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新羅山
誰能夠想到，我居然會在這里聽見轉輪王的名字。
轉輪王是羅山的大無常，同時也是兩儀傳人之一。如果桃源鄉主真的是青龍傳人，那么轉輪王就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白虎傳人。從第一次看到他的名號起，我就對于他這個存在有著格外的在意，卻始終未能夠見到他的真面目。卻不曾想，到了這里，他居然就成了福音院的人神。
我還產生了另外一個問題。過去我也有對麻早詢問過福音院人神的情報，麻早盡管無法給出確切信息，卻說過福音院的人神數量最多只有兩到三人。而游魂在這里給出的情報則是足足有四人。要是再把已死的太歲列入其中，那就有五人了。
我朝著游魂詳細詢問了關于轉輪王的事情。
“抱歉，對于轉輪王這個人神，我也是知之甚少。”游魂搖頭，“而且我可以肯定這不是因為自己失憶過多所造成的。根據我的印象，沒有一個福音院修士見到過轉輪王這個人神，也從來都沒有聽說他有留下過何種事跡，只是有著他的名號流傳而已。
“要不是福音院主閻摩以及黃泉都明確表示過轉輪王確實存在，說不定大多數福音院修士都會將其當成虛假傳說一樣的東西。即使如此，現在也有為數不少的修士和外界的生存者懷疑轉輪王是不存在的人神。”
這與轉輪王在羅山的情形相同，大家都知道有這號角色，卻普遍對其是否真實存在抱有疑念。
我從卦天師那里明確聽說過轉輪王的事情，倒是不至于對此產生懷疑。重要的是，為什么轉輪王會站在福音院那邊。
難道說轉輪王是一路活到了末日時代，并且加入了這一組織？還是說這個轉輪王就是現代世界羅山的轉輪王，就像是黃泉能夠從末日時代穿越到現代世界一樣，轉輪王也能夠從現代世界穿越到末日世界去？
既然福音院為桃源鄉提供支援，那么毫無疑問就是羅山的敵人，而要是我的假想為真，轉輪王的行為就是叛變。
只不過，說起來可能有些令人哭笑不得，就算是“叛變”到了敵對組織，轉輪王好像也還是一直不在自己的“工位”上，仿佛一個隱形人。
除此之外，福音院主的名字也令我感到十分在意。
說到“閻摩”，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鑄閻摩劍”，但是如果換成其他羅山獵魔人來回答，他們首先想到的多半會是神明的名號。
大無常時常被視為閻羅王，是司掌死后世界的神明，而要是對其追本溯源，可以追溯到“閻摩”這一域外神明概念。
相傳，閻摩是最初的死者，因而成為了掌管死亡之力的神明。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死得最快的人反而會變得那么了不起，但反正書本里面就是這么記錄的。而在古代，隨著佛教傳入中國，閻摩便成為了司掌地獄刑罰的神明，被稱呼為閻魔，或者閻羅，亦或是閻羅王。
而在羅山的歷史之中，羅山最初是被三個遠古大無常所創立的。其中的兩人，一個是我有過數次接觸的卦天師，他可以說是羅山中道教文化的象征人物；而另外一人則是閻摩，基本上可以視為羅山中佛教文化的象征人物。
祝拾的先祖祝壹當初之所以會給自己的佩劍起名為“鑄閻摩劍”，多半也是帶著致敬這一創始先驅的想法。我過去在羅山總部查詢自己所需要的資料時，也有不止一次看到過“閻摩”這個名字。
既然如今的羅山早已不再有閻摩的身影，那就意味著他要么是死亡了、要么是失落了。從歷代羅山大無常的死亡和失落比例來看，閻摩在最后很有可能是步入了失落這一結局。
作為羅山三大創始者之一的閻摩，與這個福音院主閻摩，會是同一個人物嗎？
如果是，那是否意味著末日時代果真可以讓失落的大無常回歸，因此閻摩才會重現于世？
又是作為羅山創始者的閻摩、又是作為羅山大無常的轉輪王…福音院連續出現了兩個與羅山具有高度關聯性的人神，這條線索也令我無法不產生更多的想法。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像是羅山這樣的組織，不可能會在末日降臨之后無聲無息地消失。說不定，福音院就是羅山在末日時代的形態。若真是如此，似乎也無法說轉輪王是叛變了。
