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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餌

  開平司。

  裴念出了緝事堂,只見王清河站在院門外,手持著一卷書,卻也不看。

  “捉捕顧經年,我們得與北衙合作了。”王清河帶著些嫌惡的口吻道。

  “應當的。”裴念顯得很平靜,道:“北衙管異人,而他是異人。”

  “我并非沒捉過異人。”王清河眉頭微皺,道:“他能逃脫,恐怕是有內應助他。”

  “你若懷疑我,我可不再過問此事。”

  “我是否懷疑不重要,你猜梅承宗是否懷疑你吧。”

  今日,領著他們這些緝事去與北衙商談捉捕事宜的卻是提司梅承宗。

  這是裴念從雍國回來之后第一次見梅承宗,他還是那般娘里娘氣的模樣,甚至比過去更甚。

  梅承宗見了王清河,下意識地就撇了撇嘴,有些相看兩厭的意思。

  對于裴念他倒是沒說什么,只是揮舞了一下手帕。

  “走吧,帶你們見北鎮撫使。”

  北衙一向行事低調,許多事都假手籠人來辦,北衙鎮撫使為人更是低調,平素甚少露面。

  便是裴念,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北衙鎮撫使紀良賢。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紀良賢的形象一看就是個宦官,頭發灰白,面白無須,長了一雙丹鳳眼,看人時灼灼有神。

  但,紀良賢與梅承宗的氣質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一個是宦官的陰柔,一個是娘娘腔的柔媚。

  “見過鎮撫使。”

  “不必多禮,都是為朝廷辦事,在咱家這里,沒有南、北衙之別,你們呀,也莫怕咱家為難你們。”

  紀良賢開口,語氣很和善,比梅承宗稍微剛毅些。

  換言之,梅承宗比宦官還娘。

  “是。”

  “今日來,是談論如何捉捕顧經年一事,都談談看法吧。”紀良賢說著,捧起茶盞,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氣,自品著茶,也不再說話。

  出面主持的是一個女子,北衙提司韋壯,身上掛了許多佩飾,將一身錦袍穿得很華麗,臉上的妝很濃,也不知以脂粉刷了多少層。

  “就在昨日,我們埋伏了顧經年,我呢,親自施以黑云大霧,迫使顧經年的異能無法施展,偏還是讓他逃了…”

  王清河將手里的折扇打開,掩著半邊臉,悄聲對裴念道:“這韋壯是個男人,卻喜著女裝,北衙都是些怪人。”

  “我知道。”

  “咳。”

  梅承宗清咳了一聲,禁止兩個屬下交談。

  韋壯卻已經聽到了王清河的私語,目光看去,眼神中顯出對他很感興趣的模樣,勾了勾手。

  “這位是王緝事吧?果然一表人才,可愿調到我麾下辦事?”

  論起來,北衙地位比南衙要高,王清河若真去了,算是高升。他卻只覺一陣惡寒,臉色一白,不敢說話。

  “怎么?”梅承宗道,“想與我搶人?”

  “不行嗎?”

  “不行,我可是出了名的護食。”

  韋壯“咯咯”一笑,正要再說話。

  紀良賢悠悠道:“說正事。”

  “是。”

  韋壯遂道:“梅提司,請。”

  “我討厭顧經年。”梅承宗提到顧經年,不由翻了個白眼,話鋒一轉,卻道:“可讓我說,若捉他這么難,不如招安了。”

  “招安?”韋壯訝然。

  “很奇怪嗎?”梅承宗道,“北衙強將,大多不都是招安來的異人,顧經年已有這個實力。”

  韋壯搖頭道:“顧經年已是雍國的成業侯,如何還能被招安,要讓朝廷封公封王不成?”

  “你不了解他。”梅承宗道,“我更了解,于他而言,王侯將相不重要,若能讓顧采薇勸他,此事便可成一半。”

  說罷,他轉過身,又道:“裴念,你怎么看?”

  裴念一直沉默,忽然被點名,遲疑了一下,方才道:“梅提司所言,有理。”

  梅承宗接著道:“至于招安他之后如何讓他死心塌地地效忠,亦簡單。”

  紀良賢點了點頭,道:“有道理,便這般做吧。”

  “是。”

  見狀,裴念與王清河都感到意外,這三個娘娘腔做事實在是草率得很,遠比不上閔遠修的謹慎規整,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

  梅承宗思忖了一下,又道:“至于,說服顧采薇的人選…就裴念吧。”

  韋壯嬌哼了一聲,不滿道:“為何?”

