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的渡河之法簡單粗暴,他并未施展什么御水踏浪的精妙法術,而是直接喚出一條巨大的赤練蛇潛入河水之中,以其龐大的身軀,硬生生地托舉著那艘無底船,向著清河對岸緩緩“游”去。
沒有任何技巧,全靠力氣。
只要陳業的靈氣跟得上,便能一路到達江心的小島。
起初,一切還算順利。
河岸邊的水流相對平緩,無底船的重量也似乎與普通小舟無異。只是越往清河中心游動,這船便越沉。
陳業不得不增加法力,讓河底的赤練蛇越來越大。
原本也不過是丈許長,跟蟒蛇差不多,但等這無底船到了深水區時,這蟒蛇就變成水缸粗,好幾丈長的龐然大物,這才勉強能托住這無底船。
可抬頭望去,距離河中心那座籠罩在朦朧霧氣中的神秘小島,尚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而且,越是靠近河心,無底船重量增加的速度就越是驚人,每前進一丈距離,那重量仿佛就要翻倍。
“這也太難了。”
他身負十八氣海,體內蘊藏的靈氣總量遠超同階修士不知凡幾。這赤練蛇又是他自身神通所化,施展起來本就比御使法寶要節省靈力得多。
即便擁有如此優勢,陳業此刻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不僅如此,越是靠近河心,這清河的流水便越發的急促。
無底船越重,赤練蛇越大,赤練蛇越大,受到的流水阻力也越大,陳業消耗的靈氣也就越大。
漸漸地,陳業感覺自己的靈氣儲備有些支撐不住了,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但若是現在放棄,恐怕那無底船就要咚的一下沉入河底,陳業自己也要直接沉入江水之中。
陳業不禁想:清河劍派到底是有多不喜歡別人上門拜訪啊?
但陳業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倔勁也被徹底激發,這都已經過了大半,怎么可以半途而廢?
“我倒要看看這清河水究竟有多深!”
伴隨著一聲低喝,陳業猛地催動神通。剎那間,一口山岳般巨大的獸口銅鐘,從天而降,“轟隆”一聲,狠狠地砸入了洶涌的清河之中。
銅鐘砸入河中的瞬間便激起了滔天巨浪,硬生生在河面上砸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漩渦。
無底船也受到漩渦的引力拉扯,眼看就要失控撞去。
就在此時,水下那條龐大的赤練蛇猛地一個甩尾,如同攀附山巖的巨蟒,竟是強行將身軀“趴”到了那沉入河底的巨大銅鐘之上。
有了這堅實的借力點,任憑河水如何洶涌,也再難撼動赤練蛇分毫,陳業算是暫時穩住了。
“再來!”
陳業毫不遲疑,第二口銅鐘應聲而落。
這一次的銅鐘比之前那口還要龐大幾分,頂部都露出在江面之上。
赤練蛇再次發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竄,便又“爬”到了第二口銅鐘之上,硬生生地拖拽著陳業和那艘無底船,又向前挪動了一段距離。
這般操作,哪里還能算是渡河,分明就是“填河”。
陳業以銅鐘為墊腳石,操控著赤練蛇,一點點朝著那江心島爬過去。
一口又一口巨大的銅鐘接連不斷地從天而降,每一次落下都有震耳欲聾的巨響和滔天的巨浪。大片大片的河底淤泥被砸起,使得原本還算清澈的清河變得一片渾濁。
如此驚天動地的動靜,自然引起清河劍派修士的注意。
不等陳業用銅鐘“鋪路”到島嶼岸邊,一聲清喝傳來:“何方道友在此演法?”
然后一道劍光從島上飛出,落在陳業的面前。
劍光斂去,露出一道嬌俏玲瓏的身影。
陳業定睛一看,臉上頓時有了笑容。而對方在看清陳業之時,更是直接呆立在了當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陳業微笑著打招呼道:“許久不見,藍石姑娘。”
這御劍而來的正是當初那個自稱飛賊的小姑娘,只是短短一年不見,她竟然也學會了御劍飛行這種厲害的法術。
也不知道她修為到了什么境界?
藍石聽得陳業的聲音,總算是回過神來,紅著眼眶對陳業說了一聲:“恩公,許久不見,你…你怎么打上清河劍派來了?”
陳業略感尷尬地說:“我哪有那個膽子,這不是你們清河劍派的無底船考驗么,我也沒想到這么難,通玄境也過不了啊。”
藍石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解釋道:“恩公你弄錯了,尋常人根本沒法將這無底船拖到這個位置,早就該沉入河底了。其實就算船沉了也沒關系,到了這個位置,只要船一沉,水下便會自動生出一道接引劍氣將來客安然送到島上。
陳業驚訝道:“不用走到最后?”
藍石解釋道:“想要一路走到最后,恐怕清河劍派之中也沒幾個人能辦得到。”
陳業聽了這話,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島嶼岸邊,對藍石說道:“那我倒是想試試,你且站遠一些,莫要被待會兒的浪花打濕了衣裳。”
說罷,陳業再次低喝一聲,又一口巨大的銅鐘轟然砸落河底。水下的赤練蛇發出一聲興奮的嘶鳴,猛地發力,再次向前爬去。
只是赤練蛇移動得極其艱難,仿佛背負的不再是一艘小船,而是一座大山,每挪動半分,都要消耗陳業大量的靈氣。
眼看著距離岸邊只剩下最后幾丈的距離了,陳業咬緊牙關,讓體內剩余的靈力傾瀉而出,誓要將這無底船給搬到岸上。
只是陳業沒想到,眼看著只有一步之遙了,那無底船突然發出“咔嚓”的脆響,竟然成了一堆碎片。
禁制一破,那股如同山岳的重壓瞬間消失,陳業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自己的赤練蛇給推得飛到了天上。
幸好陳業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剛入門的小修士,人在半空便穩住了身形,黑旋風也配合地變大,托著陳業緩緩降落到島上。
等到腳踏實地的時候,陳業就看到好幾道劍光從島上飛出,將他團團包圍起來。
陳業只覺得鋒銳的氣息已經鎖定了他全身要害,仿佛隨時會被清河劍派給刺成篩子。
不過陳業并不慌張,因為他已經認出了其中一道劍光。
等到這光芒收斂,蘇純一便出現在陳業的面前。
四目相對的剎那,兩人仿佛都忘了旁人的存在。
陳業百感交集,明明分別不久,但這次再見,仿佛隔了無數年月。
但蘇純一似乎沒有一絲改變,見到陳業之后便露出驚喜的表情,完全不顧同門的目光,走到陳業面前便說:“先生何時來的,怎么不給我送信呢?”
陳業有點尷尬,自己是玩心大起,這才想試試清河劍派的考驗,誰曾想會弄出這么大的動靜。
無底船都被他弄壞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賠。
正準備解釋一番呢,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陳業的耳中。
“黃泉宗宗主,請到劍閣一敘。”
陳業頓時嚇了一跳,這聲音他只聽過一次。
這是清河劍派掌門張真人的聲音!
陳業沒想到連張真人都驚動了,但他反倒是放下心來,張奇邀請他去見一面,總不可能是讓他賠這艘無底船。
只是,不知道這位天下第一人為何會突然開口邀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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