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方言正在給崔靜怡回復情況。
“六個人五個通過,我本來以為你只通過一個人呢!”崔靜怡聽到方言的匯報,一時間也有些錯愕。
在她的理解里,方言應該是要求相當高的。
結果沒想到這通過率實在有點高。
“那沒辦法啊,您這發函后,一次也就來了這六個人,要是真的按照我的標準來,那今天能留下一個人都算是好的了。”方言攤開手說道。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咱們現在的目標是先把協和的日常看診先穩定建立起來,只要能夠處理好普通的病癥,我就可以讓他們先留下來,后面的再慢慢篩選精英。”
崔靜怡考慮了下說道:
“也行,你是中醫科的主任,這事兒最終還是你拿主意,本來我還想著,要是這批人不行,我再繼續發函從更遠一些的地方找人呢。”
方言擺擺手:
“嗐,咱們現在先以實用的目標為原則。”
崔靜怡好奇的問道:
“那淘汰的那一個人,是什么情況?”
方言說道:
“那個…滿腦子想的都是中西醫結合,差點給我搞出個重大醫療事故。”
“嗯?怎么回事?”崔靜怡有些驚訝。
接下來方言就把事情的經過給崔靜怡說了一遍,雖然崔靜怡不懂這個,但是聽明白了方言說的后果。
她有些心有余悸的說道:
“那這個人確實不能留!”
“我給他們學校還得發個提醒,這情況如果是個別現象還好,如果其他人也有這種情況,他們這學生可就是教學有問題了!”
方言想了想,這人命關天的大事兒確實應該給學校提醒一下,他點頭說道:
“嗯,也行!”
至于學校那邊聽了過后,應該會怎么給蒲世杰處理意見,方言就管不著了。
這邊的事情安排完畢后,方言下午就去上課去了。
接下來醫院這邊,中醫科新加入了五個常駐中醫的事兒,已經在其他科室里面傳開了,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之前協和的中醫科那都是兼職人員,全都是方言精心挑選過后的同學。
現在這些身份也不是方言同學,甚至都不是他們首都中醫藥大學的人,這可是新鮮事兒,有些好奇的人都開始打聽起來。
協和中醫科待遇那肯定是目前協和最好的,不少人都想著要進去,現在開始招人后,這就是一個新的信號。
大家也都看到了協和的中醫門診和住院大樓即將封頂,接下來就是里面的一些設備裝修,等到年底的時候肯定是可以修完的。
也就是說,未來肯定是會擴招。
一些人已經動了心思,特別是一些本來就在西學中時期學習過中醫的人,這是不是代表他們也有機會?
沒辦法啊,中醫科的待遇和福利確實太香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在自己醫院里消化,反而去外邊招人,這不是讓自己人寒心嗎?
一些人已經想到去找崔靜怡說事兒了。
反正在西醫科室那邊沒有升職的可能了,還不如中醫這邊賺點錢,等到下一波的僑商來的時候,那可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僑商以后不來了,在中醫科那新大樓上班也比現在爽多了啊?
崔靜怡和方言都沒想到,他們的這個舉動,居然造成了協和內部人員的一些反應。
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里,不光是崔靜怡,還有方言,每天都能接待好些協和其他科室的人員。
來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想要轉科室的,一些醫生還是媳婦兒朱霖以前的同學或者朋友。
時間都過了幾天了,依舊還是有人找上門來。
方言這天剛放學,回到家就看到之前媳婦兒的一個班的同學來了,手里還提著兩瓶茅臺,兩盒點心。
這個人叫張俊,方言他們結婚的時候還來過。
只不過他是什么科室的,方言不知道。
“方言兄弟,可算把你等回來了!”張俊快步迎上來,熱情地拍了拍方言的胳膊,“我跟朱霖聊半天了,她說你這陣兒又要管醫院又要學習,忙得腳不沾地。”
朱霖這會兒挺著大肚子,無奈地看了張俊一眼:
“你也是,來就來,還帶這么多東西干嘛?”
