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千年。”
周玄凝望著《祆火通真箓》上的秘法,怔怔入神。
“這小子,又琢磨什么壞主意呢?”
云子良知道周玄是打算用這秘法,去對付被關押在老殿里的三頭石佛。
“老畫說了,這兩天,巫女對三頭石佛的審訊遇到僵局了…我明兒就用這秘法,看看管不管用。”
周玄將《通真箓》合上了,上樓休息。
清晨時分,徐驪、余正淵夫妻倆便收拾好了行李——主要是畫家的工作效率實在是太高了。
他與周玄定下了“財力換愿力”的戰略合作之后,便督促著太平紳士盡全力去扶持周家班。
連夜之中,數十位太平紳士便齊齊的去了班子里,要商討合作的事宜,
沒有了余正淵,班子里的頂梁柱,便成了四師兄余嘉。
余嘉做人情很不錯,平日里班子里的生意客戶,都是他在維護,
只是要拍板大合作,他經驗不足,大半夜的,就給蓬萊旅社打去了電話。
余正淵心系班子,而此時周玄又正在休息,他也不好打擾,只留下一封辭別信,便和徐驪坐了火車,先回了平水府。
在醒來之后,周玄得知了大師兄、大師嫂的離別,倒不算傷感。
他現在有移形換影之法,想回周家班,隨時便能回去。
倒是趙無崖,很是傷心落寞,說是失魂落魄都不為過。
那是大師兄嗎?
那是滿滿的情緒價值啊,
沒了大師兄,誰還左一聲“道爺”右一聲“趙小天師”的喊他,
誰又能見面就開始夸他,把他這么臉皮厚的人,都夸得臉紅?
“大師兄這么妙的人,怎么就不能長期待在明江府呢?”
趙無崖倚著周家凈儀鋪的門楣,眼睛都望空了。
“你呀,就是缺個夸夸群。”
周玄坐在馬扎上,剝了個桔子,遞了趙無崖一片,說道:“其實也未必需要大師兄夸你,我這也有個捧場王,你要的話,我借你用一下。”
“什么?”
“主腦啊。”
周玄說道:“那主腦也挺能夸人的,情緒價值給你拉得滿滿當當的。”
“是嗎?”
趙無崖眼睛都亮了。
“小腦,給崖子好好夸夸。”
“夸到什么程度?”
主腦在秘境中,詢問周玄。
“夸得他神魂顛倒,夸到他對你沉迷。”
周玄說道。
“遵命,周先生。”
得了周玄的命令,主腦從秘境之中飛出,到了趙無崖的身邊,開始極盡吹捧之能事。
“這位道爺的身姿氣魄,超凡脫塵…”
主腦開始對著趙無崖各種無情吹捧。
這好一頓拉呱,最開始的時候,趙無崖還有點舒坦,但多聊上了一段時間之后,
趙無崖便沒了興致,繼續怏怏不樂了起來。
主腦使盡了“畢生絕學”,搜腸刮肚的想詞啊,但依然沒有再引動趙無崖的歡喜情緒來。
“周先生,小腦辦事不利。”
“你先進來吧。”
周玄讓主腦回了秘境之后,又問趙無崖:“咋的,小腦沒給你伺候周到啊?”
“差大師兄太遠了。”
“差哪兒了?”
“主腦夸我…夸得沒有靈魂…我很難相信他嘴里那個完美的我,就是我自己,大師兄就不一樣了,跟他聊天,我真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覺得自己出眾且優秀。”
周玄倒沒有嘲笑趙無崖,
大師兄這人吧,確實有些讓人神魂顛倒的魅力。
夸獎,不過是上下嘴皮子一磕的事,但在有些人的嘴里,輕飄飄幾句,便成了藝術。
“那你郁悶著吧,我得出門去了。”
周玄也沒招,總不能不讓大師兄回戲班了,然后給姐姐打個報告:“大師兄以后就住明江府了,我們這里需要一個捧場王。”
要真這樣就不像話了。
戲班的良好運轉,還是重要些的。
周玄交代完了趙無崖,便往門外走,趙無崖喊住了他:“玄哥兒,去哪兒啊?”
