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是個女的叫陳夢婉,之前方言和朱霖結婚的時候也來過方言他們家。
這女的以前還和小老弟相過親。
她爹是協和肛腸科的醫生,她老娘是燕京飯店的采購員。
當時老娘還挺看的上這個姑娘的,可惜小老弟沒看上,說是“沒有那種心跳的感覺。”
這女的和朱霖還算熟悉,朱霖從婦科那邊離開后,她就頂了上去。
“方主任在家呢!這可好了!”一到院子里看到方言后,陳夢婉就高興的說道。
看著她手里還提著一網兜的禮物,方言和朱霖兩口子無奈的笑了。
不過招呼還是要打的。
“快進屋吧,今天過來有什么事兒?”朱霖禮貌性的問道。
“嗐,過來找方主任幫忙看個病。”陳夢婉對著朱霖回應到,同時提著禮物到了正廳。
“嗯???”朱霖和方言都一怔。
兩口子對視一眼,和他們想的不一樣啊?
難道是新的套路?
“我和他們可不一樣,我可不是想著轉到中醫科的。”陳夢婉對著方言和朱霖說道。
聽她這么說,方言對著陳夢婉問道:
“你身體不舒服?”
這人看起來起身挺好的,也不太像是有病的樣子。
陳夢婉連連擺手說道:
“不是不是,我身體沒問題…”
“是我有個親戚,是堂妹,她明天到京城來治病,想讓方大夫幫忙看看。”
“在天津那邊醫院已經看過,治療住院了四個月時間,用中醫西醫都治療過,都沒有任何的好轉,所以這次她們家里人打算到京城來看病,其實…主要就是想找方主任看,其他醫生大概率沒辦法。”
“聽起來挺嚴重啊?什么問題?”方言問道。
“她今年四月底的時候,在工廠工作被汽油味熏到昏迷了,醒過來后發現左邊的小腿麻痹沒感覺,腳趾頭不能活動,在醫院檢查各方面數據后沒有發現問題,醫院里也下定論,前段時間還做了腰穿檢查,同樣沒發現任何的異常。”陳夢婉對著方言回應到。
“汽油味熏到昏迷?什么地方的汽油啊?”方言驚訝的問道。
陳夢婉說道:
“是她們工廠的汽油儲存罐,她負責倉庫清點,那天罐口密封沒做好,揮發的汽油味攢了一屋子,她進去沒兩分鐘就暈了,還是同事發現得快,抬出來掐人中才醒的。”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醒了之后就說左腿麻,一開始以為是蹲久了壓的,沒當回事,結果到晚上還是沒知覺,腳趾頭連動都動不了。去天津的醫院檢查,CT、肌電圖都做了,連腰穿都查了,醫生說神經、骨頭、肌肉都沒毛病,找不出原因,只能先按‘神經官能癥’治,開了維生素B1、B12,還有些營養神經的西藥,住了四個月院,一點好轉都沒有。”
朱霖端著茶遞過去,皺著眉問道:“沒毛病怎么會腿麻?會不會是汽油里有別的東西?”
“誰說不是呢!”陳夢婉接過茶,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她家里人也懷疑,找工廠要過汽油的成分表,可工廠只說‘符合安全標準’,壓根不配合。后來找了個老中醫看,說是‘氣血不通’,開了獨活寄生湯,喝了一個月,還是沒效果,最后還是她媽想起我在協和上班,知道方主任你中醫看得好,非讓我來求你幫幫忙,說明天就帶著人過來。”
方言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問道:“她除了左腿麻痹,還有別的癥狀嗎?比如怕冷、出冷汗?或者腿上有沒有發涼、發紫的情況?大便小便正常嗎?”
陳夢婉想了想說道:
“現在左邊小腿全部麻痹,沒有知覺了,需要坐輪椅,并且出現了肌肉萎縮,還有她說麻痹感還在往大腿蔓延,現在醫院找不到問題,她精神狀態也非常不好。”
“有沒有說過頭暈、心慌?或者月經有沒有變化?”方言又追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信和電報里說不太清楚。”陳夢婉說道。
方言摸了摸自己下巴,思考了起來。
這會兒朱霖對著陳夢婉問道:
“夢婉,這人是你推薦的吧?”
陳夢婉有些尷尬的說道:
“琳琳姐…我在這不是知道方主任肯定有辦法嘛…”
方言看向陳夢婉說道:
“肌肉萎縮還往大腿蔓延,這情況比我想的要急。要是再拖下去,氣血阻滯得更厲害,后續調理的難度會更大,明天讓她們盡量早點來,最好上午七八點就到中醫科診室,我給她留個號,別等排隊耽誤時間。”
陳夢婉有些尷尬的說道:
“他們明天上午十點才到車站。”
方言無語了,從車站到這邊再折騰一下,那都吃午飯了。
他想了想說道:
“約在下午吧?”
陳夢婉當即點頭:
“行!那我們午飯過后來找您?”
方言說道:
“可以,到家里來吧。”
“好好!”陳夢婉連聲稱是,然后說道:
“方主任,真是太謝謝您了!還麻煩您特意在家等。”
方言擺擺手。
她又轉頭看向朱霖,笑著說:“琳琳姐,你放心,明天我們肯定不耽誤你們吃飯,吃過午飯歇會兒就過去,絕不添亂。”
朱霖笑著搖頭:“跟我還這么客氣?都是朋友,能幫上忙就幫。”
陳夢婉又對著方言他們客氣了幾句,接著才離開了四合院,方言把人送了出去。
回到客廳里,朱霖就對著方言問道:
“你說她堂妹這情況,會不會真的是汽油里有什么化學物質中毒啊?不然好端端的,怎么會被汽油味熏一下就腿麻萎縮?醫院沒查出來,會不會是沒往中毒那方面查?”
方言搖搖頭說道:
“可能性不大。要是化學物質中毒,不管是神經毒性還是內臟損傷,多少會在檢查里有跡象,比如肌電圖會顯示神經傳導異常,或者血液里能查出毒素代謝物。她做了CT、肌電圖還有腰穿,都沒發現問題,說明不是典型的中毒癥狀。”
“而且之前的老中醫用了獨活寄生湯沒效果,也能說明點問題。獨活寄生湯是治風寒濕痹的,要是單純的氣血不通或者寒濕阻滯,喝上半個月總能有點緩解,可她喝了一個月沒反應,說明病機沒找對。”
朱霖沉默,這聽起來確實挺奇怪的。
一旁的一直沒說話的老胡想起之前方言閑聊時候說個醫案,問道:
“總不能真的像西醫說的‘神經官能癥’吧?就是自己以為自己得病了?”
方言說道:
“都肌肉萎縮了,還往大腿蔓延,哪像是官能癥的樣子。”
老胡一想也對。
方言看著桌子上放著的禮物,說道:
“從中醫角度看,汽油味屬穢濁之氣,這種氣最容易阻滯經絡、擾亂氣機。她昏迷的時候,穢濁之氣可能已經侵入了經絡,剛開始只是阻滯氣血運行,所以腿麻;時間長了,氣血供不上下肢,肌肉得不到濡養,自然就萎縮了。而且氣機被擾,可能還影響了臟腑功能,比如肝腎,肝主筋、腎主骨,肝腎虧虛的話,筋骨失養,癥狀只會越來越重。”
“不過這些都是我現在的猜測,具體是什么證候,還得等明天見了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