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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繼往開來,龍醒丹成

  “好。”

  程心瞻收過了玉盒。

  這東西他本來是準備讓獅子過去取的,不過前些天幾個在浩然盟管事的句曲山朋友來做客,聽他們說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兩個徒兒這段時間剛好是在苗疆一帶除魔,于是便傳信叫兩人去伏霞湖拿了東西,專程走這一趟。

  剛好,兩個弟子眼看就要結丹了,自己也該表示一下關心了。

  “修行上可有什么問題,盡管說來。”

  林明旭和朱明玥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喜。修行中哪會沒有問題,有些是自己琢磨就能解決的,有些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但師尊是什么人?萬法經師,廣法先生,寫出《廣法先生說上清存神要義》與《星月明光凈身咒》進上清道藏的人,哪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于是兩人紛紛踴躍發問。

  程心瞻自覺對兩個弟子有虧欠,回答起來是相當細致,而且總是在展開問題后順手再教一下法術。這場相隔了好久的師徒論道,居然持續了七天七夜才罷休。

  林明旭和朱明玥只覺茅塞頓開。

  答疑之后,程心瞻又拿出了四個鉛瓶,分別遞給了兩個徒兒,并道,

  “明旭,你是修星辰攻伐之道的,又酷喜弓箭,以紫微垣的弧矢星官和破軍星君為內景神,銳不可當。為師便贈你「白虹貫日罡」和「地火天星煞」各一份,可煉兵,可結丹,都由你。

  “明玥,你一開始是修流星天火之道的,首位內景神觀想的是虛日星君。不過后來你能更進一步,又觀想了危月星君,道途拓寬,轉為陰陽辰光之道,為師聽了很是開心。現賜你「赪霞紫炁罡」和「汐月幻波煞」各一份,是結丹還是煉法,也都由你。”

  兩徒喜出望外,心中的感激與崇敬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本以為師尊繁忙,沒有太多精力放在授徒之事上。兩人心知肚明,師尊心系天下大事,本來就沒有收徒的意愿。之所以收下自己二人,還是因為和句曲山的約定,不得已而為之。

  君不見,師尊到現在,身兼明治、梨雪、崀山、火龍四脈法統,但除自己二人外,再無第三個徒弟。便是從小帶到大的兩位童子,也是交給別人帶著。

  所以,兩人也一直對侍奉師座、聽道左右之事不抱什么希望。

  但今日,師尊卻直接一次拿出了四道與自己二人道途相當契合的天罡地煞!這豈不正說明了師尊其實是一直在默默關注著自己、關心著自己的么!

  “謝師尊!”

  兩人俯首大拜。

  程心瞻扶兩人起來,又交代說,

  “你二人同時入門,又同修內景星辰之道,這是難得的緣分,往后在修行之路上也要一直相互扶持。為師確實事務繁忙,你們平日里就多去麻煩麻煩成晏成夷,我看他們教你二人教的也很上心,哈哈,句曲山也是你們半個家嘛!

  “趁年輕,境界低,責任也輕,所以你們現在還可以多闖闖,少靜坐。等結了丹了,就沒那么多自己時間了,別的不說,起碼你們得替為師坐鎮梨雪山,自己當師尊收徒了。不然,梨雪山弟子比明治山還少,這總說不過去吧?

  “境界越高,事情越多,獨屬于自己的時間就少了。就像為師現在,千頭萬緒,已經感到分身乏術了。你們再看看句曲山和師門中的四境五境,繁忙還要更甚。

  “俗累纏身,乃老境之常;山水馳懷,唯少年之事。所以啊,珍惜年少,縱情山水,切記,切記!”

  “謹遵師命!”