“哦,我先去一趟平水府,瞧瞧姐姐、師父,探親,懂吧?”
“探完親呢?”
“去一趟巫神殿。”
周玄說道:“老殿里頭,關押著三頭石佛,這兩天,那些巫女沒有從他嘴里問出點有用的事情來,我得上上秘法。”
“不去街上尋龍算卦了?”
趙無崖繼續問道。
“今天不去了,休息一天,明天有大活兒。”
周玄說道。
明天,便是那些明江陰堂,合伙在罡風洞里血祭的日子,也是周玄與芝麻醬、芨芨草約好,探查九蛇之神、徐荊山關系的日子。
徐荊山魂魄的藏身之處,關心到了那副閻王卦——閻王卦啊,整出一副來,攢來的尋龍香火,可就不是尋常街面算卦那么簡單了。
“你今天要是不上街,那我也不去了,我也找個地方享受享受去。”
“知道你要干嘛,你小子肯定又去慧豐醫學院里勾搭女學生。”
周玄一句話,說得趙無崖漲紅了臉:“呸,憑空污人清白…我不是去勾搭,我是想去學學知識,我太想進步了…”
“…”周玄。
周玄與趙無崖分別了,他走在東市街的街面上,連走幾步后,神魂便日游去了平水府。
幾個瞬間之后,周玄便來到了熟悉的戲班大門前,再來一手“移形換影”,身、魂互換了位置后,再次神魂日游,周玄便結結實實的行走在了周家班里。
“變了好多啊。”
周玄離開平水府的日子,不算特別長,但如今戲班里的景象,與他離開之前,卻有了大變樣。
首先,便是祖樹太旺盛了。
以前周玄還在平水府之時,周家柳樹的樹冠,如一頂寬闊的綠傘,將周家班的外院遮住了一部分、內院則全部掩蔽了起來,
而如今,
甚至離周家班有一里地的棉花街,也被周家祖樹,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周家班,完全像一個建在雨林中的樹屋,早上的太陽爬得高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斑斑點點的灑了下來,讓人莫名的覺得很愜意。
除去祖樹,周家班的大門緊閉著,鐵柵欄門上貼上了各種各樣的標語。
“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新一代的周家班。”
“勞作不是打嘴巴官司,要落實在行動上。”
周玄瞧見這些標語,有點納悶,這是冥戲班,還是工廠車間?
他抖了抖道袍,朝著門口走去,門口傳達室的大爺,一瞧見周玄,便隔著柵欄門,朝周玄揮著手,說道:“這位道爺,我們周家班只有晚上放飯…”
“牛大爺,是我,玄子。”
周玄笑呵呵的說道。
“玄…喲…少班主回來了。”
牛大爺剛才實在是沒認出來。
主要是周玄現在穿著道袍,也沒扎發髻,任由頭發散亂著,遮了小半張臉,分辨不出模樣來。
他認清了人,連忙掏著鑰匙要給周玄開柵欄門。
“不用忙了,我自己進來就行。”
周玄催動了神行甲馬,就如同畫報里走出來的神仙似的,穿門而入,甩了甩寬大的袖子,朝著祖樹走了過去。
大門離祖樹的距離不遠,但現在周家班擴張的速度有些迅速,如今多了不少生面孔。
有些戲班新人,見了周玄,頷首致意,完全是出于禮貌,有些戲班老人,認出了周玄,連忙鞠躬:“少班主,別來無恙。”
“好著呢,都好著呢。”
周玄也一一回了招呼,繼續走著,
不少人便議論了起來。
“這是咱少班主?有點英俊啊?”
