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走到旁邊,站在記者的尸身前。
這具尸體因為祭煉未久,其實軀體的硬度,真正撲擊起來的速度、力量,比起別的鐵碗傀儡,還都要差上不少。
光頭巫師之前操控這個傀儡出戰,也不過是姑且一用。
后面連番變故中,這尸體既未祭煉大成,又沒有軍火傍身,也就沒被調動。
楚天舒看著那張發青的臉,果然跟自己見到的鬼魂面相,有許多相似,只有顏色不同。
“你、這位先生,莫非認識伯西嗎?”
鄭經緩過一口氣來,慢慢站起,靠近好友的尸體。
“算是認識吧。”
楚天舒說道,“這位記者先生,唯一愿望,是要保住他收集的那些證據…”
云谷已經飛身而下,在大片廢墟之間,伸手抓住一只胳膊,往外硬是一拽。
光頭巫師被他拽了出來,一小片廢墟嘩啦響動,瓦片亂滾。
“說,這記者收集到的證據,都放在哪里了?”
光頭巫師被云谷這一問,人從暈暈乎乎中,勉強轉醒。
“什么,收集的什么證據,我不知道啊?”
光頭巫師也覺得又驚又怕,委屈萬分。
到底是什么天大要緊的證據,能夠引來這樣的一群人?
那記者手上有這樣的東西,被抓的時候,怎么不早說呢?
早說的話…那反正也是得罪了,早說的話,肯定要尋個僻靜處,毀尸滅跡,事情做得更加干凈,遠遠逃開。
楚天舒如今閱歷,愈發見長,一看這光頭巫師驚怕之余,依然神色不正,就猜到他心中沒憋著什么好東西。
“諒你也沒有注意記者身上那些證據。”
楚天舒盯著此人,眼中縱橫印記浮現,由青轉紅,“但,人家被你抓時,身上有哪些東西,最后遺棄在了哪里,你應該清楚得很!”
光頭巫師被這股法印迷魂之力籠罩,頓時忘了此刻身上的疼痛,下意識要全力去回想楚天舒問的東西。
不過,他眼神剛有迷茫之態,臉上卻又一陣掙扎。
院中幾具之前就已倒下,沒被跺腳針對的傀儡,頭頂鐵碗都散發出微光。
那是很不起眼的光芒,原本就黑漆漆的鐵碗,如今發光,也只不過是看起來好像變得锃亮了一點。
那邊廢墟之中,也有一些剛好頭部鐵碗暴露在外的傀儡,同樣出現這樣的變化。
楚天舒眼神微動。
“你倒還真是個有創意的,竟然能把自己念力,跟這些鐵碗頭骨相連,遇到精神沖擊,能借這些法尸傀儡的冰冷大腦,與你分攤。”
楚天舒看出端倪,卻也不準備針對那些鐵碗,搞什么隔離手段,只是眼中紅芒大盛。
宛若赤紅色的南天十字星芒,讓旁觀者,都覺得一陣目眩。
光頭巫師臉上的掙扎神情頓時消失,徹底呆滯。
借用那些已死的傀儡分攤迷魂之力,也是有限度的,楚天舒直接超過了這個限度。
光頭巫師原本就懂漢語,嘴里一板一眼,說出一個地名,還說出從這小鎮如何抵達那里。
他抓走記者時,記者身上有些東西,就順手丟棄在了那邊。
陳桃枝身后隊伍之中,有個最擅輕功的,立刻動身。
孫不遠則是走到院中,查看起那些尸體。
“這些尸身受過祭煉,要制作養魂之物,從記者先生尸體上取一小截肋骨為主材,最為合適。”
孫不遠說話同時,伸手在尸體面上一撫,先為之合上了眼睛。
他事前雖有猶豫,但真能找到邪術巫師,讓這些人得以瞑目,他心中也頗覺寬慰,舉目再望著諸多尸體,口中便念了一段往生禱詞。
鄭經在旁,已經猜到些什么,面上又驚又喜。
“人死能留鬼魂,也是機緣巧合,更幸是還未入靈界,受鬼神污染,磨滅生前秉性。”
楚天舒看向這人,說道,“但人死之后,畢竟與生前大有不同,記者先生的鬼魂,我原準備辦完一些事情后,帶走安置。”
“卻沒想到,他還有你這樣一個內行的朋友,假如你愿意的話,待法器制成,養魂其中,倒可以由你照料,以享盡冥壽。”
鄭經連連點頭:“我愿意的,我這一脈雖是弓箭手,卻是通靈開竅的途徑,以我的實力,養一只小鬼,并無什么妨礙,一定能好好照料。”
云谷的視線投過來。
“雖然不是個優秀的巴人箭手,但論修為,確實還不錯。”
鄭經聞言,面上微紅:“我成年之后,并無多少實戰機會,為族中傳承丟臉了,先生,見過我們這一族的前輩?”
