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之中,眾人的目光再度看向了李爽。
便連一直閉著眼睛的蕭衍,此刻也睜了開來。
眾人只見,李爽哈哈一笑,親自上前,將蕭綱與蕭正德分了開來,讓左右將他們扶了起來。
“還望兩位殿下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暫息爭斗,且聽本王一言。”
蕭綱與蕭正德身上都是抓痕,衣衫都破裂了,各自下手都不輕,顯然是奔著要命的節奏去的。
可如今,李爽將他們分了開來,他們也不得不按下弄死對方的沖動。
“蕭正德乃是昭明太子之前的陛下的嫡子,蕭綱殿下乃是昭明太子之后大梁的太子。所謂名位早定,這大梁的太子還是由蕭綱殿下來當。”
李爽這話說完,蕭綱狂喜,蕭正德臉上則有一股被出賣了的憤怒。
“秦王!”
李爽揮了揮手,道:
“本王在巴蜀有塊地,就給蕭正德殿下。殿下可以此設立王國,成繼宗祧,如何?”
蕭正德的面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巴蜀離建康何止千里,這分明是要趕他走啊!
更何況,巴蜀正亂著呢!
除了成都,蕭正德可看不上其他的地方,可李爽不可能將成都給他!
那還有什么地方?
吐谷渾割讓的那數州之地、被氐獠占據的巴地,還有長江以南故漢的朱提、越巂?
要么是雪域高原,要么是蠻夷之地,不然就是失去了百多年如今不知道什么狀況的荒涼之地。
李爽哪里是給他一塊地,分明是讓他去開荒啊!
想到這里,蕭正德心中怒不可遏。
“秦王與我盟誓,今日進了這臺城,就忘了這昔日的誓言么?”
蕭正德這話說完,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顯然,蕭正德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太極殿之中,南梁的臣子看著李爽,臉上沒有變化,可心里卻都是幸災樂禍。
蕭正德是什么人?
建康城中有名的四大惡人之一。
其他三個分別是蕭正德的弟弟蕭正則、董當門之子董暹、夏侯夔的長子夏侯洪。
蕭正則因搶劫殺僧,被流放到嶺南而亡,董暹與永陽王妃通奸而被殺,夏侯洪則是夏侯夔親自告發在服刑時死去。
如今,其他三個惡人都去了,建康城中唯有蕭正德這一朵奇葩。
蕭正德之所以能活這么久,并不是他作下的惡比其他三人輕,也不是他看著三大惡人遭了報應之后悔改了。事實上,蕭正德比其他三個人更加狡猾,也更加的難纏。
建康的公卿都怕被這廝纏上,對他避之不及。
如今,蕭正德這不管不顧的要撕破臉,要將李爽苦心營造的這幅忠臣模樣撕碎,對于李爽可是相當不利。
李爽身后的將領,有人要拔劍,卻被他攔住了。
“臨賀王,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說你我有盟約,有何為憑?”
蕭正德聽完,從袖子里抽出了一封信。
“這是秦王的親筆信!秦王在信上答應,只要本王助秦王入建康,便助本王登上太子之位,秦王不會忘了吧!”
“好!”
李爽笑了一聲,聲調比蕭正德更加高了幾分。
“陛下諸臣在此,本王忠心可鑒日月。若信上真如臨賀王所言,本王愿在建康百姓前謝罪。”
蕭正德看著李爽,心中冷哼了一聲。
大野爽,這是你逼我的。
蕭正德看著李爽,從信封之中抽出了信紙,誰料,剛才扶起蕭正德的侯景眼疾手快,搶過了信紙,一口吞了下去。
南梁眾臣本想要看熱鬧,可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媽的,還能這么玩!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李爽的表現。
“你這孽障,作甚!”
侯景立刻跪了下來,道:
“大王,自臣守衛丹陽城以來,發現這蕭正德作惡多端,還將自己的胞妹長樂公主囚于府中,號為‘柳婦人’,用以掩人耳目。臣還聽說,這蕭正德擅長作假。”
說著,侯景直起了身子,眼含熱淚,道:
“大王仁德厚載,心向光明,行事向來坦蕩,自是無所畏懼。可若是蕭正德這等宵小之輩,拿著這份偽造的書信,混肴視聽,被不知情的百姓得知,傳了出去,有損大王之名,臣等心何安!”
李爽聽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之狀,雙手負后,道:
“萬景,你說的都對,可你如此莽撞,豈不是讓本王無法自證清白,如之奈何!”
便在此時,高歡走了出來,拱手道:
“大王行事光明,普天之下,誰人不知,何須自證清白!螢火何如昊日之光,大王若為蕭正德這等宵小而煩擾,豈不是臣等之過!”
說著,高歡抹了抹眼淚,隱隱啜泣了起來。
宇文泰、獨孤信在旁看著,腹誹著。
這幫懷朔人,真tm不要臉!
盡管腹誹,可這個時候,宇文泰還是不得不走出來。只是,他沒有高歡、侯景這么多話,直接了當道:
“為正天下視聽,臣請斬蕭正德!”
宇文泰這話說完,李爽身后的數十位將領齊齊拱手道:
“臣請斬蕭正德!”
蕭綱也反應了過來,給自己太子府屬臣使了個眼色。東宮眾臣多走了出來,拱手道:
“臣請斬蕭正德!”
“臣請斬蕭正德!”
這山呼之聲,讓蕭正德終于害怕了。
當即,蕭正德看向了御座之上的蕭衍,可以往什么事情都能寬恕他的大梁帝王此刻閉著眼,沒有任何動靜。
蕭正德絕望之下,一把跪了下來,磕頭道:
“秦王,我錯了!”
李爽一笑,道:
“公和,既已知錯,那你說說這封信是真是假?”
蕭正德聽完,咬著牙,道:
“是我偽造的。”
這句話說完,李爽不再理會蕭正德,直接看向了蕭衍,道:
“陛下,蕭正德作惡多端,今已招供,還請陛下處置!”
蕭正德再度看向了御座之上的蕭衍,目光之中帶著祈求之色。
只是,當那位大梁帝王再度開口時,蕭正德卻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寬恕之言。
蕭衍冷冷的只有一個字。
“殺!”
南梁眾臣聽完,不少人心中唏噓。
可惜,這個殺字晚了十多年,不然,大梁何至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