“聽說少班主以前可壞了,后來變好了。”
“別胡說了,現在少班主就是咱們周家班的主心骨兒,你們一進咱班子就能領上六、七百的薪水,這些錢,大部分都托了咱少班主的福。”
“就是,要不怕犯忌諱,我都想把佛龕里的藥師佛撤了,供上我少班主。”
“都散了散了,少班主就是我們周家班現在的財神老爺,新人不要妄議,好好做事。”
水房的白娃朝著眾人揮揮手,示意周圍的新人不要再編排周玄了。
祖樹下,周伶衣正閉目養神在,懷里蜷著一只大橘貓。
周玄走到周伶衣身邊,兩只手將大橘貓抱了起來,坐在一旁的躺椅上。
周伶衣睜眼瞧了瞧,倒沒有過于激動,反而像嘮家常似的,說道:“這只大橘,老被其余貓欺負,現在它學聰明了,知道趴我身上,它這一趴,附近的野貓,就都不敢惹它了。”
“要不說大橘為重呢,這只胖橘,怕是有十幾斤重哦。”
周玄逗著貓,胖橘四仰八叉的躺在周玄肚子上,很是舒爽。
“弟弟,你這一手移形換影,是當真玄妙啊,我上一瞬間,看你還在東市街,下一瞬間,便瞧見你來了平水府。”
“九炷香的巫人教的,還是有些玄妙的。”
周玄一邊擼著貓,一邊望著祖樹,以及祖樹的那些葉片。
每一枚葉片的背后,都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這些影子,都是沒有歸路的亡魂,靠著柳樹的滋養茍延殘喘。
一抹黑影子,游下了祖樹,對周玄說道:“少班主。”
這黑影子,便是周家班里的“狗王”。
“狗王,長行市了?五炷香了。”
狗王也是亡魂,受祖樹的滋養而壯大。
現在祖樹旺盛了,她的香火自然也長了。
以前的狗王,因為周玄原身的關系,對周玄很不待見,而如今,她卻千嬌百媚的說道:“少班主風采卓然,在明江府日子不長,卻闖出了天大的名聲…”
“馬屁就不要拍了,請你吃橘子。”
周玄從口袋里摸了兩個大紅橘子,一個遞給了周伶衣,一個遞給了狗王。
“嘗嘗吧,明江府的橘子,汁水比平水府的飽滿,甜著呢。”
狗王接過了橘子,只覺得少班主還真不一樣了。
曾經的周玄,雖然也極聰明,但總是很焦慮,時刻處于驚懼的狀態,現在的他,從容淡定,已經漸漸有一代大師的風范。
“徒弟,你竟然回來了。”
在周玄、周伶衣、狗王分享著橘子的時候,袁不語穿著個圍裙,揮舞著手里的炒勺,朝著周玄狂奔而來。
“讓我瞧瞧如今的明江府第一說書人,哎喲,這眉眼、這身材、這英氣…你師父當年叱咤明江府的時候,也就你這般氣質了。”
圍裙上沾著油污,炒勺里還滴著發黑的菜籽油,發絲里散著炒餅味,袁不語這身邋遢形象,哪里能和當年的知名說書人扯得上關系。
周玄給了袁不語一個大大的擁抱,說道:“師父,昨天講書,講了個滿堂彩,沒給你丟份兒。”
“那是給我掙面子,談什么丟份兒。”
周伶衣也眉眼如鉤,輕笑著說道:“弟弟呀,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講書的時候,我替你捏了把汗,但你師父,那是一點不緊張,他說你這趟書,一定能鎮響明江府,
果不其然…知徒莫如師。”
袁不語聽了也笑,周玄也在笑,溫馨的情感,總是這般,三言兩語之間,便升華開來,處在情感中的人不得知,旁人卻瞧得真切。
狗王見到三人膩歪著,心生凄涼之感,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一道孤苦亡魂,為什么會瞧見這種溫馨場面?
周玄與袁不語、周伶衣又是一頓熱聊,聊最近周家班的生意,聊班子里的趣事。
袁不語是周家班里的廚子,他愛燒菜,便跟周玄聊道:“徒弟啊,你在明江府闖出了名堂,司銘、太平紳士對周家班多有照顧,周家班的財力,那是嗖嗖上漲,
別的不說,就說咱們班里的伙食,那是頓頓有肉,大肉,
我這些天燉的豬蹄子,比我以前大半輩子燒過的都多。”
“啊?現在班子里都這么奢侈了,豬蹄子當主食呢,已經戒掉了吃米飯、饅頭的惡習了?”周玄笑著說。
“師傅、徒弟吃的是體力飯,把身體養好了,也更能干活。”
周伶衣一旁講道。
“那也得注意葷素搭配,該吃點青菜,還是得吃,不然周家班這些個大帥哥、大美女,個個都成大胖子了。”
周玄還舉起了大橘,說道:“可不能都跟你一樣…胖成球了。”
“喵!”
