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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3 蕭翀南下

  裴元入宮一趟,帶回了他對紫禁城的刻板印象。

  弘德殿不好睡,羊湯很燙,夏皇后很香。

  等回了燈市口老宅,裴元好好的在桶中沐浴一番,這才帶著身心的疲憊又補了一覺。

  睡醒之后,想著昨夜那未盡興的好事,裴元將清歌與晩月喚來,在兩人身上放肆了一番。

  事后,裴元享受著兩女的溫柔服侍,一點點的查看著債主地圖。

  等到發現代表著蕭翀的紅點正在緩慢南下,裴元精神一振,立刻便示意二女暫且消停。

  隨后裴元披衣而起,去了前院。

  眾多親衛見裴千戶現身,都趕緊簇擁過來。

  裴元看了一圈,問道,“岑猛呢?”

  有人答道,“岑猛在門前溜達呢。”

  裴元擺頭示意,立刻有小弟去叫人。

  岑猛來后,裴元附耳對他低聲道,“你去山東一趟,告訴陳頭鐵和陳心堅兩人,就說蕭翀已經出京了。”

  岑猛做事素來簡單直接,聞言當即便道,“那我帶兩個人,這就去山東。”

  等岑猛走了,裴元思索良久,如今,還有一個麻煩需要解決。

  這些天以來,雖然他總是在躲著韓千戶,但是每每韓千戶有話傳給他的時候,總是能第一時間就讓人把信送來。

  裴元也試圖讓人進行過反盯梢,但都沒有什么好的效果。

  裴元也不清楚這是愛躲床底的南京老錦衣衛的基本操作,還是自己的親兵中有韓千戶的眼線,但結果既然如此,裴元就得正視這個問題了。

  現在大事在即,裴元得盡快解決掉這個隱患。

  心中想著,裴元對剩下的人說道,“都跟我走,去智化寺一趟。”

  眾人聞言就是一驚,這里可不少人呢。

  平時裴元外出,也就帶幾個親衛跟隨,如今在燈市口老宅這里值守的,可有幾十號人呢。

  而且裴元這次是回智化寺,乃是他經營已久的老巢,有必要這么謹慎嗎?

  蕭通和陸永這兩個見識多的親隨,卻不由自主的從心中冒出一個想法,裴千戶叫了這多人,該不會是帶著壯膽的吧。

  且不提眾小弟心中或疑惑、或鄙夷,裴元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票人,回了他忠誠的智化寺。

  智化寺依舊是按照之前的格局,一半的守衛換了南邊帶來的人,一半的守衛仍舊是智化寺的老人。

  這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千戶所兩位千戶如今分庭抗禮的局勢。

  裴元在進門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百戶崔伯侯。

  崔伯侯連忙對裴元見禮,裴元不敢倨傲,對這個千戶所里的實力派也很客氣。

  崔伯侯掌握著千戶所麾下戰力最強的一支精騎,也一直是韓家最有力的支持者。

  對裴元來說,崔伯侯和他手下的精騎有著不小的統戰價值。

  而且,裴元想起了這幾天聽來的傳聞。

  說是這個崔伯侯,在裴元和韓千戶的婚事上,態度鮮明的表露了支持的態度。

  這就讓裴元對他的好感一下子拉升了很多。

  裴元和崔伯侯閑話了幾句,有心試試崔伯侯對自己的態度,于是問道,“對了,我聽司空百戶說,他是出自竹山千戶所,澹臺芳土出自夷陵千戶所,不知崔百戶出自哪個千戶所。”

  裴元此話,自然是故意表明,司空碎已經把鄖陽府和湖廣行都司的事情給他交過底,自己已經了解了相當多的內幕。

  他想借機看看司空碎是否已經和崔伯侯談及這些。

  崔伯侯果然沒什么驚訝之色,而是很平常的說道,“卑職是出自長寧千戶所。”

  簡單的一問一答,裴元已經確信傳言屬實。

  看來就算崔伯侯仍舊忠于韓千戶,但也認為韓千戶嫁給自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裴元直接問道,“韓千戶今日在寺中嗎?”

