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迅速便被敲定。
當前的大宋便是如此,以御史臺對各地的掌控能力而言,其實顧峻都不需要去與群臣商量,同樣也不需要去告知皇帝。
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讓一條政令快速在整個大宋鋪開。
當然,此舉定然會伴隨著各種非議。
同樣也代表了一道紅線。
顧易也不愿意讓如今的家族達到這一步。
如果說.在剛剛進入這個游戲之時,他還對那什么所謂的皇帝抱有著一絲絲屬于現代人的暢想。
但現在,在經歷了千載的歲月之后,他的這種心思其實早就已經沒有了。
明君昏君強國弱國 這千載的歲月以來,他都見過了不知多少。
可毫無意外,它們都消失在了歲月之中。
但顧氏仍然在!
且其所產生的影響仍舊還在持續!
其實光憑著這一點,便已經超越了那個位置。
且不說別人了。
就說劉秀李世民.這幾個可以說是以自身立下功勛的皇帝,如今又有多少人去悼念他們?
當然,倒也是會有人去提起他們。
但不同于現代。
能在當前這個時代提起他們的人,往往也只是少部分。
而尋常百姓.就是那些連書都沒讀過的百姓,是不知道他們的。
但這些人知道顧氏。
知道顧康、知道顧琛、知道這一個個代代相傳下來的圣人。
與這些東西相比,皇位什么的自然也便不再重要了。
——局勢陡然生變。
隨著常平倉相繼被人打開用出全力,整天下的局勢也是再次發生了改變。
御史臺對于地方的掌控太深了!
不僅僅是那些明面之上的御史,同樣也包括了各地的顧氏子弟。
自昔年的顧煜開始,整個顧氏自下蔓延到上的政策始終都未曾有過什么改變,而這同樣也在幫助著御史臺去維持四方的局勢!
而這場所謂的混亂。
也隨著糧草以及顧氏的再次出現而漸漸土崩瓦解。
沒有人想冒著生命危險去作亂。
對于九州的普通百姓而言,從古至今,他們唯一想的就是能夠始終看到明天的太陽。
只要給他們留下一點活路,他們都不會去選擇造反。
更別說,如今的大宋本就沒有走到王朝末年的地步!
即便西夏與遼國之間仍舊在出手散布謠言又能如何?
他們的聲望又豈能與顧氏相比?
甭說是大宋的百姓。
就以遼國西夏的普通百姓而言,他們都絕對要更加信任顧氏!
因為顧氏曾出過圣人!
泗州城。
此地處于漕運要沖,此番受漕運中斷影響尤深。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地所受到的影響可謂是最大,這些時日以來已經出了不少的亂子。
但此時,整個泗州城的氣氛卻是完全變了。
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的凝重,反倒是有了昔年太平盛世的味道。
但很顯然有些人是自然不可能會甘心的。
幾個穿著宋人服飾,卻眉眼間帶著幾分異域風塵的漢子,混在城南一處熱鬧的茶肆旁,借著人群的掩護,低聲散布著言論。
“唉,這仗不知要打到何時?”
“聽說北邊遼人騎兵兇悍,楊將軍那邊打得艱難,糧草消耗巨大。”
“咱們這泗州城的常平倉,還能撐多久?”
“可別到時候,朝廷也無力回天啊”
此話一出,一旁立刻便有人附和道:“這位兄臺所言極是!我有個親戚在衙門當差,聽說”
“咳,也只是聽說啊,倉里的米,怕是見底了!”
“朝廷這是硬撐著場面呢!”
“顧太傅雖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若是平日,這等言論或能引起一番騷動。
然而此刻,圍觀的百姓們臉上卻多是漠然,甚至帶著幾分鄙夷。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冷哼一聲:“兀那廝,休在這里胡咧咧!”
“顧圣人家出來的相公,也是你能編排的?”他渾濁的眼睛掃過那兩個探子,“老漢我活了七十載,什么風雨沒見過?”
“且不說巨鹿的盛況。”
“就說顧瑾相公,打得遼狗西夏崽子不敢抬頭!”
“如今顧峻相公坐鎮汴京,他會讓俺們餓死?”
“笑話!”
不僅僅是一人。
這老者的話音剛剛落下,旁邊一個提著菜籃的婦人也啐了一口:“就是!俺家男人還在河上搶修漕河呢!”
“官府日日給足工錢、管飽飯!”
“倉里的糧食不夠?”
“俺看是你們這些黑了心肝的,巴不得糧食不夠,好從中漁利!”
一個看似讀過幾天書的年輕人,更是言辭犀利:“爾等小人,只知危言聳聽!”
“豈不聞顧氏在,社稷安?”
“顧太傅既然敢開倉平糴,便是心中有底!”
“爾等在此搖唇鼓舌,莫非是西夏、北遼派來的細作,欲亂我大宋民心不成?”
