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伊恩與他的宿敵
片場刺眼的聚光燈下。
喬丹盯著手機銀行APP里剛剛到賬沒多久的代言費用，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倒模而已，窮怕了他的并不在意自己隱私部位的肖像權。
“按照伊恩的邏輯，就是我的倒模只要達成萬人斬，也相當于我也是個萬人斬，以后讀大學的時候我不止不缺錢用還能跟室友高談論闊。”喬丹的思想很是前衛通透，他真的很缺錢，不只是硅基女朋友很費錢的原因。
還因為他一直有個夢想，那就是有那個資本給伊恩放幾波高利貸，重新找回自己作為伊恩二哥的尊嚴和人格魅力。
就在喬丹暢享未來之時。
“喬丹！請準備拍攝祖國人喝牛奶的鏡頭！”導演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喬丹立馬放下了自己的展望隨手把手機扔進了抽屜里。
“來了來了！你們用的是我最喜歡的風味酸奶嗎？不是？還好我自己帶了。”
喬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祖國人的披風，深吸一口氣，回想了一下老爹平日里的教誨，重新進入到了所扮演的角色當中。
只見。
喬丹端起桌上的牛奶杯，緩緩送到唇邊，動作優雅，眼神深邃，仿佛在飲用的不是牛奶，而是整個美國的希望。
很顯然，他有特別的代入角色的辦法。
“這銷魂眼神，這陶醉的氣質，絕了！”導演激動地拍手，副導演也豎起大拇指，喬丹收著點演就讓他們深刻的感覺到了漫畫角色該有的現實形象，這一波屬實是讓導演們對于喬丹這個走后門進來的主演贊嘆不覺。
果然。
還是指定了要讓這個孩子演祖國人的奧利弗·奎恩慧眼識英，也難怪對方能成億萬富豪，就沖這份眼力勁就能讓人心悅誠服。
“嗡嗡嗡”
抽屜里的電話在響。
只不過喬丹此刻已完全代入角色，嘴角微微上揚，接受著所有人的贊美。他感覺自己真的成了那個無所不能、受萬人敬仰的超級英雄。二代超人的“超級聽力”全開，卻只聽得見夸贊，完全忽略了抽屜里那部手機正瘋狂震動。
與此同時。
惡魔莊園里的伊恩則在氣急敗壞。
“喬丹這是飄了！敢不接伊恩老爺的電話了！他最好別讓我抓住他又在家里鍛煉手腕！”伊恩想要找一個人分擔自己的焦慮并未成功。他懊惱無比的把半截手機塞進了惡魔巴爾的嘴里，惡魔巴爾連忙假裝咀嚼了幾下。
實際上它只是替伊恩將半截手機存放進了自己的嗓子眼中。眼見伊恩來回在會客廳踱步，還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漢尼拔醫生飄了過來。
“我想回趟家看看米莎，或許你能和我一起去，讓她順便給你開點抗焦慮藥。”在漢尼拔醫生的眼中伊恩的病情，其實并沒有因為他知曉關于伊恩的超凡信息而好轉。實際上，漢尼拔醫生覺得自己從未見過如此病入膏肓的人。
“明天吧，明天周五，適合吃藥。到時候我把你裝進保溫杯里帶去學校，肯定能給米莎小姐一個非常棒的紅茶驚喜！”
“其實你要是有點耐心，等圣誕節我把你裝禮盒里送給米莎小姐，那肯定會成為米莎小姐這輩子都難忘的貼心圣誕禮物。”伊恩一邊對漢尼拔醫生分享自己之前的圣誕計劃，一邊抄起鐵锨開始在后花園瘋狂挖坑。
坑越挖越深。
活尸們從土里探出頭，困惑地看著自家主人。
“有人來找我，就說我死了。”
“如果是我爸爸媽媽，他們要傷心的話…就告訴他們，我明天會準時在上學前復活。”他給自己挖了個標準的墳墓。
長兩米，寬一米，深一米五。
面對創世女神的緊追不舍，還有造物主上帝的奇葩行徑，伊恩當起了貨真價實的鴕鳥，扔了個席夢思下去后自己也躺進了大坑里。
之前挖出來的活尸們被他像毛線一樣編織成一條巨大的“尸毯”。
“被子得厚實點…今晚降溫。”他用活尸們編織成了自己的被子，然后準備一覺睡到上帝和創世女神重歸于好。
伊恩·肯特 死因：因為沒有趕上今天的肯德基瘋狂星期四，把自己氣死了。
