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龍族的往事
小羽驚訝道：“為何不能變成龍？修煉仙法，變成龍形，難道還有什么忌諱？”
師門秦眼眸低垂，道：“皇帝有皇帝的冕旒與袞服，大臣有大臣的頭冠與朝服。
平民不得隨意戴冠，穿的衣服也必須與權貴區分開。
人族如此，其他先天魔神自然也有自己的‘禮制’。
師門氏的先祖，一直被龍族當成仆從。有些規矩已經隨著生活習慣，以及特殊的‘養龍秘法’，刻入師門氏的血脈，深入靈魂中，改不了了。”
小羽道：“現在早已不是太古時代，人族當家做主，不用在乎龍族的眼色。
你們師門氏也融入了‘現代’世界，和大秦其它修士沒啥區別，為何不做出改變？”
“改不了。”師門秦神色復雜道：“太師見過很多仆從，可你一定沒認真觀察過他們吧？
比如咸陽宮西南角，有一‘隱宮’，居住在里面的人，子子孫孫世代為奴。
朝中貴人也喜歡用隱宮出來的太監與宮女，因為他們特別擅長服侍人。
出生在隱功，從小接觸的知識，都是教人如何討好貴人，貴人會喜歡什么樣的人，怎么服侍貴人、讓貴人更加滿意。
甚至有隱宮之人，創造了專門服侍人的武功。
我師門氏也一樣。
天下修士千千萬，最擅長養龍者，只有我師門氏。
因為再沒誰比我們更了解龍族。
龍族身上有多少片龍鱗，每一片龍鱗什么形狀，我們一清二楚。
龍族有什么癖好，如何讓他們睡得舒服，吃得開心，我們也知道。
比如，我有一門絕學《降龍功》，里面有一套鞭法曰‘打龍八式’。
即便實力比我強十倍的真龍，我也能用打龍鞭將其降服得老老實實。
可《降龍功》是從《流云十八爪》演化而來。
《流云十八爪》是專門幫古龍按摩穴竅，幫他們撓癢癢的。
《流云十八爪》中有一篇名曰‘古龍禁忌’。
詳述講解古龍的身體結構，哪些部位萬萬不可觸碰，哪些地方按摩的力量不能過重，哪些穴位要用什么種類的元氣撫摸，而萬萬不能用什么元氣刺激它們 將古龍禁忌反過來，專門針對龍族的要害，就成了降龍功。
‘打龍八式’只打龍，讓龍劇痛乃至傷筋動骨，卻不會要命。”
猶豫了一下，師門秦悄悄傳音道：“其實我師門氏也在與時俱進。
當年的禁忌，正在被拋棄。
近些年，甚至有族人大逆不道，妄圖創造《降龍功》的禁忌篇——屠龍九法。
據說練成屠龍九法，屠龍如宰雞，真龍見一個殺一個，都不用第二招。”
小羽回想起當日在漳水放龍。趙菊花被鼉龍啃咬時，師門秦便放出打龍鞭瘋狂抽打。
鼉龍被打得皮開肉綻，大聲痛罵過“打龍八式”，還說“豢龍一族是真龍的家養奴才，竟敢動主子”。
結果趙菊花還是被活活咬死。
打龍八式真的只能打痛真龍，傷不到真龍要害。
如果師門秦修煉的是《屠龍九法》.
