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地等候,本座授課之后再來收拾你。”
白無艷一步踏出寒潭小洞天,既不束發,也未束腰,留下背后被撓出花的向遠,去白蓮宮接著講課。
向遠齜牙咧嘴立在原地,待白無艷離去之后,背后抓痕頃刻復原,將道袍在腰間一圍,盤膝瑤池之上,將溢散的水汽引入體內煉化為藥。
壞消息:矛盾難以調和 兩位女強人之間的矛盾乍一看是白無艷咄咄逼人,試圖掌控素染劍尊讓其乖乖聽話,然其本質并非如此,涉及兩女前世,牽扯極深,不是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說話就能解決的。
這兩位女強人大有來頭,前世都為先天神明,西王母和六道神女,在先天神明中都屬于拔尖的一檔。
牽扯到前世以及三千世界,矛盾太深了,向遠自思沒有資格讓她倆坐下來好好說話。
“但掛名天庭似乎可以爭取…”
向遠微瞇雙目,得知兩位女強人的前世,大抵有了一個騙二人上賊船的思路。
突破口就在修仙還是修神!
乾淵界必將迎來自己的天庭和天帝,這一點毋庸置疑,大勢所趨,非個人可以逆轉。
下淵界的時候,白無艷和素染劍尊表明了自身對天庭的排斥,為了不讓天宮降臨,暫時擱置恩怨聯手。
兩人如此排斥天庭,主要在于修仙,不想在天庭朝九晚五,淪為天帝的高級打工仔。
但她倆并沒有對乾淵界的兩位天帝種子出手…
向遠忖測緣由,代入兩位女強人的立場權衡利弊,既然乾淵界早晚要迎來自己的天庭,與其放任外界天庭以強勢之姿入場,不如讓乾淵界搭建自己的草臺班子。出場就滿級的天帝,和從零開始的天帝,哪個更好說話一目了然。
再者,燕懸河一劍斷天之后,乾淵界的天地法理就下滑了一個上三境,整體修為水平大跌。
乾淵界迎來自己的天庭,天地元氣脫胎換骨,對兩位女強人亦有好處。
向遠雖不清楚兩人的具體修為,但大抵也能猜測一二,她倆若想繼續進步,尋常凡間世界已無意義,必須于上界之中修行。
問題回到之前,上界天庭對西王母、六道神女轉世之身的態度非常明朗,請客斬首收下當狗,任何一位天帝都不會允許有不受控制的強者游離在天庭的體制之外。
說來說去,還是乾淵界的草臺班子更符合兩位女強人的利益。
“按照這種推測,破舢板優勢很大呀…”
向遠抬手摸了摸下巴,濟無舟咸魚一條,沒人推就不主動往前走,張天養蒼生為子,步步為贏,二人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
論天帝的自我修養,濟無舟毋庸置疑的冥君,給張天養提鞋都不配。
但從修仙的角度出發,濟無舟這個天帝可太香了,他比張天養更適合志在修仙者的利益。
尤其是濟無舟想要活出自己,不想成為天帝,還親手扔了天帝道種的情況下。
明君!
仁君!
破舢板已有天帝之姿,他當天帝,大家都是喜聞樂見的。
“當咸魚也能眾望所歸,世界果然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向遠低語吐槽,說來慚愧,他和其他人一樣,也希望天帝是一條臭咸魚。
這樣更容易進步。
想通這一點,向遠再看白宮主和門縫劍尊,回憶二人的所作所為,發現她倆確實對張天養很不待見。
白無艷這邊證據不多,一直以來,都是向遠露出崇拜臉,富婆各種冷臉相助,主動針對張天養的案例不多。
素染劍尊不然,嘴上說著不想和天庭走太近,不想招惹天帝,實則沒少主動針對張天養。
素染劍尊針對張天養的方式,基本是自己躲在后面,泄露情報給向遠,讓其一點點剪除張天養的羽翼,諸如西楚的白云山莊、忘劍山莊,再比如南晉的上玄血主,都是她以等價交換為由告知向遠的。
門縫劍尊:我不是針對那個誰,告訴你這些,是本座有道德有素質,不想欠你什么。
“原來如此,向某被人當槍使了。”
向遠暗暗點頭,心頭好奇萬分,如果他和濟無舟一樣擺爛躺平,門縫劍尊會以什么方式針對張天養,是主動出手,還是挑撥無雙宮和玉陽派的矛盾,讓白無艷沖在最前面?