復活CD：待定 注重細節的伊恩還給自己做了一塊墓碑，隨即就指揮惡魔管家和惡魔女仆來把自己埋到地下十八米或者更深的地方。
他在寄希望于封印著偉大黑暗的魔法，也能替他遮掩住自己所藏匿在地下的行為，至少也不能夠讓創世女神發現才行。
“呼呼呼”
惡魔女仆們在忙碌。
漢尼拔、巴爾和謊言之王飄在坑邊，陷入詭異的沉默。就連惡魔頭顱巴爾想要尬吹兩下，都發現自己的馬屁水平依舊跟不上伊恩的層次。
是的，伊恩這境界已經超越惡魔的理解范疇。
“完美。”
伊恩躲在泥土里，準備熬到穿越漫威宇宙的時間——然而，天不遂人愿，莊園外，從非洲歸來的克拉克·肯特緩緩從天而降。
紅色披風獵獵作響。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根從墳墓里伸出來的、連接著氧氣瓶的透明通氣管。當超人降落在墓前時，惡魔女仆們正手拉手照著伊恩的劇本哭嚎著。
二十四小時里，有二十三小時五十分鐘都在關注伊恩的克拉克當然不會上當，他之前親眼看到了伊恩把自己個兒埋進泥土里的行為。就連現在，他都能聽到伊恩的心跳聲，還有少年那伊恩不是膽怯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嘀咕。
“讓開。”
超人咬牙切齒，聲音比孤獨堡壘存放的北極溫度還低，惡魔女仆們瑟瑟發抖，連忙就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片場。
只見，超人走上前，捏住伊恩預留的通氣管，一根裝飾用的彩虹小馬吸管——然而，他等了十分鐘都沒有聽見伊恩的動靜。
沒辦法，克拉克意識到了什么，也是只能被迫把其實不需要在土下呼吸，只是需要個墳頭裝飾品的伊恩徒手挖了出來。當超人終于把伊恩從坑里拎出來時，伊恩正四仰八叉躺在席夢思上，臉色潮紅的打著游戲機。
他顯然根本不需要呼吸。
“不！”
重新感受到光明的伊恩面色大變。
超人面無表情，單手提著他的后脖領，沖天而起。
“心狠手辣的超人！你刨墳怎么如此熟練！”被揪出來的伊恩瘋狂蹬腿，宛如詐尸，他計劃失敗后也只能把硬頭皮的硬度轉移到嘴上。
“克拉克，你找錯人了，我是伊恩創造出來的分身，真正的伊恩已經逃到別的那美克星了，你快點想辦法去抓他回來。”一個人真正擔驚受怕的時候就是如此，伊恩大聲嘴硬，揮舞著雙手還想要鉆回墳堆里。
面對上帝一家子的糟心事。
他是真的想要當一個歲月靜好的鴕鳥。只不過，克拉克卻很清楚問題總需要解決，而伊恩則是唯一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那個人。
也不怪超人的超級大腦飛速運轉，主要和上帝有關的事情他也心虛——去非洲上班的這個白天他就一直在揣摩上帝惡搞自己的原因。
最后。
他意識到了這或許是一個警告。當年，上帝囑咐大天使將伊恩交給自己來養，保不準就是伊恩是上帝出軌后的產物呢！
如此一想，所有事情好像就都合理了。創世女神要睡伊恩，絕對就是對上帝最好的報復！自己這個弱小的超人只能選擇守口如瓶！
至于如何打消創世女神的企圖，那就是上帝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克拉克這個弱小的超人，不敢泄露恐怕鮮少有人知道的“真相”，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給予伊恩一點小小的暗示。
“你說的那個女神，現在的身份是你媽媽的朋友，新閨蜜。”克拉克的暗示，原本是想要伊恩上去后就直接認對方到教母義母。
然而。
閨蜜這個詞聽在伊恩耳中，卻是讓懂事的少年如臨大敵。
“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就是老媽的閨蜜才最歹毒！”伊恩眼見克拉克好像聽不懂，他只能是忿忿不平的叫老爹平時該多關注一些社會新聞。
“你承認你是伊恩了？”
