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馬。”
哨臺上觀戰的林道,頷首出聲“這個主要打擊軍心士氣的地雷陣,就會失去作用。”
一旁趕回來護衛林道的潘美,連忙接話“他們活該,沒帶馬進來。”
潘美并非是楊家將故事里的無腦反派。
他本人能力出眾,也很懂得為人處世。
潘美當然知道,這等雨夜之中,滿地泥濘的,騎馬進來只會給自己添麻煩。
看似傻乎乎的接話,實際上是為了凸顯林道的功績。
林道側首看了他一眼,緩緩頷首“去吧,取敵將的首級來。”
“末將領命!”
面對御前班直的強勢反擊,士氣低落的遼軍開始潰逃。
可他們跑過那些之前拉開的柵欄豁口,結果卻是不斷引爆了地雷。
這等扇面全方位的打擊,超出了遼軍的想象力。
士氣低落之下,竟然因為畏懼而一時之間不敢靠近。
營內的御前班直可不管這些,從四面八方圍攏上來砍殺。
眼見著局勢危急,蕭思溫也不再忍耐。
他干脆強令自己的親衛去蹚雷。
蕭思溫的親衛,都是出自拔里氏,是他的親族。
為能讓蕭思溫脫身,也是不顧性命的舉著盾牌前沖。
隨著幾道雷網被引爆,終于是見著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其余多處柵欄豁口處,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敢死隊去趟雷,用自己的犧牲換取戰友們的生路。
見著這一幕,林道再度看天。
“下雨導致弓弩不能用,反倒是導致了遼軍可以趟雷。”
“不過同樣是下雨,遼軍沒辦法放火。”
“總體上來看,還是我這邊有些好處與優勢。”
此戰同樣受到了天氣的影響。
因為雨夜的掩護,使得遼軍可以順利接近大營。
同時使得附近的秦軍軍營,難以進行增援。
可同樣的,林道這邊的好處是,遼軍無法使用弓弩,也沒辦法點火焚燒糧草物資帳篷大車等,引起混亂。
打仗這種事情,天氣真的很重要。
逃亡的遼軍,拼命沖向了數十道柵欄豁口。
與堵在外面的御前班直,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為了求活路而拼命的遼軍,展現出來瘋狂的勁頭來。
他們不顧生死的洶涌沖擊,終于是有一部分遼軍沖出重圍。
這其中,就包括了遼國南京留守蕭思溫。
見著這一幕的潘美大急,大聲催促御前班直去追殺。
可滿地的泥濘與尸首傷員,還有柵欄阻隔,外加這種上了萬的龐大規模戰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林道這里,用探照燈給他們照亮營外。
“擠什么,把柵欄都推倒就是!”
此時蕭思溫等人,已經沖出了大營,正在與看守繳獲馬匹的御前班直激戰。
中土的馬匹缺口,其實沒想象的那么大。
真正非常匱乏的,其實是訓練有素的戰馬。
戰馬需要精挑細選,然后經過嚴格的訓練,能夠承受戰場上的各種聲響,廝殺等的干擾。
訓練出一批優秀的戰馬并不容易。
這些遼軍帶來的,都是優秀戰馬。
之前出營的御前班直繳獲之后還很開心,可當此時突圍而出的遼軍反過來搶奪的時候,想要殺馬已經來不及了。
營地內的御前班直主力,被柵欄以及大批滯留營內的遼軍堵住了。
外面的御前班直數量不多,沒辦法全都阻擋住。
眼見著蕭思溫就要搶得戰馬逃亡的時候,遠處一支火龍呼嘯而來。
林道的探照燈掃了過去。
是自己人。
下雨天,火把自然是點不了。
這些援軍,竟然是舉著一盞盞的玻璃煤油燈!
數量不多,大約只有千騎的規模。
一路上不斷有人與馬摔倒掉隊,可此時來到了營外,卻是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
“殺!”
“一個不留!”
于雨夜之中帶兵來援的,正是楊業!
好不容易突圍的部分遼軍,此時徹底喪失了戰斗意志。
有人拼命奔跑,沖入夜幕之中。
有人癱軟在地,已然是放棄了抵抗。
還有人跳進了壕溝,試圖進行躲避。
可依舊是有一部分遼軍,在拼死作戰試圖奪取馬匹。
楊業做人做事有些分不清大小王,一如他的后代楊志那般沒腦子。
可上了戰場的楊業,戰場直覺卻是遠超迷路侯。
激戰多時,兵敗如山倒。
筋疲力盡士氣低落之下,還能拼死作戰的,必然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而這等精銳,通常都是大將身邊的親衛。
一如明末那些明軍將領身邊的家丁。
楊業的騎術很好,哪怕是雨夜之中,遍地泥濘之下,依舊是能策馬前沖過去。
他徑直策馬撞開了擋在身前的盾陣,逼近了咬牙持刀砍過來的蕭思溫。
手中大槍一抖一挑,就撥開了蕭思溫的刀。
下一刻,楊業反手拔出佩刀俯身揮舞而過。
蕭思溫的首級,頓時翻滾著跌落泥濘之中。
天光放亮。
肆虐了一夜的風雨,終于停歇。
天空之中烏云散去,數日未曾得見的太陽,展露出自己的真容。
金色的陽光灑落人間,帶來了溫暖與光明。
林道的主營內外,人山人海。
昨夜主營遇襲擊,得知消息的各處營地都是急切的不行。
可夜黑雨大,他們不敢擅自出營,因為很有可能導致全軍潰散。
想到一路舉著玻璃煤油燈趕路的,只有楊業。
待到天光放亮,各部兵馬都是急匆匆的趕過來。
如此匯聚之下,林道的主營內外自是人山人海。
“蕭思溫?”