  兩人再叩首。

  程心瞻點頭,最后說,

  “行,你二人都是懂事的,別的閑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想留在海邊玩玩還是去別的哪里,都隨你們。三禁兩不宜,行善興道法,要時刻記在心里。”

  “是,弟子告退。”

  兩人退出大殿。

  程心瞻笑著目送這兩個極為省心的徒兒離開,心中實在滿意。等到看不見兩人身影了,他便再度身化火光,回到了火云里。

  他往龍首上一坐,打開了洪長豹送來的玉盒。

  玉盒僅僅是開了一條縫,濃郁的血光便透盒而出,把周邊的火云都沖開,照的程心瞻臉上一片鮮紅。與此同時,程心瞻座下龍尸被血光照到,忽然驚動,發出一聲龍吟,不過很快又安靜下來了。

  “囈!”

  玉盒中傳來一聲悲鳴。

  叔寶從龍尸鼻孔里爬出來,便問,

  “老爺,方才是怎么了?”

  叔寶感覺到了車架有一瞬間的失控。

  程心瞻回道,

  “無事,不過是故人見舊物而已。”

  叔寶應了一聲,又準備繼續回龍尸體內睡覺。

  “叔寶,等下。”

  “怎么了老爺?”

  “龍車就不用了,我準備點醒龍尸,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尸修。等我施完法,龍尸醒來的時候,你就把牽車丸的藥效還有你的氣息給去了。”

  “好呢!”

  叔寶沒太所謂,反正自己在駕馭龍尸的過程中得到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并且服食了那么多地煞,業已結丹,并無多求。他飛到程心瞻肩膀上趴著,繼續睡覺。

  程心瞻則是把玉盒蓋子全部打開。

  “嗖!”

  一道血光躍出玉盒,當空凝做一把血色彎刃,彎刃無柄,形如月輪,大放神光。

  正是紅發老祖生前遺物,貼身的兵器,化血神刀。

  神刀有靈,貼在龍尸身上,嗚嗚鳴泣。

  盒中還有一封信,程心瞻將其拿了出來。

  上面寫著:

  火龍島廣法先生親啟。

  程心瞻打開信,細細讀起來。

  「廣法先生尊鑒:

  長豹頓首。先生高義,如山岳巍巍,似江海浩浩,兩番救拔之恩,沒齒難忘。今特奉師尊遺物化血神刀,助先生施法,并陳肺腑,惟乞垂鑒。

  憶昔紅木嶺傾覆之日,魔焰滔天,宗門喋血。我等倉皇奔命,幾陷絕境,困縮于江水沙洲之中,朝不保夕。幸蒙先生領道門諸俠義,神兵天降,掃蕩群魔于危崖之間,更幸得指點,建伏霞靈地以續道統。此再造之恩一也。

  禍不單行,師尊為小人所襲,殞于魔尸之手,骸骨受辱。元靈蒙塵之際,又賴先生入海驅魔,奪還法軀,更許以回天妙術。此再造之恩二也。

  聞先生飛劍法信,長豹伏地泣血,喜極而哭。今奉化血神刀,此寶由師尊血煉而成,當可為先生施法所用。

  恩深似海,豈在言表。伏霞湖波涌如舊,遙想先生仙姿,歷歷在目。長豹已于宗內筑壇掛像,焚香禱告,惟祝萬安。

  伏霞湖洪長豹泣血再拜。

  庚寅年臘月既望。」

  程心瞻看完書信,折起收好,暗嘆這洪長豹也是個至孝的漢子。自己傳信過去,說紅發老祖身軀被吳牢滅殺靈智,無半點殘念遺留,即便是重新啟靈轉修尸道,肯定也無法再承襲生前的全部記憶。但如果是想新生靈智繼承紅發老祖生前的性格脾氣,化形之后繼承紅發老祖的容貌,以及獲悉部分生前法術與少許映像深刻的碎片記憶,自己倒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洪長豹想看到一幕,可以送一份紅發老祖的生前遺物過來。

  不過同時,自己也明說了,火龍島和伏霞湖可以結為盟宗,禮尚往來,重新誕生靈智的龍尸也必將記著伏霞湖的情分。但是,龍尸卻不會直接送還伏霞湖,而是會留在火龍島,作為真意宗的護壇元帥,修行陰陽大道,承襲襲明法統。

