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好像在那邊。”宮世八重子指著遠處。
青山理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
“哥哥?”忽然被攔住,眼前的美少女戴著面具。
面具下那雙眼睛,又大又亮,像是要把人吸住。
“你們”戴著面具的小野美月指著兩人。
“她腳受傷了。”
“他說站得高看得遠,讓我找你們。”
任何一個理由都能取信于人,但兩個理由同時出現,只會讓人懷疑。
青山理下意識拍了一下宮世八重子的屁股,讓她閉嘴。
小野美月懷疑地盯著兩人,她沒看到青山理的動作。
“你怎么在這里?”青山理反問。
“買章魚燒啊。”小野美月說。
“別亂跑。”青山理指責。
“哼。”
在青山理背上的宮世八重子,笑吟吟的,有一種嫂子看哥哥訓斥妹妹的感覺。
三人與小野美花等人匯合,她們都買了吃的,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享用。
“見上呢?”青山理左右看了一眼。
“沒和你們在一起嗎?”小野美花問。
“放我下來。”宮世八重子拍拍青山理的肩,“你去找她。”
“會長,請坐!”我妻明香立馬起身,將座位讓給她。
宮世八重子沒客氣,她習慣別人讓著她,何況她的腳真的扭傷了。
“我陪你。”小野美花對青山理道。
“我一個人更快,美花姐,你看著她們,我回來之前,一個都不準亂跑!”青山理警告她們,轉身沒入人群。
叫賣聲將他包圍,不知何處傳來神社的音樂。
太陽落山,天還沒全黑,正是日本的逢魔之時。
青山理一邊發消息,一邊左右環顧,就算是以見上愛的美貌,也不可能在密集的人群中一眼看見,他只能盯著浴衣。
白底、藍色繡球花,仿佛黑寶石熔鑄、無人可比的黑色長發。
青山理:你在哪兒?
未讀。
青山理沖上一處高臺,四處眺望。
他跳下去,迅速趕往另一條街——這里本是一處空地,但鱗次櫛比的攤位,將空地劃成一條條窄小的街道,仿佛迷宮。
青山理直接撥打電話。
響了兩聲,電話接通了。
“你在哪兒?!”
“我也不清楚。”見上愛的語氣也透露迷茫。
青山理松了口氣,至少沒出事。
“附近有什么?”他問。
“好多燈籠。”
青山理抬頭一看,天空全是燈籠,仿佛一只只眼睛。
“還有釣水球、撈金魚。”見上愛補充道。
這個集市,沒有十個這樣的攤位,也有七八個。
“你能不能站在高處?”青山理一邊說,一邊找。
“不能,我是淑女。”見上愛拒絕。
“我是紳士,現在跑得滿頭是汗。”
見上愛輕輕笑了一聲:“好。”
“算了。”青山理忽然改口,“站在高處太明顯,說不定會有危險,你還是像現在這樣,待在人群里。”
“你能找到我嗎?”見上愛問。
“只要你不故意躲著我。”
“那我在金魚攤前等你。”見上愛說。
“不準撈金魚!”
“你怎么知道?”見上愛笑道。
“我好像看見你了。”青山理說。
“嗯?你在哪兒?”
“不是你,是位和你穿一樣浴衣的歐巴桑。”
對面沉默一會兒,然后,青山理聽見見上愛語氣溫柔地說:“青山同學,快找到我。”
“累了,不跑了,我走一會兒。”
“不行,跑起來,我想快點見到你。”
一邊通話,青山理一邊找人,確認見上愛沒事之后,他也不急,干脆一條條‘街’地找過去。
終于,過了一個拐角,遠眺前方的一個金魚攤,看見身穿優雅浴衣、正在打電話的美少女。
他沖進人群。
“借過、借過!抱歉!”
見上愛聽著電話里青山理對路人的一聲聲道歉,不禁笑起來。
這就是他說的你情我愿?
