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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同的陣營,相同的目標

西德漢堡的圣保羅區  金龍商店的馮掌柜,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柜臺上熊貓牌收音機傳來悠揚的女聲:

  “卻醒來,作壁上觀~”

  這首歌已經成為了顧正秋的代表作,隔三差五就能聽到中文電臺在放。

  因為出自這個時代最著名的華人之一林燃之手,這首歌隨著時間推移,受到越來越多華人的喜愛。

  本來壁上觀也比較符合當下華人的想法:老老實實賺錢,過好自己的日子。政治什么的離我們太遠。

  馮掌柜一邊聽著,一邊在想今天接到的任務。

  就一個名字,楚澤,還是音譯,還不是德語。

  他怎么知道,到底是哪一個楚澤。

  計算機、半導體,這個他倒是懂。

  最近新聞上到處都是技術奇點的報道。

  他接受到的加密信息翻譯過來,就寥寥幾個單詞:

楚澤計算機專家開創性工作挖來  就一個名字,楚澤還是拼音的音譯,馮掌柜頭都要大了。

  不過很快孫有余的到來,和一番話讓他警醒起來。

  “老馮,林教授出的《楚門的世界》你這有嗎?我過幾天又要跑船了,我想著買一本在船上看。”孫有余說道。

  馮掌柜擺了擺手:“沒有,紐約那邊都才發行呢,我這到哪去買啊。

  歐洲的發行商估計都沒談好呢。

  你到紐約下了船自己隨便找家商店買一本不就好了。”

  《楚門的世界》,在華人世界挺出名的。

  畢竟林燃身上發生的事,英文報紙未必會報道,但中文報紙那是一定會報道。

  像林燃的夢改編的《楚門的世界》,《美洲華僑日報》就報道了,然后全球各地的中文報紙都在《美洲華僑日報》報道基礎上洗稿變成一篇新的新聞稿。

  孫有余倚在柜臺邊,接著問道:“誒,老馮,你聽說過一個叫楚澤的德意志專家嗎?

  我聽人說,他是什么計算機領域的先驅。我想著最近計算機這么火,我也想去拜訪一下他,多學點知識總是好的。”

  馮掌柜一下眼睛就瞇了起來。

  他知道孫有余的真實身份,雖然只是猜測沒有實錘,但他也拿捏的大差不差。

  你的身份在細節中會不經意間暴露出來。

  雖然孫有余倚在他的柜臺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他站的不夠標準,過于僵硬。

  一般會這樣站的,走路的時候或多或少會有高低腳的情況出現。

  一來是營養不良導致的,二來你的站姿不標準或者坐姿不標準,自然會帶來高低腳現象。

  但仔細觀察孫有余走路的樣子,會發現盡管他走路看不出軍隊呆過的痕跡,但他卻沒有高低腳。

  這和他偽裝的形象不符。

  甚至對方還不是軍人退伍轉業的,因為如果是軍人,尤其是那個年代從華國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人,長途跋涉、短途奔襲、全國流竄,也或多或少會有體態上的不自然。

  可對方卻沒有,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直接進的,然后可能中間經歷了家道中落流落海外,跑到漢堡來干這一行。

  這是馮掌柜的猜測。

  這也只是他觀察到眾多細節中的一個。

  包括看書,哪個水手會想著看書,會想著多學點知識。

  華人水手,尤其是跑船多年的水手,在船上不都是抽煙喝酒打牌。

  哪怕吹牛打屁也不會看書啊。

  種種跡象都顯示著孫有余的不正常。

  這種不正常,在馮掌柜眼里,一眼就知道你是哪邊的。

  畢竟我是這邊的,你就是那邊的。

  對方也提到楚澤,這讓馮掌柜一下就警覺起來。

  既然對面也想挖這個人,那說明這人確實很重要。

  “我一個開雜貨店的,怎么會知道計算機專家,八竿子打不著好嗎。”馮掌柜一臉懵逼,“你是不是昨天喝多了,今天問錯人了吧。”

  孫有余憨笑道:“沒有,我這不是想著馮掌柜您見多識廣嗎?所以想著來問問您。

  畢竟您這還有收音機賣,收音機和計算機也差不多吧。”

  馮掌柜順勢打聽道:“德意志的計算機專家應該不少吧?這楚澤有什么了不起的?”