  本以為,即便是洪長豹想盡一份孝心,結一份善緣,也只會送一些普通遺物過來,但沒想到,他竟會送來化血神刀這樣的寶物。

  這可是當今伏霞湖的鎮宗之寶。

  洪長豹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在苗疆伏霞湖再續道統,用的是九死一生的秘法破境,又是偷偷摸摸的借天真童子的胎音才育得嬰孩,入四境后也是勉強支撐,四處結友,抵抗魔教,夾縫中求生存。

  在這樣的困境下,他還愿意把手上最強的攻伐寶物拿出來,真是難得。

  既然他人慷慨有情,那自己也一定不會掉鏈子。

  程心瞻拿出代睛的兩道符箓,這就開始著手施法。

  三個月后。

  明四百七十一年,二月初四,驚蟄。

  風雨大作,雷聲不歇。

  “昂——”

  風雨雷聲中,驚響一聲龍吟,漫天的雨云都被龍吟聲引來,匯聚在火龍島的四周。

  海上諸多四境妖王升躍至半空中,紛紛側目來看,臉色驚疑不定。他們都聽得出來,這一聲龍吟,與之前的尸龍之聲不一樣了。

  千里之外的地陰島上,赤尸同樣聽見了這聲龍吟,臉色難看的厲害。

  “不要想那么多,先積蓄實力吧。”

  在他身邊,谷辰面無表情的說。

  火龍島上,火云之中。

  “道友,有禮了。”

  程心瞻對著眼前的巨漢施禮。

  這漢子藍衣紅發,身姿雄偉,面目如獅,氣焰彪炳,散發獨屬于四境的威勢。

  與生前的紅發老祖有七八分相似,但是要年輕上不少,看著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

  這位一醒來就是四境的實力,所以不必像仲元和季真一樣,還要等一次劫雷才能化形,直接就從龍尸化成了人形。

  “紅發老祖”靜靜看著程心瞻,然后忽然下拜,口稱,

  “恩主。”

  程心瞻在他剛有所動作時,便上前扶住,說道,

  “道友不必如此,你我有一段過往舊交,在修行路上你還是我的前輩。往后我等平輩相交,不提主仆之事。”

  “紅發老祖”聞言,也沒有故作堅持,只是鄭重道,

  “道友再造之恩,即便是粉身碎骨,某也絕不敢忘!”

  程心瞻笑了笑,沒有在恩情名義這個話題上久留,轉而道,

  “道友重獲新生,還要保留前身的名號嗎?”

  “紅發老祖”沒有過多思考,搖搖頭,說道,

  “塵歸塵,土歸土,過往歸過往,某既新生,便要活出一番新氣象來。姓不改了,以紀此身,不忘來路舊仇,名字還是改一個為好,嗯,就叫藍逸舟吧,以身為舟,浮游四海。”

  程心瞻聞言,發自內心的為藍逸舟感到開心,便道,

  “恭賀道友!”

  同時,他趁熱打鐵道,

  “逸舟道友,我真意宗以「戊己真土」為意,以「坎離鉛汞」為媒,旨在斡旋造化,調弄陰陽,修行陰陽大道與尸解仙法。貧道位居教主之職,不知道友可愿留在宗內,共參大道?

  “若道友應允,愿拜道友為宗門護壇元帥,位同副教主。”

  藍逸舟朗聲大笑,

  “教主客氣,稱屬下為逸舟就是。”

  程心瞻聞言同樣大笑,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了。

  驚蟄日,生機勃勃,催生發物,不但點醒了藍逸舟,自己體內的絳宮云床之上,也萌發了新芽。

  一派嶄新氣象。

  又四月,時值盛夏,悶熱潮濕。

  海上風云變化的極快,暴雨忽來忽去,只涼了一會,又開始熱起來。火龍島下有火穴,上有火云,更是如此,像是個蒸籠一般。

  在這蒸籠頂上,島上火云中,架著一座巨大的丹爐,一丈高,三足,大肚,頂蓋做成了火焰狀,爐子周身火光繚繞,赤紅發亮。爐壁上浮雕著火云與火鳥,此時,這些火云與火龍島大陣的火云連在了一起,火鳥則是飛了出來,圍著丹爐盤旋,很是好看。

  這時,忽見火爐頂蓋飛開,一道紫色的靈光沖天而起,化作盤踞百里的紫霞,在雨后的海天上分外顯眼。

  緊接著,又有六只青鶴從丹爐中飛出,盤旋直上,在紫霞中放聲長鳴。

  一股異香在海上彌漫開來。

  便在這時,南邊的海上忽然生出了一片金光,化作一只龍爪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往青鶴翩飛處抓來。

  “放肆!”

