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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偷天換日

  崔彌皺了皺眉,冷哼一聲:“老老實實配合,尚且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

  “若是敢耍花招…”

  他瞇起眼睛,流露出了一抹威脅的神色。

  吳夢柳卻毫不在意,只是嘻嘻一笑:“曉得曉得。”

  “不過差爺,既然已經抓到了我,你們要想知曉我門中秘辛、功法,直接施展那搜魂之法,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還何苦布下大陣,多費工夫呢啊。”

  聽聞吳夢柳的問題,崔彌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當我代天府中,都是你們這些偷雞摸狗,不擇手段的下作之人么?”

  “噢…”

  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知為何,看的崔彌很是窩火。

  “廢話少說,我身上有個乾坤袋,偷走放在其中的神都府衛令牌。”

  “差爺,你還沒說我有什么好處呢…”

  吳夢柳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差爺,我若是幫了你等,可相當于是背叛宗門了,讓門中長輩知曉…”

  “若沒有好處,小女子橫豎都是一死,那還不如就這么死了算了。”

  崔彌同那青年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

  “這你大可放心,如果你肯配合我們,我可以上稟神都代天府總部,酌情讓你免去些刑罰。”

  “原本似你這般初出茅廬,雖然罪業還不重,不會治你死罪,但廢去修為,拘上數十年總是要的。”

  “此番,可為你免去不少年月。”

  “行吧,不過…”

  吳夢柳吳夢柳抬起了一雙手臂,揚了揚被縛住的雙手。

  在一股特殊靈力的束縛之下,她不僅無法使用靈力,連手指也動彈不得。

  “有這個東西在,我可沒法出手。”

  崔彌示意身邊的一個府衛:“去。”

  “是。”

  那看守府衛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手中持著一枚水藍色的玉葉。

  他手中掐訣,卻見那玉葉光華流轉,射出一道靈光。

  手腕上的壓迫倏然一輕。

  吳夢柳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又恢復了知覺,能夠動彈了。

  只是自己依舊無法動用靈力。

  “差爺,你這是什么意思,無法催動靈力,我跟凡人也沒有什么區別。”

  她說著,瞥了一眼那位正運轉瞳術盯著自己的府衛:“又讓我如何給諸位展示本門絕技呢?”

  那位負責看守的府衛回頭看了一眼。

  崔彌點了點頭:“最低限度。”

  看守府衛這才小心翼翼地又操作了一遍那枚玉符。

  吳夢柳將那府衛的動作看在眼中,默不作聲。

  片刻之后,感受到自己已經能夠勉強催動一縷靈力,她活動了一番手腕。

  嘴里嘀嘀咕咕:“真是小氣,又要讓我施展本門的真傳,又只給我解去一道枷鎖。”

  “此處是你們代天府的廷獄,守備森嚴,更是有金丹境的修士坐鎮,即便是這拘靈玉的三道枷鎖一一解開,我一介女流,也跑不掉啊。”

  崔彌聞言,心中一沉。

  “你如何知曉拘靈玉有三道枷鎖?”

  這拘靈玉,乃是代天府的前輩,根據一件至寶,仿制而成的代天府制式裝備。

  外界諸多修士,只知這拘靈玉有兩道枷鎖,其一是束縛修士肉身,其二是束縛修士靈力。

  卻是不知,拘靈玉還有第三道枷鎖。

  那是為了防止有手段特殊的修士強行破開拘靈玉逃遁,傳說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

  第三道枷鎖的內情,就連許多剛剛進入代天府的新府兵恐怕都不知道。

  如今眼前這偷天門徒,卻一語道破。

  吳夢柳狀似隨意:“還能如何知曉?那當然是因為我認識你們代天府的人了…”

  “呵,這些挑撥離間的手段,還是省省吧。”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崔彌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要將此事上報府中,自查自糾。

  “莫要廢話了,現在,偷走我乾坤袋里的東西。”

  吳夢柳身邊的兩個府兵分別向邊上走了一步,給她讓出了位置。

  少女挑了挑眉,從刑訊臺上走出,緩步走向崔彌。

  “小女子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從對方的身邊走過,然后不小心…哎呀”

  吳夢柳走過那看守府衛,來到崔彌的身邊,十分做作地跌向崔彌,要撲到他的懷中。

  卻被崔彌閃身躲過。

  吳夢柳撲了個空,勉強穩住了身形,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風情。”

  崔彌皺了皺眉:“我讓你展示的是你偷天門的邪功,可不是這些凡俗之中也見得到的下作把戲!”