  “為何?”梅承宗道,“因為她是真的女子,更懂顧采薇。”

  “梅承宗!你含沙射影誰呢!”韋壯氣得跺腳,蕩起香風陣陣。

  王清河一點都不想聞他身上的香味,屏著呼吸,只覺自己待在北衙短短一刻就要死在這了。

  但這些被他看不起的北衙之人做事卻是異常的干脆。

  “那便去吧。”紀良賢起身,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咱家便帶你去說服顧采薇。”

  “鎮撫使高明,如此,顧經年哪怕找到顧采薇,也要反過來被顧采薇招安。”梅承宗適時奉上一句吹捧。

  他如今雖然人在南衙,心卻一直向往北衙。

  裴念也覺錯愕。

  顧經年費盡心思,又是扮成王清河,又是扮成閔遠修,想要打探顧采薇的下落而不得,她卻是意外地知曉了。

  “王清河,你在這里,不必去。”梅承宗道,“裴念,你記住,顧采薇所在是秘密,務必保守。”

  “是。”

  很快,紀良賢便帶著梅承宗、韋壯、裴念離開。

  王清河看著這四個身影離開,一個比一個像女人,十分無語。

  待他回到南衙,提司徐允恰在對閔遠修匯報公務,一并見了他。

  “北衙如何說?”閔遠修雖刻意不與紀良賢相見,卻很關心今日的會談,徑直問道。

  “卑職覺得他們簡單是胡鬧!”

  王清河年輕氣盛,開口直說了心中想法。

  接著,他鄭重其事地稟報道:“鎮撫使,他們帶著裴念去見了顧采薇,若裴念得知了顧采薇的下落,難保不會透露給顧經年。”

  閔遠修的獨眼如炬,深深看了王清河好一會兒,道:“你不明白紀鎮撫的意思嗎?”

  王清河一愣。

  他本就是聰明人,之前只是因為太小瞧北衙,而沒想過他們的深意,此時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是卑職方才太愚鈍了!”

  裴念見過顧采薇,若想要把其下落告知顧經年,那自然得找到顧經年。

  反過來,顧經年之前一直避著裴念,得知裴念已知曉顧采薇下落的話,也必要找裴念。

  這是一個餌,開平司再次釣到顧經年的餌。

  “明白了就好。”閔遠修淡淡道,“勿要多言。”

  “是。”

  王清河恭謹領命,退下。

  徐允回頭看了一眼,道:“看來,鎮撫使依舊信任王清河啊。”

  閔遠修道:“開平司有人在幫顧經年,但不會是他。”

  “可是,與顧經年有交集的,一共只有那幾人。”

  “是啊。”閔遠修喃喃道,“還有一種可能,是某個勢力在幫顧經年,而非出于私人情誼。”

  兩日后,裴府。

  自從回了汋京,裴念一直沒有回來過。

  這日恰逢裴無垢的生辰,他一大早便派人請裴念下衙之后回家。

  入夜,裴無垢獨坐在堂上,對著一桌已經放涼了的菜肴,輕嘆了一聲。再一抬頭,才終于見那披著錦袍的女兒回家來,舉手投足,像是來抄家一般。

  “回來了,吃飯吧。”裴無垢沒說別的,起身笑著招呼。

  他親自搬過一個燭臺,接著,又把一個圓頂黃幡搬得近了些。

  裴念一看便知,這黃幡是件異寶,用來防止說話被人偷聽的。

  “父親有話要說。”

  “有。”裴無垢道,“但確實想與你一同用膳。”

  “你從不過生辰的。”裴念道,“我知你是有正事要說,因此回來。”

  裴無垢嘆了一口氣,拿過桌上已經完全涼了的長壽面,夾著吃了。

  于他而言,吃完這碗面,也算是女兒陪他過了一個生辰了。

  之后,他才有條不紊地擦了擦嘴,道:“聽聞,你前兩日,見過顧采薇了?”

  裴念訝然,問道:“你如何聽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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