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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他人還怪好的咧?

  視網膜上的數字在瘋狂閃爍,死亡的倒計時在以駭人的速度瘋狂刷新。

  上帝似乎并未聽到他的乞求,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蒸發他的余額。

  四秒、四秒、又四秒,的往下狂掉不止!

  逃不掉啊,逃不掉啊!

  所以,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嗎?!!

  憤怒與不甘如同毒藤,纏繞著他的心臟,讓他的心跳罕見的像活了過來似的,越跳越快。

  砰!…(間隔)….砰!….(間隔縮短)…砰!——砰!——砰!

  心跳聲從10秒1跳,9秒1跳,8秒1跳,7妙1跳…一直到1秒1跳。

  久違的如常人般砰砰作響,讓馮矩恍惚間感覺到真的…..重新活過來了。

  可現實是,他即將死去。

  徹底的死去?!!

  從生到死謂之死,那從死到死又算什么?

  馮矩不知道答案,更不想去探尋。

  “不——!!!”

  馮矩怒嚎著從巷子里沖了出來,而就在他撲出來的同時,一輛藍白車正巧高速駛來。

  刺目的遠光燈如同兩柄雪亮利劍,不僅照亮了巷子里的黑暗,也照亮了馮矩血跡斑駁、猙獰扭曲到極致的臉。

  “有危險,找巡捕!”

  這句兒時耳熟能詳的話語,曾讓年幼的馮矩深信不疑。

  可當他真正穿上那身制服后,反倒被其埋葬在了記憶深處,甚至嗤之以鼻。

  可此刻,在這生死攸關的剎那,他突然又似找回最初的記憶似的,想了起來。

  “救命——!!”

  身體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路面上,劇烈的撞擊幾乎讓他散架,他卻死命仰起腦袋,用盡全身力氣發出生的嘶吼。

  脖頸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突,嘶啞的、破鑼般的、帶著血沫的呼救聲,如同實質般狠狠撞向迎面而來的藍白車!

  盡管他其實應該比誰都清楚,區區巡捕房的捕快,怎可能是身后蠟黃臉老者的對手,

  更何況來的只有孤零零的一輛巡邏車。

  但此刻的馮矩,是真的將最基本的判斷都忘個干干凈凈了,像溺水者死死的抓向最后的救命稻草。

  “吱嘎——!!!”

  輪胎與柏油路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藍白在千鈞一發之際剎住,以一個近乎漂移的姿態驚險地剎停。

  車頭距離馮矩的額頭僅剩三寸,引擎運轉散發出的滾滾熱氣,噴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陣灼痛和濃烈的汽油味。

  然而,下一秒,一股能將引擎都熄滅的的寒意,瞬間從他尾椎骨竄起,直沖天靈蓋!

  車頭懟臉,離得最近的是車牌。

  他瞪大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近在咫尺的車頭,頭皮忽地一麻。

  這車牌上的字母加數字組合,好像…..有億點點眼熟啊。

  這…這他媽好像是李晌那廝平日里開的藍白車吧!!

  馮矩感覺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從滾燙跌入冰點。

  畢竟,按照他前幾分鐘的顱內推測,李晌三人極可能與身后那老鬼是…一伙兒的啊。

  難怪身后的老東西能再次追上自己,肯定是李晌通過某種技術手段,在自己扔掉手機之前就鎖定了位置,然后將信息共享給了對方。

  該死,手機還是扔晚了啊!

  無盡的懊悔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咔噠——”

  車門開啟發出的聲音,在馮矩耳中不啻于子彈上膛的聲響。

  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跨了出來,動作甚至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優雅?

  他站定在刺眼的車燈光暈邊緣,身影被強光勾勒出一道修長而模糊的輪廓。

  馮矩的視線,如同生銹的齒輪,艱難地、一寸寸地向車門邊上移動,聚焦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見鬼!!!”

  馮矩眼神都駭的都失焦了。

  好消息是:

  下來的不是李晌,也不是常二丙,對方壓根兒沒穿捕快制服。

  壞消息是:

  刺目車燈下,那道修長身影正優雅地整理著西裝袖口,胸前別著張撲克牌。

  而當那人低頭看來時,一張慘白的面具反射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澤。

  來的是…[假面]?!!

  當馮矩抬頭終于對上那雙詭異旋轉的眼睛時,他感覺自己的頭皮已經不是發麻那么簡單了。

  而是要徹底裂開了!!!

