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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突襲諒山(下)

  夜色如墨,對于諒山鎮的進攻還在繼續。

  廖耀湘站在臨時指揮部的草棚下,一團的這已經是第四次發起進攻失敗,109高地上的日軍地堡像鐵釘般楔在陣地上。

  連番的進攻已經造成了近200人的傷亡,盡管將士們請戰意愿高昂,但進攻還是被李鶴年叫停。

  這不是攻堅,這是送死。

  這些都是他這些年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要是都倒在這里,無異于在他的心頭剜肉。

  忽然,通訊排送來最新的電報:“河內守備第一師來電,鎮南關已下,但庫房引發大火,如天亮后無法得到補給,爆破完就撤。”

  指揮部眾人頓時松了口氣,兩路輕裝突進,至少最關鍵的鎮南關已經完成了任務。

  那么這諒山,便是甕中之鱉。

  李鶴年剛打算恭賀,卻見廖耀湘擺手:“諒山物資充裕,沒有時間等天亮,想必日寇的轟炸機已經在準備了。”

  眾人再次沉默,廖耀湘說的沒錯。

  這種類似先發制敵的策略,主打的就是一個快,一旦對手反應過來,形勢就會立馬逆轉。

  李鶴年沉默,眾人集體沉默。

  偏偏這個時候,有人站了出來,楊曉武開口:“還有一個辦法,遣一支精銳,從窮奇河下游逆流而上,掏日寇的老窩!”

  李鶴年用力吐出一口氣,沉聲問道:“能做到嗎?這窮奇河寬四十米,水流湍急,夜里泅渡有風險,但有機會!”

  幾名隨軍參謀盯著地圖,看著上面標注出來的火力點,發現日寇的火力點以窮奇大橋為核心,左翼依靠109高地上下密布工事與火力網,右翼在道路兩側平均分布。

  也就是說,河岸上的防御是最弱的!

  “那從上游而下呢?”

  有人提出建議,畢竟之前強度窮奇河的部隊也損失了好幾名戰士,更別說逆流而上了。

  “不行,日寇在大橋兩端防御極為嚴密,照明彈幾乎一刻不停,那簡直就是送死。”李鶴年直接反對。

  廖耀湘思慮再三:“命令一團繼續進攻,吸引日寇火力,楊團長,你的擔子很重,既要佯攻又要穿插,穿插連連長叫什么?”

  楊曉武面色嚴肅,對著身后喊道:“進來吧!”

  簾子一掀,只見一名身高不過170,臉頰消瘦但雙眼極為有神的男人進來見禮:“卑職沈國忠,見過各位長官!”

  廖耀湘不解,扭頭看向李鶴年:“不都帶走了嗎?”

  他的意思是,當年分家,大多數姓沈的軍官士兵都跟著去了稅警總團,除了李鶴年與少數人留下幫著建立根基。

  李鶴年掏出一支煙,似乎有些難受:“上一任沈國忠死在了北江,他是新的,也是跟著我們從楊家行出來的兵。”

  廖耀湘點頭轉向沈國忠:“你打算怎么做?”

  聞言,沈國忠從懷里掏出一張手繪地圖,炭筆線條潦草卻清晰:“有兄弟探過路,小鬼子的巡邏并不嚴密,只是時不時會有一發照明彈而已,在下游,五百米處有巖礁群,能避開主流漩渦,從這里過去,就可以直插小鬼子陣地身后。”

  指揮部里一片安靜,這根本就不能算作計劃,一旦被發現,很可能全連都喂了魚。

  參謀長楊焜立馬反對:“胡鬧,這先不說能不能過去,你連小鬼子巡邏的時間都沒摸清楚,這不是送死嗎?”

  李鶴年也皺眉:“太冒險。”

  但沈國忠這個時候卻冷笑著說道:“當年水淹楊家行,我跟兄弟們就是趟著水絞殺鬼子的,有水才好殺鬼子!”

  其他人還要再說什么,廖耀湘卻已經上前,按著他的肩膀:“活著回來!”

  “是!”

  沈國忠領命而去!

  廖耀湘伸手制止其他人開口,從李鶴年兜里掏出煙與火柴,獨自一人來到指揮部外。

  沒錯,他想起當年了。

  那個抓著他的肩膀,同他說“親愛的同志很高興與你一同參加這場偉大的衛國戰爭”的沈復興在煙霧中再次出現。

  “建楚啊,要加油啊!”

  廖耀湘眼眶有些濕潤,他看著天空喃喃自語:“維安兄,你快來,等我拿下諒山,讓我們兄弟一起,報淞滬的大仇!”

  就在廖耀湘懷念當年之時,沈國忠已經集結穿插連全員100人,大家都光著膀子,將武器與彈藥用衣服包裹,準備頭頂著進行武裝泅渡。

  他站在這些戰士面前,想起了死在北江的前一任沈國忠緩緩開口:“軍部的命令到了,前面就是我們這次的目標:諒山!”

