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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無間之刑

  聽說周玄要做活人祭祀,商文君不免皺起了頗有英氣的眉毛。

  她有些犯難的對周玄講道:“小先生,明江府已經廢止了活人生祠多年,如今再度啟用,怕做壞了規矩呀。”

  畫家則勸著商文君:“商堂主,曾經明江府生祠遍地,許多百姓遭殃,三大堂口才會聯合起來,抵制活人血祭,

  但如今,又是另外一副情況了,審訊這佛國石佛,茲事體大,該采用些非常規的手段,絕不能被規矩掣肘。”

  “那去哪里尋十二個活人?”商文君又問。

  “我們骨老會去辦便好。”

  畫家說道:“從府衙的監獄囚籠里,押送些死囚出來,小先生,這些活人,有沒有什么要求,比如說…生辰八字什么的?”

  “活的就行。”

  周玄著重強調道:“但一定要是死囚,別弄些什么替罪羊。”

  他以前就聽李乘風講過,嘆息母墻每隔一段時間便要進生食,進食的對象,便是死囚,有府衙的人,把死囚押到慧豐醫學院,需要的數量還不少,

  除此之外,明江府還會打活人樁,水庫、江橋、堤岸等等,都會用活著的死囚,當成木樁打入地下,祈求山水順遂。

  綜合來講,府城內需要的死囚數量,是很可觀的,大堂口要死囚,府衙的人自然要按時按量的交人…死囚數量不夠怎么辦?

  替罪羊唄?

  一些本來罪不致死的人,關押個幾十年就給放出去了,把他們罪判得重一些,達到秋后問斬的水平,安上死囚的罪名…

  這類事情,周玄推測應該沒少發生,但他不是明江府衙的主事,他管不來這些貓膩。

  世道里黑著呢,若是每一樁黑暗,周玄都要插手去辦,別說沒有時間去修行香火了,累都要把自己給累死。

  但是,今日周玄提出要死囚,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希望這些死囚的底子還是要干凈些——

  ——是死囚就是死囚,別拿重刑犯過來抵賬。

  “知道小先生眼里不揉沙子,沒人敢跟你上眼藥。”

  畫家說歸說,但還是決定親自去督辦,他啟動了空間法則,去了府衙。

  大羅天、無相獄則還在叫囂,扯著嗓子喊道:“周玄,別白費力氣了,佛堂之下,安能有小鬼環伺?我們修的是佛門金身,一身寶相佛光,小鬼、群魔都近不得吾身,什么血祭、巫咒,奈何不了我們。”

  “嘶。”

  周玄蹲下身,瞧著這兩尊石佛,說道:“大佛子,小佛子,你們倆變了,變得飄了,巫女堂口對你估計還是太溫柔了,自信心都給培養起來了。”

  商文君聽到此處,也覺得難堪,這倆石佛越是叫囂,便越是在打巫女的臉,嘲諷巫女無能。

  “商堂主,別往心里去,佛國人就是這樣,總是蔑視我們井國人。”

  周玄指著牛骨童子,又問:“有沒有什么辦法,把這兩人分開。”

  “有。”

  “把他們分開,祭壇上面關一個,祭壇下面再關一個,兩人湊在一起,是真的吵鬧。”

  周玄吩咐完,商文君便差遣堂口的弟子去辦。

  “再養一尊牛骨童子,便能…”吩咐完后,商文君便向周玄匯報。

  周玄揮揮手,打斷了商文君的匯報,他不需要知道細節,只要將兩人分開便好。

  商文君止住了話語,周玄則坐在一把躺椅上,閉目養神,節約些體力、精力,好待會給無相獄、大羅天一點顏色瞧瞧。

  不多時,牛骨童子中的無相獄,便被巫女堂口的弟子拉扯了出來,送到了祭壇之下,

  周玄則拍著躺椅的扶手,說道:“商堂主,我姐姐也是巫女,她平日里啊,最喜歡閉目養神了。”

  “巫女感應天地間的氣息,感知力總是浮沉于天地之間,看上去是閉目養神,實則還是在與那些氣息溝通。”

  商文君講道:“對于巫女來說,這便是攢香火的方式,伶衣若是經常閉目休息,便說明她香火修行很下功夫。”

  論下功夫,商文君對周伶衣極服氣——本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巫女天才,還愿意下苦功,時時刻刻都不耽誤修行,

