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些心急,但陳業也不是匆忙得什么也不管。
終究是一派之主,陳業離開黃泉宗總要安排好各種事務。
跟尊主說明了情況,尊主也表示同意,早該給那些陰魂加工作量了。
跟陳業這種婦人之仁的相比,尊主都恨不得拿鞭子抽這些陰魂,讓他們去當苦力。
尊主鄭重地對陳業說:“朱砂礦這種東西不算罕見,但若是能長期產出,那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你務必要將這朱砂礦拿下,哪怕是最普通的符咒,數量多了,也能有大用。”
陳業點了點頭,他如何不知道這東西重要。
自己挖和采購那完全是兩回事。
交代好了事情,陳業就準備離開黃泉宗,誰料尊主又將他叫住,將一件法寶遞到他的手上,吩咐道:“帶上這個。”
陳業接過來一瞧,疑惑道:“這是…萬魂幡?”
好沉重的一桿長幡,而且通體玄黑,跟之前的萬魂幡相比,這才更像魔頭用的法寶。
尊主解釋道:“你閉關一個月,我也不是什么也不做。黃泉宗終究是底蘊不足,光是法寶就拿不出幾件來。我便煉制了這件法寶,雖說比不得那無咎魔尊的眉心骨,但也不是一般的萬魂幡可比。”
陳業將靈氣注入其中,馬上感應到許多熟悉的陰魂。
楊崇光等鬼差就在其中,再仔細感應之后,竟然還有白骨祖靈在里面。
陳業驚訝道:“師祖,你怎么將咱們的城隍也煉到里面了?”
尊主理所當然地說:“不然怎么夠威力?你是黃泉宗宗主,總不能每次出門都帶上十萬陰魂。這白骨城隍反正也沒幾個人祭拜,送入萬魂幡跟著你才是最合適的。
“不僅如此,這萬魂幡將所有城隍的一縷靈韻都收了,必要時可以向城隍閣中所有城隍借法。不能讓這些祖靈放在城隍閣光吃香火不做事,我們黃泉宗又不是開的善堂。”
陳業心中感慨,自己算什么黑心老板,尊主才是真魔頭出身,黑起來真夠狠的。
不過陳業也沒拒絕,自己確實少了一件趁手的法寶。而且自己開始修行就用的萬魂幡,如今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而且,黃泉宗弟子日后怕是要人手一桿萬魂幡了,這才名副其實。
帶上這新法寶,陳業終于能動身前往清河劍派了。
喚來黑旋風,陳業騎上這靈獸便朝著清河飛去。
高天之上,黑旋風展開雙翼,這家伙已經變成了真正的龐然大物。
也不知道尊主是怎么喂的,黑旋風如今展翼已經接近十二丈,那爪子當真比陳業腰還粗。
這種體型,狩獵獅虎只是尋常,說不定連大象都能抓起就走。
如此一來,黑旋風的飛行速度又快了許多,陳業粗略估算了一下,怕是比蘇純一的劍光飛行也不差多少。
換了平時,陳業怕是要直接被吹下去。
但他如今躺在那精致的擋風罩之內,還能悠閑地把玩那新得的萬魂幡。
不得不說,這擋風的罩子是陳業買過最值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做這罩子那位修士如今何在,說是已經油盡燈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到酆都城看看,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保有一線生機。
想著許多往事,一路朝著清河飛去,黑旋風在天上留下一道撕裂云層的痕跡。
從北疆到清河,路程很遠,用腳走怕是要走上半年,但若是按照黑旋風的速度,最多兩三日就能到達。
若是日夜兼程,兩日一夜差不多就能到了。
修煉到陳業這種境界,不睡覺完全不算問題,黑旋風也是一樣,飛上兩天也不算什么負擔。
陳業便這樣一路疾馳,掠過許多州省,筆直地來到清河。
還么到達清河劍派,先見到了那條波瀾壯闊的大河。
曾經的清河洶涌無比,幾乎年年決堤,兩岸百姓飽受其害。
如今的清河雖然也是水勢洶涌,但卻被規規矩矩地限制在河道之中,也不再是渾濁不堪的模樣,河水清冽,打上來都能直接飲用。
