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深藍

　　紐約數學家晚會，由林燃提議后，紐約各大高校也希望把其打造成一個傳統。

　　至于你問，為什么圣誕晚會不在圣誕節而在平安夜，誰圣誕節不和家人過和一幫禿頭老登過啊。

　　和去年的圣誕晚會比起來，今年的圣誕晚會則有所不同。

　　今年的場地從去年哥倫比亞大學邊上的TheFacultyHouse挪到了曼哈頓的豪華酒店。

　　IBM的團隊在這家赫斯特家族有占股的酒店里已經工作半個月了。

　　從把已經寫好程序，完成并聯的10臺IBM7094II運到后臺，再到程序的調試。

　　為了這次深藍的盛大亮相，這次的數學家晚宴除了數學家們以外，還邀請了大批媒體人士到來。

　　站在幕布后面等著的，除了深藍的負責人亞歷克斯·伯恩斯坦外，IBM的CEO托馬斯·沃森也在幕布后面等待著。

　　“不用緊張，伯恩斯坦，我們已經做的足夠完美了，不是嗎？”沃森看到在溫暖的大廳里，伯恩斯坦的額頭上已經有汗流下來了。

　　伯恩斯坦點頭道“是這樣沒錯，但我還是擔心出現意外。”

　　沃森直視他的雙眼，說道：“伯恩斯坦，哪怕第一次亮相不夠完美，深藍就在這里。

　　人們會意識到，它是劃時代的產物的。”

　　此時到訪的賓客們都已經用餐結束，林燃起身走到幕布前面，說道：

　　“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在開始之前就告訴了各位，會有一個小小的驚喜。

　　和去年的圣誕晚會用舞會結束這美好的一天不同，今天我既要用一個驚喜結束這美好的一天，讓我們玩一個小小的智力游戲。”

　　林燃話語落下后，他背后的幕布落下，10臺大型計算機以一種極具美感的方式布置在一起，而擺在它面前的是一個黑色箱子，箱子上是一個國際象棋的棋盤，上面擺滿了國際象棋。

　　林燃退到幕布一旁，把舞臺留給伯恩斯坦，他頭上的汗在林燃話音響起后就已經擦干凈了：

　　“教授們，這是由IBM開發的人工智能深藍，和過去的國際象棋程序比起來，它可以達到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棋手的水平。

　　我們需要一位教授上來和他對弈，試試他的效果。”

　　從幕布揭開的那一刻開始，臺下的討論聲就沒有停止過。

　　怎么說呢，大家都知道計算機，各大高校也不乏這玩意。

　　前不久的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林燃還用四色問題把計算機抬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林燃介紹了一種名為電荷法的方法，告訴大家如何用計算機解決四色問題，紐約這幫高校都有錢，都或多或少買了一些IBM的計算機。

　　但和眼前這個充滿規則美感的龐大機器比起來，他們買的計算機顯得太落后了。

　　“它太美了，你們不覺得嗎？我從來沒看過如此規整的線纜。”

　　沒錯，林燃帶來的不僅僅是理念上的革新，在如何包裝這件事上，他比當下這個時代領先的還要更多。

　　包裝是一門技術活。

　　后世從蘋果的喬布斯開始，機器美學大行其道。

　　這個時代的人，哪知道光是布線都能給你玩出花來。

　　馮·諾依曼主導打造的世界上第一臺可編程的通用電子計算機ENIAC，可以看出線纜盡管經過梳理，但仍顯得凌亂。

　　后世一直要等到計算機進入個人家庭，用戶希望設備更緊湊、安靜且美觀，雜亂的線纜才開始被視為過時或低端的象征。

　　而在產業界，一直要到1987年IBM推出PS/2系列后，這個系列強調模塊化設計，線纜布局才開始規整起來。

　　當下在林燃的主導下，這十臺IBM7094II就已經使用扎帶和線槽進行了精致化布線并聯在一起。

　　深藍箱子上的黑白棋盤，背后精致又美觀的大型計算機，一種超越時代的美感撲面而來。

　　當伯恩斯坦話音落下后，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記者們屏住呼吸，早已準備好的照相機閃個不停。