  也只有這般天賦與勤勉并存的人物,才能在二十出頭的年紀,成為老殿的第一巫女。

  “我以為是姐姐慵懶,沒想到是她勤勉。”

  “天才總是最勤勉的,庸人才會浪擲時光。”

  商文君正色說道。

  “偶爾也要放松放松,老是繃著神經,會繃壞的。”

  周玄勸道。

  昨晚上大都會講書,周玄看得清清楚楚,城隍、骨老會的人都去聽書了,都愛瞧熱鬧,只有巫女,一個弟子都沒去。

  果然,巫女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對一切都不太在乎,只對修行較為上心。

  “只是我比較古板而已,有些弟子的求道之心,并不穩固。”

  商文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少弟子雖然沒去大都會,但都在私下里聽了電臺…七玄門、韓立。”

  “你們不去現場聽,在電臺里偷偷聽?”

  周玄有些樂,但想想又不對勁,這年頭,又不是即時通訊,哪怕是現場錄了他講的書,還要灌錄到膠片里,再送到電臺,里外里,沒個天把兩天的時間,怕是電臺里播不出來。

  樂師一旁說道:“小先生,你可不知道,你現在可是明江府里的紅人了,電臺里也有說書先生現場講書,崩管講什么,都有聽眾往臺里打電話,非要聽你講的凡人修仙,

  有些說書先生吧,去大都會現場聽你講了書,還專門寫了書梁子,演繹得沒有你的好,但只要演,就有人收聽。”

  “啊?怎么都沒有人跟我說起過?”

  周玄有些驚訝。

  “有個小電臺,就因為有說書先生講你的書,學得像模像樣的,現在火得沒邊沒際的,不知道多少聽眾,都守著收音機聽呢。”

  “那不得給我付點費用?”

  周玄打著趣說道。

  “估計費用已經送到凈儀鋪里去了,大都會請的先生,白光、古玲暖的場,那電臺老板再沒眼力勁,也會懂點事,找你商談利益如何分配的問題。”

  “躺著就能來錢,我也算發了筆橫財。”

  周玄笑了笑,回想起「意志天書」的色澤來。

  他給師父感應天書的時候,那「意志天書」潔白溫潤之中,甚至有些晶瑩的質感了,白玉如老冰,光是這抹色彩,都能知曉其中蘊藏的愿力有多么濃郁。

  那些模仿他的說書先生,在這濃郁的愿力之中,也出了很多力氣。

  “小先生的名氣響徹了明江府,愿力便如滔滔大海,取之不盡,古樹金鐘有福嘍。”

  樂師也是打心眼里的高興…

  在周玄、樂師、商文君聊天之時,畫家總算是姍姍來遲了。

  他帶著數個骨老,押來了十二個死囚,

  每一個穿著臟不拉幾的白色囚服,胸口寫了一個巨大黑色“囚”字。

  這種囚服,周玄只在前世的影視作品出瞧見過,如今見到,便覺得這“囚”字有些扎眼。

  “都是干凈底子?”周玄問。

  畫家親自出馬,事情自然辦得妥當,他勾了勾手,其中一位骨老,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摞的文書,遞給周玄,

  “小先生,這是他們十二人的卷宗,全程沒有屈打成招,更沒有擅自刪改,都是鐵板釘釘的罪惡,您過目。”

  周玄接過了文書,跟前世看合同似的,認真觀瞧。

  “李大牛,貪圖小姨子美貌…又怕東窗事發…淫后殺人。”

  “何百田,搶劫濟四街金鋪老板王德生,遭遇王德生激烈抵抗后,斧殺王德生一家六口。”

  周玄一一檢查完畢,的確沒瞧出什么紕漏來,這才將卷宗都還給了骨老后。

  死囚的身份沒有問題,周玄便開始啟動秘法,他指點出了骨牙,在十二人的眉心處,各自挑開一道豁口,然后嘴里便念叨起了奇怪的經文。

  “氣為神母,神為氣子,神氣若俱,長生不死,氣凝成大力之士,神作巨人觀想…”

  這便是周玄在《祆火通真箓》里學到秘法——《巨人經》。

  他一邊念著經,那十二個死囚看著周玄,卻像是瞧見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事,一個個的眼神,從剛才的漠然、麻木、變得虔誠了起來。

  “氣為神母,神為氣子!

  神氣若俱,長生不死!”