捋了捋,八成還是躲在后面那一套。
“說到躲在后面,總覺得草叢深處還蹲了一只東西…”
向遠眼角抽抽,腦海中浮現缺心眼的音容笑貌,一張黑白大頭照,笑容慈祥,情緒穩定。
“缺心眼的玩意比門縫劍尊還要靠后,難怪忘機師伯說他雖不在天宗,但有我在天宗,和他在天宗并無區別。”
向遠揉了揉太陽穴,沒記錯的話,自從神都蕭氏的皇帝嘎了之后,他就沒見過缺心眼了,每次去本心道,都和神奇的紙條對話。
想來缺心眼已經算過了,他出不出面無所謂,他的好徒弟自有尋得強援的辦法。
謎語人真該死!
向遠想了半天,發現還是白宮主最香。
缺心眼一聽對面是天帝,嗖一下蹲了草叢;門縫劍尊各種撇開關系,針對天帝,自己又從不出手;白宮主不是,不管對面是誰,只要被無劫劍召喚,都會入場代打。
在缺心眼和門縫劍尊的無良承托下,老實人白宮主的形象立馬偉岸了起來。
破舢板就算了,這不是他能混的圈子,輪不到他來比爛。
“白宮主真好,最喜歡你了…”
向遠正感慨的時候,前方光暈晃動,怒氣沖沖的白無艷一步踏出,聞言一愣,怒容僵硬在面龐,最后化作一聲冷哼。
“白宮主這么快就講完課了?”
向遠詫異出聲,見白無艷眉宇不善,解釋道:“白宮主別誤會,向某說的喜歡是崇拜的意思,不是說喜歡你這個人…”
“閉嘴!”
白無艷斜瞥向遠一眼,抬手將其拎至寒潭,又褪了云織天衣把人踩進了水中。
今天都第三回了!
擱足球圈,這叫帽子戲法。
別說,還真和帽子有點關系。
一盞茶之前,白無艷返回白蓮宮繼續授課,長發未束,腰帶未系,扮相惹人浮想聯翩。
不難猜,很容易就想到了她剛剛做了些什么。
吟霜、道雪、青竹影低眉順眼,不敢說更不敢問,只當無事發生,準備在今日授課結束后偷偷摸摸嘮上三五個時辰。
你要說聊這個,她們仨可就不困了。
苦主蕭令月大怒,因為沒有修習斬斷七情六欲的法子,她比商清夢尊師重道多了,不會張口就是賤婢,和白無艷對答修行疑惑的時候,一個沒留神,面無表情來了句‘師尊妹妹’。
面上無情,嘴上也無情,陰陽怪氣拉滿。
霎時間,白無艷愣在原地,吟霜、道雪、青竹影深深低頭,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白無艷愣了許久,回過神后,殺氣騰騰望向蕭令月,見其視線倔強,抬手便要給逆徒來上一巴掌。
沒打下去!
向遠因禪兒被算計一事,寸步不讓,逼得白無艷差點翻臉,現在輪到蕭令月,白無艷舉著的手怎么都無法落下。
她惱恨萬分,怒斥逆徒,罰其面壁思過,無令不得離開白蓮宮。
一聲下課,鳥獸群散。
蕭令月得面壁思過的懲罰,直接面壁閉關,思過是不可能思過的,錯的又不是她,她性子一直這么倔,某些師尊妹妹該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蕭令月覺得自己戴了帽子,白無艷又何嘗不是,按先來后到,她和向遠才是宿命姻緣…
因為拒絕被安排,白無艷從不承認這樁姻緣,也就沒法談論先來后到,心氣郁結,越想越氣,丟下獨自面壁的蕭令月,扭頭來找向遠的晦氣。
收拾不了逆徒,還收拾不了你?
