了克拉克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們真正該羨慕的是應該是昨天和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合影后抽獎，抽出超級大獎的幸運兒——超級大獎就是絲襪超人艱苦一生，于他生前租的地下室里發現的《我的超人父親》原稿！“
服務員語氣感嘆。
話語里帶著克拉克好幾天都已經沒到聽過，耳根子稍微清凈了不少的名字，再次聽聞，克拉克手里的可樂罐被他捏成了鋁餅。
“聽說那孩子死后當了天使，連梵蒂岡都供奉了他。”服務員擦拭著調味瓶，說話時，眼神虔誠得像是自己在談論一位偉大者。聞言，克拉克控制著面部表情，腦海里全是喬丹和伊恩狼狽為奸的和畫面，揮之不去。
“你們還信這個？”克拉克竭力想要做出和自己不相關，自己只是吃瓜路人的表情，不過他的聲音依舊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種語調。
“怎么不信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絲襪超人和沃爾瑪塑料袋超人，就是超人的孩子，他們是新時代的正確主義超人。”服務員一邊擦桌子，一邊壓低聲音開口，說出了這個不只是大都會，就是其他地方的人估計都能猜出來的事實。
超人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露易斯，他有些難受，難受于沒有唯一正常的家人陪自己面對這樣的人生。這一刻，克拉克真的很希望自己老了后能得一個老年癡呆，這樣就能夠忘記自己年輕時需要面對的創傷。
“那個絕筆原稿.很值錢？“
克拉克機械地問道。
他真的有在努力偽裝成不相干的路人。
聞言，服務員擦杯子的動作頓了頓，他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說起值錢，真正值錢的肯定是沃爾瑪塑料袋超人早期賣出來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缺錢，誰也沒想過黑市上，居然會流通出那種玩意兒。”服務員的眼神飄向柜臺后的“超人圣壇“。
克拉克的超級直覺突然拉響警報，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仿佛已經看到《星球日報》頭條：《震驚！超人之子地下賣精黑市曝光！》
這是克拉克的擔憂。
超人已經開始后悔，自己的目光太多都放在了伊恩身上，以至于喬丹某些比小兒子更嚴重的癥狀他沒有能夠及時發現。
“他賣了什么？”
克拉克心中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終于還是開口進行了詢問，沒有選擇去窺探別人的心聲，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沙漠風化巖。好在，服務員的回答也是讓他松了半口氣，之所以是半口，主要是剩下半口他還需要用來吊命。
只見，服務員左顧右盼，然后壓低了聲音。
“坊間傳聞，沃爾瑪塑料袋超人賣過三條超人的內褲，天知道上面還有沒有超人的DNA。”男性服務員表情很是感慨。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心生向往的感覺越來越濃郁，臉蛋都有些發紅，以至于那表情，即便是超人的超級視力也不敢直視。
克拉克的超級大腦當場死機。
腦袋嗡嗡嗡的克拉克已經徹底被干沉默了。他僵硬地扶起露易絲，同手同腳地走向門口，身后還有著服務員的困惑的注視。
自動門“叮咚“開啟時，克拉克已經調整好了呼吸，他沒有選擇帶著爛醉如泥的老婆開房，而是來到了一家便利店的外面。
夜風凜冽。
吹拂著城市上空的霓虹。
超人抱著醉醺醺的露易斯，最終降落在一座廢棄寫字樓的頂層。
夜風呼嘯著掠過摩天大樓邊緣，他輕輕將妻子放在一張破舊的長椅上，從便利店買的十瓶“生命之水”則整齊地擺在腳邊。
“伊恩…伊恩肯定能解決核彈的事…”露易斯嘟囔著，眼神迷離，“他聰明歸聰明，但確實行動非常的正義和大膽。”
“克拉克，快去找伊恩，給他說，他解決核彈，我就帶他上頭版頭條。”露易斯裹著克拉克的外套在長椅上不斷的嚷嚷。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比劃著采訪大綱———酒精讓這位普利策獎得主堅信自己明天該去霉菌基地做一期“核彈黑市交易“的專題報道。
還得帶上她那只總愛在鍵盤上踩出亂碼的橘貓。
“哦，對了，我的貓貓呢，我的貓貓好像忘記拿回來了，記者和貓，少了貓貓可不行，我們兩個加一起能夠勇闖天涯！”
露易斯確實喝的太過于迷糊。
“那你很勇敢哦。”克拉克強顏歡笑，拍了拍露易斯的腦瓜子，然后從露易斯的包里摸出一個密封的金屬盒。