　　他們提前從IBM那得到了通知，林燃說小小的驚喜，IBM跟記者說的可是大驚喜。

　　所以來的除了珍妮外，都是各大報紙和電視臺主編級人物。

　　林燃見房間里有些安靜，他笑道：“大家別緊張，不是坐上來被電，這是一臺人工智能，大家有對自己國際象棋水平自信的，可以上來和他對弈一局。”

　　拉爾夫·福克斯，哥倫比亞大學數學系主任，舉手道：“我來行嗎？”

　　林燃點頭道：“當然可以，教授，來吧，不過你得坐在白方，黑方是由計算機來操控的。”

　　拉爾夫·福克斯坐在棋桌前，面前只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空無一人。

　　他調整了一下眼鏡，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比賽開始。福克斯執白先行，他的手穩穩地拿起國王前方的兵，推進兩格。他的動作從容，眼神專注地掃視著棋盤，在思考到底有多少種可能。

　　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自信的笑意，心中暗想：“這不過是個機器，我能找到它的破綻。”

　　一分鐘后，黑方的兵自動往前推進。

　　他坐下來之后就注意到了，棋盤下面都是導軌，福克斯猜測棋盤是通過下面的機器導軌進行滑動。

　　而他在和“空氣”對弈的過程中，他背后的機器在瘋狂運轉，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結合臺下教授、記者們的討論聲，整個空間顯得無比嘈雜。

　　“福克斯怎么上去了？他那么菜，萬一輸了豈不是很丟臉？”從普林斯頓趕來參加紐約數學家圣誕晚會的史蒂芬·斯梅爾和身邊的哈維·科恩吐槽道。

　　哈維·科恩側身說道：“還好吧，福克斯下棋有一手。”

　　史蒂芬·斯梅爾愕然，還好嗎？之前福克斯在普林斯頓的時候，每次和我下圍棋都要讓我起碼讓兩目，而且讓兩目還下不贏。

　　國際象棋和圍棋差不多，在史蒂芬看來，圍棋都下的這么臭，國際象棋也好不到哪里去。

　　聽到哈維·科恩的話，史蒂芬心中了然，對方估計和福克斯一樣菜，“em”

　　臺下眾人在討論，臺下的對弈還在繼續。

　　福克斯眉頭微皺，心中閃過一絲驚訝：“反應這么快？看來它的算法比我預想的還要高效。”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手指在棋子間徘徊，最終選擇了騎士到f3。

　　他的手指輕觸棋子時有些顫抖，顯然在權衡每一步的數學意義。

　　隨著棋局深入，福克斯的動作開始變得謹慎。他時而托著下巴，時而用手梳理著灰白的頭發，凝視著棋盤上的局勢。

　　深藍的每一步時間都差不多，就是在兩分鐘。

　　林燃已經回到臺下了，珍妮在他耳邊說道：“教授，你還真是出乎意料。”

　　林燃回答道：“和航天比起來，人工智能才是未來。”

　　珍妮點頭道：“我之前看過關于國際象棋程序的報道，當時好像連入門棋手都下不過，而且它的計算時間至少是五分鐘起。

　　而現在，深藍居然能給福克斯這樣的數學家造成威脅，這已經是個巨大的進步了。

　　從這個角度看，人工智能確實會是未來。”

　　接著她又說，“所以，教授，如果人工智能真的和人一樣聰明，它的計算能力甚至比人類還要更強，那人類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林燃沒有回答。

　　臺上的對弈還在繼續。

　　深藍每一步都是絕對冷酷的計算結果，沒有一絲猶豫，這讓福克斯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到第二十回合，福克斯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摘下眼鏡，用手帕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棋盤上的局勢對他愈發不利，深藍的步步緊逼讓他感到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困住。他嘗試了一次反攻，將主教斜移到g5，希望制造混亂，