這便是清河劍派的來由。
當初張奇修煉有成,回到這曾經的家鄉,一劍開決堤的河水,將那滔天的大浪給壓了回去。
然后花了多年,將清河一劍一劍削成了如今的模樣。
清河劍派就建在清河的中央,永鎮河心。
只要清河劍派還在,清河就永不決堤。
陳業可不敢直接飛到清河中央,不管哪個門派,都有自己的護山大陣,這么直愣愣地飛過去,怕是要被清河劍氣切成臊子。
陳業選了清河的東岸落到地上,又謹慎地讓黑旋風變成小烏鴉的模樣,生怕沖撞了此地的清河劍派修士。
然后陳業便緩步走向那人煙稠密的岸邊城鎮。
因為清河劍派的特殊性,清河兩岸的百姓安居樂業,雖然明面上還是朝廷管轄,但這里的官員都知道仙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住在不遠處的河心。
所以清河兩岸當官的都是出了名的好官,清官…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敢禍害百姓,不說定第二天就被摘了腦袋。
雖然當官的不刮地皮會很難受,但清河兩岸的職位還是人人爭搶的。
這里雖然不能貪污受賄草菅人命,但這里也是年年豐收,賦稅不缺的富庶之地,只要在這里當官三年,政績那是絕無問題,加官進爵那是指日可待。
不僅如此,若是表現不錯,加上一點點運氣,說不定還能讓那些仙人們送幾顆丹藥。
那可是延年益壽的寶貝,宰相也換不來的好東西。
這玩意要是奉獻朝廷,那這輩子就等著享清福了。
因此,清河兩岸都是愛民如子的好官,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裝也得裝出來。
時間一長了,清河兩岸便有點路不拾遺的上古遺風,連城墻都沒有,任何人都能隨意進出。
陳業走進這四通八達的小鎮,聽著那些熱鬧的吆喝聲,頓時就感覺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隨便逛了幾圈,陳業手上便多了一堆木簽子,街上的各種小吃基本上都嘗了個遍。
不過陳業也就是嘗一口,剩下的都喂了黑旋風這個無底之胃。
這家伙現在是什么都敢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消化得了。
不過這清河兩岸確實是繁華,路上見不著一個乞丐,大多數人紅光滿面的,看來溫飽都不成問題。
本來就該如此,修士所在之地,應該是處處樂土。
讓大地豐收對修士來說本就不是難事,難的是年年如此,一直幫凡人抵御天災。
偶爾做做好事可以,但修士總要修煉,誰能天天給凡人當保姆呢?
陳業也不覺得清河劍派能做到,凡人一生太過短暫,十年間可能會連續遇到各種天災人禍,而對修士來說,十年時間,真的是閉關打個盹就過去了。
誰能天天不修煉就盯著凡人來過日子?
想來這里面定有別的巧妙,陳業也很感興趣,這種東西黃泉宗是應該學一學的。
就這般走一路吃了一路,陳業總算是見著一個茶館,走進門去準備歇一歇腳。
闊綽地扔下許多碎銀,讓掌柜上了一壺最好的茶,陳業這才開口問道:“掌柜,我想到河心求見清河劍派的仙人,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呢?”
掌柜的也是有眼力的,雖然陳業半遮著臉,但這打扮與氣質都不像凡人,應該也是那些傳說中的修仙之人。
每年都有許多仙人去求見,掌柜也被問過許多次了,便回答說:“想要見清河上的仙人可不容易。岸邊有無底船,若是閣下有本事,可以乘著無底船渡河,便可以到達仙人所在的仙宮。
“若沒有這份本事,那就只能到鎮上的清河派,那里也是許多修仙之人落腳的地方,或許能打聽到相關的消息。”
陳業疑惑道:“無底船?這還要先通過考驗?來訪的客人也要過這個考驗才能去么?”
這聽起來有些不太禮貌,不像是清河劍派的待客之道。
掌柜笑道:“訪客?若是閣下認識清河上的仙人,通知一聲讓他們出來接你不就行了么?”