有一個人無怨無悔地為自己付出,生活確實會變得美妙,整個人仿佛輕飄飄的。
青山理來到撈金魚攤前,左右環顧,卻已經沒了見上愛的人影。
“見上?”他喊道,對著電話,對著附近。
“這里,青山同學。”
青山理循著聲音望去,見上愛站在一排燈籠前,暖黃色的燈光映照她的身影,整個祭典最美一幕,就在這里了。
“你不是在金魚攤前嗎?”他掛掉電話,擠過去。
“某人不允許我玩,不玩的人總是站在攤位前,會影響別人做生意。”見上愛說著,打量他,他的劉海被汗水微微濡濕。
青山理喘了口氣,說:“沒事就好,先回去吧,想玩待會兒再玩。”
“嗯。”
兩人往回走。
青山理走兩步,回頭看了一眼。
見上愛笑了一聲,加快腳步,走上前。
“別。”青山理連忙道,他主動放慢腳步。
“是我誤會你了,沒想到你也有溫柔的一面。”見上愛新奇。
只是吃一塹長一智,有這方面的經驗罷了。
“你怎么一個人來這里?”青山理問。
“是我低估了群眾的力量。”見上愛一副發現什么宇宙秘密般的沉吟表情。
“迷路了?”青山理抓住重點。
“迷宮的作用就是讓人失去方向感。”見上愛道。
“總之不是你的錯。”青山理點頭,表示明白。
“你也算一只合格的貓咪了,現在只缺節育,就能帶回家。”
“請讓我做一輩子的野貓。”
“就算是野貓,我也會給它們節育。”
“你真的喜歡貓嗎?”
“就算被你懷疑、被貓討厭,我也會堅持我喜歡它們的方式。”見上愛說。
稍作停頓,她道:“因此,我專門開了一家寵物醫院。”
“這樣的話,我只能承認你對貓咪的喜愛了。”
“結果因為免費給流浪貓做節育,口碑變得很好的同時,醫生的手術水平也大幅度提升,生意火爆,不但沒有虧錢,反而又賺錢了。”
“二十萬什么時候給我?”
“看我心情。”
“嗯?”青山理看向她。
見上愛雙手在腹部拎著小包,一步一步,少女貴族般優雅。
“是你欠我的錢。”他提醒她。
“說起來,當初我們還不熟,你就向我借錢。”見上愛道。
“我給你唱首歌,中文歌。”因為這輩子青山理沒有聽歌的條件,所以儲備量只有中文的,“往事不要再提,人生.”
“等等,先給錢,二十萬円。”
“我給你?聽歌收費?!”
兩人走在人群中,遠處傳來神樂,頭頂的燈籠好像一群精靈,也來參加這人間集會,享受這場熱鬧。
“咦?這個人剛才不是背著另外一個女孩嗎?”一個路人忽然指著青山理,對身邊的伙伴說。
“沒錯,就是他!”
不像是在聊天,而是刻意說給見上愛聽的。
他們還放慢腳步,想看會發生什么。
“你女友來了?”見上愛好奇。
“你們都是我的女友。”青山理溫柔一笑。
“噗!”“咳咳!”路人的三觀被重傷。
“你很壞。”青山理說。
“彼此。”見上愛道。
“共贏?”
“你少污蔑我的共贏!”
兩人不知道是說說笑笑,還是吵吵鬧鬧,與眾人匯合。
“對不起,我自己逛了逛,讓大家擔心了。”見上愛對眾人微微鞠躬。
“嘻嘻,和我一樣”小野美月雙眼彎成月牙。
眾人都笑起來。
“章魚燒!”小野美月遞給見上愛。
“比起自己吃,我更想看你吃。”
“.見上學姐,你和我哥哥一樣變態呢,他從小就說‘我喜歡看你吃東西’。”
“那是讓給你吃!別把我和見上愛相提并論!”青山理道。
“按照美月的意思,青山同學,如果你愿意承認自己是變態,我也會是變態。”見上愛笑著說。
“這是共贏嗎?”
人太多,見上愛沒訓斥他,只是給他一個‘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的眼神。
小野美花看著他們,打了一個克制的嗝:“理,我吃不下了,你要嗎?”
“正好餓了!”青山理接過她吃剩下的烤玉米。
宮世八重子笑吟吟地看向見上愛,卻發現見上愛這位追求純粹的少女,并不在意眼前的事情。
她正吃著小野美月剩下的章魚燒。
當然,章魚燒無所謂剩不剩,就像葡萄一樣,與玉米不同。
吃了些東西,眾人繼續逛街,這次沒有分開太遠,這既有前車之鑒的原因,也因為大家沒有一開始興奮。
自己動手做棉花糖,吃涂了醬油或紅豆沙的烤團子,玩套圈,抽獎等等。
見上愛撈金魚,竟然撈到了一條。
扎起來的透明塑料袋里,一條紅色小魚,提起來,在燈光的映照下,很有夏日物語的風情。
“帶回去養在院子里。”見上愛遞給青山理。
“能活著帶回去嗎?”青山理表示懷疑。
不管如何,他先收下,希望能死在東京,這樣,至少還可以當做肥料,葬在他的農地。
“對了。”他想起一件事,“你沒把餅干給美月?”