克拉克總能抓住伊恩的思維漏洞，伊恩頓時僵硬當場。他被克拉克抓著漸漸飛遠，惡魔莊園內的三個圍觀群眾則依舊飄在原地。
惡魔巴爾的頭顱、謊言之王、漢尼拔醫生三人都是目瞪口呆，注視著像是八爪魚一樣在半空中不斷蹬腿的伊恩漸行漸遠。
“那是什么情況？”
漢尼拔還有些摸不清楚情況，由于超人內褲外穿時生物力場自動啟動，他并不知道抓走伊恩的超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克拉克·肯特。
“無敵的伊恩神被他更無敵的老爹又抓走了。”
伊恩神教的老人惡魔巴爾的頭顱輕聲感慨。
“你為什么要用一個又字？”
謊言之王詫異的轉頭。
“習慣了就好，這是氪星傳統家庭教育，平均每周上演1.8次。你們只需要記住，這種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裝死…”惡魔巴爾開始傳授自己的生活小常識，一個接一個關于伊恩家的規則怪談被他說了出來。
“規則一：肯特家內戰時不站隊；規則二：絕對不要幫伊恩神罵他的父母；規則三”惡魔巴爾所說的規則都是他用血與淚總結的經驗。
謊言之王和漢尼拔醫生聽得連連點頭。
受益匪淺。
夜色如墨，星河低垂。
伊恩被超人單手拎著，像一只被老鷹捉住的小雞，劃破大氣層，急速下墜。風在耳邊呼嘯，他本想繼續嘴硬，說自己是替身、是幻象、是量子分身…但看到克拉克那張越來越非洲化的臉，他最終還是明智地閉了嘴。
伊恩被克拉克拎著后衣領降落在肯特家嶄新的草坪上時，整個人還保持著鴕鳥埋沙的姿勢，也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伊恩。”
克拉克語重心長的對伊恩進行了教誨。
“砰！”
伊恩雙腳終于落地。
熟悉的庭院氣息撲面而來。這里不是廢墟，不是殘垣，而是完整、嶄新、甚至比記憶中更恢弘的肯特之家。
和當初沒有炸第一次的家區別不大。白墻紅瓦，仿佛從未被炸毀過，不過被修復出來的這個家看起來比以前要嶄新不少——哪怕身處人間，套著限制級的皮囊，路西法的偉力確實依舊能對現實施加覆寫般的影響。
“既然爸爸你這么說，為什么我感覺你的雙腿，也是一點都不敢踏進我們家的庭院呢。”伊恩低頭注視著克拉克宛如扎根了的雙腿。聽了伊恩講述事情經過的克拉克，也有些不敢進去。好在這個時候他的超級聽力救了他。
“你外公負責的軍區出事了，暫時你需要自己去面對這件事情。”克拉克站在伊恩身后，雙手抱胸眉頭微皺。
他目光落在那扇燈火通明的客廳窗戶上，露易斯從窗戶里翻了出來，三兩步就沖進了克拉克的懷中開始了對克拉克的催促。
“克拉克！“露易絲·萊恩從橡木大門里沖出來，栗色卷發像受驚的鳥巢般炸開。她撲進丈夫懷里的動作帶著可疑的夸張。
“快飛！快飛！克拉克！”
露易斯的聲音有種今天喝到第八瓶紅酒的起伏感。克拉克說著解開最上面的襯衫紐扣，好像領口突然變緊了一些的樣子。
他正欲起飛。
被伊恩直接一把扯住了腰帶。
超人熟練的舍棄了腰帶，這就是老一輩英雄的從容和決斷。
“不是，老爹，你去救災，為什么要把老媽一起抗走？”伊恩看到院子里的露易斯撲到了克拉克懷中就被克拉克抱著飛了起來。
“因為我也有老爹，所以我要去關心我的老爹，是的，就是這樣…伊恩，獨當一面的時候到了，哦，對了，你大哥不對勁，你小心一點。”露易斯展現了自己的母愛，然后就催促克拉克快點跑。原地，留下了伊恩一個人。
孤零零的少年咽著口水盯著自家被復原的房子。
那好像不是家。
而是一個隨時可能將他吃干抹凈的深淵巨口。或許老媽覺得里面不是特別大的危險，可是老媽和老爹又懂什么呢。
路西法老媽，那是有凡人，她真睡的荒誕女神啊。一步步靠近，面對被路西法重塑的家宅，伊恩的喉嚨有些發緊。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推門而入。
客廳燈火通明，香氣四溢。
餐桌上擺著五人份的餐具，水晶吊燈折射出溫馨的光。
客廳里。