  周玄的手中,似乎出現了一枚無形的鼓,他左手擊鼓,聲音中,竟然涌現了些許的癲狂。

  “巨人以氣凝成,巨人神靈顯現。”

  周玄的聲音越發的尖銳,

  十二個死囚,卑微到了骨子里,已經不光是跪著,而是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拼命的用頭撞著祭壇的堅硬地面。

  紅的、白的,從他們破碎的腦殼里流淌了出來,骨頭渣子,也撒了一地。

  腥臭的粘稠液體,填補到了祭壇地面的縫隙之中,形成了詭異的紋路,一直延伸到了周玄的腳下。

  而周玄還在近似瘋癲的念著《巨人經》,他的身體竟然不自覺的騰空。

  只是這種騰空,并不像空間法則、神魂日游那種帶著仙風道骨的感覺,顯得格外的妖異,像有無數個隱形的信徒,高高的舉著雙手,將他生生托舉了起來。

  此時他的身形,落在那些死囚的眼里,使得他們愈發的狂熱,拿著已經碎得只剩下半個的腦袋,繼續用力的叩擊著祭壇地面,

  落在畫家、樂師、商文君的眼中,瞧見這一幕只覺得詭異離奇。

  “我主長生不死!”

  “主人與天地同壽!”

  已經都缺了腦袋的死囚們,生命力無比旺盛,一邊喊著振奮的口號,一邊用自己斷脖,繼續朝著地面撞擊著,

  血色在飛濺,

  骨、肉碎末,在地面上歡快的跳動著。

  而周玄那近乎瘋狂的經文,便是死囚們生命力的指揮棒,

  燃燒,

  燃燒,

  每一句經文,都在燃燒著血與肉,

  當血、肉足夠慘烈,巫神殿這座祭壇,也在搖晃了起來。

  所有的血肉,都在迅速腐敗,

  腐敗成褐色的泥漿,泥漿在經文的催動下、祭壇的加持下,開始聚合,

  聚合成了手、腳、身軀、聚合成了一個內部中空的數米高的巨人。

  “神氣若俱,長生不死。”

  周玄陰狠的咆哮道,

  那巨人,隨著這一聲咆哮,便睜開了眼睛。

  眼睛空洞,卻又顯得極深邃,商文君只是瞧了一眼,頓時便覺得心神不寧,曾經過往的種種回憶,都在那眼中被她瞧見,

  來自未來的許多畫面,也在眼睛里不斷的呈現。

  那只眼睛,仿佛成了“知過去、卜未來”的眼睛,不知不覺之中,商文君的心神被眼睛徹底吸引,一步步朝著巨人走了過去。

  “商堂主,低頭閉眼,勿視、勿聽、勿聞。”

  樂師彈動了骨琴,將已經迷亂了心智的商文君呼喚了回來。

  商文君一醒神,卻發現樂師、畫家已經低頭閉眼了。

  她也有樣學樣,低頭勿視,但她心中有疑惑,通過傳音之法,與樂師、畫家溝通著。

  “老畫,老樂,小先生的經文,是邪咒,巫神殿這尊祭壇,見邪咒便會誅殺…”

  “咒是邪咒,但老殿不敢動他。”

  “為什么?”商文君問著樂師。

  樂師說道:“咒術本身很邪,但凝成的巨人,卻是井國意志沒有分配的真相。”

  聽到是“沒有分配的真相”,商文君怔住了半分鐘,然后才幽幽的開口,說道:“你確定?”

  “我有神格加身,能感受到許多你們感受不到的事情,不遠處的巨人,的確是未分配的真相。”

  “我在那巨人的周圍,感受到了亂序的時空。”

  畫家也說道:“小先生,好大的手筆。”

  既然是“意志未曾分配的真相”,那以巫神殿的強大位格,依然只能充當綠葉,配合這場離奇而血腥的巨人召喚。

  周玄瘋狂的念經之聲,仿佛成了井國先民的古謠,于癲狂之中,竟然有了某種古怪的韻律,像招魂時的悲歌。

  腐敗的死囚汁液,耗盡了最后的神、氣,那巨人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身形變得縹緲而虛無。

  周玄的身形總算落在了地上。

  《祆火巨人經》,與巫神殿一起,招出來自遠古時代的巨人亡魂。

  巨人五官模糊,身體流光溢彩,

  儀式已經結束,周玄卻依然如祭壇神官一般,眼神中見不到過多的人類情緒,他冷漠的看向了商文君,說道:“把大羅天引進巨人身軀之中。”