“都這個年代了，你們還將‘屠龍’當成禁忌？甚至不敢創造屠龍九法。“
師門秦嘆道：“太師怎么還不明白。養龍是我們師門氏的根啊！
背叛古龍，背棄了養龍這一天命，我們師門氏必將失去存在的意義。
我們的先祖，我們的精神文化，我們的秘法傳承.我師門氏之所以是師門氏，就因為我們養龍、護龍。
我們不能變成古龍，這是對古龍的褻瀆。
我們不能研發屠龍技法，這是大逆不道。
我們也在與時俱進，不是從奴才直接變成屠龍者，而是從過去的奴才，變成龍的朋友與師長。
能幫助小龍成長為偉大的真龍，我們無比滿足、十分驕傲。”
小羽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師門氏不單單是被古龍徹底馴化，他們還變成了長在古龍身上的“寄生蟲”。
“我的《龍神變》之所以能變成完美的古龍，是因為里面闡述了‘古龍大道’。
不用修煉，只閱讀，也能大大增強你們師門氏對古龍的了解。”她自信道。
師門秦內心十分敬畏羽太師，可聽了這話他下意識撇了撇嘴，露出輕蔑之色。
“太師，您的心意，我明白了。我會幫你傳達給族內，應該能幫你拿到一份記載圣人往事的秘典。《龍神變》就算了，不用交換。”
小羽很不爽，竟敢看不起她的龍神變，可惡！
可人家都白送秘典了，她也不好再說什么。
“你們師門氏歡迎外人不？我很想見識一下祖龍秘境的風光。”
師門秦猶豫了一會兒，才不太確定、不太情愿地說：“我可以幫太師傳達心意。
如太師這般偉大的人族領袖，族長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只是，太師要等到下次師門氏入世，才能去祖龍秘境。
即便是‘天地小劫’，也要間隔幾百上千年。”
“祖龍秘境每逢人間大劫才開啟，是你們族人有意控制，還是一種限制？”小羽問道。
師門秦道：“每逢人間大劫，天地規則都會發生變化。
祖龍秘境必須與大千世界接軌，接受并適應法則上的改變。
這是祖龍創造秘境時設定的規律，算不上限制。”
小羽道：“此次天地大劫才剛開始沒幾年，距離結束還早。
你們不用急著回去。
龍窟那么多龍，本來就缺人手。沒了你們，還不得亂成一團糟？
我識天數，知天命，能精準把握大劫結束的時間。
到時候我會提前通知你們，送你們離開。
到了大劫后期，我應該也沒啥事兒了，或許可以直接去一趟南荒。”
師門秦苦著臉道：“其實我們也不想這么早離開。
四海敖氏一族本來就憎恨師門氏。如今我們養的小龍，奪了他們的大位，恐怕會有孽龍恨屋及烏，報復我們這群人。”
羽太師面色微變，“已經有孽龍靠近秦嶺？”
“不太確定，我們心靈有了危機感。等太師再次離開咸陽，或許感覺會更加明顯。有太師在，孽龍也怕呀！”師門秦道。
小羽道：“現在我知道這事兒了，你們不用擔心了。”
師門秦一臉不解。
小羽道：“我知道，就會心有靈犀。孽龍未動我先知。
只要你們待在龍窟附近，別到處亂跑，鐵定不會有危險。”
師門秦還是有些猶豫，“我回頭跟他們商量一下。”
“為何敖氏龍族會憎恨你們？你們養的小龍雖為雜血，終究是他們的種。”小羽疑惑道。
師門秦嘆道：“與小龍們關系不大。是他們龍族自己的問題。
俗話說，龍生九子，種種不同。
祖龍也生了很多龍太子。
三族爭霸期間，龍太子們各領一支古龍族群，替祖龍鎮壓四海八荒。
而敖氏的先祖就是荒古‘敖潭’的領主。
敖潭名為‘潭’，其實是不周山東邊的一片荒海。
奈何不周山實在太大、太宏偉。與之相比，那片數萬里方圓的荒海，也成了個小水塘。
等荒古時代結束，妖族建立天庭。古龍一族依舊不甘心失去‘天地主角’的位置。
就像人族成為天地主角后，巫族與妖族都不服氣，都抗爭了很多年。到了人道鼎盛的當下，北俱蘆洲的妖神依舊在搞事。
就像人間皇朝與天庭，都在打擊妖魔邪怪，當年妖族天庭也狠狠鎮壓了古龍一族。
幾乎把古龍打殘。
龍鳳麒麟爭霸，只是祖龍慘死。
古龍這一族群，依舊保存了大半。
被妖族天庭鎮壓后，古龍卻是四分五裂，再難組成一個力量統一的族群。
分裂后的古龍，人心散了，想法也各不相同。
敖潭的龍族投靠了新天庭，也就是玉帝的天庭。
投靠天庭不是一句話，也不是跪下磕個響頭這么簡單。
敖氏把古龍的水權、降雨權，完全上繳給了天庭。
當時敖潭龍族可是‘古龍之領袖’啊。相當于如今人間的‘神州中華’。”
師門秦滿臉激憤，雙手還無意識揮動，恨聲高叫道：“太師您想想看，統領人道的中華上邦，突然背叛了人道。
把人族氣運獻給了妖族，其他人族會是什么反應？”
小羽很想提醒他：喂，清醒點，你不是古龍，你只是古龍的奴仆！主人家內訌，你個老奴激動啥？