　　但深藍立刻以一記冷峻的兵移動化解了他的威脅。福克斯的呼吸變得急促。

　　比賽接近尾聲，第三十回合，深藍推進了一枚不起眼的兵到a6，這一招看似平凡，卻徹底鎖死了福克斯的王翼。

　　福克斯有些愣住了，手停在半空，眼神中閃過茫然。

　　他試著在腦海中推演，卻發現無論如何調整，敗局已定。

　　他的肩膀微微下沉，嘴唇緊抿，最終，他緩緩將國王推倒，示意認輸。起身時，他的手扶著桌子，指關節微微發白，臉上帶著復雜的神情。

　　這神情里既有對深藍計算能力的敬佩，也有對自己失利的無奈。

　　臺下的討論聲四起。

　　“教授，這太不可思議了！”

　　哪怕是珍妮，也從來沒有想過，深藍能夠贏一位數學家。

　　在她看來，能對弈這么久，已經是了不起的技術突破了。

　　林燃朝她笑了笑，然后準備起身上臺，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短短十來米的距離，記者們都擠到了他身邊。

　　“教授，這是你的最新成果嗎？”

　　“教授，請問人工智能除了能夠下棋外還能起到什么作用？”

　　“教授，麻煩說兩句行嗎？”

　　“教授，這是否是一場秀，福克斯教授是不是有演戲的成分？”

　　記者們蜂擁而至，圍在他身邊，問題像子彈一樣拋了過來。

　　林燃伸出雙手，試圖把記者們分開，“抱歉，等我到臺上之后會仔細跟各位介紹他，以及我們的工作的。”

　　臺下的數學家們則在討論這臺機器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以及控訴福克斯。

　　“我就說不能讓福克斯上，他這水平還不如12歲少年組的國際象棋冠軍。”

　　“我們不應該討論一下，倫道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嗎？”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倫道夫在數學家大會上要跟我們強調計算機了。”

　　“你們說，既然計算機能在國際象棋上下贏福克斯，未來會不會有一天他能取代人類數學家的工作？”

　　“我想上去試試。”

　　林燃先是和福克斯擁抱，拍了拍他的背，“教授，你已經表現的很好了。”

　　福克斯苦笑道：“不不不，我和史蒂芬下棋輸了，我還覺得是他厲害，現在我居然連機器都下不過了。”

　　林燃笑道：“教授，待會我們還會邀請其他數學家上臺和他對弈，肯定不止你一個人輸給深藍。”

　　福克斯直接僵住了，你這還不如不安慰呢。

　　林燃站在中間，左手邊是亞歷克斯·伯恩斯坦，右手邊則是IBM的CEO托馬斯·沃森。

　　托馬斯·沃森先說道：“正如各位所看到的這樣，深藍作為IBM開發的人工智能國際象棋程序，已經具備了和人類棋手同等的水平。

　　為了打消各位的懷疑，我們會開放設備給各位記者和數學家們仔細查看。

　　另外后面還有哪位數學家想上來和深藍對弈的，我們隨時歡迎。

　　考慮到時間有限，今天最多還能再邀請兩位數學家上來。

　　但IBM已經租下了紐約時代廣場周邊的時代廣場劇院，我們會將其改造成深藍展覽館，從1963年的第一天對公眾開放。

　　深藍展覽館將對民眾免費開放，另外民眾可以購買對弈資格和深藍對弈。

　　因此包括各位記者，大家都能購買一張深藍對弈券，來和他下上一局。

　　如果你贏了，那購買對弈券的錢我們會全額退還，而且會把你的名字掛在深藍的邊上用作紀念。”

　　受到電影和電視的沖擊，此時時代廣場的百老匯劇院早就衰退的不成樣子，時代廣場周邊大把的劇院沒有高端戲劇，都淪為低成本電影甚至是成人內容的放映廳。

　　像時代廣場核心區域，也就是42街至47街的時代廣場劇院，買下來進行改造的成本非常低。

　　它擁有扇形觀眾廳，足足能容納超過一千人，寬敞的內部空間加上前廳和觀眾廳，非常適合改造成展覽館。

　　沃森說完后，記者們的疑慮被打消了，臺下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然后是亞歷克斯·伯恩斯坦，他說：“我一直致力于開發一款國際象棋程序，是林教授幫助我實現了這個夢想。

　　深藍具有前所未有的潛力，歡迎大家來體驗，我們后續也會不斷對深藍進行改進，直到他能夠擊敗所有人類棋手。”

　　最后才是林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