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始三年開始,西河郡的良莊與五原郡的良莊中就出現了南匈奴人的逃戶,一開始數量不多,后來越來越多。
到正始五年二月統計的時候,西河郡良莊中的匈奴人數量已經超過了一千,五原郡那邊都超過了一千五百,已經初具規模。
正是因為有此一說,袁樹才擔心鮮卑人會搞一些挑撥離間的事情,促成南匈奴內部的混亂,進而引發整個并州的混亂。
這種時候,屠特等人的立場問題就非常重要了。
于是在歡迎宴會上,除了大吃大喝、欣賞匈奴傳統歌舞之外,袁樹還特意有所表現。
他本來就食量極大,放在面前整整一盆羊肉都被他大口大口的吃光,吃肉的豪放模樣使得屠特單于連連側目。
等袁樹把一整盆羊肉全部吃光之后,屠特單于和一群南匈奴高層都驚了。
這家伙那么能吃的嗎?
吃完這盆羊肉之后,袁樹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巴,然后指了指不遠處一只用作禮儀用途的大肥羊,說自己想吃那只肥羊的肉。
“那只肥羊十分壯碩,想來一定是肉質鮮嫩無比,本將軍還沒有吃飽,不知單于能否割愛?”
屠特單于立刻站了起來。
“袁將軍要吃肥羊,我又如何能不舍得呢?來人,拿刀來,我親自為袁將軍宰殺肥羊,用最肥美的一塊烤了給袁將軍吃!”
袁樹一聽,哈哈大笑,擺了擺手。
“本將軍想吃羊,何須勞單于動手?單于請坐!奉先,我聽說你的箭術不錯,可否為我射殺那只肥羊?”
坐在袁樹下首的呂布本來正在大口吃羊肉、大碗喝馬奶酒,一聽袁樹有所要求,立刻站起了身子。
他看了看那只肥羊所在地,而后自信的笑了出來,點了點頭。
“將軍有令,布自當遵從!”
說完,呂布擦了擦手,讓身邊士兵把他的硬弓遞了上來。
呂布使用的硬弓比一般熟練弓手所用的弓要強好幾倍,更大,更硬,整個天雄軍里頭能和他比弓力的唯有從小在袁樹身邊打熬力氣的許崇。
許崇在步弓層面略勝呂布一籌,但是在馬弓層面則遠不如呂布,呂布不僅步弓射的準,馬弓也射得準,等于是移動靶大神,這一點非常難得。
移動靶他都能射得極準,就更別說是固定靶了。
那肥羊被拴在了一根柱子上,趴在地上瞇著眼睛,陽光曬在它的身上,似乎令它非常愜意,絲毫不曾注意到自己已經進入了生命的倒數計時。
呂布接過強弓,搭箭,彎弓,瞄準,渾身肌肉暴起,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的目光如猛虎一樣兇惡、銳利,即使箭支還沒有發射,那股子氣勢已經讓不少匈奴貴族感到驚訝。
而后呂布怒喝一聲,箭矢飛速射出,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離弦的箭便精準的射入了那肥羊肥碩的身體,肥羊一聲慘叫,整個身體居然還被箭矢帶的往后滾動,那箭矢甚至透體而出,直接把肥羊射了一個對穿。
呂布神力,恐怖如斯。
這般的神射,直接把包括屠特在內的南匈奴高層貴族們看得目瞪口呆,難以想象呂布居然有如此之神勇。
但這還不算完。
袁樹又看向了許崇。
“崇,你烤肉的技巧我最是喜愛,這般好的肥羊,若不是你來烤,卻是有些浪費了,不如你來烤就,如何?”
對于呂布的表現見怪不怪的許崇正在大口撕咬羊肉,一聽袁樹的要求,知道自己的表現機會來了,立刻站起身子。
“喏!”
說罷他就跑了過去,單手把那只死透的肥羊拎了起來,然后向上一甩,單肩扛起,走到了一邊。
這肥羊十分肥碩,不下二百斤重,許崇單手提起,單肩扛起,竟然顯得十分輕松,可見又是一名力大無窮的勇士。
匈奴貴族們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顯然對呂布和許崇這兩名勇士感到十分的敬佩。
屠特更是連連贊嘆。
“不想將軍手下竟有如此勇士!難怪將軍能夠將鮮卑人輕松擊敗!”
袁樹大笑。
“鮮卑賊人狼子野心,屢屢南侵我大漢疆土,過去只是不與他計較,誰曾想他居然變本加厲,此番是真的惹惱了本將軍,本將軍決定在不久之后就要討伐鮮卑人,徹底將其消滅!”
袁樹一杯酒喝完,重重地把酒杯放回了桌案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檀石槐卑劣小人,屢次侵犯我大漢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我定讓他灰飛煙滅,將他整個部族都斬盡殺絕!”