福音院草菅人命的作風，也很符合我對于超凡主義的刻板印象。實際上，福音院也的確是以超凡主義的風格，將具備“超凡力量”的人們稱呼為“修士”，而不再是獵魔人。
就是不知道福音院的人神黃泉為什么會在現代世界站在桃源鄉主的那邊。
接著，我再次試著詢問：“據我所知，福音院的人神應該最多只有兩三個才對，現在為什么會有四個？還是說我記錯了？”
游魂回答：“也不算是記錯了吧，說不定是你沒把轉輪王計入人數，而神荼則是最新加入的人神…我也不知道是否應該把神荼稱之為人神，有消息說神荼其實不是人神，而是大魔。”
“大魔也會加入組織？”我無法理解。
“只是缺乏實際證據的傳言而已。”游魂再次搖頭，“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換句話說，如今在福音院真正受到認可的人神，其實也就只有福音院主閻摩以及黃泉了。
而考慮到黃泉已經被我殺死，豈不是說福音院修士們真正追隨的領導者只余下閻摩一人了？
不過，黃泉的死亡還有著很大的蹊蹺。我到現在都想不通黃泉為什么可以做出舍命把我放逐到虛無之中的舉動。即使我在未來還有機會繼續成長，他也沒有道理為此賠上自己的性命才對。
他真的死亡了嗎？我對此缺乏足夠充分的實感。
在我思索之間，游魂也差不多檢查完了制圖師的地圖，然后對我說：“謝謝你，這張地圖非常有用。結合我手臂上的地圖來判斷，三生石散所處的位置距離這里應該不遠。”
“距離這里應該不遠”這種說法，放在混亂的時空背景下倒是矛盾，或許他只是在表達前往那里需要的時間不會很長的意思吧。
“那么，我們差不多就準備出發吧。”
說著，我看向了檀香，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雖然我說過暫時不會拋下你，但是也不建議你長時間跟著我們在一起。
“接下來路上如果出現怪異，我會全部處理掉；而相應的，只要跟我走在一起，就注定會有為數眾多的怪異來襲擊我們。游魂有著不死之身，稍微出現一些意外也可以承受得住，總體來說收益會遠大于損害；而你要是有個閃失，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聞言，游魂詫異地看向了我。
與檀香的情況不同，就算游魂拒絕與我同行，我也會想方設法強迫他跟我走在一起去尋找三生石散。好在很可能因為我是他的恩人，游魂并未表現出抗拒的意思。
而檀香則陷入遲疑：“這…”
在到達安全屋的路上，檀香也有見識過不少怪異襲擊過來的場面。只是比起和我在一起，他或許還是更加害怕落單，遲疑的色彩逐漸退潮。
“我…我想要回家。”他說，“我想要活著回家…這里一定是一場噩夢。就算不是噩夢，我也想要回去…我無法相信這種地方就是自己的未來。”
他環顧周圍荒蕪的景色，然后看向了我，說了下去，“我想要先和你走在一起，期間有什么事情，你盡管吩咐我，我一定拼盡全力去做。
“而在遇到其他生存者隊伍之后，我就嘗試加入到他們那里去，不會再給你添麻煩…這樣可以嗎？”
“那就這樣吧。”我點頭。
在出發前，我們先簡單地對步行街廢墟做了個收集。
最主要的是把安全屋的賜福給收起來。這團白色光芒無法被觸碰，像是幻影一樣，但是會對賜福之力做出反應，所以游魂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將其搬運。游魂把這個大號的賜福裝進了在安全屋廢墟里面找到的空置提燈里面，并且主動和我手里的賜福提燈做了交換。
而檀香則去把安全屋廢墟之下剩余的少量食物和水收集了起來。倒是沒必要對整條步行街去進行檢查，因為制圖師肯定早已把所有能夠找到的食物和水都集中在了安全屋里面。
在這段短暫的時間中，我再次試著感應了位于某處不知道多么遙遠的地方，從虛無之中救過我一命的“螢火蟲”。
雖然將其稱之為“螢火蟲”，但是我無法斷定對方真的就只是一點火苗。既有可能是連火苗都不是的一小段熱量，也有可能反過來，是一團燒得極其旺盛的火焰——甚至也有可能會是災之大魔。
是的，既然災之大魔極有可能是未來的我，那么它的火焰當然也可以被視為我的火焰，我就算可以像是感知“螢火蟲”一樣感知到對方也是符合邏輯的。
是它把我吸引到了末日時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