穿著高定西裝的“喬納森“正優雅地為夏洛特·理查茲倒紅茶。那個平日里連T恤都要穿反的直男此刻舉手投足間居然帶著紳士的光輝。
那不是他哥，那是上帝，穿了他哥的馬甲。
是的眼前這個“大哥”根本不是人，而是那個創造了無數宇宙、又親手毀滅它們的至高存在。此刻正用喬納森的身體對創世女神獻殷勤，端茶倒水，卑微得不像話。
老哥的靈魂還在，而且非常平和，仿佛只是出借了自己的身體——上帝用皮囊肯定付了費，伊恩猜測肯定是不少的好處。
“夏洛特小姐，您真是光彩照人，像晨曦中的玫瑰。”上帝用喬納森的臉說著浮夸的贊美，語氣像是在誦念詩歌一般。
“哎呀，你是伊恩的大哥吧，你太會說話了！”夏洛特笑得花枝亂顫，隨即起身，“我去看看伊恩的房間。”
“他小時候一定很可愛吧？”
夏洛特·理查茲說著，徑直上了樓。她不知道是真認不出來上帝穿了馬甲，而是精神扭曲喜歡玩一些角色扮演的游戲。
伊恩知道。
這一場平常的晚餐或許注定不會平常。與此同時，系統里，戰錘宇宙的重新拼合還在繼續，不過伊恩還是要看一看自己最有用的掛件。
戰錘宇宙修復進度：15
上帝用七天創世，系統正用七天修復已毀滅的世界。
這份進度確實也無需伊恩去四舍五入，他躲在自家門柱子后面，看向自己大哥喬納森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硬氣。
“喬納森”發現了伊恩，不過只是聳了聳肩，然后跟著夏洛特·理查茲跑上了樓，接著他就發現夏洛特·理查茲在進行迷惑操作。
“你在做什么？”
“喬納森”懵圈極了。
只見。
夏洛特·理查茲瘋狂在伊恩的臥室里到處打滾，亂蹭。她抬頭看向喬納森的時候，手里還抱著伊恩小時候的恐龍玩偶。
“我剛才看了一下《動物世界》，里面那些動物求偶都會用體味標記領地。”創世女神夏洛特·理查茲今天穿了件綴滿星光的深藍長裙，此刻正用胳肢窩夾著伊恩早該扔掉的恐龍玩偶進行迷惑行為。
她對于人間確實知之甚少，基本上都是現學現用。
“哦，對了，喬納森對吧，伊恩他睡覺的時候喜歡什么樣的枕頭？對我身上套著的這些布料材質和外觀有要求嗎？”創世女神掀開了伊恩的被窩，好像在思考自己藏在里面，晚上的時候能不能偷襲到伊恩。
“喬納森”表情徹底僵住，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猛地轉頭，目光穿透墻壁，直直落在樓下的大門前面——那是伊恩現在僵直著站立的地方。沒辦法，伊恩是真有超級聽力，他甚至能聽到幾十公里外別人撒尿的聲音。
“我只是個孩子啊！”
伊恩心頭一跳，發現自己剛才建立的無敵心又又又碎了。他轉身就要逃，可大門紋絲不動，仿佛被焊死。
“不帶這樣的！”
伊恩用力拍打。
開鎖無效。
物理拆解也宣告了失敗。
就好似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將他封死在了這個小空間里。而就在伊恩慌不擇路，絕望的發現下水道都被封死了的時候。
“哦，對了，喬納森，你知道廚房里那個叫煤氣灶的東西可以搬到床上嗎？我聽說非洲織巢鳥求偶時會收集閃亮的東西。”
“哦，你的老媽，我的新朋友露易斯怎么買個菜這么久？我去門口看看！”這時，樓上的夏洛特開始嚷嚷了起來。
女人在接近走廊的樓梯。伊恩大驚失色，差點沒竄到天花板上，他左顧右盼的時候，“噔噔噔”的下樓聲已經響起。
超級大腦在飛速運轉。
客廳沙發好像成了最后的避難所。
“就那里了！”
伊恩一個滑鏟鉆進去，他本以為這里面空間很大，足夠自己藏匿自己，然而，他的滑鏟之腳好像直接踹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上。
伊恩定睛一看。
隨即七竅冒煙！
“該死！伊恩！這里有人了！”只見，路西法掏出了一個手帕，擦拭了自己的臉頰，然后又鬼鬼祟祟的舉起了手中的相機。
