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大梁城下,喊殺聲連天。
魏王世子臉色慘白,望著魏國都留守的眾將軍,狀若癲狂道:“守不守的住?!求救的傳訊有沒有發到青州,我父王什么時候回來?!”
而見魏王世子如此狀態,面前的外罡、通竅將領全都沉默不語,他們其中甚至有人早早寫了降信,向城外漢軍投誠。
原因無他,漢軍的實力太強了。
圍攻大梁的兵馬不下六十萬,元丹武圣更是多達五位。
這樣的配置,大梁城怎能守的下來?
就算是魏王回師,也無可奈何啊!
更何況…
他們聽聞,那大漢的皇帝已經修成了法相真君,普天之下,誰人能當?
他們都是今州本地豪族出身,自然要考慮家族利益了。
面對一場注定打不贏的戰爭,也沒什么好考慮的了。
魏王世子踉蹡后退兩步,指尖幾乎掐進王座扶手里:“爾等世受國恩…如今連一句對策都說不出么!”
魏王世子嘶啞的聲音在空蕩大殿中回響,群臣卻將頭顱垂得更低,一言不發。
“稟世子,城中的大玄天罡陣尚未全破!縱使敵軍兵強馬壯,有五尊元丹坐鎮,短時間內也攻克不了大梁城,至少能支撐十日!”
而就在此時,忽有甲胄鏗鏘聲破開死寂,銀甲染血的年輕將領跨步出列:“在此期間,末將愿領死士開南門小道,護世子星夜馳往青州!”
聽聞此言,魏王世子不由抬頭,眼眸之中閃爍出了一抹期頤的光:“果真?”
正當魏王世子心中剛燃起一絲希望,殿外驟然炸響驚天轟鳴。
眾將面色劇變,魏王世子也為之一怔,接著便在這魏王世子的帶領下,紛紛沖出魏王宮仰首望向那聲音發出之處。
只見一座巍峨山岳破云而來,待看清時,那竟是一座紫氣繚繞的恢弘宮殿,匾額上‘太極宮’三字燦若星辰。
而在太極宮殿前,一尊偉岸的身影負手而立,其身后展開的‘天下主’法相,將整座大梁城都籠罩在煌煌帝威之下。
紫氣東來三千里,九鼎虛影鎮壓蒼穹!
鄭均立于太極宮前,帝袍獵獵作響,眸光如電掃過大梁城頭。
這一瞬間,整座城池瞬間陷入死寂,連護城大陣的靈光都凝滯不動。
“不降?”
鄭均的聲音并不大,卻如驚雷般在每個人耳畔炸響:“朕給過爾等機會。”
話音未落,太極宮突然迸發萬丈金光,九條氣運金龍自宮墻盤旋而出,瞬間撕碎大梁城上空的天罡陣圖!
那位銀甲將領剛拔出佩刀,整個人便如遭山岳壓頂,雙膝砸碎地磚跪伏在地,七竅滲出鮮血,瞬息暴斃。
魏王世子仰望著那遮天蔽日的法相真君,瞳孔劇烈顫抖著,他的喉嚨里擠出一絲嘶啞的喘息,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般癱倒在地上。
為什么會有法相真君?
為什么那鄭均修行十年,比自己的年歲還小,就已經是法相真君了?!
“世子!降了吧!”
身后傳來老將勸諫道:“漢帝已修成法相真君,便是魏王殿下親至也…”
“住口!”
魏王世子眸光如電,胸中怒火翻涌。
他猛然提氣,周身真元如狂濤般沸騰,氣海之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經脈寸寸燃起赤焰,每一滴精血都在燃燒,化作最決絕的抵抗。
“孤乃大周皇裔,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話音未落,熾烈的真火已將他整個人吞噬。
整個人,徹底自焚。
而在場的魏宮留守群臣們見此,也沒有任何一人阻擋,直到魏王世子化為灰燼之后,才立馬有一老臣張口道:“韓王世子呢?速速去請韓王世子開城…”
而就在此時,一旁一位外罡境的將領開口提醒道:“廖大人,韓王世子早就去城門,準備開城了。”
“嗯?”
聽聞此言,群臣不由一怔。
而那將領開口提醒,語氣有些酸溜溜:“韓王之女清寧郡主,如今乃是大漢貴妃,按照關系來講,漢帝可以說是韓王世子的妹婿,韓王世子自然積極請降,人家到了那邊,也是公侯。”
“諸公,此事日后再論!如今之計,還是要趕緊去城門處獻降,若是被韓王世子占了獻降頭功,一切晚矣!”