“見過。”
云谷輕笑一聲,“那確實是很前的前輩,我也從那些朋友身上學過一些東西,有空可以教教你。”
正說話間,那個去拿東西的隊員,已經飛速趕回。
棄物之地,處在叢林之中,雖然相隔了一段時日,倒也沒有人把東西撿走。
陳桃枝拿過那個斜挎包,先翻看一下,內部有一個相機,里面有不少照片,此外還有不少紙質手稿,都是一手的采訪資料。
他稍一翻看,拿來給楚天舒。
楚天舒看了兩眼,便點點頭。
“且先收好吧。”
楚天舒又看向光頭巫師,“你們那個術士之間的交易集市,是在哪里,有多大規模?”
光頭巫師道:“地點、規模都不固定,上次那個地方被發現過,已經不會有人用了。”
楚天舒道:“這種集市是誰負責組織的?你們怎么跟主辦方聯絡?”
光頭巫師只道:“不知道算是誰組織的,沒有聯絡方式。”
楚天舒有點驚訝。
誰組織的,不知道,地點在哪里,不知道。
聯絡方式都沒有,那到底是怎么攢出這么個集市來的?
鄭經這時接話:“你們想找這種集市嗎?那確實是很麻煩的。”
“原本金三角的術士,不算很多,倒也有那么幾個固定的交易地點。”
“但是最近半年,風波不斷,那些交易點,都已經被摧毀,聚集到這里的術士總數,彼此間的廝殺、劫掠,幾乎是無休無止,收獲又暴漲。”
“因此,催生出了不少臨時性的交易點。”
鄭經對這方面比較了解,仔細的解釋起來。
這類的交易點,完全是碰運氣的。
有那么幾個人在這里活動,交易之后,停留的時間長一點,附近的術士,就可能加入進來。
手頭上但凡有點不急著用的法術資源,都會拿出來,看看能不能換到更合心意的東西。
這樣的交易點,當然也非常脆弱。
沒有主辦方,沒有人維持秩序,就算不被賞金獵人突襲,只要參與集會的術士,有誰動了搶掠的心思,就有可能引發一場火并,然后作鳥獸散。
楚天舒一時有點無語。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如此原始、脆弱、純碰運氣的交易集會方式。
果然,一旦混亂,就容易落后,乃至返祖。
就算不是體現在技術方面的落后倒退,也會直接體現在社會制度的某些方面。
他收斂了眼中紅光,伸手捏了捏眉心,忽然笑了一聲。
“既然沒人做這個,那干脆我們來搞一下吧。”
陳桃枝、孫不遠對視一眼,二人都心領神會。
要收集當地情報,甄別出可能與洞天事件相關的線索。
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這些感知敏銳、思維縝密的術士下手。
“好啊!”
陳桃枝說道,“這些術士既然已經到了當地,用一點組織手段,觀察他們的生態,也可以算是我們觀察團的本分。”
孫不遠則提醒道:“但邪派術士的警惕性,都非常高,我們要取信于他們,恐怕不容易。”
“誰說要取信于他們?”
楚天舒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搞這個交易集會,從一開始,就要表明立場。”
“我們不接待那些煉法過程經常反人類的邪派人士!”
“法術未必能界定正邪,排除掉那么一小部分,絕對不是好東西的,剩下的群體,應該還能占上七成比例。”
“這些并非邪道,或者自認并非邪道的,也足夠撐起交易集會的聲勢了。”
他說到這里,腦海中已經想到后續的種種可能,稍作沉吟。
“但是,要想有顯著的效果,我們辦事要快,前期的這個宣傳造勢…”
陳桃枝立刻道:“這個簡單,我們隊伍里,也是有專業人才的,而且國內隨時可以支援。”
楚天舒看了看觀察團的人手,不禁一笑。
“也對,我們觀察團,又不是真的只能擁有區區數十人。”
還是在老家爽利啊。
異世要某些人才,還得自己培養,而如今在老家,要哪方面的人才,一個電話都能搖到手,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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