或許伊恩的大腦已經是神級大腦，它選擇了宇宙第二的大神都會選擇的藏身之處，只不過意識到這一點的伊恩暫時還高興不起來。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伊恩看了看路西法蜷縮的扭曲姿態，也是連忙和路西法拉開了一下距離藏到了沙發的靠右位置。
“收集證據！”
路西法眼睛發亮，“我要拍下上帝裝人類的丑態！看看他那副虛偽的嘴臉！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撒謊的人其實就是他！”
還是那個恨上帝入骨的路西法。
伊恩無言。他聽著路西法絮絮叨叨，揭發上帝的“罪行”，而客廳里，“喬納森”還在強顏歡笑的給創世女神夾菜。
上帝怎么可能不知道沙發下藏了什么。
但他能怎么辦呢。
只能是靠夾菜以及贊美前妻來轉移注意力。只不過，夏洛特則時不時望向樓梯，似乎還想再上去“標記”一次。
“我準備了三萬億套婚紗，我可以和伊恩玩到宇宙熱寂…”創世女神還在當面牛上帝，上帝的強顏歡笑或許持續不了太久了。
伊恩蜷縮在沙發下，和路西法擠在一起，聽著頭頂上荒誕的對話，聞著灰塵與咬牙切齒的路西法身上昂貴古龍水混合的氣味。
他忽然明悟了。
“不是，路西法，你媽媽要睡我，你怎么還能在這里搞偷拍？暗網路先生是吧？”伊恩此時此刻的心情無比復雜。
他終于理解了精神病這個東西，百分百也是上帝一家創造的事物。外面，追妻老農場的造物主還在使勁的努力。
“夏洛特，你喜歡聽什么音樂？“被盜號的“喬納森”露出一個完美到虛假的微笑，手指輕輕敲擊著餐桌明知故問的詢問。
“古典樂？爵士？還是“
夏洛特·理查茲正俯身在酒柜里翻找著酒杯，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喜歡聽心跳加速的聲音比如小伊恩被我追著跑時的動靜——“
她好像三句話不離伊恩，這讓伊恩越發膽戰心驚。
而就在這個時候。
轟——！！！
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從外面傳來。
大地劇烈震顫，玻璃嗡嗡作響，連地基都在呻吟。那不是普通炸彈，而是足以撕裂大陸、蒸發海洋的毀滅級能量爆發。
當然。
它才剛開始爆發。
撼動了爆炸中心正準備擴散，就在這瞬間，“喬納森”——不，是穿著喬納森軀殼的上帝，眉頭微皺看向了窗戶外面。
他乘著夏洛特·理查茲不注意，右手在桌下悄然抬起，朝著窗外方向，輕輕一壓————沒有光，沒有聲，沒有沖擊波。
那足以毀滅整個星球的爆炸，就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捏住的火苗，猛地向內坍縮，化作一團扭曲的黑暗，隨即湮滅于虛無，仿佛從未發生。
一切恢復了平靜。
“怎么回事？“
夏洛特終于直起身，手里拿著兩個高腳杯，一臉茫然。
“沒什么，“
上帝版喬納森淡定地整理了下袖口。
“可能是鄰居家小孩在玩鞭炮。“
他隨口打趣。
整個房子里或許只有伊恩在瞪眼睛。
“剛才那是什么？！”伊恩感受著剛才那股恐怖的宇宙級能量波動，嚇得差點咬到舌頭，他壓低了聲音對路西法進行了詢問。
全知的路西法沒有轉頭，繼續進行著老爸老媽偷窺記錄。
“有人在搶創世紀。”
“嗯，就是外面那個老頭子當作家時，成精了的靈感記錄設備，不重要，你說等會兒我加在飯菜里的迷情藥能起作用嗎？”
“我覺得應該有用吧，他們現在都把自己束縛在了凡人的軀殼里，這是最大的弱點。”路西法自問自答繼續沉迷偷拍。
鮮少有人知道。
在任何父母眼中。
他都是一個比伊恩還熊的熊孩子。
“哦，對了，接下來的畫面，少兒不宜，你可不能看。”路西法說著，還往伊恩眼皮上抹了一下，隨后一個黑漆漆的眼罩就出現在了伊恩的臉上。
伊恩瞪著眼罩。
大腦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耳朵？”
提醒完路西法，伊恩就有些后悔了。