這話一出,周圍百姓的目光頓時銳利起來,隱隱將那兩個探子圍在中間。
“對!看他們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抓起來送官!”
“報官!就說有奸細擾亂民心!”
眼見群情激憤,那兩個探子臉色發白,額頭冒汗,再不敢多言,慌忙擠出人群,灰溜溜地鉆入小巷消失不見。
茶肆掌柜的走出來,對著眾人拱拱手:“諸位鄉鄰,莫要被小人亂了心神!”
“顧太傅自有安排,咱們泗州人,信顧家!”
“都散了吧,該修河的去修河,該做營生的做營生!”
這一幕的種種,在如今大宋各地不斷發生。
雖不能將各地的風波全然止住。
但這種人心上的動蕩,卻在無形之間逐漸散了開去。
當然,顧易自然也明白這一切只是基礎!
雖然如今一切都看似在逐漸變好,但這一切也只是浮萍罷了。
若是不能解決漕運之事。
大宋所面臨的糧草問題仍舊是足以壓垮一切。
陸運所產生的消耗,是不可能彌補的。
至少在當前的這個時代。
這一點,無人可破!
不過好消息是,至少如今的一切在他看來,卻仍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隨著此項政策的正式確定。
顧氏所推行的凝灰泥也終是被正式抬到了明面之上。
在經過了一次用于漕運的試驗,確定了此物可用之后,整個大宋各地的“工坊區”迅速便被朝廷徹底壟斷了起來,用來生產“顧氏凝灰泥”。
一切的一切可謂是環環相扣。
到了如今,大宋各地之間的工坊區其實已經十分成熟了。
無論是其中的工人也好。
亦或是各地相關的種種也罷。
而這就是天然的生產力工廠,朝廷可以絲毫都不費力的去將這些征用。
顧氏對于百姓懷有仁慈。
但是對于各地的大商以及世家們卻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而這些,往往就是掌控工坊區的一批人!
而且最關鍵的是——
此次的“顧氏凝灰泥”并非是什么高端的東西,甚至都不需要去耗費什么心力,只需要讓工坊區的工人們按部就班去處理一個個原材料。
其中的比例問題,則是交給顧氏走出的一個個匠人。
多年的發展在此時終是開花結果。
縱使這一切在顧易這個現代人的眼中看來同樣也是有些簡陋,但放在當下,其所能夠爆發出來的產量卻也同樣十分驚人。
而隨著“顧氏凝灰泥”的不斷產出,各地的漕運修復工作,終于擺脫了以往那種事倍功半的泥濘掙扎,開始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扎實而穩健的推進態勢。
在泗州那片狼藉的塌陷河段,工部原本的規劃是征發數萬民夫,先用數月時間打下密密麻麻的木樁作為基架,再以夯土和石塊層層填筑,期間還需等待合適的枯水期。
此法耗費巨大,且極易被夏季持續的雨水和上游來的水勢沖毀。
但如今則是完全不同。
隨著顧氏匠人與水利專家的相繼趕來,整體策略頓時便發生了變動。
他們并未盲目填塞漩渦,而是指揮水性好的河工,潛入急流,將混合了“凝灰泥”的特制麻袋,精準地投放在塌陷區域的邊緣和關鍵受力點。
這“顧氏凝灰泥”遇水后,一日內便可初凝,三日便堅逾尋常灰漿。
如同下圍棋般,一點點在水下構筑起一道隱形的底盤,扼制了塌陷的進一步蔓延,此過程雖仍需十余日,但相較于原先無處著力的困境,已是天壤之別。
而待水下基礎稍穩,工匠們不再依賴漫長的木樁陣,而是利用“顧氏凝灰泥”快硬高強的特性,采用分段圍堰法。
以竹籠、木柵為框,快速填入巨石,并以大量“顧氏凝灰泥”漿灌注縫隙。
每一段圍堰皆能在五六日內穩固成型,如同在狂暴的河水中釘下了一顆顆堅實的楔子。
隨后,民夫才在圍堰的保護下,從容清淤、夯實內里。
此法將龐大的工程分解為數個可以并行推進的小單元,極大地提升了效率,也降低了被全線沖垮的風險。
而對于露出水面的堤岸砌筑,“顧氏凝灰泥”更是大放異彩。
匠人們指揮民夫,將鑿刻規整的石塊用這灰泥砌壘。
幾乎無需等待,砌上一層便可繼續上一層,灰泥在石塊間填充得飽滿密實,隔夜后再看,接縫處已呈青灰色,堅硬異常,斧鑿難入。
新筑的堤岸不僅速度快,其整體性和抗沖刷能力,遠超以往任何工藝所筑。
而隨著這一切的工程徹底定型,泗州主河道那觸目驚心的巨大豁口已被一道略顯稚嫩但異常堅實的灰色新岸所取代。
雖然整體工程尚未完全結束,上游來水仍需小心引導,但那股吞噬一切的漩渦卻已然不再出現,第一批用于測試的輕舟,在老練船夫的操控下,有驚無險地擦著新堤駛過了這段河道。
而這——
猶如一道曙光,照亮了整個大宋!
