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諒山的封土堆

2025年7月27日，諒山老城西側　　“各位國內來的游客，跟好紅色小旗子不要亂跑啊。”

　　身穿黃山小背心的導游揮舞著手中的小紅旗，身后一群戴著帽子，手持制冷風扇的游客們看著寬闊的河流，如同江南水鄉般的白墻黑瓦商業一條街，嘖嘖感嘆。

　　“這再往前啊，就是當年諒山突襲戰的遺址，有烈士陵園，還有水神廟。”導游看起來心情不錯：“你們啊，差點運氣，沒看到奇觀。別看現在奇窮河水位不高，上個月臺風韋帕過境，奇窮河水位暴漲。”

　　說著，導游指著河面上的水位標尺：“當時水位接近12米，上游的洪峰一度達到了15米，據說是百年一遇的超大洪水，部隊更是早早來到這里準備抗洪。”

　　“整個窮奇河兩岸全是部隊的大旗，什么羅店英雄連、仰光猛虎連、雅加達鋼鐵連還有蘇拉威西戰斗模范連，簡直太壯觀了。”

　　眾人驚嘆之際，扭頭看向水位標尺，現在只有不到8米，已經距離簇新的河堤不足2米，很難想象再提升4米，是什么概念，這不是要水淹諒山了嗎？

　　導游很滿意眾人的表情，她指著不遠處的水神廟與烈士陵園笑道：“但咱們這里不一樣，水神廟里供奉著克虎將軍，還有73陪祀烈士，每年香火不斷，洪峰到了諒山，水位居然降到了12米，剛好沒過了水神廟外的臺階，愣是沒敢沒過水神廟，整個諒山至此得以保全。”

　　游客們聽著這種怪誕的神話，只是笑笑，就當聽當地的傳說故事了。

　　而那水神廟也確實不斷有人進入供奉上香，祈愿求庇。

　　忽然，有人指著水神廟后面密林中突兀拱起的山坡：“那是什么啊，光禿禿的，連草也不長。”

　　這時候驕傲的本地導游忽然臉色一變，淡淡地開口：“沒什么，就是個小土坡而已。”

　　但提問的男人眼神微瞇，拉了拉身旁的伙伴低聲問道：“李把頭，怎么說？”

　　男人睿智的眼神仔細看過那小土坡：“不是自然形成的，看起來像是漢代的封土堆，但這與記載不符”

　　導游帶著大家進入水神廟祈愿，兩人則是在門口抽煙攀談。

　　李把頭看著眾人在那里燒香祈愿，緩緩開口：“我查過，來之前在檔案館翻了一下縣志，明朝時期，陳朝權臣黎季氂率軍在諒山地區跟南邊的占城打了很多仗。”

　　“當時在虞江之戰，占城王讓部將帶著可浪龕前來，據說那是占城王祭祀濕婆神的法器，代表毀滅與再生之力，可以讓士兵變得無敵。”

　　“那一戰占城士兵在法器加持下勇猛無敵，眼看就要獲得勝利。當時，黎季氂先斬部將阮金鰲，隨后率軍突陣，直接將占城大營沖了，搶走可浪龕，占城大軍士氣盡喪，潰敗而逃。”

　　“戰后，他將宗教法器可浪龕藏于諒山“血淚洞”，洞口由幻術封印，唯月圓之夜顯形，不可能是這里。”

　　“1407年明朝收復越南后，黎季氂被押送京城處死，傳說其部將偷運遺骨回諒山秘密安葬”

　　男人不解：“可封土是漢制，這里是安南，當時應該實行的是三葬習俗，怎么可能會有封土？”

　　李把頭搖頭：“黎季氂作為陳朝權臣曾長期與明朝對抗，當時諒山已經淪陷，若還是用三葬習俗，怕是會被發現，有可能是刻意在水神廟后面起的封土，也是在對抗明朝的正統性吧？”

　　男人無所謂地說道：“要不，今晚打個洞試試？”

　　李把頭掐滅煙頭眼睛微瞇：“來都來了，那個山洞怕是早就有前輩動手了，拿這個封土堆試試。”

　　就在兩人洽談的時候，導游找到水神廟的瘸腿老門衛嘀咕了幾句，后者咧嘴一笑，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點頭。

　　時間來到晚上，導游帶著眾人在老城區復興路上的MissNorth五星級酒店居住。

　　至于為什么用這么土的名字，只能說，都怪安南高考沒有英語這個科目。

　　夜深了，李把頭與帶著男人還有另外幾人來到水神廟后的密林。

　　幾人的包裹在“封土堆”后面放下，從包裹里拿出裝備開始拼接，一節節小短棍嫁接上嶄新的彎頭半圓鏟，足有5米多長。

　　男人正準備點支煙，卻被李把頭一巴掌拍掉：“你瘋了，這里距離商業街才多遠，最多30分鐘，沒有發現立馬走人。”

　　“不至于，這片密林哪有人啊。”男人悻悻然說道，但還是將打火機撿起來放進口袋。

　　眾人無語，有人小聲嘀咕：“要不是國內抓得緊，邙山那里都快被掏空了，誰來這？安南祖上就沒闊過，能有什么好東西。”

　　“少廢話，抓緊時間，本來就是出來避難，有活就不錯了。”李把頭總覺得心頭煩悶，好像來到水神廟附近之后總覺得有什么人盯著自己。

　　他環視一圈，沒發現什么異樣，便再次催促。

　　男人一桿子洛陽鏟下去，一米，兩米，三米，鏟子不住往外帶著土，他扭頭說道：“把頭，還沒見底。”

　　李把頭頭也不回：“再打一米看看情況。”

　　“咯吱！“

　　不一會兒，洛陽鏟帶出的土色出現變化，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灰色，男人剛捻開土樣就僵在了原地。

土層里面赫然露出一塊白色的骨頭　　李把頭臉色突變，他后退幾步，再次看向整個封土堆頭尖尖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上前扒拉開男人，親自操持洛陽鏟，竟然橫向沖著封土堆打了進去。

　　不過深入一米多，洛陽鏟就感覺碰到了硬物，再往回拉的時候，竟然帶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黑洞。

　　李把頭拿出小型探照燈，往里面一照。

下一秒　　撲通——！

　　他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臉色發白，嘴唇不住地顫抖。

　　其他人見狀趕忙上來查看，只見洞內竟然露出半截森白顱骨，空洞的眼窩正對著眾人。

　　“臥槽！”

　　“這是.”

　　不等幾人討論，枯葉被碾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李把頭驚恐扭頭，竟然是白天的那個瘸腿老門衛，瘸腿老門衛嘴上叼著煙，手上提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大砍刀，向他們緩步走來。

　　“年輕人，好奇心太重了可不好啊，老伙計托夢給我，讓我守護好大家伙的聲譽。”瘸腿老門衛將煙掐滅，緩緩舉起大砍刀，唱著當年的歌謠：

　　“京觀，京觀，鎮四方”

　　“四方，四方，清夷羌”

　　第二天，《邦聯日報》的角落里出現一條新聞：

　　諒山發現境外盜墓團伙，在抓捕中一死三傷，余者將根據“引渡條例”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