“我什么時候說要給她了?”見上愛笑道。
“你以為我會給她,才賣給我的?”見上愛又笑著說。
“一萬。”
“不賣。”
“十萬!”
“考慮一下。”
“算了。”青山理說著玩玩的。
“要給她嗎?”見上愛問。
“賣給你了,你的東西,給不給你自己決定。”青山理不明白為什么要問他這個問題。
“你讓我給,我會給。”
“.以防萬一,我確認一下,它只是一袋餅干?”
“嗯。”
“你自己決定。”青山理說。
“真的讓我自己決定?”見上愛笑得意味深長。
“.真的只是一袋餅干?”
“是不是呢”
“見上同學,”青山理笑起來,“上學期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冷漠,現在嗯——,也不能說熱情,但不管如何,都很調皮,還趁我感冒,說我想占卜戀愛運。”
“占卜結果是什么?”當時見上愛沒記住,現在忽然好奇。
“說我能娶兩個老婆。”
“那不是占卜,是做夢。”
“一定能夢想成真。”青山理看著走在前面的小野姐妹。
“美月說,‘三個人在一起,太不是人了’。”見上愛道。
“我不做人了。”對于現代人來說,這事毫無壓力。
說著,青山理忽然環顧四周:“宮世八重子呢?!”
又不見了!
這兩人沒一個省心的!
“那邊。”見上愛輕抬下巴。
青山理看過去,不知不覺,他們又回到了之前的射擊攤位,宮世八重子正拿著槍,平時明媚的臉,此時十分專注。
“.獎品只是獎品,餅干也真的只是餅干。”青山理再次重復。
見上愛從包里取出那袋與她氣質不搭的餅干。
“拿去吧,送給美月。”她遞給青山理。
青山理看著餅干,猶豫一番,伸手拿過。
“算了!”他又放回見上愛掌心。
見上愛笑起來,她轉過身,走向小野美月:“美月!”
“哇!!”面具斜戴的小野美月發出驚呼,雙手捂著嘴。
“見上學姐,你打到的?!”
“別人看我可愛,送給我的。”
“咦?那為什么不送給我呢?”
“可能是因為美月你戴著面具吧。”
“哦!”小野美月完全接受了這個理由。
“別聽她胡說。”青山理走過來,“她玩了快好幾萬円,老板心虛,害怕事情鬧大,主動把餅干給她。”
“這樣啊!”這個理由小野美月也能接受。
“那——”但她有點不好意思收下了。
“就當是你哥哥今晚兼職安保的薪水吧。”見上愛笑著說。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見上學姐”
“我呢?”青山理問。
“來,給你獎勵,親手給你戴上。”小野美月摘下面具。
“玩膩了讓我拿?”
“當然不是!”小野美月笑嘻嘻地說,給彎下腰、低下頭的青山理戴上面具。
做完這一切,她一邊喊著姐姐,一邊拿著餅干追上正與天羽艾爾莎她們買刨冰的小野美花。
“怎么忽然給了?”青山理問。
“那只是一袋餅干。”
“沒錯!”好像青山理一千萬年前就說過這句話,到了二十一世紀才被人理解。
“就在剛才,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了。”見上愛又道。
“那真的只是一袋餅干!”
“恭喜你!!”老板的聲音傳來,比起恭喜客人,更像是告訴周圍人‘我這里很容易中獎’。
宮世八重子拿著一塊巧克力走回來。
“不用帶真槍,帶足夠多的錢似乎也可以。”見上愛打量她。
“光有錢可不夠,”宮世八重子笑道,“你比我有錢,但回去繼續玩的人,只有我一個,是不是,青山?”
青山理戴著面具,一言不發。
“嗯?”兩位美少女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青山理故作冷漠,雙手插兜,可惜的是,他今天穿的浴衣,浴衣沒有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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