漢軍輕輕松松入主今州。
今州中原地,隨著大梁城告破之后,基本可以宣布易主,接下來的其余諸郡縣,近乎可以用傳檄而定來形容了。
鄭均高居太極宮內,隨大軍移動。
漢軍一百六十萬兵馬齊發,自是絡繹不絕。
北戎、西狄軍隊,與云州軍一同行動,先行攻伐青州,而其余諸州郡兵,則是南下取彭州。
彭州自然輕松簡單,畢竟如今所有的元丹武圣,都聚集于青州,彭州并無元丹坐鎮,而在諸州郡兵的聯合攻勢之下,外加彭州本土士族的支持下,取之無任何難度。
難度的主要集中之地,在于青州。
所以鄭均才會讓北戎、西狄當先鋒填溝壑,云州邊軍為重要主攻,讓王氏父子當先鋒主將,暫時出手。
而鄭均本人,如今正在太極宮內,練習神識分離之術。
這神識分離之術對于法相境界的武者而言,并不算困難。
以‘法相’為掩護,自可令神識抽離一縷出來,甚至可以借助這一縷神識裝腔作勢,如極西世尊那般,展現法相之威。
只不過相比于極西世尊,鄭均目前還沒那么熟練,只能展現出幾十丈的法相之威,以此來裝腔作勢。
至于這一縷神識本身的強度…
并不大。
但鄭均可以利用這一縷神識,將自己本身的神通輸送過去對敵,雖不是法相級別的對手,但斬殺通竅、元丹,還是能夠做到的。
“陛下,大軍…”
太極宮內,陳敬仲上書進言,匯報如今的戰況。
而鄭均對此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草草傾聽了一番之后,便點頭表揚了一番,接著便令內閣自行擬定,不必事無巨細匯報。
而在內閣大臣退去之后,鄭均便準備開始第一次向外探索了。
這次以試探為主,并非搶奪本源。
鄭均盤坐于云臺之上,周身紫氣如星河倒懸,雙目微闔,指尖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玄奧紋路。
“起!”
隨著一聲輕喝,鄭均眉心突然裂開一道金痕,縷縷神識如抽絲剝繭般被剝離出來。
劇痛如萬蟻噬腦,但他面色不改,帝袍下的肌肉卻已繃如鐵石。
這分神之法雖不傷及根本,卻如同生生剜去一塊血肉般痛徹心扉。
“凝!“
九鼎虛影在頭頂浮現,鼎耳相撞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響。
那縷飄散的神識驟然收縮,化作一縷分魂而出,周身纏繞著淡淡的龍形氣運。
而在鄭均視角之中,則是面前多出一層視線。
如今的鄭均,只感覺…
自己好像在網吧開了兩臺機器一樣。
兩個顯示器的畫面有些不一樣。
不過好在鄭均如今還是法相真君,一心二用的本事還是有的,于是他當即抬手,真元涌動,直接將面前的空間撕裂,一道漆黑的裂隙憑空出現,罡風如刀般從裂隙中呼嘯而出,卻在觸及這一縷神魂時被九鼎虛影盡數擋下。
“去。”
紫金小人化作流光沒入裂隙。在穿越空間障壁的剎那,鄭均只覺五感盡失,仿佛墜入無邊混沌。
這一縷神魂周身紫氣暴漲,顯化出十丈法相虛影,進入這混沌之中后,沒有天地之分,只有肆虐的混沌罡風與漂浮的破碎大陸。
遠處兩團星云格外醒目:一團赤紅如血,另一團青黃交織。
根據覆海大圣的記憶來說,赤紅如血,乃是羅天界。
這羅天界鬼物繁多,曾經也是一片寧靜祥和之界,只是羅天界曾經有一場大的變故,所以導致鬼類增多,天道失常。
按照覆海大圣的記憶來看,這羅天界其實更符合鄭均記憶中‘聊齋’的形象。
這羅天界的武者…或者說修士,水平其實不高,主要是鬼物強悍,元丹武圣進入其中都能成一方霸主,法相更是絕無僅有。
但覆海大圣曾經窺視了一次,羅天界的天道有些失常發瘋,如果沒有本事,去了之后可能會被羅天界的天道給搞得瘋瘋癲癲,所以覆海大圣一直都沒有進入羅天界中,將羅天界標注為危險。
而另一處青黃交織的星云,則是玄黃界。
玄黃界,就是鄭均比較熟悉的修仙世界了。
“羅天界詭異感太重,不是什么正常世界,倒是這玄黃界,看起來挺正常的,而且覆海大圣對玄黃界也有一個基本了解。”
鄭均沉吟片刻后,便操縱這一縷神魂,朝著青黃星云疾馳而去。
鄭均的這一縷神魂并無實體,宛若一股清風,迅速刮過,沒入了這青黃星云之中,回頭望去,也能見得自己所在的方向,那一團土黃色的星云。
“先進去看看,怎么偷本源再說。”
玄黃界,東洲邊境,南齊。
“轟隆!”