他轉身來到了大樓旁，坐在了懸空的樓頂邊緣。超人的雙腿懸在三百米高空。風吹得他披風獵獵作響。
仿佛隨時會墜入深淵。
“哎”
克拉克抬頭望向遠方，燈火如海，卻照不進他心中的陰霾。當然，兩個兒子的事情是其次，真正讓他憂心忡忡的是美軍的交易。
“暴力無法阻止他們，我又該怎么做呢？”克拉克的內心充滿了茫然，這是超級英雄在面對人性時的無能為力。
他看著手中的盒子。
遲疑片刻。
終于打開了蓋子。
里面，是一塊綠色氪石。
氪石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綠光，像被囚禁的極光。它靜靜躺在黑色絲絨上，很是妖異，像一顆來自母星的詛咒之眼。克拉克盯著這塊能殺死自己的礦石，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它時布魯斯說的那句“保險栓“。
現在這枚保險栓正被他捏在左手。
而右手握著96度的生命之水——氪星人主動使用了氪石，他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搖晃，不過終究還是沒有掉下大樓的危險。
“咕咕咕”
克拉克盯著它，許久。
他拿起一瓶“生命之水”，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灼熱感順喉而下，竟在體內激起一絲微弱的眩暈。
他再灌一口，然后將氪石握在手中。
劇烈的、熟悉的、源自血脈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的肌肉顫抖，呼吸急促，超級細胞在毒素侵蝕下發出哀鳴。
可就在這痛苦與酒精的雙重作用下——他如愿以償，醉了。
克拉克的瞳孔就變成了迷離的漩渦狀。
超級代謝系統讓酒精無法真正麻痹他的神經，但混合氪石輻射后產生的化學反應，卻讓他的思維進入了某種詭異的超頻狀態。全球核武庫的坐標在他腦中立體投影般展開，每一個紅點都刺痛著他的道德神經。
“或許…”他喃喃，“我不該再等了。”
“或許，我該把全球所有核彈，全都帶到宇宙，銷毀。”他的目光穿透云層，俯瞰地球。在超級視力的掃描下，每一個核武器儲存基地都清晰可見——西伯利亞的冰原下、落基山脈的巖層中、印度洋的潛艇里…
他能看到每一枚彈頭的位置，他甚至能計算出，只要一次飛行，六十秒不到，自己就能將它們全部清空。
“程序正義？”
“當系統本身已經腐爛，還談什么程序？”超人喝醉了，像是有點解放了隱藏人格，邪惡版的他想要當一回真正的小偷。
偷走地球上那些危險的核武器。
這或許是超人如今最為邪惡的時刻。他的目光犀利的掃視全球，每一個核彈儲存場所該如何偷偷進入都被他的超級大腦計算了出來。
就在這時——超人的視線忽然捕捉到一處異常，讓他瞬間清醒了一些。在倫敦的邊緣，一棟本該是廢棄工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方盒子建筑。
建筑本身不只是怪異。
它的頂部，此時此刻，居然是悄無聲息的落下了一個藍色的電話亭式盒子。門開了之后，那個白裙女人便走了出來。
她依舊戴著面紗，手中握著那團光，靜靜站在屋頂，仿佛在等待什么。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克拉克面色一凝。
“這個女人又想要做什么？”
他扛起露易斯就沖了出去，風在耳邊咆哮，他的速度突破了自己之前的極限，不到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經直撲目標地點。
然而。
當他抵達時，那里立著的，是一座現代化藝術博物館。不是工廠，不是廢墟，而是一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文化地標。
“見鬼.“
克拉克懷疑自己喝醉了所以揉了揉眼睛，結果還是一樣，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棟位于這里的建筑實際上好像并不在這個區域。
他也沒有再捕捉到神秘女人的身影。紅外、量子、時間殘余…克拉克啟動了全頻率視野，可是眼眸下一切仍舊正常。
那個藍色盒子。
那個存在于這里的建筑。
還有白裙女人。
都不存在。
“我看到了本不該存在于這里的東西？”他低聲自語，酒意與氪石的毒性讓他的思維進入一種詭異的清明。
對方或許不是在現實里行走！
“悖論…”
克拉克總覺得這個名字意味深長，他的超級大腦在酒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知道要解開謎題，不能靠力量，不能靠速度，只能靠思考。
用盡全力，去思考。
一念至此。
下一刻。