  “一團與二團的兄弟正在用生命為我們打掩護,我們的任務就是武裝泅渡300米,從敵人身后打穿他們的防線。”

  說到這里,沈國忠突然想起曾經聽三團戰友們說的平安鎮的故事,頭腦瞬間一熱:“兄弟們,祖國與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轟——!

  只是一個瞬間,所有人頓時有一種使命感從天而降的感覺。

  寒冷的夜風、湍急的河水、死亡的任務,這些在此刻都化作前進的動力。

  “上酒!”

  后勤的戰士們拿出一個個水壺,為他們每人倒上半碗,是驅寒,也是壯膽!

  “干!兄弟們,英烈紀念碑見!”

  “干!”

  所有人飲下碗中酒,跟在沈國忠后面,伸手舀起河水在胸口拍了拍,隨后看著在黑暗中翻涌著低沉咆哮的河水,義無反顧得跳入水中。

  饒是進入10月,凌晨的河水依舊刺骨。

  沈國忠剛深入水中就打了個寒顫,湍流立刻卷著他往斜里沖去,幸好這里的水比較淺,他死死抓住一塊凸起的礁石。

  但也有不幸的戰士數年被漩渦吞沒,消失在漆黑的河面。

  好一陣喘息,沈國忠扒住礁石,身體用力向后一蹬,直接縱入水中。

  幾個水性最好的戰士此刻也不過游出去50米,距離300米還有很遠的距離。

  縱深穿插、關聯部隊的加成此刻開始發揮作用,移動速度加成突破加成。

  在距離300米還有150米的位置,沈國忠幾乎已經耗盡了力氣。

  還好,這一片巖礁群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而沈國忠轉身一看,身邊的戰士已經不足50人,不少人下水之后就被沖回岸邊,還有些戰士則是消失在了水里。

  如果沒有這一片巖礁群,300米的逆流而上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岸上的戰斗還在進行,沈國忠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自己的戰友在犧牲。

  “兄弟們,最后150米,死也要給我死在這條河里!”

  沈國忠說完,再次咬牙躍入水中。

  或許是老天開眼,此刻窮奇河水似乎變得平緩一些,沈國忠只覺得自己斜著歪歪扭扭靠近了目的地。

  那是上游傳來的巨大爆炸,負責佯裝進攻的部隊奮力一搏,分出7個爆炸小組,將上游的梁橋炸斷,沉入河水的泥石與橋面減緩了河水的流動。

  此時,岸上忽然燈光閃過,日軍哨兵晃著手電筒掃過河面,光束掠過時,沈國忠整個人沉入水中,遠遠被繩索綴著的武器在水面不定漂浮。

  照明彈忽然升空,槍聲開始大作,無數子彈穿越水面,在沈國忠的面前形成一道道死亡射線,但他只能聽到“簌簌”“咕咕”的聲音,卻是無法看見。

  無形的恐懼將他籠罩,但沈國忠恐懼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任務是否能完成。

  一聲聲模糊的慘叫傳入耳中,小鬼子的獰笑與槍聲成為了他此生永遠無法忘懷的回憶。

  良久,就在沈國忠意識即將模糊的時候,小鬼子們在一陣喧囂聲中離開,看來是前線有些吃緊了。

  沈國忠悄悄露出一雙眼睛,發現岸上只有一名小鬼子端著槍,拿著手電筒來回巡視,遠處的槍炮聲越來越響,似乎已經沖到了跟前。

  “怎么辦?上去就會被發現.”沈國忠看向身后,不少戰士的尸體已經漂浮起來,那些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兄弟啊。

  他又看向四周,還有十幾名弟兄與他一樣潛伏著。

  “算了,也是到我去見前輩的時候了。”沈國忠作勢就要躍出水面,為戰友吸引火力。

  突然,一聲厲喝伴隨著槍聲在遠處響起,岸上巡視的小鬼子聞聲怪叫著沖了過去。

  沈國忠聽得出來,那是他的好兄弟,張克虎!

  “媽的,你這混蛋!”沈國忠立馬躍出水面,拉過拖拽裝備的長繩:“兄弟們,快啊,別讓克虎白死了!”

  呼喚聲中,一個個紅著眼睛的穿插連戰士如同地獄歸來的戰士,從黑如深淵的奇窮河里走出。

  上岸后,沈國忠只是舉起左手,伸出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三根手指,那意思很明確:

  不留活口!

  在經歷了死亡之旅后,這些人眼里一片腥紅,除了殺戮與復仇,便什么都沒剩下了。

  沈國忠再次舉手,劍指激戰正酣處。

  出擊!

  不多時,那名巡邏的怪叫的小鬼子便看著自己倒下的身體,摸不著頭腦了。

  沈國忠面對河水半跪,將狗頭丟入河水中,身后的穿插連戰士不斷向前突進,三人一組的配合行云流水般熟練。

  “克虎,兄弟們!這只是開胃菜,今晚我一定好好祭奠你們。”

哎呦文學網    抗戰:通電全國,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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