  吳夢柳優哉游哉地走回了審訊臺,隨手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緩緩說道:“我管你什么修仙界的上乘手段,凡俗中的下作手段,只要能偷到東西,那就是好手段。”

  崔彌目光低垂,伸手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乾坤袋:“可你根本沒有得手,我的乾坤袋還在這里。”

  吳夢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但是里面的東西沒了。”

  崔彌心中一驚,連忙將神念探入其中。

  然而隨即卻冷笑一聲:“我說你學藝不精,你還不服氣。”

  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了那枚神都代天府令牌,在吳夢柳的面前晃了晃。

  “它還在我的手中,你沒有得手。”

  吳夢柳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那是陰謀詭計得逞的自得神色。

  “我什么時候說過…”

  “我下手的目標是你。”

  吳夢柳從蔥白的手指之間,彈出了一枚水藍色的玉葉。

  “什么?!”

  周遭的府衛紛紛驚愕,崔彌身邊的那名看守更是大驚失色,連忙取出自己身上的乾坤袋,神念一探,冷汗直流。

  饒是崔彌和那位青年,神情也呆滯了一瞬。

  然而當他們看到吳夢柳手腕間的拘靈玉已經消失不見,連忙下令。

  “小心!別讓她跑了。”

  吳夢柳可沒有再給這些人機會的意思,在兩人說話間,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周遭已經有空間波動愈發濃烈。

  “吳夢柳!”

  崔彌此刻也有些慌了,他厲聲喝道:“那拘靈玉是代天府之物,你若是持此物逃遁,那可就罪加一等!”

  “無論如何,將此物放下!”

  “你看你又急。”吳夢柳的身形已經開始變淡,聲音卻依舊輕佻:“借我玩兩天,到時候還你,別那么小氣。”

  “走啦。”

  話音剛落,吳夢柳的身形消失,只留下了面色鐵青的崔彌。

  他看向那位看守府衛:“先前給她做的口供呢?”

  那府衛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支卷軸,將它遞過。

  崔彌心下稍安,將卷軸攤開想要審查一番。

  可卷軸展開,其上,卻只剩下了兩個字。

  “手法”。

  廷獄之中,氣氛有些沉默。

  過了半晌,邊上那位看守的府衛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崔大人,咱們…”

  “出去搜!”

  崔彌大手一揮:“此處提前布了困陣,那女人說到底,也就是筑基境的修士,任她偷天門手段再是通天,也無法傳送出太遠的距離。”

  “是,大人。”

  崔彌面色陰沉,風風火火地往外趕去。

  此番,甚至是已經得了不知來源的情報線索,才有此機會。

  沒想到這都能讓對方跑了。

  下一次有這樣的機會,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真是個豬腦子。”

  其實,也不能怪他,此處明明已經布下了困陣,對方依舊能夠傳送離開,這偷天門的手段,實在是詭譎難測,防不勝防。

  所有人腦海中對偷天門的印象,更為神秘。

  此處廷獄之中,其余府衛都被調走,只余下兩個此前布陣的府衛在此,收拾殘局。

  他們一邊撤去陣法,一邊說著話:“哎,這回不僅讓那偷天門徒跑了,還丟了拘靈玉。”

  “是啊,誰能想得到呢,這也能跑,偷天門的修士,還真是詭異。”

  “你說,小崔大人不會背處分吧?”

  “應該…不能吧。”

  “讓偷天門徒展示功法,是專班共同討論決定的,小崔大人只是提議,再說了,這都是向上報備過的。”

  “不過…”

  那人說著,有些猶豫的神色:“拘靈玉丟失,恐怕一個自省是跑不了的。”

  “你說呢?”

  察覺到身邊的同伴沒了動靜,這位府兵回頭一看。

  “嗯?”

  卻見自己的那位同伴正昏倒在地。

  他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身后一股幽蘭香風傳來,隨即麻痹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蔓延。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身子一軟,便癱倒了下去。

  此刻在他的身后,已經站著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了。

  “他”緩緩開口,連聲音,也與他一模一樣。

  “呵呵,當我是嚇大的?”