一道紫雷劈開蒼穹,驚得山野間鳥獸四散。
晴天霹靂,惹得周圍一片驚慌,不少修士騰空而起,覺得似乎有異寶降世,特來尋寶。
只不過尋了半響,卻發現并無什么寶物,好似只是憑空一道驚雷罷了,便郁悶的悻悻而去。
不過大部分修士都已經御法器離去,只有寥寥幾人不怎么甘心,仍舊在原地搜尋,意圖尋到那寶物。
其中,便有一名少年。
少年名為‘邵錦’,乃是南齊玄天宗修仙家族邵家的少族主,負責看管玄天宗的藥田。
這邵家素來與賀家不對付,前不久,賀家趁著邵家未完成藥田職責,未能按時上交草藥被上宗責罰之后,悍然出手,將邵氏一族滅了滿門,只有這煉氣六層的少年逃出生天。
少年忍辱負重,只想一雪前恥,為家族報仇雪恨。
因此,在這少年看來,此地的異寶,或許就是自己的機緣所在!
“可惡,異寶究竟在何方?難道這天地異象只是偶然,又或者…這異寶早就被那些筑基修士奪走了?”
邵錦攥緊了拳頭,眼眸之中滿是不甘。
山霧漸濃,將邵錦的身影吞沒在蒼翠之間。
他撥開荊棘,指尖被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遠處傳來幾聲獸吼,驚得他連忙掐訣,周身泛起一層淡青色的護體靈光。
“這深山里連筑基期的妖獸都有,若再尋不到機緣…”
邵錦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箓。這是家族覆滅前父親塞給他的‘尋靈符’,能感應方圓十里內的靈氣異動。
只不過尋了半晌,也不見有所動靜,邵錦也不由灰心嘆氣,打算默默返回坊市。
而鄭均,則是全程圍觀。
畢竟如今的鄭均,相當于一縷清風。
此界之中,恐怕只有金丹巔峰以及元嬰修士,才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鄭均本想搜魂這少年,看看情況如何,但鄭均的這一縷魂魄降臨之時,便感知到一股排斥感,讓鄭均盡可能減少頻率,收斂氣息,只以旁觀者來應對。
同時,鄭均也在心中暗忖:‘此界天地法則竟如此排斥外來者,看來想要盜取本源,也著實困難。’
本源該如何盜取?
說實話,鄭均也沒什么頭緒,便只能開始思考了起來。
所謂天地本源,便是這方世界天道的一種饋贈方式。
鄭均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想要盜取本源,目前有兩種方式。
一為搶種,是尋找此界類似于地脈的東西,也就是此界俗稱的靈脈,直接將靈脈搶走,然后遁回閻浮界,將這靈脈安置在自己的疆域之中,如此便算是搶奪了本源。
只不過這種法子,和搶銀行沒什么區別。
只能趁著玄黃界天道沒反應過來,搶了就跑。
風險極高,而且就算得手了,想要繼續搶,就很困難了。
另一種方式,則是偷。
偷偷修行此界方法,修到金丹、元嬰之境,便能盜走這一部分的本源。
只不過…
如此操作,就要讓自己的這一縷神魂轉世在這個世界里,從此抵消世界排斥,才能安心盜走。
但這種手段,有些不太可以。
原因很簡單。
第一,鄭均懶得在這里搞個分身。
第二,在沒有大道武書、天道眷顧的情況下,修到金丹、元嬰,至少數百年的時間,鄭均哪兒有這么長的時間等待?