  孫有余擺了擺手:“沒什么了不起,單純是我在報紙上看到這名字就隨口一問。”

  馮掌柜沒有再追問到底是什么報紙,“原來這樣。”

  孫有余確實不知道馮掌柜給誰工作。

  因為馮掌柜他爹就開著這家金龍雜貨店,馮掌柜接手后足足在漢堡呆了二十多年。

  中間NAZI來了又走了,馮掌柜是唯一堅持下來的華人。

  要知道45年那前后一陣子,華國宣戰后,華人在德意志的日子可不好過。

  都沒離開過德意志,孫有余壓根想不到,馮掌柜還有這身份。

  馮掌柜當機立斷,得盡快行動。

  萬一楚澤被孫有余帶走,任務完不成事小,給對方把人給帶走了事大。

  好在作為漢堡地頭蛇,他的人脈不是孫有余能比的。

  他很快就從一位數學教授那打聽到了消息。

  “楚澤?你是說康拉德·楚斯吧。”

  楚澤和楚斯發音差不多,后面就用楚斯。

  “他啊,他在計算機領域確實做了一些開創性工作。

  但他做的那些工作都不怎么樣。

  之前好不容易完成了Z4交付給了蘇黎世理工學院,本來蘇黎世對他寄予了厚望,他自己也把牛皮吹的震天響,說Z4是不亞于BINAC的計算機。

  結果Z4就沒正常運作過,壓根就是臺用不了的機器。

  德意志就沒有搞計算機的土壤,這時阿美莉卡或者蘇俄才有這個技術積累。

  他現在在哪我不太清楚,不過Z4失敗后,應該沒人想買他的計算機了吧。

  要是他造的Z4能用,我們也不至于要高價從IBM手里買計算機啊。”

  馮掌柜聽完后,覺得這大概率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接著賠笑道:“教授,您不是數學教授嗎?應該用不上計算機吧。”

  對方嘆氣道:“還不是因為阿美莉卡的教授,他在去年提出四色問題的解決方案后,所有有點錢的高校都想著買臺計算機來嘗試一下。

  漢堡大學也不例外,我們也想解決四色問題。

  而IBM那邊因為供不應求的緣故,對歐洲需求提高了售價。

  楚斯要是真能造出計算機,我們現在也不會這么被動了。

  不過感覺哥倫比亞大學進度應該最快,我們買了意義也不大。”

  有了具體的名字,再想找人就要好得多了。

  僅僅花了半個月時間,馮掌柜就在黑森林州的巴特赫斯費爾德找到了楚斯。

  “先生,請問你是?”楚斯在當地小有名氣,創辦了一家叫ZuseKG的公司。

  ZuseKG最早在黑森林州的另一個城市,前幾年才遷來的巴特赫斯費爾德。

  “哦,是這樣的,我是香江一家海運公司的CEO,久聞大名,想邀請您擔任我們公司的首席專家,負責研究先進的用于集裝箱管理的計算機設備。”

  此時的馮掌柜和之前在金龍商店的馮掌柜完全就是兩個人。

  換誰來都認不出,這是之前那個馮掌柜。

  中式長袍換成了西裝,頭上的員外帽換成了西式圓帽,臉上也有了微小的變化。

  “香江?”