此時此刻，覺得自己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該在沙發下面跟路西法同流合污的伊恩，是真的想要帶著全家移民漫威。
客廳里，“喬納森”還在溫柔地給夏洛特倒酒，眼神卻透過窗戶，飽含深意的掃了一眼某個城市郊外那片被抹去的爆炸廢墟。
他知道有人在覬覦創世紀，并且創世紀已經溜出來很久了。
不過。
主不在乎。
夜風呼嘯，星河如練。
超人克拉克·肯特抱著露易斯·肯特，如一道赤紅流星劃破天際，身后，是燈火通明卻百分百暗流涌動的家。
夜風將他的妻子露易斯的金發吹得紛飛。露易絲仰頭看著丈夫緊繃的下頜線，酒精帶來的暈眩感消退了些許。
“伊恩那邊.真的不會有事嗎？“
她輕聲問道。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超人的脖子。
“上帝會保佑他。”克拉克的視線依然鎖定著遠方，瞳孔微微收縮調整著焦距，他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恐怖猜測可也不敢分享給妻子。
“所以…占用喬納森身體的人就是上帝，對吧？”露易斯酒意漸醒，聲音微顫，“如果他和伊恩打起來…怎么辦？伊恩雖然比較頑劣，但畢竟他是我們的孩子…而且，這件事伊恩并沒有主動犯下任何的錯誤。”
“就算伊恩真不小心招惹到了那個女神，這肯定都是上帝在背后使力，世界上的所有巧合都是他的精心安排不是嗎？”
露易斯的態度明顯袒護著伊恩，她的話其實也是不無道理的事情。
聞言，克拉克心頭一緊。他何嘗不知道這種事情？伊恩雖荒誕不經，可那雙眼睛里，始終藏著屬于人類的溫度。而上帝，那位至高存在，行事全憑意志，毫無動機可言。若真起了沖突，伊恩恐怕連灰都不會剩下。
當然。
如果那個猜測成立的話，伊恩確實比任何人都安全。
“放心吧。”
克拉克低聲開口。
聲音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我一直盯著那邊，如果出現什么失控的局面，我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沒辦法。
他自己都清楚，這話毫無底氣。
在造物主面前，他的超級力量、超級聽力、熱視線，恐怕連撓癢都算不上。他曾一拳擊碎小行星，可上帝只需一個念頭，就能讓整個宇宙重歸虛無。想到這里，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紅披風在氣流中獵獵作響。
露易絲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這個“第一時間“后面藏著多少無力感。當對手是創世主，即使是鋼鐵之軀又能改變什么？她心中嘆氣，只是重新靠回那個寬闊的胸膛。
聽著那里面兩顆心臟的跳動。
“我相信你。”
露易斯依舊還是柔聲開口。
“嗯。”
克拉克也堅定的點了點頭。
他深知自己的戰力在造物主面前恐怕意義不大。
如果上帝不保佑伊恩的話。
那肯定就只有他去保佑伊恩了。
這并不是一個選擇題。
“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的交流結果。”克拉克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可能性很高，所以他才選擇了將自家留給了伊恩和上帝兩口子。
此時，對于自己的選擇，妻子的信任像一道暖流，驅散了些許寒意。克拉克深吸一口氣，調整方向朝著軍區疾馳而去。
當他們降落在山姆·萊恩的指揮部前時。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曾經的軍事重鎮，如今已成廢墟。鋼筋扭曲，混凝土碎裂，空氣中彌漫著臭氧與腐爛血肉的混合氣味。士兵們如螞蟻般在殘垣斷壁間穿梭，清理著怪物留下的殘骸——斷裂的利爪、凝固的酸液、還有那些無法辨認的異形組織。
