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雙軸,共同發展 這是在長治會議后,提出的對于黃河兩岸發展計劃。
黃河北岸 以晉城盆地、長治盆地為后勤核心,大力發展軍墾、團墾與礦產挖掘。
以焦作為工業核心,鼓勵地方、民間辦廠,提升百姓就業與生活。
黃河南岸 以蘭封、鄭縣為防御核心,構筑新的防御工事,以防武漢失守帶來的沖擊。
至此,稅警總團的整體防務與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所有的一切,就等太原的兵工廠與未來的移民。
按照鄭縣與焦作擴建的計劃,兩岸預計容納人口將超過600萬人。
預計可抽調人力資源超過30萬,這可是實打實的30萬后備兵源。
沈復興趁機提議,重新編練各地保安團,一十三縣按照每個縣2000人,先募集26000人的保安團,保境安民。
可這邊發展的轟轟烈烈,在馬當要塞,也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儀式。
在得知日寇西進的動作之后,海軍部在陳紹寬的帶領下,沿途擊毀了所有長江上的航標。
并與彭澤,馬當江面,集結了49艘軍艦、商船。
這一日早上 陳繼良站在馬當要塞的山坡上,看著遠處江面上心愛的軍艦與商船,眼神寂寥。
今日的他身穿潔白的海軍軍服,上衣的褶皺也在前一日被熨燙得筆挺。
“司令,時間到了!”
陳繼良沒有理會,只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的軍艦,一言不發。
在這片水域,他們已經布置了900余枚水雷,龐大的人工暗礁群,但他知道,這些都無法阻止日寇的海軍西進。
身后的炮臺,便是最重要的抵抗。
海軍無了嗎?
并沒有,他還在堅持,他們還有兵,還有學員,還有威寧號,還有長寧號,還有.還有人體魚雷!
“司令,時間到了,前面回報,日寇已經向馬當要塞出發!”
身旁的催促聲再次傳來,陳繼良最后看了一眼外人眼中的破銅爛鐵,他心里的寶貝疙瘩,然后緩緩閉上眼睛,輕輕揮手。
“沉船——!”
軍令被傳了下去,但陳繼良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從淞滬海戰,江陰保衛戰,他們一次一次用微弱的身軀,發出最強大的咆哮。
遠處的金屬悲鳴之聲傳入他的耳朵,與海軍士兵們的哭聲一起,在他的心里奏起了悲歌。
“走!”
陳繼良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畫面,一炮不發,自沉于江 但他也知道,如果在馬當決戰,可能一天都撐不過去。
49艘軍艦、商船自沉馬當要塞江面,大量的水雷、暗礁,堅固的炮臺,這一切,都構成了守護大武漢所需要的一切。
失去了長江運輸,這對于小鬼子的西進而言,將會帶來巨大的后勤壓力。
時間過得很快,晉城與長治的招標因為沈復興的名聲很快傳開。
各地無處經商的富人們蜂擁而至,就連沉寂許久的晉商也開始不斷有代在鄭縣出沒。
按照目前的態勢,沈復興似乎有意讓鄭縣取代開封。
畢竟從交通上來說,鄭縣的優勢太大了。
整個鄭縣的客棧、酒樓被全國各地的商人們住滿,甚至連王耀武都來問了一嘴,這開礦是不是很掙錢。
沒錯,年底的時候,聽聞王耀武沒事,他的副官帶著他的家當回到了他身邊。
投資,辦廠,掙錢,這就是王耀武要做的事情。
不光是他,連在安南的鄭會長也派人過來,表示安南的地夠多了,想要參與開礦。
鋼鐵、煤炭,在這個工業初級時代絕對是供不應求的存在。
如何有保障地開采,才是商人們擔心的問題。
沈復興也是第一次知道,就算是山河破碎的這個時代,竟然還有如此之多的富人。
令人嘆為觀止!
僅僅一周時間,鄭縣竟然隱隱有了小漢口的景象。
這天沈復興照常出行,門口竟然堵車了!
如此夸張的情形,自然也瞞不了他人。
那些街頭巷尾的有心之人,眼神詭異的記錄下這一切之后,各自向他們的主子傳遞情報。
漢口,侍從室 “招標?這沈復興是要做什么?武漢會戰在即,他卻想著發財?”
陳布雷拿到電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著怎么推掉這份文件的上交,他是負責政治工作的,這怎么著也輪不到他吧?
想到這里他果斷將文件遞還給對方:“人事方面的,還是交由陳果夫主任處理吧,這不是我第二處的事情。”
但他沒有想到,對方又將文件推了回來:“陳主任何必如此,這邊是第三處陳果夫主任特地轉交過來的。”
“他一個負責人事調查,績效考核的,這都不管?”陳布雷瞇起眼睛,語氣冷淡。
那名屬官微微低頭:“畢竟是第一處錢主任送來的.”
饒是脾氣不錯的陳布雷這時候都想罵娘了,你們一個個演我呢?
管軍事的錢大鈞管不了沈復興?
還是你管人事的陳果夫管不了沈復興?
一個個的,難道我這個管政治的,就敢管?
但政治有時候就是如此,陳布雷伸手接過文件:“回去告訴陳果夫,這事我接了!”
對方似是松了一口氣,但依舊低著頭,只是聲音越發的輕了:“主任讓我狀告您,如果您接了文件,那還請對家中子女多加管教。”
說完,那名第三處的侍從逃也似的快步離開陳布雷的辦公室。
“家中子女?”陳布雷摩挲著下巴,最近沒聽說什么風雨。
只有小女兒在準備考取西南聯大,據說思想很前進,夫人倒是有所提及。
一個瞬間 陳布雷猛然起身:“這個混蛋,竟然敢窺伺我的家人?”
