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師門氏

　　“我手中有河伯與濟水龍君的神位，肯定能封神成功。

　　可兩個神位用完，便沒辦法冊封其他‘忠良英魂’了。”小羽道。

　　陽禮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太師可以不用管他們。即便是人皇在世時，也是憑軍功來冊封鬼神。

　　沒有功勞，或者軍功已經兌換成人間的爵祿，即便戰死的是軍侯，朝廷也不會管。

　　管不過來，也不該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為國盡忠的英魂，到了地府，會被‘生死簿’記錄功德，來世投個好胎。

　　更何況現在的朝廷，是真沒能力了，有心也無力。咱們不能打腫臉充胖子。”

　　小羽道：“如果朝廷真的沒能力，也就罷了。可我感覺自己還蠻有能力的。”

　　陽禮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小羽想了想，道：“第一步，肯定是先確定誰是‘忠良’，哪些忠良的英魂值得一個神位，又有哪些忠良需要一個神位。”

　　陽禮道：“這倒是不難，貧道去一趟地府.呃，讓別人去吧，貧道一個人不敢去地府了。

　　嗯，讓秋明子去地府，找判官列個表單，直接明了，一看便知。”

　　小羽道：“你立即去一趟地府，閻王肯定不敢為難你。

　　秋明子正在天界、中界、人間界張貼告示，我沒時間等他回來。”

　　陽禮站著沒動，猶豫道：“第一步其實最簡單，可接下來要如何封神？

　　神靈有天神、鬼神、草頭神三種。

　　草頭神最簡單封，朝廷一聲令下，就能建廟封神。

　　可草頭神得自己凝結神道符箓，想守住神位太難了。

　　故而朝廷一般不會浪費氣運冊封草頭神。

　　天神是沒辦法封，天庭不會理睬咱們。

　　只有陰司鬼神最常見。

　　太師讓貧道去地府，卻沒提這事兒，顯然心里還沒計劃好。”

　　小羽道：“我當然有計劃。你去找判官要英烈名冊，順便讓閻王把空缺的神位列個表格。”

　　“這就是你的計劃，‘順便’？你覺得讓閻王讓出空缺的神位，是理所當然之事，打聲招呼就行？”陽禮很是無語。

　　“我讓你順便問一聲，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罷了。你不要給自己加戲，我對你沒太高的要求，真就只是傳個話。”羽太師道。

　　陽禮連翻白眼。

　　打發走了陽禮，羽太師又去晴雨司找兩條小龍。

　　“拜見太師！”敖孽與趙德子已經變化成人形。

　　一個是墨綠頭發的瘦高青年，另一個是丈高身材的黝黑大漢。

　　小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問道：“你們在看山水真形圖？”

　　“關真人在考教我們的布雨之術。”趙德子道。

　　“如此說來，你們已經將龍珠徹底煉化？”

　　小羽其實能直接察覺兩龍的氣息變化。

　　像是一個體重百斤的凡人，吃了三百斤肥肉，可以明顯看出他們“胖”了一圈。

　　可大多數力量只吃進肚里，沒能完全掌握。

　　趙德子一臉感激地說：“多虧太師用夢境大法，讓我們提前熟悉了龍珠之力。”

　　他臉上的感激又變為敬畏，贊嘆道：“太師太厲害了！夢中模擬出來的龍珠以及真龍秘法，都和真實一模一樣。

　　我們相當于第二次煉化龍珠，感覺無比熟悉，效率高了很多。”

　　羽太師都可以真正變化成掌握水權的古龍了，對龍珠的力量能不了解？

　　現代龍族都不如她懂真龍。

　　“既然如此，我幫你們請天封吧！請了天封，你們就能去黃河、濟水走馬上任了。”小羽道。

　　“多謝太師。太師之恩，我等永世不忘！”趙德子大喜。

　　敖孽也露出期待與歡喜之色，跟著趙德子再次跪下磕頭，“敖孽不會讓太師失望，一定做個善待眾生的好龍神。”

　　關真人面露憂色，“你殺了河伯和濟水龍君，廢了淮水龍君。

　　天帝不知該多惱怒呢，能讓你請天封成功？”

　　小羽古怪一笑，“真人且看著吧！”

　　關真人問道：“要不要我們配合？”

