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免稅之權,亂國本,斷國運,亂天下。”
“因此免稅特權,亂天下黎民,促使土地兼并,權貴對百姓所掌田地巧取豪奪,實為大罪。”
“此乃咱朱元璋之錯,咱理當銘記教訓,不再犯此過錯。”
“以此為警,朱元璋當罪責于天下,以此詔,明示天下,朱元璋定不再犯。”
劉璟大聲宣讀著這一封圣旨,聲音傳開,帶著一種肅穆。
而聽到了這圣旨昭告后。
周圍的百姓全部都大驚失色。
“這…這是當今皇上的罪己詔。”
“這怎么會?”
“皇上竟然下達了罪己詔。”
“皇上對我大明的子民可是恩澤無限,是一個勤勉的好皇帝,竟然因此事下了罪己詔,這…這當真是千古圣君啊。”
“是啊。”
“土地兼并,權貴巧取豪奪,或許皇上也是被欺騙了吧。”
隨著這罪己詔一出。
這對于皇帝來說是最大的罪責,也是最大的懲罰。
或者說。
朱元璋也的確是覺得自己在此事上做錯了,同樣以此罪己詔的出現,警告天下的權貴,還有他的那些兒子們。
為了這一次國策推行下去。
他朱元璋作為堂堂大明的皇帝都下了罪己詔,這就是表率,對曾經所定國策錯誤的表率。
誰要是公然違逆國策,那就是與他朱元璋作對了。
“正如諸位所聽到的。”
“此旨意乃是皇上親自下達的罪己詔,昔日皇上定下免稅之權時,是為恩澤功臣,是為恩澤人材。”
“可大明立國不過二十四載,因此免稅之權讓我大明天下遭受諸多不公不正。”
“經皇長孫勸諫,皇上意識到了這免稅國策施行帶來的禍患,故而,今日當昭告天下,終止免稅之權。”
“諸位,且聽皇上昭告天下全新國策,更是利國利民,恩澤天下萬民之國策。”
“此國策,乃皇長孫朱雄英所提,力排眾議而施行。”
劉璟一臉鄭重的說著。
隨即。
又從身邊侍從的手中拿起了這一次國策施行真正的昭告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洪武二十四年秋,大明已建國二十四載。”
“然。”
“因國策有弊,大明國本利益,大明萬民利益,因權貴免稅之故,大損。”
“故。”
“自今日起,朕當廢除一切免稅之權,凡王公貴族,凡科舉進士,凡屬吾大明臣民,皆需合法納稅,不再有任何免稅之權,不再有任何免稅之人。”
“此為國策之一。”
“其二。”
“有關稅收之國策。”
“人丁稅,華夏存國以來,此稅已達數千年之久,未有改變。”
“然。”
“皇長孫言明人丁稅之弊端,一則權貴兼并土地,天下無數平民百姓無田可種,需付出高昂佃租方可租賃田地,承受佃租,承受賦稅,朝不保夕,此為弊一。”
“天下之大,人丁流離,戶籍更是難以徹底統計。”
“許多未擁田地百姓,需繳賦稅。”
“擁諸多田地者,免稅。”
“此等稅收國策實為不公,對天下萬民之不公,對勞作一生卻不得安寧之百姓所不公。”
“此為弊二。”
“故。”
“皇長孫朱雄英提出新國策,為攤丁入畝之國策,經皇上與太子商議,定此國策為吾大明未來征收賦稅之根本。”
“自今日起。”
“昭告天下,廢原人丁稅,改為田畝農稅。”
“以往吾大明按戶籍人丁征收賦稅,就此廢除。”
“自即日起,吾大明賦稅以田畝為度量收取賦稅,此國策施行階段,稅定十稅二。”
“以此旨意昭告天下,欽此。”
劉璟帶著一種震撼,無比鄭重的宣讀道。
隨著劉璟話音落下。
周圍匯聚的無數百姓全部都是面帶震驚之色,這一刻,有著一種難言的寂靜。
這一道旨意乃是禮部擬定,卻是通俗易懂。
所有人都清楚知道了一個關鍵。
以后的人丁稅,沒有了。
以后按照田畝來征收賦稅。
就這一點。
足可讓無數人振奮。
其中還有些需要確定。
“敢問尚書大人。”
“這以后征收賦稅是不是沒有田地的就不征了?”