這些天她接待這些同學朋友什么的,都接待麻了,天天都有人來,天天都是同樣一個目的。
“嗨,這不是好久沒見了嘛,再說我這也是有事想跟方言兄弟請教。”張俊說著,把方言往沙發上讓,自己也跟著坐下,眼神不自覺地往客廳墻上掛的那些證書獎狀還有古畫掃了掃,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我聽說中醫科最近招了幾個新人?還都是從外面招的?”
方言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口,點頭道:
“嗯,招了五個,先把日常看診的擔子扛起來。”
張俊立刻接話,身子往前湊了湊:
“兄弟,不瞞你說,我這陣兒也在琢磨轉科室的事兒。你看我在兒科干了快一年了,天天跟哭鬧的孩子打交道,工資就那么點。還不如你們好多護士了,中醫科現在新大樓眼看就要建好了,誰不眼紅?”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再說,我也是學習過中醫的,脈診、開方子都摸過門道。去年我家老爺子高血壓,我給他開了劑天麻鉤藤飲,喝了半個月血壓就穩了,這說明我還是有點中醫底子的,對吧?”
方言:“…”
張俊這小子真是敢說啊!
方言對著他問道:
“張哥,你說你給老爺子開過天麻鉤藤飲,那我問你,當時老爺子除了高血壓,還有別的癥狀嗎?比如頭暈的時候會不會惡心?晚上睡得怎么樣?舌苔和脈象是什么樣的?”
張俊愣了下,顯然沒料到方言會問得這么細,他撓了撓頭,有些含糊地說:“癥狀…就是頭暈唄,晚上睡得還行。舌苔我沒仔細看,脈…脈象好像是有點快?我記得天麻鉤藤飲是治高血壓的,就開了。”
“這就有問題了。”方言說道。
“張哥,你說你學過中醫,那知道天麻鉤藤飲針對的是肝陽上亢證吧?典型癥狀是頭暈脹痛、面紅目赤、急躁易怒,脈得是弦數脈。要是老爺子頭暈時伴惡心、舌苔白膩,那可能是痰濕中阻,用這個方子不僅沒用,還會加重痰濕;要是脈沉細,那可能是腎精虧虛,得用杞菊地黃丸這類滋陰的方子,中醫治病,從來不是‘對病開方’,是‘辨證施治’。”
張俊的臉慢慢漲紅,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我…我當時就是想著先試試,沒想到這么多講究。”
方言嘆了口氣,對著張俊說道:
“張哥,我知道你們現在都是看到機會,想來試試,但是中醫科現在招的人,哪怕是處理常見病,也得先把‘辨證’的底子打牢。”
“你在兒科經驗豐富,但中醫的基礎還不夠扎實,要是現在轉過來,遇到復雜病例,很容易出問題,比如之前有個新人,就因為沒辨證清楚,差點用麻黃湯給高血壓患者治病,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那我就沒機會了?”張俊問道。
“機會不是沒有,但得一步一步來。”方言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
“您要是把《傷寒論》《金匱要略》里的基礎方、證候搞明白,能獨立辨證、不犯原則性錯誤了,再過來跟我談轉科的事,我肯定歡迎,你還年輕,有底子學起來肯定快的。”
說完,他指了指張俊腳邊的紙袋子:
“至于這些東西,你得拿回去。咱們是朋友,要是因為轉科的事搞這些,反而生分了。你好好學,以后真能把中醫的底子打牢,比送什么都強。”
張俊張了張嘴看向朱霖,意思是想讓老同學幫忙說說。
朱霖頭偏向一邊不看他。
張俊也是沒辦法,只好提著東西站起身:“兄弟,是我太急了,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大實話。我回去就好好啃書,等我把辨證搞明白了,再找你!”
送走張俊,朱霖靠在方言身邊,無奈地笑了:“你這陣子拒絕人的話,是不是都快能背下來了?”
方言揉了揉眉心,也無奈的笑了:“都是你的同學朋友,我真是不好說,不過這些人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現在都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朱霖說道:
“要不我看,在門口貼個告示,謝絕拜訪!免得整天都在來人。”
剛說完,這會兒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還有一個年輕女性的喊聲:
“琳琳!琳琳!”
方言哭笑不得:
“得!又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