　　“你們想過來就過來，這次請天封的儀式不會太復雜，過程也不會太漫長。”小羽道。

　　關真人既驚且疑。

　　在他看來，這次請天封，壓根不可能成功。

　　天帝只要不理睬她即可。

　　可她卻始終神色平靜，還說儀式都不用太復雜，過程不長。

　　也就是很快、很簡單就能搞定？這怎么可能嘛！

　　羽太師沒耽擱，當即領著黑臉小道童與兩條小龍，飛往黑冰臺天壇。

　　收到消息的天師，無論新天師還是老天師，都一臉好奇地跟了過去。

　　羽太師的確沒弄太復雜的儀式。

　　讓兩龍跪在祭臺中央，她親手在金書玉冊上書寫了請天封的奏章，送上天闕。

　　不等天庭有所回應，她立即仿照淮水龍王廟前廢龍君神位時的做法，“嘭嘭嘭”

　　一口口三丈高的神鼎，從秦嶺中飛出來，飛到羽太師身邊。

　　九口神鼎，七口為實體，兩口為虛影。

　　九鼎環繞羽太師周身，以皇朝氣運引動人道氣運，再以人道氣運溝通天道。

　　“原來羽太師的請天封，請的不是天庭天帝，而是直接找‘老天爺’。”

　　關真人剛要恍然大悟，忽有一道神光從天而降。

　　速度極快，眨眼已經來到祭臺正上方。

　　“羽太師，羽太師，我來也”神光尚未落地，已經有急切的呼喚遠遠傳來。

　　等神光消散，一個白發銀須的老倌兒，出現在羽太師身前，距離她五丈高，避開了緩緩轉動的大禹九鼎。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九鼎中央即將成型的“龍性氣運”，再次提高音量，喊道：“羽太師，天旨降臨！

　　你請的天封，玉皇大天尊應允了。速速收了神通，準備接旨吧！”

　　“大天尊真的同意了？”羽太師故意露出驚訝之色，“我擅自封神，天庭不應該責罰嗎，怎么同意了？”

　　祭臺下方的關真人愣了一下，徹底恍然大悟：羽太師好大膽，好奸詐！這是故意用“請老天爺冊封”，要挾天帝呢！

　　天帝若不降旨認可她的請封，她便向老天爺討封。一旦天帝否定、老天爺卻認可，號稱“老天爺代理人”的天帝，威信何在？

　　太白星君老臉上的笑容很勉強、很僵硬，語氣卻異常柔和，道：“羽太師說笑了，天庭為何要責罰您？

　　您是奉‘天旨’斬殺罪龍。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主，大河不可一日無龍神。

　　您如今嚴格按照規矩請天封，兩位龍君也都來自四海敖氏一族。

　　他們能力出眾，品學兼優，實乃當代龍宮第一驕子。

　　讓他們繼承先輩之神位，完全符合天庭與四海龍族的約定嘛！”

　　“原來如此。”羽太師朝他手中的圣旨拜了拜，轉頭喝道：“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謝天恩。”

　　羽太師剛為兩龍請天封時，他倆還心中惴惴。等九鼎放出，他們稍微安心；再等太白星君降臨，還拿出天旨，他們已經滿臉狂喜、滿心激動。

　　只是懾于太師之威，他們才不敢亂動、亂叫。

　　此時得到太師指令，他們再不壓抑，立即膝行來到太白星君身下，連磕九個響頭，帶著哭腔喊道：“臣謝陛下隆恩。

　　臣一定恭聽天旨，兢兢業業，管理好大河（濟水）。”

　　太白星君強忍著心中的膩歪，安撫了他們幾句，將天旨分別交給兩龍。

　　兩龍拿到天旨，身上氣息再次變化。

　　之前他們煉化了龍珠，龍珠中還有河神神位，可神位與靈魂并未完美交融。

　　他們是在用煉化的龍珠之力，反過來壓制、煉化神箓。

　　此時手持天旨，神箓立即停止反抗。先主動接納他們的真元與精神，然后融入他們靈魂深處。

　　“你們好好干，莫要辜負天恩！”太白星君留下一句，便向羽太師打招呼，“羽太師，咱們有空再聊，老夫上天繳旨去也！”

　　“你不帶他們兩個去天庭拜見陛下？”羽太師問道。

　　兩龍立即眼巴巴看向太白星君。

　　——陛下這會兒正在慪氣呢，還見啥？見了不得更嘔？

　　太白星君笑道：“不急，不急。今日非朝會之日，等他們熟悉各自的神職，等到了下次大朝會，再去靈霄寶殿拜見陛下也不遲。”