  商文君的巫女堂主氣勢,此時已經蕩然無存,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只覺得周玄舉手投足之間,有強大的壓迫力,壓迫得她不得不照著周玄的吩咐做事。

  “過來。”

  商文君甩出了無情紅絲,纏住了牛骨童子,將大羅天扔進了“巨人”之中,

  “周玄,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大羅天咒罵道。

  “此巨人,名曰「無序」,它的身體,自成世界,暗含著另外一層時空。”

  周玄冷峻的說道:“現實中的一瞬,便是那層時空中的千年,大羅天,我倒要看看…你意志再剛烈,又能扛得住多少年的折磨。”

  他講到此處,也走到了巨人身前,猛然躍入。

  他剛穿過了巨人的軀殼,身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也成了巨人身體時空中的一部分。

  在巨人的體內,飛翔著數不清的禿鷲,烈陽當空,黃沙滿地。

  大羅天在這方小世界里,當即便受到了烈陽的炙烤,禿鷲撲展開巨翅,朝著大羅天飛來,將其按在爪下,開始啄食著他的五臟六腑…

  …一團團的禿鷲,如旱災里的蝗蟲一般,將大羅天的內臟啄食一空。

  等禿鷲散去后,陽光便灼燒著大羅天裸露的胸腔、腹腔。

  “這點刑罰,也想撬動我的意志?”胸腹空門大開的大羅天,不以為意。

  “這只是一天而已。”

  周玄冷笑著說道。

  這方巨人世界中的太陽漸漸落山了,禿鷲們落在地上,機警的望著周圍,但沒有一只會去啄食大羅天的殘軀。

  一夜過去后,太陽又爬上了天空,禿鷲依然在翱翔,而大羅天的身軀,又變得完好。

  他摸了摸肚子、胸口,富有彈性,心臟在泵發,腸胃在蠕動。

  而那些禿鷲再一次飛向了大羅天,像昨日一般啄食。

  “無間地獄?”

  大羅天這才知道周玄的可怕。

  周玄利用秘法,召喚了無序巨人亡魂,制造了一個漫長的時空世界,專門來展開他的刑罰——沒有間隙、休止的禿鷲啄腹之刑,會在往后的每一天里展開。

  這場啄食之刑,會持續多久?

  “現實中的一瞬,便是這方世界的千年,現實之中過去五分鐘,這方世界,怕是要過去數萬年、數十萬年之久,

  時間很長很長,一天的時光,對這方世界來說,不過是黃沙海洋中的一顆沙礫,

  大羅天,你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周玄與這方天地相融,他的聲音,便在天與地中傳出。

  “商堂主,麻煩把無相獄也扔進來。”

  商文君應了下來,便去祭壇下面,捉來了無相獄,也扔到了巨人之中。

  此時,畫家與樂師則在猜測著巨人的來歷。

  “老畫,時空之無序,是不是由血井天尊掌控著在?”

  “既然是井國未分配的真相,便說明這巨人出現在這方大陸上,或許還在天尊之前。”

  樂師思忖道。

  畫家點著頭,講:“也許天地間的巨人,不止一個,而是一個族群,巨人族,

  每一個巨人族的身體內,都有一方「無序」時空,族群死去之后,所有的「無序」時空聚合,才形成了血井天尊?”

  “巨人真相,也不知小先生從何處得來的,老畫,你既懂空間法則,也懂時間法則,你不去那巨人之中,好好領悟一番,對你來說,或許是個機緣。”

  “我可沒小先生那么大的魄力,無序時空,想躍入就躍入,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躍入了,也不會有收獲。”

  畫家說道:“時空之無序,是無法被凡人掌握的,除非…”

  “除非什么?”

  “得到血井天尊認可。”

  畫家說道:“無序時空受血井天尊的掌控,他想分配給誰就分配給誰,這毋庸置疑…哦…”

  講到此處,畫家才如夢初醒,怪不得周玄跟個超級猛男似的,說躍入巨人身體之中,就躍入巨人身體之中,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周玄可是血井天尊欽定的大祭司、人間行走。