被破壞的軍事基地像被巨獸啃噬過的蛋糕。當超人降落在焦土上時，山姆·萊恩正站在一輛報廢的坦克上指揮救援。
“那邊，該死，十六萬的工兵鏟這么不經用？我們軍方高層只吃到了十萬的回扣啊！剩下六萬不該全砸合金工藝上面了嗎？”
老將軍的白發在探照燈下像一團照亮阿美莉卡的骨靈冷火。眼見超人出現，他也是扔掉了斷裂的工兵鏟跳下了坦克。
“你來了。”
山姆·萊恩的軍靴碾碎了一塊帶著黏液的水泥塊，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戴上口罩的女兒，隨后目光嚴肅的看向了超人。
“那些怪物出現又消失是怎么回事？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在實驗全息投影技術。”克拉克說出了自己之前觀察到的信息。
這也是他為什么沒那么著急抵達現場的原因。畢竟，災難的出現就是在那么一瞬間而已，眨眼間的功夫災難就已經消失無蹤。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那邊的實驗室失控后，我還以為世界要完蛋，剛想給你打電話，就看到一陣光吸收了哪些失控的危險物。”山姆·萊恩從懷中掏出一個加密U盤，他將U盤插入筆記本終端后調出一段監控錄像。
“監控拍到了一個女人，一直坐在那邊的椅子上，但是沒有任何人看到，甚至這段監控都好像是突然多出來的一樣詭異。”
山姆萊恩將筆記本遞給了克拉克和露易絲。
絕密資料再次落到了平民手里。
監控畫面里，一個戴白色面紗的女人安靜地坐在廢墟間的橡樹下。她穿著拖地長裙，像是從畫卷里走出來的不真實事物一般在閃爍。
直到實驗室之前失控的怪物們出現，她才仿佛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刻般站了起來。當異形、木乃伊和某種發光體從實驗室蜂擁而出時，她只是站起身，舉起手中模糊的物件——所有怪物就像被黑洞吞噬般消失了。
怪物們還未靠近，便如沙粒般被吸入那團光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隨后，她收起傘，轉身走向廢墟之外。
步伐輕盈，仿佛只是散了個步。
“這段監控…是事后才發現的。”
山姆·萊恩聲音發緊。
“我們當時沒人看到她！連哨兵都沒察覺！”
“而且…這段錄像的文件創建時間，比災難發生還晚了一段時間，可它卻偏偏又錄制到了災難發生前的事情。”
山姆·萊恩的語氣當中帶著幾分驚悚的味道。確實有些詭異，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出現在了不該存在的監控里。
換誰來了都會背脊發涼。
“監控出現的比災難晚？那個人想要你們看到這個畫面。”超人瞳孔也是微擴，皺起眉頭，反復觀看了這一段監控好幾遍。
軍區一片混亂，怪物橫行，火焰沖天。士兵們四散奔逃。而就在一棵枯樹下，那個女人卻是在災難發生前很長一段時間內就已經靜靜地坐著。
她穿著一襲純白長裙，頭戴白色面紗，手中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仿佛與這場災難毫無關系，只是恰好路過坐在那里等待什么。
“這女人還挺美。”
露易斯還有些酒勁，贊譽了一番神秘人的身材和氣質。
“她在找尋某個東西…但是沒找到…”超人的超級大腦飛速運轉，他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的出手并不是第一時間的行為。
而是在所有怪物都出現在混亂中，依舊是沒有讓女人等到什么想要找尋的事物，女人這才抬起手用某個神秘的東西將所有怪物都收了進去。隨后，閃爍的畫面中，女人離開，身影仿佛幽靈一般消失在了叢林里。
“你能找到她嗎？”
山姆·萊恩求助的進行了詢問，主要是因為那個實驗室里存放的東西都是美軍寶貴的財產，找不回來的話就不只是他擔責不擔責的問題了。沒有人不比山姆·萊恩更清楚那些事物的詭譎，只是死上一些人都只能算不幸的萬幸。