  “沒錯,我們意識到計算機巨大的潛力,希望能夠研發出一款足夠強大的計算機。

  我們聽說了您的事跡,認為您離成功只是差了一點小小的運氣。

  您有沒有想過,也許您之所以沒有獲得商業上的成功,是因為您在歐洲,用我們華國人的話來說,就是風水不好。

  山不轉水轉,也許亞洲才是您的福地。”

  沒辦法,得說是去香江。

  你一開始上來和別人說,去華國內陸,還得通過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方式。

  對方是德意志人,又不是華裔,會去才怪呢。

  “香江,香江是哪里?”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日耳曼裔,他對香江一無所知。

  好在馮掌柜早有準備,“香江是亞洲最著名的城市之一,是英格蘭在亞洲的駐點。”

  楚澤婉拒道:“抱歉,我沒有做好要去一個亞洲城市生活的準備,而且我對海運并不了解。”

  作為一位有家庭、有孩子、有事業在德意志的無神論日耳曼裔,想把對方挖到香江去有點過于困難了。

  馮掌柜說:“楚斯先生,您在德意志的成就不被認可,但在香江會有一個龐大的財團來支持您對計算機進行研究的。

  它能為您的研究提供一切便利條件和資源支持,我們能夠提供充足的研發資金和實驗室設施,便利。

  您好好考慮一下吧。”

  馮掌柜接著說:“楚斯先生,您聽說過倫道夫·林嗎?”

  怎么可能沒聽說過。

  柏林危機和他有關,古巴危機也和他有關,作為冷戰最前沿的德意志,德意志報紙至今還時不時鼓吹一下“熱線”的含金量。

  每年諾貝爾和平獎從評選到公布,德意志的報紙都要把候選人的貢獻拿出來和林燃的熱線對比一番。

  日耳曼人能不知道才怪,除非住在深山老林不問世事。

  而最近最熱門的就是人工智能和深藍。

  這么說吧,作為冷戰最前沿,一切和冷戰有關的新聞都是德意志媒體報道的焦點。

  林燃提出的冷戰勝負手觀念,更是狠狠戳中了德意志媒體們的G點。

  大家都有點恐慌。

  因為本來以為誰先載人登月成功誰就贏了,結果你告訴我是長跑,還要等到那個聽上去就感覺遙不可及的技術奇點實現,對于日耳曼裔中的有識之士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楚斯作為計算機專家,顯然對深藍以及人工智能更感興趣。

  “當然。”楚斯點頭。

  馮掌柜說:“如果您愿意來香江工作,您將獲得和林教授一起工作的機會。”

  楚斯眼睛都亮了,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不可能,倫道夫在阿美莉卡呢,怎么可能跑到香江這種小地方。

  也就格魯什科夫這樣的倫道夫研究專家才會注意到對方曾經去過香江任教,楚斯哪知道這些。

  “不可能,林教授在為白宮和NASA工作。”楚斯都要起身送客了。

  眼前這位華裔精英,看上去不是那么靠譜,都開始編故事了。

  馮掌柜連忙道:“我的意思是,您愿意來香江的話,您將和堪比倫道夫·林的計算機大師一起工作。”

  楚斯左思右想,也想不到香江有什么堪比倫道夫的計算機大師。

  自己好歹造出來了Z系列的計算機,雖說不被外界所知,只在柏林的小圈子里小有名氣,香江那可就純純計算機荒漠了。

  要真有堪比倫道夫的大師,他多少會有所耳聞。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到香江有這號人物。

  “沒錯,楚澤先生,歡迎您來香江親自體驗一下。

  往返機票和酒店我們愿意全包。”

  “廢物,離1954年喬治敦翻譯機器公開亮相都已經過去快十年時間,你們的進度居然如此緩慢。

  十年前什么樣,十年后依然什么樣,換任何人來都做的和你們沒有兩樣。

  因為你們什么都沒做!”林燃怒吼道,把喬治敦團隊的成員們說的面紅耳赤,卻又啞口無言。

  “效率低下,方向錯誤,完全就是在浪費IBM為你們爭取到的資源!”