  “人和人啊,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畫家嘆著氣說道。

  一瞬千年,

  在無相獄被扔進巨人世界之時,大羅天已經在這個「無序」的時空里面,遭受了三萬年的折磨。

  最開始時,他受的是鷹啄這刑,漸漸的刑罰變了,變成了凌遲,每天一大早,便會有一個紙人,托著紙刀,一刀刀的切割著大羅天的法身,

  從早割到晚,割得奄奄一息之時,大羅天的身體又猛然恢復如初,那紙人刀手,則繼續開始凌遲。

  每天都被凌遲,一凌遲便是一天。

  但凌遲了數千年之久后,周玄又換成了油炸、火燒、土掩…等等刑罰,

  在見到無相獄的那一刻,飽受折磨的大羅天直接哭成了淚人:“無相獄,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

  他的意志早就崩潰了,連精神都有些失常,哪有石佛的樣子,就是一個被折磨得精神錯亂的病人。

  “鷹啄、凌遲、火燒…他每天都在換著花樣的折磨我,我被折磨三萬年了,我撐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往后還有多少萬年的無間煉獄…我撐不住了。”

  他抱著無相獄的腿,很是真誠的哭了起來。

  他的哭聲,無疑加劇了無相獄的恐懼。

  “大羅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馬上就知道了。”周玄替大羅天回答了。

  他話音剛落下,天生猛禽的聲音便此起彼伏。

  “呀、呀!”

  天上盤旋的禿鷲,接二連三的涌向了無相獄,將他的五臟六腑啄食的一干二凈。

  等到第二天,他的身體恢復如初,然后又迅速被禿鷲蠶食之后,他便知道大羅天口中的“無間煉獄”,到底指的是什么?

  “大羅天…大羅天…你真的經歷了三萬年折磨?”

  無相獄被無邊的恐懼籠罩著,佛國人極其自豪的鋼鐵意志,在迅速衰落,比肉體的折磨更恐怖的,便是內心的恐懼,

  “殺了我,殺了我,無相獄…殺了我呀…”

  大羅天只管瘋癲嘯叫,并沒有講述過多的細節,但他自己,本就是周玄“無間之刑”中最豐滿的細節。

  “無相獄,你要挨三萬年的折磨嗎?”

  周玄冷笑著說道:“三萬年只是起始,此地一瞬千年,我能折磨你們十萬年、三十萬年…直到把你們折磨到徹底瘋癲…”

  無相獄是周玄選擇的審訊突破口,他在作巨人招魂的儀式之前,便讓商文君將無相獄、大羅天分開,便是做好了計劃。

  讓大羅天飽受摧殘、折磨,好好給無相獄當個榜樣,然后他在稍作恐嚇,勢必能瓦解無相獄的意志,逼它就范。

  “我…我…我可以交代,但我只求一個好死。”

  無相獄與周玄打了這么久的交道,自然知道不可能在周玄手上留下活口,但至少,不要被折磨三萬年。

  “那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周玄冷冷說道:“現在,我問,你答。”

  無相獄很是無奈的點頭。

  “佛國為什么要入侵血肉神朝、井國?”

  “我們佛國…佛國的佛主,即將死去,佛國三十三重天會分崩離析,我們需要尋找到合適的國度,重建三十三重天。”

  無相獄說道。

  “井國便是那個合適的國度?”

  “是…非常適合。”

  “你是佛國登陸井國的第一批佛國人,你這些年,做了一些什么手筆?”

  周玄問完,還沒等無相獄答話,便威脅道:“你給我想清楚了再說,在這方天地里,你是講不了假話的…撒一句謊,便是一萬年的無間地獄折磨。”

  無相獄的意志,被無間地獄的恐懼徹底壓倒,連聲說道:“我們是佛國的尋波僧人,四處尋找著適合重建三十三天的地方,

  找到井國之后,我與萬色界、無相獄,主要負責看守刺青禁地,不讓空明鏡的消息外泄,

  然后便是,便是…”

  “便是什么?”

  周玄控制著巨人世界中的無序時空,將太陽落下再迅速升起,新的一天來臨,無相獄的身體便恢復如初,天空之上的禿鷲群,陰騭的盯緊無相獄,

  只要周玄一聲令下,那些禿鷲,便會盤旋而下,瘋狂啄食無相獄。

  “守護佛國、井國之間的通道。”

  周玄心里咯噔一下,這算是問到重點了——佛國與井國之間,竟然有通道?

  “通道在哪里?彭家鎮?或者雪山府?”

  周玄又問。

  三頭石佛第一次真實現身,便是在雪山府,彭升西行尋三佛,尋到的便是它。

  因此,周玄懷疑通道在這兩個地方,豈料,無相獄卻給出了與猜測截然不同的答案——黃原府。

  “為什么在黃原府?”

  周玄冷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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