  不是,[假面]為什么會從警車里下來啊,還是從李晌的警車里下來?

  所以,李晌真的和[假面]勾結到一塊兒了。

  那兩個蠟黃連,還有李晌,馬斌,常二丙他們全部都是一伙兒的。

  整個計劃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陷阱,只是落入陷阱里的不只是特派員,還有我自己。

  哦,對了,計劃是我提的,特派員也是被我忽悠進陷阱里的,我…可真是個大聰明啊!

  自嘲的苦澀如同膽汁,瞬間溢滿了馮矩的口腔,讓他口干舌燥,喉嚨被堵住。

  他死死瞪著[假面],眼神復雜到了極致。

  交織著刻骨的恨意、浸入心臟的恐懼、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驚疑。

  [假面]曾經差點殺死過他,令他失去一臂,從而徹底改變了他的生命軌跡,可似乎又與自己的孝女有著不清不楚的隱秘關系。

  不,不僅僅是孝女,還跟逆子或許也有不為人知的關系。

  面對身后那個索命的蠟黃臉老者時,他尚能憑借一股絕望的狠勁爆發出逃生的勇氣;可當再一次直面[假面],那股支撐他的力量仿佛瞬間被抽空了。

  想想曾經,他還敢對[假面]開槍咧,如今,他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明明換上了更強勁的機械臂;明明終日叫嚷著要手刃[假面];明明歷經死而復生實力大增;

  為何此刻,更從心了呢?

  我越強,我就越懦!!

  馮矩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怕[假面]簡直怕到了靈魂里。

  他徒勞地張了張嘴,卻連半個音節都擠不出來,卑微得如同廢物螻蟻。

  見尊敬的父親大人嘴巴張開遲遲不語,馮睦隔著面具,聲音透出金屬般的詭異冰冷,淡淡道:

  “你是誰,為什么攔下警車,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好,是需要幫助嗎?”

  馮矩:“.???”

  他的下巴幾乎脫臼,張開的嘴足以塞進自己的拳頭。

  什么情況,[假面]是在假扮捕快嗎,這是在搞什么鬼?

  不對,這不關鍵,關鍵的是,[假面]他好像不認得我,他不記得我了,他怎么能不記得我了?

  啊,等等——

  他不記得我了才好啊!

  盡管滿腹疑云未解,求生的本能卻讓馮矩瞬間抓住這絕處逢生的契機。他劇烈咳嗽著嘔出一灘黑血,從嘶啞的喉間擠出氣若游絲的呼救:

  “救——我——!!”

  震驚的又何止馮矩,小玖子心頭的震驚絕然不比馮矩的少。

  那張蠟黃枯皺的老臉上,此刻布滿了比馮矩更加濃烈的忌憚與不可置信。

  “[假面]?!!”

  小玖子心中同樣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他怎么追到這兒來了?!!”

  合著,咱決定暫且放你一馬,你倒窮追不舍,一刻也等不得了?

殺了小六子不夠,還要追上來把咱也宰了,好家伙,心眼兒比咱都小,報復心這么強的么  [假面]緩緩扭頭,轉向佝僂老者,瞳孔轉著邪惡的幽光,正義凜然道:

  “光天化夜,朗朗夜幕,你竟敢當街行兇,實在是窮兇極惡,我勸你立刻束手就擒,跟我走一趟,坦白交代你的罪行。”

  一番如同教科書般的“官方發言”,令馮矩與小玖子同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馮矩:“.…..”

  這段臺詞不錯,怎么回事,[假面]比我這個當了半輩子捕快的人,更像是個真捕快?!

  小玖子:“.…..”

  我窮兇極惡,我?麻煩你在說這話時,能不能把你手里的蝕滅珠收起來先?

  蝕滅珠一般是用來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壓箱底手段,可不是當作常規武器,一上來就扔啊。

  小玖子看的心驚肉跳,哪里敢往前多邁一步,甚至下意識地后撤了半步,縮回了巷子里。

  但他面上卻強撐著不露怯色,反而從喉嚨深處擠出陰仄仄的嘲諷:

  “桀桀桀——,鄭航,你一個被巡捕房通緝的罪犯,我勸你清醒清醒,不會真當自己是捕快吧?”

  [假面]似笑非笑,說的話卻很振聾發聵:

  “當我開著警車時,我自然就是捕快,我的藍白車是真的,車上的警燈是真的,那我就是真的捕快。

  你說我不是,就是罪上加罪。”

  [假面]停頓了下,目光冰冷的掃過二人,幽幽道:

  “誰贊成,誰反對?”