  紅石基地,專門騰出了一層給喬治敦IBM項目的團隊使用。

  畢竟此時林燃最重要的工作依然是NASA,喬治敦翻譯機器只能算是一個支線任務。

  林燃不能去,那就只好你們過來。

  喬治敦項目本身就是國防部贊助的,麥克納馬拉屬于林燃的鐵桿擁躉,一聲令下莫干不從?

  這個團隊主要是以喬治敦大學的教授為主,IBM在其中只是起輔導作用。

  IBM的CEO沃森在旁邊聽得好爽,恨不得站在那狂罵的人是他自己。

  因為他一直都知道這個項目有問題。

  準確來說,從第一天開始演示的時候,沃森就知道展示效果大于實際效果。

  但負責人保羅·加爾文和利昂·多斯特爾特一直堅稱喬治敦項目沒有任何問題,一直在按照既定計劃走。

  本來沃森就不是專家,你只是從效果上感覺沒有進展,他們會和你說,這是因為還在研發中,研發成功之后自然會有效果上的飛升。

  搞得沃森也說不了什么。

  另外就是IBM負責參與這個項目的員工,卡斯伯特·赫德和彼得·謝里丹,這兩人也和喬治敦大學方面沆瀣一氣。

  大家都合起伙來騙,也不能算騙,就是忽悠。

  沒有進展說進展良好,沒有結果說結果喜人。

  為的就是讓IBM和國防部不斷往喬治敦項目里投錢。

  一直要到1964年自動語言處理咨詢委員會成立,七位專家湊到一起發布報告拆穿這個項目之后,喬治敦機器翻譯項目才徹底被終結。

  現在林燃在狂噴喬治敦大學的成員,沃森只覺得一個字:爽。

  “你們還在用這些過時的規則翻譯?自然語言不是死的,歧義和上下文你們怎么解決?靠這些破玩意兒,難怪十年了還是一團糟。”林燃接著狂噴。

  卡斯伯特·赫德和彼得·謝里丹感覺自己也被罵了,他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IBM的同事們在聽說倫道夫要接手喬治敦項目之后,和林燃共事過的深藍項目組的團隊成員和他說,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報紙上說的暴君沒問題啊,一來就把他們的成果貶的一文不值。

  “教授,我們已經盡力了!IBM7090的性能比701強得多,我們的詞匯表也擴展到了幾千個詞。”保羅·加爾文拿出忽悠沃森和國防部官員的那套說辭來為自己辯解。

  “廢物!說了你們是廢物還不信。

  還敢提這一茬,幾千個詞?那又怎樣?你們的系統連基本的語義都抓不住。硬件升級了,腦子卻沒跟上。你們只顧著應付政府,連最基本的硬件并行和增加統計學方法都沒有用到。

  我告訴你們,語言是概率的游戲,而不是死的規則堆砌!”林燃接著罵道:“你們別想拿出忽悠沃森的那一套來忽悠我。

  沃森不懂,我還不懂嗎!”

  沃森本來還挺爽,現在感覺有點怪怪的,你這話什么意思,把我也連帶著一起罵了?

  看在IBM股價連續大漲,自己身家翻倍,喬治敦翻譯機器項目也有教授親自來接手,前途一片光明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沃森心想。

  “我們沒時間搞..”彼得忍不住插話道。

  都沒等到他說完,林燃就打斷了他的話:“沒時間?

  都快十年了,你們還敢說沒時間?

  你們這是不敢面對自己的無能,規則翻譯死板,還不想換方法,一直在這個死板的方法里來回打轉。

  然后和投資方不斷強調,我們有進展。

  實際上你們是走進了一個永遠出不去的迷宮!”

  林燃接著說:““第一,扔掉你們那堆垃圾規則,引入統計方法。IBM7090的內存和速度足夠處理小規模語料統計。

  第二,多來幾臺IBM做并行,增強IBM機器的運算能力。

  第三收集雙語語料庫,俄英科技文本多得是,統計詞對頻率,優化翻譯選擇。

  最后就是改進算法,別讓機器像個傻子一樣瞎猜!”

  請:m.llskw.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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