而且還要親自操縱,費時費力,太麻煩了。
畢竟鄭均在閻浮界,修到法相也才只用了十年,現在讓他等上百年的時間,還不一定能修到,這讓鄭均怎么等?
“如果有什么法子,能夠不在此地投胎轉世,也能盜取本源就好了。”
鄭均在心中喃喃自語,忽然之間,他想到了一件事,眼前登時一亮。
在閻浮界,有一尊法相,能夠完美完成鄭均所需要的操作啊!
盜天機!
誠然,鄭均如果想要不用‘盜天機’來盜取本源,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問題在于成功率并不高,有可能翻車。
自己辛辛苦苦扶持出一個金丹、元嬰出來,然后盜取本源的時候出了事兒,被扶持出來的金丹元嬰反殺了,豈不是很尷尬?
而盜天機,則是可以完美避免這一點!
“看來這上洞伏龍真君,還是死了比較好,這‘盜天機’法相留給他有些浪費了。”
鄭均在心中默默想著。
一念至此,鄭均便有了眼下目標。
殺上洞伏龍真君,取‘盜天機’法相!
別問‘天下主’和‘盜天機’沖突怎么辦,反正自己能預支,到時候再說,大不了把‘天下主’化掉。
反正到時候天下都在自己手里,大不了后面重新凝聚便是。
而現在,鄭均來都來了,打算先手布局一番。
一念至此,鄭均當即準備去尋那‘邵錦’。
邵錦的經歷,倒是蠻像主角的。
他身上的氣運也是不俗,也蠻符合鄭均的需求。
所以接下來,鄭均要化身藥老,去忽悠這個小朋友了。
反正只是一步閑棋,偶爾指點一下就行,剩下的時間,全當自己在‘沉睡’了。
鄭均的神念如清風般跟隨邵錦進入坊市,只見得那邵錦落魄地縮在街角的一處小閣樓中,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恨。
坊市喧囂,無人注意這煉氣小修的悲喜。
鄭均心念一動,神識化作一縷紫氣,悄然鉆入邵錦腰間的殘破玉佩中。
“小輩,可想報仇?”
蒼老威嚴的聲音突然在邵錦腦海中炸響,驚得他猛地站起,險些撞翻身旁的靈藥攤。
“誰?!”
邵錦臉色煞白,手指死死掐進掌心。
玉佩泛起微不可查的紫光,鄭均刻意將聲線壓得沙啞:“老夫乃‘玄穹上尊’,遭仇家暗算只剩殘魂。方才觀你根骨不凡,更兼血仇未報…”
說到這里,鄭均故意停頓,神識掃過少年劇烈波動的情緒:“若愿拜我為師,大仇可報!”
邵錦呼吸粗重起來,但很快警惕道:“前輩為何選我?”
“這些年居于玉佩之中,吸收了你們邵家不少靈氣,見邵家覆滅,于心不忍罷了。”鄭均的聲音有所嘆息。
而聽到這里,邵錦雖然還是很警惕。
但這突然冒出來的‘前輩高人’,也確實是他報仇的關鍵所在了。
于是邵錦毫不猶豫,直接對著玉佩磕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不錯。”
鄭均微微頷首,將一縷精純靈氣渡入邵錦經脈,少年頓覺丹田灼熱,困守許久的瓶頸竟隱隱松動!
“這…這是?”邵錦激動得渾身發抖。
“見面禮罷了。”鄭均淡淡道,“本座尚未恢復,需沉睡一段時日,徒兒且先修行,為師先行沉睡了。”
屬波啊,玉佩紫光驟滅,而邵錦則是驚疑不定。
做完這一切之后,鄭均收回了自己的意識神魂,感受了一番天地的情況,發現并沒有被發現之后,鄭均才松了口氣,心中暗道:‘種子既種,且看能盜來幾分玄黃界氣運。’
做完這一切,鄭均又偷偷觀察了一下邵錦的命數。
卻見邵錦此刻因果線混亂不堪,頗為紊亂。
顯然是被自己影響了。
而自己并非本界生靈,因此就算有元嬰修士過來查看邵錦,也頂多只能看出他因果紊亂,看不出是自己的手筆,算不出來究竟是誰布局。
被發現后,鄭均頂多放棄這邵錦,根本不用擔心被算出什么跟腳來。
不錯。
鄭均微微頷首點頭,不過就在這一刻,鄭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自家二哥和那幾個堂兄妹!
“他媽的,有域外類似的存在跟朕一個想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