  便聽島上傳來一聲厲喝,然后一道紅光飛出,要去打那金色龍爪。

  不過,比紅光更快的,是一道白茫茫劍光,從島上飛出,幾乎是才出現,就劃破了虛空,打在那龍爪上。

  轟的一聲巨響,龍爪應聲而碎。

  后至的紅光則是打了一個空。

  發出紅光的藍逸舟飛天而起,護在紫霞邊上,警惕的看著四周。

  而斬出白色劍光的,正是有兩年都沒露面的保元真人。保元真人知道,鼉王興許就是趁機試探一下自己還在不在,不過真人并不在乎,因為這樣一煉成就能引發天地異象的丹藥,絕對不容有失,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再說,自己也確實忍不住想出來看一看。

  真人飛入火云中,站到程心瞻身側,抬頭看著天上的紫云青鶴,便好奇問,

  “你這是煉成什么寶丹了?”

  程心瞻臉上也是喜意盎然,他拿出一個玉瓶,朝天上招了招手,六只青鶴便飛旋下來,然后化作六顆瑩瑩如玉的丹丸,落進瓶子里。同時回道,

  “小尸解丹。”

  他此刻也有些感慨,此丹煉制著實不易,難怪,難怪山里傳承有小尸解丹的丹方,卻斷了數代也無人能煉出來。

  這說是煉丹,其實已經牽扯到了許許多多的法術神通,要通生死之變,掌精氣之妙,同時還要知陰陽、曉變化、掩天機,再配以藥材火候,這才能成。

  自己也是這幾年來,養出幾具好尸,元初法和宿識法都有涉獵,尤其是前幾月點化出一頭龍尸,讓自己受益匪淺,這才敢說通生死之變。同時也是境界到了,停水銀、化真霞、凝精種、生仙芽,有了這一系列的過程,并創出了「太陽燒宮」這樣的法門,也才堪堪算得上掌精氣之妙。

  至于知陰陽、曉變化、掩天機,也是這么些年來,一點點積攢修行得來的。

  陰陽大道,貫穿了自己修行的始終,在過去的幾年里,接連創出《少陰少陽煉神歸真樞要》和《三光神照法》,使得自己在陰陽大道上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也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陰陽觀,這才敢說一個“知”字。

  至于曉變化、掩天機,則是這么些年來,一次次分神化身、一次次魔窟走險、一次次設計弄巧、一次次演算天機,從而慢慢掌握的。要說曉變化、掩天機,那就離不開三神三身、離不開變、隱之咒、離不開借尸還魂之術、離不開潛風尸蟬之法、離不開風鳥占卜之道,離不開自低境起就一直陪伴著自己的玄機無漏符,也離不開八寶云光帕上的種種天罡地煞法意。

  實乃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

  保元真人聞言自然是驚奇,喜色躍然面上,

  “是葛仙翁的尸解丹?”

  程心瞻微微搖頭,糾正了一下,

  “是小尸解丹,長輩們簡化出來的東西,真正的尸解丹是仙丹,煉起來要復雜多了、難多了,我現在可還煉不出來。”

  保元真人聞言大喜,他聽出來了,說的是現在煉不出來,沒說一直煉不出來,他兩眼放光,期待道,

  “你能煉出小的,就能煉出大的。這可是好寶貝,能鎖精閉氣,遮掩天機。你要是早些煉出來,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出手也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程心瞻笑了笑,說  “我盡量。”

  “哈哈哈哈,好事,好事!錯不了,錯不了!”

  保元真人大笑著飛身離開,落回島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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