誰也摸不準那個神秘女人帶走實驗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盡量。”
克拉克沒有給予確切的回答。他環顧四周，啟動了自己的超級視力。他的視野瞬間穿透千米塵埃，掃描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瓦礫、每一道陰影。這作弊般耳朵視線延伸至百里之外，掠過荒野、河流、山脈。
視網膜如同能揮灑出去。
遍布在地球每一個角落。
像是一張無形的網，超人的視線覆蓋了地球上大多數區域。
“不在美國，不在北美…找到你了！”克拉克的視線穿透層層建筑，越過沙漠與海洋，最終鎖定在尼羅河畔——面紗女人正攤開手掌，一團混沌的光在她掌心旋轉。光頭男人單膝跪地，嘴唇開合間似乎在念誦誓言。
見此情景。
克拉克正欲啟動超級聽力，傾聽那女人的心聲，判斷她是敵是友。然而，就在這一瞬，面紗女人好像感受到了注視。
她忽然轉過了頭。
時間仿佛凝固。
不是看向荒原的某個方向，不是望向天空。
而是直接看向了克拉克的眼睛。哪怕相隔萬里，哪怕克拉克正處于阿美莉卡的大都會，位于埃及女人眼神依舊精準地鎖定了克拉克。
超人的瞳孔中。
倒映出了她的面容。
面紗之下，是一雙金色的瞳孔——那不是正常超人類的眼睛，克拉克仿佛在對方眼眸當中感受到了一股宛如歷史與時間般的浩瀚。
克拉克的瞳孔中倒映著那雙金色的眼眸，仿佛凝視著一條奔涌不息的時間長河。他的超級感官在那一刻捕捉到了無數重迭的影像——文明的巨石被無形之手壘起，星辰在虛空中誕生又湮滅，無數生命的興衰如走馬燈般流轉。
就在他的生物直覺開始尖銳預警時。
面紗女人忽然偏了偏頭。
隨后。
克拉克就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他腳下的土地驟然消失，眼前的軍事基地、露易絲、山姆·萊恩，全都如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一般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灰白色迷霧，它們像活物般在他周圍流轉，即使熱視線也無法驅散分毫。
“我能感覺到你沒有惡意，你是誰？”超人懸浮在這意識海洋的迷霧中，渾身散發著太陽般的光芒，卻只能照亮身周方寸之地。
“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大聲發問。
迷霧深處傳來絲綢摩擦的窸窣聲。
那個白色身影若隱若現。
聲音像是從時間的縫隙里滲出來的回音。
“我是被遺忘的搖籃曲里最后一個音符.”
聞言，仿佛有風吹過，克拉克猛然轉身，發現聲音來自背后。迷霧中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指尖掠過他的披風。
“我是歷史書頁邊緣燃燒的余燼“
又一道聲音從頭頂落下。
超人抬頭看見面紗的下擺如倒懸的瀑布般垂落。
“當然，我也是小男孩夢境里走出的回響…終將陪著你們走到最后的時間領主。”這次的聲音近在耳畔。
克拉克的超級速度讓他瞬間橫移十米，卻依然沒能拉開距離——面紗女人就站在他鼻尖前，呼吸間的氣息很是平和。
“你可以稱呼我為…”
她抬起手。
指尖凝聚著一團變幻莫測的光。
“悖論。”
那根手指輕輕點向克拉克的額頭。
在接觸的瞬間。
超人看到自己的記憶如膠片般涌現而出——堪薩斯的麥田在倒退生長，孤獨堡壘在倒退向星空的遠方。
甚至氪星爆炸的火焰都在收束回核心。
“等——”
克拉克向后倒去。
墜入一片正在坍縮的星空。他最后映入眼簾的場景，是自稱悖論的女人收回手指時，面紗下若隱若現上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