  崔伯侯笑道,“韓千戶今日坐堂,并未外出。”

  裴元拍拍崔伯侯的肩膀,“行,那我先去見韓千戶,回頭一起喝酒。”

  崔伯侯連忙躬身應下。

  裴元趁著膽壯,大步向自己在東跨院的正堂行去。

  到了堂前,也有錦衣衛把守。

  他們不敢阻攔,連忙半是行禮半是提醒的大聲道,“卑職見過裴副千戶。”

  裴元“嗯”了一聲,大步邁入堂中。

  卻見韓千戶正一臉怏怏之色的坐在堂上。

  以往裴元見到韓千戶的時候,她大多數時間都在很恪盡職守的處理著公務,這樣躲懶的時候,卻是少有。

  見韓千戶沒理自己,裴元故意弄出點動靜,隨后高聲報門道,“卑職裴元,見過千戶。”

  韓千戶在案后發出很輕微的“嘁”的一聲。

  這聲音極為輕細,裴元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見裴元望上來,韓千戶看著裴元,冷笑質問道,“卑職裴元?之前你不是挺神氣的?”

  韓千戶說的自然是裴元向她展示圣旨,然后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揚言是她夫君的事情。

  不想裴元竟然絲毫不覺難為情,而是坦然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若因此鄙薄我,我也并不為此羞愧。”

  韓千戶暗咬銀牙,想要和他計較上次那毛手毛腳的無禮。

  但終究和她以往灑脫的形象不符。

  韓千戶只能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裴元見自己大方上門,韓千戶果然矜持自傲,不好意思提起上次的事情,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不管韓千戶是真大氣還是明面上的大氣,看樣子,至少不會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

  韓千戶應該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裴元想到這里,默默的回想自己接觸過的千戶所的人,回想從他們口中提起,或他們經歷的事情。

  想著想著,裴元就不敢想了。

  他連忙輕咳一聲打斷思緒,對韓千戶道,“這次我過來,是想和韓千戶坦誠交流一件事情。”

  韓千戶聞言,打量著裴元,目光有些嫌棄的從他那略微破相的嘴唇上劃過。

  口中道,“說來聽聽。”

  裴元向韓千戶問道,“千戶以為我裴元是何如人也?”

  韓千戶笑了,一語雙關道,“膽大包天之輩。”

  裴元以為韓千戶說的是自己覬覦她的事情,心道機會難得,倒是可以趁機拉拉好感。

  于是,略一醞釀,趕緊對韓千戶深情道,“沒有這樣的膽魄,又怎么敢追求天下第一等的女子。”

  韓千戶聞言“呵”了一聲,神色淡淡。

  裴元見自己的馬屁不但沒起到效果,韓千戶甚至都不笑了。

  一時不由自思,難道我沒發揮好?

  裴元這會兒也顧不得仔細檢討,想著之前已經和韓千戶一起干出拿朝廷稅銀在淮安炒賣大豆,以及為了維護千戶所的利益,鼓動河南白蓮教叛亂的事情。

  雙方也算是合伙做過不少殺頭的行當了,倒也不是不能直球交流。

  想著事情緊急,裴元索性便對韓千戶直接道,“不知道千戶之前見過那些前來拜門的進士了嗎?”

  韓千戶聞言,美麗的鳳目微瞇,隨后不咸不淡的看著裴元道,“見過了又如何?”

  說著,不等裴元繼續說,就又道,“本千戶不但見過了你提攜的那十來個進士,而且還得知了當初你在崇武水驛時,對我戲言的那三人,果然成了一甲前三名。”

  “甚至就連他們的名次,也都和當初你讓我分派青簽的名次一模一樣。”

  “所以…”

  韓千戶看著裴元,微帶慍怒的說道,“你就是用這個,利誘那些人背叛我,轉而支持你來掌控千戶所的?”