原本就消瘦的臉上,多了一股殺意。
總裁稱他為民國第一文膽,可若是只會一手文章,豈能做到第二處主任的位置?
“看起來,我許久未動,很多人都不認識我了!”
陳布雷收斂怒意于胸,看了眼手上的文件,冷冷一笑大步向外走去。
幾分鐘后 陳布雷來到了總裁的辦公室,扶在案上的總裁正一手揉著眉心,一手批閱著什么。
“彥及,何事啊。”
總裁放下筆,閉上眼睛,身體緩緩靠后,這是對于陳布雷極大的信任。
“總裁,有人要動沈復興!”
陳布雷說完,旋即低頭,將手中的文件呈上去后站到一邊,再也沒說半個字。
可總裁卻猛地睜開雙眼,一種從未見過的兇厲之色怦然而出,看到陳布雷低著頭,他又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番對方,似乎要看出陳布雷這句話的含義是什么?
好半晌,總裁輕笑一聲,翻開文件,語氣淡然:“招標有什么問題嗎?”
陳布雷心中大定,這先入為主的動作還是成功了。
只要抱著有人要害沈復興的想法,那么沈復興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自然就會被披上一層被構陷濾鏡 “富國之舉,不曾有錯。”陳布雷恭敬回答。
“可有中飽私囊?”
“仁義之舉,救民于水火。”
“可有借賑災之機.”
這次,陳布雷沒讓總裁把后面的話說出來:“第一天或是因為時間緊急,用的是稅警總團的名義,第二天就改成按照您的意思,四處布粥了。”
總裁合上文件,臉上很是滿意:“說吧,誰給你的文件?”
一句話,陳布雷的心終于放了下去,但他還是低頭不語。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始終不答話,總裁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替我傳個話,自然都打了我的名義,讓地方多少撥付一些糧食吧。”
陳布雷這才開口:“地方也沒有糧了,武漢吃緊,大部分都往這里調集呢。”
總裁愕然,旋即低頭:“維安有心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外,陳布雷看了一眼總裁,立馬會意。
他幾步來到門外,正是一處的侍從。
“有要事,要見總裁。”那個人有些大喘氣,幾十米的距離竟然跑成這樣。
陳布雷神色淡然,伸手去接文件:“給我便是。”
“這是我一處的”
話沒說完,文件已經被陳布雷直接拿走,轉身關門。
“你!”那名一處的侍從想要敲門,可終究是沒這個膽子。
陳布雷來到總裁面前,對方頷首,示意讓他直接念。
“謝哲剛說.第16軍李韞珩失聯,馬當要塞側翼失守,守軍正在遭受圍攻請求支援”念到這里,陳布雷心道不好,這怎么求援信直接送到了總裁這里?
他立馬表態:“這第9戰區在做什么?他16軍李韞珩陣前失聯?”
心情剛因為沈復興好一些的總裁當場拍案而起:“娘希匹,飯桶,無能!他李韞珩在做什么??大敵當前,長官不見了?”
“去查,如果臨陣脫逃,直接槍斃,槍斃!!”
憤怒的聲音中,陳布雷突然想起:“健生正在前線視察,可交由他來處置。”
總裁擺手:“快去辦吧,丟了馬當要塞,統統軍法處置。”
這邊陳布雷打電話找白崇禧,那邊總裁起身走向地圖:“若是人人都想維安這般就好了,保境安民,樣樣精通啊。”
身后的陳布雷已經打完電話過來匯報:“回總裁,健生已經通知第167師薛蔚英前去支援,167師距離馬當只有30余里,全力行軍,今日便可到馬當。”
臺上的男人這才松了口氣,這16軍李韞珩是他親自任命的嫡系。
處處學他不說,聽說還在前線辦了個抗日大學,親自任校長。
要是這樣的人與桂永清、黃杰一般,那武漢就要危險了。
他相信對方不會逃跑2天后省圖書館參謀本部作戰室 正在視察前線作戰情況的總裁收到了令他震驚的電報:馬當失守!
“日寇動用毒氣彈等,在漢奸的引導下,在馬當西側青山壩登陸,守軍堅持到29日晚僅少數人逃出,余者皆殉國。”
“167師薛蔚英未能及時趕到,已率部撤退!”
“那一日,第16軍軍長李韞珩辦結業典禮,醉酒不省人事”
當白崇禧將電報內容念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
可念到最后167師未能及時增援,他還是忍不住:“總裁,懇請嚴懲第16軍軍長李韞珩、第167師薛蔚英!”
這時候,不光是他,何應欽的臉色比任何人都難看:“武漢大戰在即,總裁,務必要殺一殺這股風氣了。”
這里的人都知道,一旦前面守不住,這堪比金陵的武漢,他們也要放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沉默良久,總裁的聲音很輕:“第16軍軍長李韞珩、第167師薛蔚英即刻革職,交軍事法庭。”
“召,沈復興來漢口!”
轉身之際,白崇禧竟然看到了總裁身體有些傴僂。
花費數月精心打造的馬當要塞,僅僅幾日便淪陷于日寇之手。
但令人痛心的并不是敵人的強大,而是他信任的幾人接連讓他失望。
曾經的教導總隊指揮官桂永清棄守蘭封,曾經的稅警總團總團長黃杰放棄商丘,自己信任的李韞珩又在敵前醉酒誤事。
一樁樁一件件,讓他的內心受傷不已。
為今之計,似乎只有那個經常被人打小報告的沈復興,值得信任。
“他維安啊,與別人不同,一定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