“遼國南京留守?”
林道打量著面前滿是干枯泥濘污垢,面容猙獰扭曲的首級“膽子倒是挺大,竟然想要一戰定勝負。”
這話倒也不是夸張。
若是蕭思溫真的能趁著雨夜的機會,奇襲林道的大營成功,斬殺他這個中土皇帝。
那剛剛平穩下來的中土,必然立馬四分五裂再度動蕩混亂。
而遼國不但打贏了這場北伐戰,還可以乘機不斷蠶食南下,甚至定鼎中原。
機會的確是有,至少萬余遼軍精銳,真的摸到了主營外,而且附近的兵馬也沒辦法來支援。
只是,打進來之后沒能打贏。
畢竟林道的主營內,是精銳中的精銳,御前班直!
北宋末年的時候,御前班直已經淪為了鍍金之地。
內里的人馬都是將門貴家出身,整日里享樂玩耍,甚至將事關性命的甲胄甲葉,打磨的薄如蟬翼因為這些貴公子們,覺得沉重的甲胄穿戴著太累。
這樣的御前班直,除了弄出笑柄之外,別無他用。
可現在不一樣。
林道組建的御前班直,都是各部軍中的精銳,經過選拔比武考核等方能入選。
他們是皇帝親軍,有著最好的待遇與裝備,還有榮耀。
得到了鐵絲網上罐頭盒的提前示警,有著遍布營內各處的玻璃煤油燈提供光亮。
起身穿戴甲胄,從容組織的御前班直,不但護住了林道,更是將夜襲的遼軍擊殺大半。
“御前班直所有將士,放假一天。”
“賞賜錢二十緡,絹帛十匹,香料十斤,御酒一瓶,肉罐頭與水果罐頭各十個。”
“斬首戰功另算。”
林道的賞賜一出,御前班直們頓時歡聲雷動。
陛下是真的大方,再上戰場的時候,必然敢于拼命!
林道的目光,看向了楊業。
“你陣前斬將,做的好。”
“封你為晉陽侯,食邑一千六百戶,實封一千戶。”
這個賞賜一出,營內眾將皆是面露艷羨之色。
封爵了,還是能傳承兩代人的侯爵!
而且,實封一千戶,就意味著楊業與他之后的兩代人,每年都能得到相當于一千戶稅收的財貨。
這收入之高,足夠三代人錦衣玉食!
眾將皆是心頭火熱,暗自想著‘果然是功高莫過于救駕’
尤其是潘美,眼都紅了!
這倒是有些想多了。
實際上林道更多的,是獎勵楊業斬殺蕭思溫。
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除了是南京留守之外,還是耶律德光的女婿。
耶律德光就是遼太宗,在汴京城登基稱帝建國,結果被打跑了,嚇死在了殺胡林的那位。
他是真正的皇親國戚,還是遼國南院的實際掌控者。
這等身份被斬殺,對遼軍的士氣打擊極大。
林道開出的賞賜,并不為過。
這也是在打個樣,讓諸軍軍將們,在接下來的戰斗之中能奮力拼殺,死戰不退。
區區財貨,對于林道來說壓根不值一提。
賞賜之后,就是處置了。
昨夜來襲的遼軍,除了當場戰死的,負傷之后被砍殺的,趁亂逃走的之外,還抓獲了足有四五千之多的俘虜。
這些遼軍初次與林道作戰,還不清楚林道對待胡虜蠻夷的態度。
心存僥幸之下,倒是降了不少。
遼軍是部落兵制,軍士都屬于各個不同的部落。
戰敗投降,對于草原上的部落來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這些俘虜”
坐在椅子上的林道,屈指敲擊著面前的案幾。
略作思索之后,方才開口安排“自十夫長起,軍官全部就地處置。”
“其余軍士,分散發配去往各地礦場勞作。”
這是俘虜們運氣好,林道需要更多的勞動力去填礦坑,換取礦產送去現代世界發賣。
換做之前,那是一個都別想活。
“聽說還抓了幾個當地的內應?”
林道微微頷首,目光閃過一抹冷意。
“我最恨的就是這些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