以白宮主的目中無人,沒打下那巴掌,也不會讓把她氣個半死的蕭令月好過,離開白蓮宮之前,語氣冰冷講明向遠還在無雙宮,這就過去和其見面。
說完,殺氣騰騰尋得向遠,準備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部發泄在他身上。
一步踏出,聽得向遠自言自語,心頭郁氣立馬散了大半。
察覺自己情緒變化反復無常,頗有種被小白臉玩弄股掌之間的意思,騰一下又是怒火中燒,這才有了今天的帽子戲法。
草草取藥走了個形式,接下來就是連抓帶咬,更衣的環節也沒讓向遠好過,這里不行,那里不對,反反復復穿戴了好幾遍。
小白臉留在無雙宮只會生事,白無艷嫌他是個禍根,一條龍服務之后扔出了無雙宮。
這一次,束發束腰,一個也沒落下。
向遠離了無雙宮之后,直奔劍心齋,沒有走紫萍的關卡,主動進入小洞天和素染劍尊見面。
素染劍尊看到向遠便連連搖頭,打了個飽嗝,直呼裝不下了。
“劍尊,向某詢問白宮主,她什么都說了。”
向遠講明素染劍尊前世身份,順便吐槽了一下,劍心齋日常刷新域外天魔,功德主動上門真讓人羨慕。
“嘖,她倒是疼你,連這等秘聞都告訴你了…”
素染劍尊嘲諷白無艷沉迷小白臉,喜滋滋把向遠洗涮一遍,眉開眼笑搶得VIP席位,白無艷越是重視向遠,這個位子坐起來越舒服。
向遠也不拒絕,講明自己已經知曉素染劍尊心頭所想,順勢推銷了一下天宗的天庭理念,稱破舢板為當世明君,講述了一堆咸魚天帝的好處。
向遠嘴皮子都說冒煙了,素染劍尊態度依舊,既不肯定,也不否認,還是那句不想和天庭扯上關系。
向遠心下了然,表示懂了。
聊完了天庭大事,接下來就是修煉了,向遠展示小世界,讓素染劍尊再指點一二,下淵界那次指點令他受益匪淺,還想再來三五次。
觀摩向遠的小世界,對素染劍尊也有好處,她沒有拒絕,手把手指導向遠,傳授自身多年總結的經驗。
“劍尊,還有沒有更快更高效的修行之策?”
差不多就行了,你小子別太過分,真以為劍心齋會像無雙宮那般不要臉嗎?
素染劍尊翻翻白眼,她和向遠同出一脈,高效的法子自然是有的,但開弓便無回頭箭,雙修之法豈能亂來。
還是那句話,把不死藥養得膘肥體壯,最后只會便宜白無艷,舍己為人的事可不能做。
至于雙修還有牛了白無艷的好處…
真沒必要委屈自己,商清夢和紫萍動手足夠了。
時至三月中旬。
這段時間,向遠在無雙宮和劍心齋反復橫跳,有名師指點亦不缺雙修道侶,通往上三境的進度條一日千里。
再加上他本身還有一心三用的天賦,修行效率之高,常人難以想象。
若非無相印法小世界鋪的攤子太大,需要海量級別的天地法理才能觸及合體期瓶頸,早已上三境有成,邁入下一個階段了。
持續高強度的修煉讓向遠深感疲憊,結束了今天的劍心齋之行,神滿滿返回霸王府,準備聽一聽敗犬的哀鳴,修養倦乏的身心,陶冶一下情操。
蕭令月在無雙宮,禪兒在黃泉道,兩位大婦回了娘家閉關,讓姜盈君直呼春天來了,釋放天性來找先生吟詩。
得了獎勵,香噴噴坐在一旁撫琴。
禪兒回黃泉道的時候,并沒有把丫鬟抱琴帶走,此刻作為伴舞,配著琴音玉袖生風。
不愧是玉笙坊的頭牌,預約都要領號碼牌排隊的那種,在琴棋書畫方面的造詣雖不如姜盈君,但開個演唱會絕對綽綽有余,輕云慢移便有起舞弄清影,舞姿柔媚,頗為誘人。
向遠好東西吃太多,感覺也就一般,微微后仰,尋得正在捏肩的蕭令煙,精準卡到了位置。
再有元神感應散開,聽得霸王府外此起彼伏的哀鳴之聲,不由得瞇起眼睛,只覺精神境界超然,疲倦的元神煥然一新,又有力氣去修煉了。
蕭令煙學渣一枚,給她機會也不中用,視線放在姜盈君身上,腦海中只有一個問題。
雖然但是,為什么這么香?