大橘很喜歡周玄,但對他這句話,很是不滿。
周伶衣見一人一貓如此戲謔,也是輕輕笑著。
聊完了家常,袁不語則對周玄說道:“徒弟,你真是好大的福分啊,古樹金鐘為了你,專門放出一個鐘奴,教你移形換影之法。”
“那也是交易,它也是需要我的說書人愿力。”
周玄問袁不語:“師父,說書人愿力,除去能滋養金鐘之外,還有其余的作用嗎?”
“你問我?”袁不語炒勺快戳到自己鼻尖了,說道:“我去哪里知道?以往的說書人,愿力都是用來折換成香火,哪像你,愿力多得還要靠天書給存起來。”
“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
袁不語表現得理直氣壯。
他緊接著又說:“對了,玄子,你那本…那本…意志天書,能不能借你師父瞧一眼。”
袁不語有點慚愧。
他是周玄堂皇拜下的第一個師父,但他教周玄的東西不算多,周玄卻幫了他很多。
“那有什么不能的,不過,師父你未必瞧得見。”
周玄很是大方,感知力與天書連接,手往前指,一本古撲的羊皮書,便懸浮在面前。
別說,
袁不語還真瞧不見這本天書。
這本「意志天書」凝造的材料,是青衣佛的洗冤箓,也繼承了洗冤箓的特性,非身懷大佛氣、大佛緣者,是瞧不見的。
“瞧不著,這么大個造化,我還是撞不上啊。”
袁不語說道。
他原本想享享徒弟福,但福氣這種東西,沒有就是沒有。
“師父,你先把眼睛閉上,把所有的感知力,都凝聚到手上。”
周玄說道。
袁不語不知道周玄葫蘆里要賣什么藥,但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周玄伸手,握住袁不語枯瘦的右手,緩緩朝著「意志天書」挪去。
這一挪,便讓袁不語清楚周玄要干什么了,他心頭生出暖意來。
袁不語只是看不見「意志天書」,但不代表他感知不到天書。
這一刻,周玄成了袁不語的眼睛。
如此溫暖的舉動,使得袁不語感觸良多。
“手別僵著,跟著我的指引走。”
周玄耐心的說著,終于,他將袁不語的手,與「意志天書」徹底重合了起來。
袁不語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天與地的意志,對「說書人」進行著召喚,也感受到了世間的愿力,在天書之上凝聚…
“好一本「意志天書」。”
袁不語一邊說著,另外一只手卻藏在背后,不斷的點劃,手勢很是奇異,
等到手勢的點劃完成后,他的頭一歪,瞌睡沒來由的起來了,差點倒在地上睡去。
“師父,師父?”
“玄子,我又有所領悟了,夢境法則似乎能有新的進展。”
袁不語的眼皮已經控制不住,不斷的往下耷拉著。
“你倒是美了,覺也睡上了,法則也領悟了…便宜都給你占了。”
周玄開著玩笑時,袁不語已經沉沉睡去了。
“你師父也是「說書人」里的天才,遇到了意志天書這樣的寶貝,連連突破也是應該的。”
周伶衣說道。
周玄卻笑著打著招呼,說道:“姐姐,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明江府,還得審審三頭石佛。”
“嗯,去吧。”
周伶衣又閉目養神起來。
周玄一腳踏出,神魂日游加上移形換影,幾個瞬息之后,人便出現在了明江府。
而祖樹下的袁不語,瞌睡之中,忽然一陣咳嗽,然后驚醒。
“咳…咳…咳!”
連咳了好幾聲后,袁不語竟然咳出了一枚帶血的老牙。
望著手心里的老牙,袁不語對周伶衣說道:“畢方利用意志天書,做下的詛咒,確實很霸道。”
“袁老,弟弟能降服那個詛咒的,你何苦將祖咒轉移到你的身上?”