一個中年漢子帶著一種惶恐和期待的問道。
而這一問。
周圍所有人也都關注著劉璟,等待著回答。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就單從征收糧稅而言,沒有田地則不收。”
“人丁稅,在吾大明不復存在。”
“只有擁有田地者方征稅,田地越多,納稅越多,無田地不納糧稅。”劉璟面帶笑容,大聲的說道。
此番之所以讓他這個尚書親自來宣詔,為的就是彰顯當今皇上對此國策的看重,更是為了大明國策而正名,以尚書之尊來解讀,更讓百姓們信服,對國策深信不疑。
“當真如此?”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以后就無需再繳納賦稅了,更無需去耗費高昂佃租去租賃田地了。”
“是啊。”
“太好了。”
“這…這當真是利國利民之國策啊,無田地不用交稅,太好了。”
“往后我們一家人終于能夠更好的活下去了,哈哈,太好了。”
“難怪那些貴族老爺們在這兩日瘋狂在販賣田地,原來他們早就知道新的賦稅國策要施行了。”
“天大的好事,沒有人丁稅了,以后我們就不用付出高昂佃租了。”
“攤丁入畝,當真是利國利民啊,這是皇上恩澤我等平民百姓啊。”
“田越多繳納賦稅越多,那些貴族老爺們這一次可要遇到難事咯…”
“諸位不好忘記了,這可是當今虞懷王,皇長孫殿下提出來的。”
“蒼天有眼啊,吾等有皇上這個千古明君,更有仁德太子,如今皇長孫歸來更是體恤民間疾苦,這才會有如此恩澤吾等平民的國策啊。”
“說得好,說得對。”
“皇長孫殿下可是在民間長大的,自然是心系民間,知道我們民間疾苦。”
“我大明有三代明君,何愁過不上好日子。”
“皇上萬歲,太子萬歲,皇長孫萬歲。”
“蒼天有眼啊…”
這一刻。
在劉璟直接說明了攤丁入畝的根本后,自然是讓周圍無數的百姓為之亢奮,都興奮的喝彩了起來。
整個宣詔之地已然是一片沸騰,高呼朱元璋祖孫三代萬歲的聲音更是不斷,聲音化作奔騰熱浪,一層擴一層。
見此一幕。
劉璟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此番皇長孫之國策,當真是真正利國利民啊。”
“只要這國策施展下去,我大明的國力也會迎來更強。”
看著周圍這動容沸騰的一幕,這絕非假象。
雖然動了權貴的利益,但,天下數千萬大明子民的利益卻是得以保全了,大明朝廷,朱元璋祖孫三人的威望也更加深入人心。
這種情況之下。
如若大明立國超過了五十年,或者是百年,權貴階層已經定型,根深蒂固了。
這攤丁入畝之策就很難施行下來。
但如今。
開國皇帝還在位,威勢無雙,軍隊完全在掌控。
雖有一些阻力,但在絕對的大勢所趨下,不會太大。
“傳本尚書令。”
“以快馬將皇上旨意發放至各州各府域。”
“大明,理當盡快施行此國策。”
“旨意早到一日,吾大明天下萬民就可早享受來自朝廷恩澤。”劉璟立刻對著身后的兩個侍郎道。
“下官領命。”兩個隨行侍郎立刻應道。
皇宮內!
文淵閣大殿。
處置奏折的朱元璋忽然停下來,豎起耳朵,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動靜。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朱元璋看向一旁的云奇問道。
“老奴聽到了,但聽不清。”云奇恭敬回道。
也正在這時!
“參見太子殿下。”
自殿外傳來聲音,一種仆從紛紛跪下行禮。
朱標擺了擺手,一臉笑容的走到了大殿內。
“爹。”
“聽到了聲音沒有?”