新筑的堤岸上,無數民工與匠人望著那順利通行的輕舟,激動得淚流滿面,甚至有人忍不住跪地叩拜。
在他們眼中,這簡直是神跡。
暗涌、漩渦.
這些曾被視為漕運絕境的存在,原本在所有人心中都是無解的難題。
若非如此,天下百姓也不會那般絕望。
——只因面對此次的漕運之危,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便是重開航路,避開那些兇險河道。
而以大宋當前的漕運網而言。
想要重開航道,所面對的問題可不是輕松能夠解決的。
可如今.這一切竟被顧氏化解了!
“這、這真是仙家手段啊!”一名老河工顫聲高呼,朝著汴京方向連連作揖,“顧氏.顧氏真是天上派來救咱百姓的!!!”
“我早說了,顧家出過圣人,如今又有文成侯那般的人物再現世!”旁邊一名書生模樣的青年激動得滿面紅光,“你瞧這灰泥,一日初凝,三日堅如鐵石,若非仙法,怎能有如此神力?”
“是極是極!文成侯當年治大河興農桑,今日顧峻相公又以凝灰泥救我大宋萬民——顧氏,實乃天佑之族啊!”
人群中贊嘆聲、歡呼聲、跪拜聲不絕于耳。
顧易同樣也在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當然明白,這種現象也只有在部分地方可以適用,不可能通用于整個漕運網,至少以當前時代的能力還不可能達到這一點。
可這又能如何?
光憑著這一點,其實便已經足夠了!
都無需他通過通靈玉進行干涉,顧峻自己便會利用這次的東風,讓其迅速的吹向整個天下。
而當這個消息徹底傳開之時。
那躁動的人心,終是徹底的安了下去!
漕運網可并非是死物!
隨著一段段主要的河道相繼見到曙光之時,其實此事所能帶來的影響已經迅速減弱了。
而緊接著,無論是顧易也好,亦或是顧峻也罷。
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也變落在了外敵身上!
開封,太傅府。
剛剛結束議事的顧峻,正一臉凝重地站在堪輿圖前,眼神沉郁,心緒紛雜。
“究竟該如何同時擊破這兩方強敵?”
他心知自己的才能有限,可胸中同樣燃燒著一統天下的野心。
只可惜,他與麾下眾將,不僅受限于能力,也受制于他自己的性格。
回想起方才群臣提出的種種策略,萬千思緒在他腦海中翻涌,卻又始終都難以做出決斷——他總覺得缺少一個萬無一失的計策。
這,正是他最大的弱點。
對于顧峻這樣的家主而言,“顧氏家主”這個身份,更像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才能不足以駕馭大局,卻必須扛起遠超能力的壓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兒子拜見父親。”
顧峻回頭,見長子顧睿正立于門外,微微垂首,神情隱在陰影之中,看不真切。
霎時間,顧峻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起來。
對于這個長子,他的心情一直頗為復雜。
論才干,顧睿確實不差。
至少絕不弱于他。
可顧睿的性情,卻全然不像他,甚至不太像顧氏子弟應有的樣子。
鷹視狼顧,善用詭謀,行事常出奇制詭。
這讓顧峻從心底生出一種本能的排斥。
顧氏子弟的道德底線雖然靈活。
但至少在明面上絕對不能過于詭譎,但顧睿的這種性格卻直接寫在了臉上,若不是顧易也對此子頗為留意,顧峻恐怕早已剝奪了顧睿的顧氏身份。
而至于顧易為何留意顧睿?
當然也是因為他的屬性點在如今的顧氏子弟之中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綜合下來的屬性點都不低于七十。
至于性格什么的,他如今則是已經沒有了顧忌。
畢竟他手中握有通靈玉。
可以實時影響到顧氏子弟們的潛意識,只需要花費一些成就點罷了。
況且如今的他又沒有破限丹這種神物。
在乎性格又有何意義?
“何事?”
顧峻略一抬手,示意顧睿進來說話。
而顧睿也不繞彎,徑直拱手道:“兒子聽聞父親有意擊破二敵,兒或有一策.”
他語鋒一頓,臉上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或許,可令二國自陷險地。”
“絕不可——”
“讓這二國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看著顧睿臉上的笑容,顧峻本能的便皺了皺眉,不過他還是立刻開口問了一句:“是何計策?”
這就是顧氏子弟。
于大事面前,什么鷹視狼顧之類的,完全無需在意。
包括顧易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他對此也是無比的期待。
對于這個顧睿,其實他是真的有著一些培養之心,即使這個子弟平日以來的行事風格像極了賈詡。
但以當前的局勢而言,他也并不在意。
賈詡又能如何?
更別說賈詡雖被稱為毒士,但卻從不傷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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