“后來古龍與敖氏龍族大戰了一場？你們師門氏站隊古龍，于是被敖氏憎恨？”
師門秦臉上的激憤化為苦澀與悲傷，“沒有大戰一場，沒來得及。
其余古龍還在為敖氏的背叛而震驚，正在商量如何懲罰敖氏一族。
敖氏龍族已經帶著天庭的天神，主動清剿人間的古龍一族。
不是余下古龍找敖氏麻煩，是敖氏要滅余下的古龍啊。”
小羽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中華神州若背叛人族，人道氣運必定轉投四方蠻邦。
若滅掉其他古龍，敖氏龍族一家獨大。
龍族的氣運與水權，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與天庭綁定在一起。
敖氏龍王很懂嘛！”
“當年他們這么懂，現在怎么既蠢又莽，變得不識天數了？”小羽奇怪道。
“敖氏龍族不懂，是天帝教他們的，也是天帝狠辣歹毒。”
師門秦抬頭看了眼天空，表情戒懼，悄悄傳音道：“并非敖氏主動投靠天庭。
是天帝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暗中收服了他們。
敖氏原本也沒排除異己的想法，畢竟都是他們自己的族人。
八成是受到天帝的指使。
當年很多古龍，都被天神抓到天庭活剮了。”
小羽驚訝道：“是天帝一個人的謀劃，沒有道祖，或者玄門大仙穿針引線，做個保人什么的？”
師門秦搖頭道：“敖氏投天庭時，其他古龍族群固然震驚。
鳳凰麒麟、妖族巫族，甚至三教仙人，同樣難以置信。
太師修煉道法，肯定曉得，道家玄門壓根不缺雨權。
玄門沒必要通過壓服龍族，從古龍身上剝奪水權。
玄門背靠道祖，啥都不缺。
當年的天庭，卻遠沒有如今蓋壓三界的威嚴。
天帝在眾多古老存在眼中，就是個笑話，沒人在意。
直到祂突施雷霆手段，降服了敖氏龍族，掌握了人間的降雨權。
古龍有水權，卻沒治權。
天庭初期有治權，卻沒水權，沒力量統治三界。
雨權加上治權，輕松拿捏了人間人族。
人族開始放棄原始祭祀，改信天庭。”
師門秦唏噓感慨道：“當年的九幽之地，可不像今天這么秩序。
在成體系的陰司鬼神制度建立起來前，幽冥界各種牛鬼蛇神。
欽天監地皇殿的秘庫中，不是藏了幽冥鬼物的真形圖譜？
千奇百怪，多如牛毛，防不勝防。
到了現在，卻變得極為稀有。
主要就是當時人族部落信奉的對象各不相同。
有人信仰某個掌握通幽之力的巫師，有的信仰擁有超凡力量的已故部落頭人，有人信仰邪神，有的信仰山精野怪.一萬個部落，一萬個‘神靈’。
就比如少司命與大司命，是楚地的‘野神’。
現在中原有人信她們不？
可她們并沒消失，只是換了個名號，在天庭當司命星君呢！
人族的香火神力被天庭收走后，很多力量強大的部落‘野神’，也被天帝收編，成為天庭正神。”
小羽立即想到丹華夫人。
“這和你們師門氏有什么關系？敖氏為何恨你們？你們曾為主復仇，威脅到他們？”
師門秦道：“師門氏連‘屠龍九法’都不敢修煉，哪有能力威脅龍族？
當年我們只是保護古龍逃離‘中土’，還幫忙封印、轉移了很多古龍洞府，為古龍保留了一部分底蘊。
逃離中土后，咱們師門氏還得繼續養龍。
養著養著，把一部分古龍權柄養了回來。
嘿嘿，也是無心之舉。隨著古龍族群擴大，權柄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太師的‘龍神變’能掌握古龍權柄，也得感謝我們師門氏呢！
當年被敖氏完整上繳給天庭的水權，崩碎了一部分。
后來進入中原的師門氏，只會替敖氏一族養小龍。
敖氏知道我們是奴仆，雖然不喜歡我們，也能忍受我們的存在。
現在有孽龍拿我們撒氣，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們養的小龍，奪了敖氏老爺們的大權。”
“如此說來，你們師門氏此時依舊跟一個龐大的古龍族群住在一起？”小羽問道。
師門秦苦澀搖頭，道：“我們當然希望如此。但師門氏終究是仆從，無法替主子做決定。
古龍族群壯大后，有個西方圣人來到南荒，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
沒兩天，古龍們便跟隨西方圣人加入了西方教，成了八部天龍中的‘龍眾’。
‘龍眾’不需要我們了，留了幾個古龍遺跡，讓我們師門氏替祖龍守墓。
我們師門氏心灰意冷，沒有去八荒尋找其他古龍族群，就跟幾頭同樣心灰意冷的老龍住在祖龍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