袁樹兇狠的語氣和堅定的意志讓屠特單于在內的匈奴貴族們都感到了莫名的震撼,有些人只是單純的震撼,有些人則是略有些恐懼、擔憂。
屠特倒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面色上略有些尷尬,不過他心里沒鬼,所以很快就穩定了情緒,為袁樹的豪情壯志歡呼。
看他的模樣,袁樹大概也猜出了他的立場沒什么問題,至于南匈奴內部有沒有問題,也不重要了。
呂布和許崇在他們這里展露威勢之后,袁樹相信南匈奴應該能確定誰會獲得最后的勝利。
于是當天稍晚些時候,袁樹與屠特一起外出視察南匈奴部眾的生活狀態的路上,袁樹就干脆把話說開了。
“單于,我預料,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鮮卑人會南下并州,而且規模不會很小,三五萬人估計會有,屆時,我希望南匈奴能夠出動人馬協助我作戰。”
屠特愣了愣,而后立刻反應過來現在的場合,立刻點頭。
“袁將軍有這樣的要求,我部必然追隨,屆時只要袁將軍下令,我部一定會集合人馬追隨袁將軍作戰。”
袁樹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你們不愿意隨大漢一起出兵呢。”
屠特連連搖頭。
“那怎么會呢?我部受到大漢天子的恩情,為大漢出兵征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既然如此,為何不把鮮卑人來找你們的事情匯報給我知道呢?”
袁樹笑瞇瞇地看著屠特。
屠特頓時愣住,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笑意的袁樹,而后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在了袁樹面前。
“袁將軍!請您明察!我部絕無背叛大漢的意思!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鮮卑人雖然的確有派遣一些人前來接觸我部,但是他們的建議已經被我完全駁斥!我并沒有接受他們的建議!”
“那為什么不將此事匯報給我知道呢?”
袁樹還是著一個問題,沒想著就此放過屠特。
屠特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氣。
“并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為何不敢?”
“因為之前有過使匈奴中郎將與單于相處不快而后出現一些爭端的事情,這種事情發生了,對于我部來說,真的非常危險,還請將軍明察!”
看著屠特這副姿態,聽到他連這種理由都能說出口,袁樹基本上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了。
因為漢帝國的使匈奴中郎將對投降的南匈奴有一定的管束之權,且相對強勢乃至于霸道,在漢帝國和南匈奴相愛相殺的那些年里,漢帝國處在一個強勢且霸道的地位上是大多數時候的事實。
甚至南匈奴的單于面對使匈奴中郎將都隱隱居于下位,不能與使匈奴中郎將抗衡。
說到底,漢帝國雖然會給南匈奴部落一些錢,但是那些錢有著賞賜、安置的意思在里面,并非后來帶宋的歲幣,漢帝國對待這些投誠的部族,姿態還是高高在上的。
屠特有些擔憂,生怕自己被問罪責罰,并非不能理解。
于是袁樹翻身下馬,彎腰扶起了屠特。
“我把這一戰看得非常重要,我需要確保這一戰必須打贏,所以任何一點能排除的風險都要在戰前排除掉,還請單于不要責怪我,此戰若勝,我會分給單于三分之一的繳獲。”
屠特聽說過袁樹的一系列行事作風,知道袁樹有言出必行的名聲,于是便點了點頭。
“如果是袁將軍說的話,我會選擇相信,之后若袁將軍有令,我部一定追隨!”
屠特既然這么說了,那袁樹也選擇了相信,兩人擊掌三下對天發誓,絕不相負。
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后,袁樹在南匈奴部落又停留了三天,這三天里,他很有針對性的與屠特一起組織了兩次漢軍與匈奴勇士之間的男人的對決。
一場比試是力量的比試,一場比試是騎射比試。
力量比試自然是許崇出馬,雙方通過互相角力的方式對抗,許崇一連干翻了六個匈奴大力士,贏得滿堂喝彩。
至于騎射比試,自然是呂布出馬,他騎著一匹駿馬縱橫馳騁,在馬背上左右開弓,箭無虛發,紛紛射中把心,被屠特驚呼為神箭手、飛將軍。
對于南匈奴恩威并施的策略在袁樹看來十分成功,而在這之后,袁樹沒有著急返回晉陽縣,而是繼續北上朔方郡、云中郡等地視察良莊的建設與軍備建設,以此防范鮮卑人的入侵。
等他終于巡視一圈返回晉陽縣之后,最新得到的消息就是鮮卑人依然在編練那支步軍,甚至還在編練軍陣等步兵戰術,看起來是真的打算把這支人馬用在漢地戰場上。
等時間步入了正始五年的深秋,袁樹得知了一個消息。
玄菟郡高顯縣被鮮卑軍隊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