  馮矩這會兒也看出來了,他的推測有誤,他誤會[假面]了。

  [假面]跟著蠟黃臉老者不是一伙兒的,[假面]他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污,他是清白的。

  馮矩遂忙不迭的點頭,贊成[假面]說的都對。

  他可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當真覺得[假面]的話有幾分道理。

  小玖子的臉色已經黑得如同鍋底,眼神陰翳。

  他現在算是有點看明白了,這個[假面]·鄭航,腦子絕對不正常,大概是瘋入膏肓了。

  跟一個瘋子講道理?省省吧,那純粹是自取其辱。

  尤其這個瘋子手里還捏著一顆能瞬間把小半條街都送上天的大殺器時。

  佝僂老者不知道,這正是馮睦([假面])故意要給他留下的印象。

  他心中早有盤算,既然已經殺了高個老者,就不可能,也沒必要再殺掉佝僂老者了。

  不然,馬斌準備的禮物,誰幫他送上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逼佝僂老者知難而退,并且給他留下“瘋癲”的印象,為日后做鋪墊準備。

  他現在也漸漸發現了,“瘋癲”是一個性價比超高的人設標簽,操作得當的話,收益不可估量。

  馮睦并不知道,他故意給自己貼“瘋癲”的標簽,跟[命運]多年來營造的口碑,越來越契合了。

  佝僂老者陰著臉不說話,就這么被嚇退,有點丟臉。

  他可以不要臉,但作為公子的仆人,他又必須要臉。

  [假面]也不逼迫,手里把玩著蝕滅珠,余光瞥了眼馮矩,十分善解人意的揮了揮手。

  意思是,接下來打起來危險,你一個重傷員,還是先撤吧。

  馮矩:“.…”

  他內心大為震撼,涌起炙熱的暖流,這一刻,整個人漆黑冰冷的心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善意給捂熱了。

[假面]他人還怪好的咧,淚目  仔細想想,[假面]其實從未找過自己麻煩,都是我自己主動找上去的,第一次斷臂也是我自己先發起攻擊的。

  [假面]他可以算是正當防衛….吧!

  莫名的,馮矩對[假面]的恨意消減了許多,連帶著對女兒的恨意也消減了一些。

  馮矩深吸一口氣,強撐著從地面爬起,他警惕地回望蠟黃臉老者。

  后者雖目露兇光,卻遲遲未敢動作。

  見狀,他不再猶豫,趕忙拖著傷軀蹣跚的走向對面巷道,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佝僂老者注視著馮矩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而后目光重新匯聚到[假面]身上,陰陽怪氣道:

  “他是你爹?你這么關心他,救護他?”

  不待[假面]回答,他又冷笑一聲,補充道:

  “不對,咱調查過你的資料,你爹已經死了,因為綁架案被巡捕房擊斃了,所以,鄭航你這是又給自己認了個爹?”

  憤怒是懦弱的表現。

  面具之下的面容平靜如水,佝僂老者的字字誅心,于他而言不過蚊蠅嗡鳴,擾亂不了他的情緒。

  何況對方說的也不全是誣蔑,他有什么好動怒的呢。

  作為一個反派,他是允許言論自由的,他是有這個器量的。

  [假面]只是優雅地捏了捏手里的蝕滅珠,霎時間,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小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他緩緩抬首,幽邃的目光如實質般壓在佝僂老者身上。

  邪惡的瞳孔中,黑白勾玉如同陰陽交替的詭譎輪回,恰似他變幻莫測的想法,令小玖子全然捉摸不透。

  小玖子深吸口氣,換了個語氣,耐心的問道:

  “人已經被你救下了,都走遠了,你現在總能告訴咱,你為什么救他了吧,可千萬別再拿裝捕快來糊弄咱。”

  [假面]輕輕拋起蝕滅珠,然后又隨手接住,看的小玖子在心里一個勁的罵瘋子。

  “好好好,你是瘋子你牛嗶,咱不問了行吧。”

  佝僂老者腹誹連連,腳下卻不著痕跡地后撤,打定主意暫且繞著這瘋子走。

  卻聽,空氣中飄來[假面]意味深長的低語::

  “一個父親去見女兒的最后一面,是不應該被阻攔的,觀眾們都等著看大團圓的結局呢,你說呢?”

哎呦文學網    幕后黑手:我的詞條邪到發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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