“整個應天城的百姓都在慶賀,比過年都要熱鬧。”
朱標一來,便是十分動容的說道。
“看來這國策宣告后的反響不錯啊。”朱元璋笑著道。
“何止反響不錯。”
“簡直就是深得民心,如今整個應天城都在高呼皇上萬歲呢,當然也包括了兒子與雄英。”
“現在都在說蒼天庇佑我大明將會有三代明君。”朱標一臉高興的說道。
能夠在民間如此贊揚,便是對于帝王而言最大的一種榮耀了。
而且這祖孫三代皆明君,未來青史之上都會是一樁美談了。
“這還是應天城,咱眼皮子底下。”
“百姓就如此振奮。”
“等這些國策真正到了各地府域,那便是真正的民心盡歸。”朱元璋也是十分神往的說道。
對于朱元璋來說。
雖然對于自己的子孫是有著私心的,但對于天下的百姓也是有恩澤的,他之所以對官吏那般嚴苛,為的就是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
如今這國策真的能夠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朱元璋自然也是十分的欣慰。
這都是自己孫子提出來的啊。
“標兒。”
“咱已經給藍玉他們下了密旨了,并且還有各地府域鎮守的軍隊。”
“倘若有人敢違逆此國策施行,咱已經授于軍隊臨陣處置之權。”
“此事你也多加關注。”
“國策施行不可拖延,就在這初期執行。”朱元璋又沉聲說道。
“請爹你放心。”
“兒子一直都在盯著。”朱標立刻回道。
“恩。”朱元璋點了點頭,隨后問道:“你的那些弟弟們都到了何處了?”
“半個月內應該都可以到應天了。”朱標笑著說道。
“雄英這小子或許也是算到了。”
“趁著你的這些弟弟們離開了封國,國策能夠更好推行。”
“這小子…”朱元璋略帶苦笑的說道。
雖然召藩王入宮覲見是他下達的旨意,可隨后朱應就提出了攤丁入畝的國策,這其中沒有聯系那就怪了。
“總之。”
“國本為上。”朱標則是站在了自己兒子這一邊,更站在了大明國運這一邊。
“是啊。”
“國本為上。”
朱元璋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心中也是思慮無限的。
揚州府地界!
一列騎兵車隊正在官道上行進。
皆是身著王衛戰甲,旗號為燕。
正是朱棣的車駕還有八百王衛護持。
“王爺,如今已經到了揚州府地界,再有兩日就可到揚州城了。”朱能騎著馬靠近王駕,恭敬稟告道。
“到了揚州府,距離應天府也不到十日的路程了。”
“還真的是快啊。”
朱棣緩緩開口道,臉上卻是帶著一種凝重的神思。
如若不是朱元璋的旨意,他真的不愿意來應天覲見,對于朱棣而言,他心底隱隱有著一種感受,如若真的去了應天,那將會如鬼門關一樣,踏進去就出不來了。
也正是因為朱元璋的旨意。
讓朱棣連裝病都不敢,因為那是他的父皇朱元璋,而不是他大哥。
裝病這一套在朱元璋面前是行不通的。
“夫君。”
“這一路上你都是憂心忡忡,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馬車內,徐妙云十分擔心的看著朱棣。
從接到了圣旨開始,到啟程。
朱棣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似乎非常的抗拒。
這讓徐妙云有些不明白。
要是以前能夠得到旨意入京覲見,朱棣非常的高興。
這一次卻是完全不同。
“沒事。”
朱棣強撐著幾分笑容說道。
“夫君。”
“你我夫妻這么多年,難道有什么事你還要瞞著我?”徐妙云卻是板著臉,帶著一種怒意的問道。
此刻朱棣的隱瞞擺明了就是對她的不信任。
“妙云。”
“有些事情三兩句話說不清楚。”
“總之,沒有什么大事的。”朱棣笑了笑,輕輕握住了徐妙云的手。
他做的一些事情徐妙云根本不知道,他又怎能敢開口啊。
“夫君。”
“你是連我也信不過了嗎?”徐妙云臉色沒有任何緩解,相反,更為憤怒了。
夫妻這么多年,她又怎會不了解朱棣。
此刻朱棣的表現太奇怪了。
“妙云…”
朱棣面帶掙扎,想要說什么。
而這時!
“王爺。”
“有京都軍護送的昭告圣旨途經。”
朱能恭敬的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