  韓千戶憑借眾望所歸,坐在這個位置,自然不免受到眾望所歸的裹挾。

  鄖陽府和湖廣行都司的存在,雖然只提供了間接的助力,但是那隱隱而在的象征性,仍然帶給了韓千戶極大的便利。

  正是因為有這些自下而上的支持,她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招兵買馬,私自鑄炮,在南直隸對北鎮撫司的人痛下殺手。

  可一旦失去了那些隱隱而在的支持,只要朝廷的一封調令,就能讓她失去一切。

  自下而上擁有的力量,自然就能有自上而下得到的名號。

  自上而下給與的力量,自然就能自上而下的進行剝奪。

  結果就在這幾天,不但原本就在攛掇的司空碎明確表態,就連之前沒表露什么態度的澹臺芳土和崔伯侯也表示出了支持。

  甚至韓千戶還得到快馬傳書,有鄖陽的一些家族,已經在提前為她的喜事道賀了。

  這些上上下下的力量,讓韓千戶極為沮喪。

  而這樣一個裴元…

  韓千戶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并不想成為他成長路上的一個獎品。

  裴元提起那些進士,本意不是說這個,倒是意外從韓千戶這里驗證了千戶所那些涌動的暗流。

  裴元心中暗喜,對司空碎的賣力十分贊許。

  他當即就下定了決心,進士的事情且不提,明年說什么也要幫鄖陽府弄出幾個舉人來。

  明年正德八年的秋天,就該舉行正科的秋闈考取舉人了,然后后年正德九年的春天,就要舉行春闈選取進士了。

  鄖陽府沒有考試名額,只能跑去湖廣其他的府參加考試。

  稍微用心的話,還是有運作空間的。

  裴元心中閃過那些算計,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半分。

  眼下和韓千戶深情交流只會耽誤他拔劍的速度,而蕭翀已經在南下了。

  裴元當即便否認道,“千戶不必多想,那些人的事情,之后我必會對千戶有個交代。這次我來,乃是為了另一件事。”

  韓千戶正想借著這個話題,發泄心中的慍怒,見裴元這么說,很快臉上玉容封凍,淡淡道,“講。”

  裴元認真道,“千戶能夠聽調不聽宣的從容坐鎮南京,無非就是有鄖陽府和荊襄百萬棚民的支持。我裴元想要做配得上千戶的男人,當然也渴望有這樣的根基之地。”

  韓千戶微怒道,“所以你借著賜婚,去搶奪我的鄖陽?”

  裴元搖頭,給出了一個讓韓千戶難以置信的答案,“不,我想要的是山東!”

  “山東?”韓千戶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裴元,“山東這樣要害的地方,不但有著廣闊的平原,數量龐大的百姓,而且有魚鹽之利,控扼運河大海。孤懸海外的遼東,更是仰山東鼻息,全指望從山東海運的物資,補充苦寒之地的不足。”

  “朝廷在山東不但設置了幾大藩王,而且還設置了兩個都指揮使司,憑借你一個區區千戶,竟然敢妄想山東?”

  韓千戶的根基鄖陽府,別看在大明的腹心之地,但是在政治地位上卻是妥妥的被視為邊疆。

  那藏匿百萬棚民的連綿大山,也被看做蠻荒之地。

  甚至別說大明了,就算到了后世,神農架一帶也保存了相當廣大的原始地貌。

  可是山東就在京師的左近,裴元是怎么敢的?

  裴元也不多解釋,這種螞蟻吞象的行為,用空洞的言辭解釋,確實很蠢。

  于是他直接對韓千戶道,“這幾天,我可能要做一件大事。所以,我希望你把盯著我的人全部撤走,不然,恐怕后患無窮。”

  韓千戶對裴元所說的大事有些疑惑,但不妨礙她給裴元一點小小的顏色看。

  她平靜道,“如果我不肯呢?”

  裴元道,“不肯也罷,我裴元起于微末,能在短短時間搖動天下,震撼世人,亦足稱夸。”

  說完,轉身便走。

  韓千戶略有些意外,見裴元真要走,忍不住喚道,“且慢!”

  裴元似乎就在等著這一聲,腳步立刻頓了下來。

  韓千戶的美目閃動,看著裴元慢慢道,“以我所知,你裴元不是這樣的人。”

  裴元聞言得意的回頭笑笑,“對我來說,成功有成功的好處,失敗也有失敗的好處。”

  “失敗的好處?”韓千戶有些詫異。

  裴元向韓千戶挑了挑眉,“等我失敗的那一天,或許大明律就能將我求不得的女人,獎賞給我。”

  韓千戶略一思索就反應過來,當即大怒拍案,“裴元!”

  裴元這話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一旦他這次行動泄露,那么韓千戶這個已經被天子賜婚給裴元的女人,必然會被牽連。

  大明律雖然不能幫著裴元追到女人,但是追殺裴元女人的時候,它可就認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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