  “如今這扶風郡代天府的金丹境修士,正隨同吳氏在道子故園觀禮呢…”

  吳夢柳頂著這一張五大三粗的臉,一邊往代天府之外走去,一邊思索著什么。

  “那劍匣到底是什么寶物?以我現在的修為,竟然還會觸發業音,難不成是什么頂級法寶?”

  “不可能啊…”

  自從她拜入師門開始,同境界的修士,自己什么東西偷不到手?

  “不行,這等好寶貝,我定然不能就這么錯過。”

  還就不信了。

  “必須得偷他點兒東西,至少能暫且與他命數牽扯上,日后功法精進了,再來探囊取物!”

  心中盤算著,她便離開了代天府。

  沒有從前經歷過的那般天旋地轉,只是周圍的靈力如水波一般徐徐向周遭蕩漾開去。

  宋宴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處清幽的山間小筑。

  放眼望去,翠竹成林,山嵐流轉。

  他此刻正站在一條蜿蜒的青石小徑起點,籬笆院落的柴扉近在眼前,虛掩著。

  凝神細聽,那院落之中隱隱約約傳來交談聲。

  宋宴伸手,輕輕推開身前那低矮的籬落柴門。

  順著青石小徑,一步步向那茅屋前的開闊地走去。

  院中的景象漸漸清晰。

  一張古樸的石桌旁,坐著一白一灰兩道身影。

  白衣者,寬袍大袖,不拘形骸,正拿著一支筆在畫紙上涂抹著,神情專注,正是吳前輩的模樣。

  他畫的內容,似乎正是這院中的景象。

  而那灰衣之人,盤膝而坐,身影模糊,如同籠罩在一層流動的水墨光影之中,五官輪廓也朦朧不清。

  然而,宋宴能夠感受到其挺拔的身姿和一股內斂深沉的銳意。

  這畫中世界,應當只會記錄當年的情景,宋宴的到來,沒有引動任何風波。

  兩位前輩依舊做著自己的事,作畫、閑談。

  “你此番,要在這里住幾日?”

  “不住了吧,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這里與你飲酒作樂,好像我賴著不走似的。”

  那人將手中的酒壇子提起來,晃了晃。

  “喝完這一壇,就走。”

  “好。”

  吳道玄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抬筆蘸了蘸旁邊石硯里的墨汁。

  在庭院景致的空白處,勾勒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你這老小子,還真是會享受,挺能挑地方。”

  那人飲了一口酒:“若是我有生之年,還能回到這里,我也不要去求什么飛升了。”

  “我看就在你這兒養老,也挺好。”

  吳道玄隨口答道:“隨時恭候。”

  “或者,我就給讓后人,給你留著?”

  “那倒不用。”

  人影呵呵一笑:“說著玩的,我自己有地方。”

  “什么地方?”

  “在…襄陽。”

  宋宴沉吟一陣,悄然退開幾步,在一個石墩上坐下,安靜地當起了聽客。

  畫煉有七日的時間,自己也完全不用去操心作畫的事。

  而且這位可能前輩擅長御劍,說不定是個劍修,宋宴也很好奇,便決定留下來聽一聽。

  “不是我硬要提啊,這事兒還真跟家母有關系。”

  那人影似乎打開了話匣子:“我年幼的時候即癡迷于劍道,但是家母只是一介煉氣散修。”

  “既教不得我什么,也沒辦法購置太好的飛劍。”

  “不過她并沒有因此讓我去轉修丹道、符箓,反倒是帶我四處奔波,拜訪有名望的劍修,懇請對方指點。”

  “更是變賣自己的法器,為我湊出靈石,購買飛劍。”

  “后來有一年,我們在襄陽一處山谷,找到了一個地方。”

  “那似乎是一位劍修前輩的坐化之地。”

  “那地方讓我受益匪淺,直到近些年,偶爾還會去那個地方,參悟劍意。”

  吳道玄忽然停下了筆,抬頭問道:“具體是哪兒?我到時去看看。”

  “襄陽南樊附近的一處山谷。”

  “好。”

  “說起來,家母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覺得買來的飛劍,不夠趁手,就自己去學煉器。”

  “然后在我拜入劍宗的那一天,送來了一柄劍。”

  “那是她自己親手鑄的。”

  聽聞此話,宋宴瞪大了雙眼。

  “拜入劍宗?!”

  這位前輩,也是劍宗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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