天神界。
南海,紫竹林。
向遠近來一心三用,全力推演天地法理,欲在兩位天帝轉世之身角逐勝負生死之前,突破瓶頸邁入合體期境界。
帕魯忙得腳不沾地,無心他法,六字箴言的佛法修行便放下了。
向遠一看不行,便來紫竹林抱佛腳。
非字面意義上的知足常樂,這里的抱佛腳是修行佛法的意思,他本人要重申一遍,XP系統傳統,沒有喜歡小腳腳的奇葩癖好。
天神界天帝下發的神話傳說任務還在進行中,仙神們四下奔走,或是在天神界的人間,或是進入天神界的下界,以完善自身的方式完善天庭,從虛幻中求得真實,使雖為虛假的天庭成為真正的天庭。
其中的復雜因果,靜云曾對向遠簡單講述過,向遠大抵聽明白了。
天帝的一系列操作,包括還沒開始的西行,都有一套標準模版,為了接近這套模板,天帝先后造出了王母、佛祖、太上老君。
王母和佛祖很正常,老君超模了,誕生的瞬間就不受天帝控制。
想來天帝心里有數,但為了天庭,也為了自身圓滿,縱有不喜,也必須讓老君出現。
沒有老君的天庭,算不得完整的天庭!
言歸正傳,天帝的神話傳說任務可把向遠害慘了,寶華界一分為二,既是許仙也是法海,為了追求合情合理更符合邏輯,且更受觀眾歡迎的劇情,迫不得已修改原定劇本,使許仙娶了白素貞和小青兩位妻子。
當時沒問題,回天神界之后,后遺癥出來了。
無奈之下,向遠在紫竹林盡頭開辟一方新世界,造了個虛假的寶華界衣水城攝影棚,和白月居士、季慕青約法三章。
攝影棚里,三人是許仙、白素貞、小青,出了攝影棚可不能亂說話。
演戲是演戲,生活是生活,兩碼事。
湖上烏篷,遠天一色。
向遠立在船頭左擁右抱,遵循演員的自我修養,以許仙的身份,笑得像個人生贏家。
季慕青得了心安理得,白月居士只會寵著向遠,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也沒有拆穿。
烏篷靠岸,打道回府。
剛入后院,白月居士便身形一晃,本體離去,留了個化身陪在向遠身邊。
順便把季慕青也拎走了。
向遠左右皆為化身,暗道一聲無趣,跟著消失在攝影棚,蓮花池位置順手撒了一把魚食,見池中金魚靈感賣力討好自己,駐足逗了逗它。
就在此時,一道黑光從紫竹林外襲來,抵達向遠身前,化作一尊小印。
真武大帝的御用之物,來自玄武童初府,由秘書白澤掌控。
向遠眉頭一挑,接下小印。
白澤知道他在紫竹林不足為奇,貼身秘書,很清楚自家領導和觀音大士關系匪淺,領導無故失蹤,要么下界斬妖除魔,要么人在紫竹林。
讓向遠疑惑的是,白澤日常謹小慎微,唯恐執掌大權招來閑言碎語,為人異常低調,突然打出這枚印記,怕不是玄武童初府出了什么大事。
“真武大帝的道場能有什么大事,域外天魔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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