　　說完他便飄然遠去。

　　羽太師又朝天空拜了拜，領著兩龍完成“謝天恩”的儀式。

　　一眾人默默離開了天壇，羽太師才嘆道：“敖孽，趙德子，你們警醒點。

　　下次大朝會，至少在‘一天’之后，可能要等好幾‘天’。

　　活不到那時候，一切都是白搭。”

　　“明白！”兩龍表情肅穆道。

　　師門秦與師門柔也來觀禮了。

　　師門柔走過來，低聲教導兩龍，道：“你們去了黃河與濟水，先別住進龍宮。

　　龍宮終究不是你們修建的，里面的門門道道，你們不熟悉。

　　先在滎陽附近待一段時間，稍微掌握了水權，再回去重塑龍宮。

　　在此期間，千萬別貪玩，別一個人在河里遨游。”

　　兩龍點頭，“我們會去滎陽拜謝二世皇帝。”

　　師門柔偏過頭，看向羽太師，遲疑道：“太師，他們還是小龍，初掌水權，怕是力有未逮，能否將真形圖借他們看一看？”

　　羽太師皺了皺眉，道：“也不是不能借。只是我與四瀆五岳之神有過約定。

　　在神州潛龍建國稱王，并登泰山完成祭天后，才將真圖交還。

　　現在只借他們，其他神靈怎么說？”

　　兩龍剛要表示“太師不用為難”，羽太師話頭一轉，又道：“留個借條吧！

　　我將真圖借你們三個月，將來嬴氏若需要真形圖，你們還他們三個月。”

　　趙德子立即道：“何須借條？只要太師或陛下一聲令下，真圖隨時可借，想借多久借多久。”

　　羽太師笑道：“將來的你，和今日的你，可不一樣。你不能替‘他’做決定。

　　寫個欠條，一切按照規矩來。

　　你們若記掛嬴氏的恩情，可以另外找機會償還。”

　　兩龍當場寫了欠條，羽太師伸手一招，兩張靈圖飛到他倆跟前。

　　“去吧！”

　　兩龍又朝她拜了幾拜，才騰空而去。

　　“太師，請稍等！”師門秦快走兩步，來到羽太師跟前，表情復雜道：“太師，能否借一步說話？我師門氏有要事跟您商量。”

　　小羽看了眼人群中的陽禮，點頭道：“我們去黑冰臺三清殿。”

　　片刻后，三清殿。

　　師門秦先向羽太師拜了三拜，才神色悵然道：“師門氏希望向太師辭行。”

　　“你們要離開？發生了什么事？”小羽驚訝道。

　　師門秦嘆道：“早在十年前，我們就該離開的。

　　師門氏只會養龍，一旦大秦龍脈死了，龍窟早晚廢掉，我們也無能為力。”

　　小羽道：“即便如此，龍窟內還有幾十條龍，何必急著走？”

　　師門秦道：“我和小柔留下，此生不再回師門氏。其余師門氏族人得趕緊離開。”

　　“此生不回師門氏？”小羽心中一動，問道：“他們早早離開，莫非是為了避禍？”

　　師門秦眼神驚訝，點頭道：“太師知道了？”

　　“不太清楚。你說明白些。”小羽道。

　　師門秦感慨道：“太師可有疑惑，為何我師門氏極為擅長養龍？

　　非是我們天賦異稟，是古龍教我們的。

　　人族在誕生之初，立即幫女媧娘娘封圣。三界各個強大的種族都很震驚，并投去關注的目光。

　　有一部分‘太古部落’，被巫人抓了去，他們最為幸運。

　　巫人終究是‘人’，只是馭使人族，不會當成食材直接吃掉。

　　后來他們還融入了巫族，繁衍至今，開創了現在的神州文明。

　　另有一部分‘太古人族’被妖庭抓去。

　　被妖庭抓走的太古人族，又分成兩部分，最大的一部分直接被當成牛羊，養著吞吃，他們基本被吃絕種了。

　　另一小部分被遠古大妖封存起來。

　　等妖族天庭墜毀，妖族失去天地主角的地位。妖神將那些太古人族解封，準備通過他們，來奪取整個人族的氣運。

　　至少匈奴與東胡，屬于那些太古人族的后裔。月氏與西域的蠻族，我不太確定。我師門一族無法追溯到他們的源頭。”

　　說到這兒，師門秦垂下頭顱，神色暗淡又羞憤，聲音低沉又悲傷，“還有一部分太古人族，被古龍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