超人消失在了原地。速度已經不只是飛行那么簡單了，而是利用物質世界的量子糾纏效應，進行了一次唯心層次的傳送。
哥譚市。
超人精準地降落在一片貧民窟的屋頂，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
前方，是一棟看似廢棄的三層小樓，外墻斑駁，窗戶全是假的但是比真的還逼真，上面有幾個通風口透出微弱藍光。
這是超人精準捕捉到的蹊蹺。
蝙蝠洞秘密安全屋。
屋內。
布魯斯·韋恩脫下能屏蔽超人視覺的戰衣，洗了個澡，吃了點安眠藥，準備睡十分鐘，他把鑲嵌氪星寶石的睡眠面罩戴到了一半。
也就是這個時候，警報系統突然發出垂死般的嗡鳴。他條件反射去摸腰帶里的氪石噴霧，卻聽見混凝土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轟！！！
墻壁如紙片般被撕裂。
“布魯斯！！！“
防爆墻也像餅干般碎裂。
塵霧中浮現出扛著醉醺醺露易斯的克拉克，是的，超人需要用盡全力的思考，所以他用盡了全力找到了自己最棒的思考設備。
布魯斯·韋恩的眼罩被他扔到了地上，手中的噴霧也是差點被他捏爆，哥譚怪人瞳孔地震般盯著扛著露易斯、大搖大擺闖進安全屋的克拉克。
他的目光從超人肩上醉醺醺的露易絲，移到被暴力拆解的防爆墻，最后落在克拉克那只正給自己老婆掖被角的手上。
肯特一家或許把“扛人”刻進了家族本能。
這一刻，蝙蝠俠終于頓悟了伊恩那些離譜行為的“量子遺傳”源頭。當然，這還不是最讓布魯斯·韋恩感覺驚訝的事情。
“怎么可能！“
布魯斯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什么怎么可能？“
克拉克得意地拍拍手上的灰。
“你覺得你躲在這種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嗎？“他直視向了面前的老友，沉聲開口，“布魯斯，我也很聰明，不比你差。“
終于讓超人抓住裝比的機會了。
他很爽。
克拉克為自己成功找到布魯斯·韋恩的藏身之地而感覺高興。他走到了房間里，把露易斯輕輕放在布魯斯那張特制的防彈床上，還順手拉過那條鑲嵌著氪星寶石的被子，給她蓋好，動作輕柔得不像個能一拳打爆行星的生物。
布魯斯·韋恩注視著這一幕。
他眼神閃爍，沉默地走到墻邊，彎腰撿起一塊數米厚的超級合金碎片——那是他安全屋用超級合金打造的外墻。
有數米厚。
理論上能抵御核爆沖擊。
可現在，它像紙片一樣被撕開，邊緣還帶著被暴力破壞的痕跡，超人撕碎這個東西，就像是撕碎了一小塊黃油那么簡單。
“我說的不是你為什么能找到我.”布魯斯的聲音輕得像在夢游，“我說的是你為什么能在我的安全屋上開新大門。“
他緩緩轉身，指向滿墻鑲嵌的氪石。
這里簡直就是一個氪星人“妙妙”屋。那些翠綠色的晶體在應急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本該讓任何氪星人痛不欲生。而此刻，克拉克就站在輻射最強的區域中央，手里甚至還攥著一塊氪石，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在給他的醉鬼老婆蓋被子。
超人猛地張開手掌。
之前用來削弱自己的氪石，正完好無損地躺在他手心，散發著毋庸置疑的致命輻射。而本該因此虛弱倒地的他。
此刻除了微醺的臉紅外，沒有任何不適。
他一直握著它。
從樓頂，到飛行，到撕開墻壁——他全程握著氪石。按理說，他早該倒下，痛苦哀嚎，失去所有力量。
可他沒有。
他不僅沒倒，還扛著露易斯，飛越百里，撕開了哥譚最堅固的堡壘。
“這…不可能…”克拉克清醒了過來，看起來比布魯斯·韋恩還驚恐。他的超級大腦在酒精和氪石的雙重刺激下高速運轉試圖找出解釋。
只不過。
除了發自內心的想要接著喝醉，上去打布魯斯·韋恩兩個大筆兜外。
一無所獲。
“所以，氪石是你編造的彌天大謊嗎？“布魯斯·韋恩默默地操作著納米修復裝置，細小的機械蟲群在墻體缺口處忙碌。防爆合金如液體般流動重組，幾分鐘后，那道被克拉克暴力破開的“新大門“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存在過。
“如果你告訴我真是你騙過了所有人，我想我會很高興你沒有辜負自己的大腦。”布魯斯·韋恩轉過身，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克拉克。
克拉克張了張嘴，一時語塞。他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的氪石，那綠色晶體依然散發著幽幽光芒，但本該讓他痛不欲生的輻射卻微不可查。
“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它突然就沒那么有用了——其實還是有效的，你看，我握著氪石的掌心血管看的更清晰好多。”克拉克有些慌亂地解釋，他翻轉手掌，展示著皮膚下因輻射而更加清晰的血管脈絡。