“徒弟半個兒,當師父的,總要為徒弟做些什么。”
袁不語講到此處,便將老牙揣到口袋里,搖搖晃晃的朝著宿舍里走去…
周玄抵達了明江府后,再次移形,出現在了巫神殿之中。
所謂的巫神殿,外表是一個老式的巨大鐘樓。
這座鐘樓,曾經是明江府巫人的祭壇。
祭壇處于明江府的府城中心,許多年前,明江府就在號召停止“血祭生祠”,
一座龐大的祭壇,堂而皇之的矗立在府城里,號召還怎么進行?全不像個樣子,畢竟,巫人的祭壇,便是血祭生祠的象征。
但巫女堂口又過于重要,巫神殿祭壇不能損毀,于是明江府便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在祭壇之外,修上一個鐘樓的殼子,
說一葉障目也罷,說自欺欺人也好,總之,這個奇葩的設計一直延續至今。
很多來明江府旅游的外鄉人,怎么也想不到,府城中央的鐘樓里,便是最古老的巫族祭壇。
周玄進了鐘樓,便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味。
祭壇有數十米高,靠著旋轉樓梯,拾級而上。
樓梯上,每踩下一腳,哪怕隔著鞋底,周玄也能察覺到那種黏膩的感覺。
忍著惡心,周玄登到了祭壇的頂部。
畫家、樂師、商文君、紅棺娘子,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老畫,你們審得怎么樣了?”
周玄問道。
商文君搖著頭,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孩童。
孩童渾身都是紫色瘢痕…是尸斑,表明這娃娃已經死去了多時。
孩童的身上,被鋼針刻滿了巫符,眉心處灌入一顆頎長的牛骨釘。
牛骨釘,由牛的大腿骨磨細磨尖,此時,穿透了孩童的顱腦。
“小先生,無相獄、大羅天,便被封在那娃娃的身體里,他們倆逃不走的。”
“這是巫族的儀式,叫牛骨童子。”
商文君對周玄解釋道:“無相獄、大羅天都是法身,需要用容器裝住他們,牛骨童子便是容器,這童子,是前些天便死去了的童子,我沒有用活人做這個儀式。”
周玄點點頭,正因為無相獄、大羅天都是法身,是虛無縹緲之物,所以這兩尊法身才沒被帶回城隍總堂,而是送來了老殿。
對于法身,巫女的辦法很多。
“不過,這兩人雖然被封住了,但他們沒交代什么有用的信息。”
商文君說道:“我們巫女有很多咒術,直接作用于人的心神、意志、魂魄…但是這佛國人很不一般,意志如鋼似鐵,我們的手段,都失效了。”
“商堂主,別往心里去,審不出這兩尊石佛吧,不是你們巫女手段不精,而是無相獄、大羅天這兩人,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周玄背著手走了過去,盯住了牛骨童子,說道:“無相獄、大羅天,你們是佛國人第一次登陸井國,必然在井國做下了種種手筆,乖乖講出來,我也不難為你們,給你們個利落的死法,
如若不然…”
“周玄,比香火手段,我們不如你,比時局把握,我們倆更是差你甚遠,但不如歸不如,你要從我們兩人口中撬出佛國隱密,卻是癡心妄想。”
“佛國人的意志,堅若大地磐石,你想逼我們開口,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大羅天聲音越發冷峻,說道:“而且我明著說了,佛國人修金身,金身總共有九轉,每修一轉,意志力便強上數倍,修到我們倆這種境界,已經是人間大意志,我說閉口不語,便是閉口不語,不要妄費心思了。”
“兩個階下囚,狗一樣的貨色,勸退的話竟然還一套一套的。”
周玄扭頭,指了指腳下的巫神殿,對商文君說道:“這個祭壇,還能做血祭生祠吧?”
“可以倒是可以,但小先生,你要做血祭?”
“嗯,幫我弄些材料來。”
周玄說道:“要十二個活人。”
他要施展《祆火通真箓》中的秘法——祆火教嘛,他們的那些手段,都是人間最慘烈、殘忍的手法,大多以活人為祭祀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