陳業想起來,蘇純一好像真給留過一道可以傳信的符咒。
如今用了,應該就能讓蘇純一來接自己。
但陳業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這無底船是什么東西,想去瞧一瞧。
陳業就是靜極思動想要來散散心,想看看這天下各處的風景,既然有這么有趣的東西,便去試試。
陳業仔細打聽了那無底船的所在,將茶水一飲而盡便興沖沖地離開了茶館。
掌柜看他牛嚼牡丹般糟蹋他的茶水,忍不住感慨說:“又是個沒耐性的,這無底船那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陳業按照掌柜的指引,一路走到了清河岸邊。
此地游人甚多,有吟詩作對的讀書人,又有放風箏的孩童,看著熱熱鬧鬧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仙家考驗旁人的圣地。
不過陳業很快便找到了那無底船的所在。
這東西就拴在岸邊,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扁舟,只是附近人頭滿滿的,仿佛都在看熱鬧。
想來這無底船也是清河一景,自然會吸引許多游人。
陳業也走過去湊熱鬧,結果到了近處一看,才發現這船完全就是空架子。
這無底船就真的是字面意思,只有木架子支撐著,船底則是空空如也。
陳業能看出船身上有靈氣流轉,顯然是經過特殊煉制的,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禁制。
陳業都沒來得及瞧明白,一個敏捷的身影便從他身邊竄出,一個翻身穩穩站在船架子上。
“諸位,我先行一步,去面見清河仙人了。”
這動作是挺瀟灑的,但陳業一看就知道這人練的只是凡人的武藝。
輕功是不錯,但這無底船怎么可能乘得住他這么重的一個人。
果不其然,才剛用船槳撐出半丈,這無底船就直往下沉,不一會兒便觸了底。
剛剛還瀟灑揮手的江湖人半個身子沉入水里,任憑他怎么劃船都無用。
幸虧這里水淺,河水也不急,倒是不至于將他整個人給沖走。
想來這便是清河劍派的仁慈,讓那些不自量力之人還有后悔的機會。
這江湖人擺弄了許久,最終都沒能讓那無底船浮起來,最終只能灰溜溜地游泳上岸。
在觀眾們的嘲笑聲中,這人羞愧地跑了。
而那無底船倒也神奇,這人走了之后,那船便自己浮起來,還重新回到了岸邊,穩穩停在原來的位置上。
陳業也不著急著上船,混在觀眾里面看熱鬧。
大概是因為沒什么危險,所以挑戰這無底船的凡人不少。
哪怕是身形特別瘦弱的女子上去,這船也像是一點浮力都沒有,上船即沉,船一觸底就徹底不動了。
這其實與浮力無關,哪怕是一種鳥落在上面,這船該沉還是會沉的。
清河劍派考驗的不是輕身的功夫,而是力氣。
要如何才能讓無底船不沉?
答案是用自己的法術來支撐。
托著這無底船,一直航向清河的中心,而且這船會越來越沉,必須要堅持到最后才能算成功,可以得到清河劍派的接見。
凡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這是給修士準備的門檻。
但為了避免凡人送死,所以這前半段都是淺水,給你沉底之后有后悔的機會。
若是有本事托著船到深水區,那說明你不是凡人,倒也不用怕會不會被淹死了。
這份設計是真巧妙,陳業覺得自己也該參考一下。
日后有人要拜訪黃泉宗,先給他來一個鬼打墻的迷宮,能走出來的便是修士,沒幾步就被鬼打墻擋回去。
弄清楚這無底船的效果,陳業便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讓陳業直接踩在了河面上,
清水沒不過他的鞋子,仿佛底下有什么東西支撐著一般。
如此神異,頓時惹來了圍觀者的歡呼。
看了一天掉河里的表演,終于能看到真本事了。
陳業就這邊踏著水面走到了船上。
然后,這無底船便緩緩地朝著清河駛去,一直出了淺水區,這無底船也沒有絲毫的下沉。
有眼尖的人望向船底,只見一個龐大的陰影正托著船與人朝那清河中心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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