布魯斯·韋恩默默在心里給伊恩的檔案里，打了個傳染病的標簽，想了想，后面又加了另外一種也可能是疑似遺傳病的問號。是的，肯特一家三個孩子都挺不太正常，這真的很難讓布魯斯·韋恩相信肯特夫婦是正常人。
現在，克拉克口中的伊言伊語，就是讓布魯斯·韋恩懷疑克拉克不裝了，攤牌了，亦或者是終于在酒后露出了真面目。
空氣里彌漫的酒精味都能直接點燃，布魯斯·韋恩的蝙蝠鼻子當然不會分辨不出來，他的蝙蝠鼻子比不上超人鼻子但是也比狗鼻子靈太多了。
“好吧，那就是你的身體再次進化了。”布魯斯上下打量了超人，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說話間竟透出一絲失望。
他一直想要見識真正的超級大腦。
只可惜。
超人多年以來都沒能讓他得償所愿。
“從你的反應來看，你來找我，顯然不是因為你身體進化了的這件事。所以，是你家的小兒子終于被上帝抓去關小黑屋了嗎？”布魯斯走向角落的藥柜，將原本拿出的安眠藥瓶放了回去，轉而取出一粒紅色藥丸吞下。
克拉克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大都會方向。
“沒有。“他的聲音和表情明顯矛盾，但布魯斯沒有追問，只是挑起一邊眉毛。
“說正題。”
在布魯斯審視的目光下，克拉克終于道出了神秘女人和消失建筑的事。隨著他的講述，蝙蝠俠的眉頭越皺越緊。
“或許你沒有看錯。“
布魯斯突然說道。
“什么意思？“
克拉克的超級大腦在找到“外置大腦“的瞬間就進入了節能模式。布魯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克拉克跟上。他們穿過安全屋的隱藏通道，來到一個地下實驗室。中央的裝置看起來像是某種改良后的宇宙按摩機。
表面覆蓋著各種外星科技的紋路。
“坐上去。“
布魯斯啟動控制臺，無數全息屏幕在空中展開。
當克拉克坐進那個裝置，一陣奇異的波動立刻籠罩了他。視野開始變化——哥譚的混凝土墻壁逐漸透明，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重迭的維度光影。而在那光影交織處，那座消失的奇特建筑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藍色電話亭也靜靜矗立在樓頂。
“這“
克拉克震驚地轉向布魯斯。
“自從知道多元宇宙戰爭后，我就在打造這臺機器。“布魯斯的眼中閃爍著科學狂人特有的自信光芒以及智慧。
“是的，克拉克，別用你那惡心的震驚臉看我，醉酒讓你獲得了平時無法獲得的視野，獲得了那能看穿多元宇宙和維度夾縫的目光。“蝙蝠俠的手指在控制臺上敲擊著，強忍著把克拉克眼球挖出來研究的沖動。
當然，就像是超人忍住了沒打他，他也忍住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或許。
知己好友的相處就是如此。
“現在，那個女人在做什么？“布魯斯·韋恩對瞠目結舌的克拉克發問，他已經比氪星人更習慣氪星人在進化學上的無恥行徑。
“她在敲門，門里面…”
克拉克的視線穿透層層維度，聚焦在那個白色身影上，打傘的女人優雅地叩響那扇雕刻著無數生命符號的大門。
門內傳來輕快的哼歌聲。
隨后是一個充滿快活的女聲。
“哦！又有一個想要定制神秘過往，讓自己有個讓家人和朋友浮想聯翩，至少八百個神秘人前去參加葬禮的有趣靈魂嗎？”門把手自動旋轉起來，隨著大門開啟一條縫隙，克拉克看到里面是個充滿維多利亞風格的工作室。
“咦，居然是時間領主，有趣的靈魂。”
死亡女神——或者說死亡小姐——正飄在半空，面前懸浮著八個發光的小型鏡子，她頭也不回地對來者輕聲開口。
女人輕盈地踏入屋內。
白色長裙在維度夾縫中泛起漣漪般的微光。她看到死亡小姐正趴在一面懸浮的鏡子前，鏡中映出伊恩鬼鬼祟祟的身影。
“時間領主，我許久未曾見過你們了，放到平日里，我一定要和你好好聊一聊，聽一聽你這一生的波瀾壯闊和冒險。”
“不過，現在我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我的事業第二春啟蒙者，也是我親愛的信徒，他正在干一個大事，準備給上帝送個'一胎八萬八千寶'的驚喜大禮包！”
“真正的勇士就是這個樣子吧，路西法終究還是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地獄新主。”死亡小姐的語氣里不止有感慨和驚嘆。
還有幾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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