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偷鼎
“道友何必明知故問？我們天天聚在一起研究大鼎、交流心得。
沒人會藏拙。
誰有幾斤幾兩，誰不清楚？”鐘元公嘆道。
何真君瞥了眼秋明子。
秋明子神色淡淡，眼中卻有得意之色，似乎信心十足。
可他了解秋明子的情況——在祖龍秘法上毫無成就！
那他得意什么？自信何來？
邊上張真人面露無奈之色，道：“早前羽鳳仙剛傳授‘祖龍心經’、‘御龍征天大法’時，吾等還懷疑她的用心，懷疑大法的真實性。
現在我們必須承認，羽鳳仙氣量不凡。
她教我們的心經完全正確，駕馭人道氣運需要仁善無私之心。
我們私心太重，故而練不成祖龍心經。
比如那位關真人，道行不如我等，卻只用了半個月，竟然借鳳鳴黑山鼎，抽取秦嶺龍氣化為十丈小祖龍。
對付不了四大天王，鎮壓普通神靈，綽綽有余。
可咱們卻連大鼎都移動不了。”
有人不太服氣，道：“羽鳳仙沒傳咱們偽經，卻可能藏了一手，只把核心秘法教給了自己的心腹。”
張真人眼神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有個叫‘浮屠子’的散修，和秋明子道友還是朋友吧？
他沒能化龍，卻借助秦嶺龍氣御鼎成功。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只要再給他十年時間，一定能達到關真人的境界。
關真人當了幾百年的大秦天師，早已與大秦氣運、龍氣緊密聯系。
其實，只要能御鼎，就能帶著大鼎迅速抵達神州任何地方。
這種境界，完全夠用了。”
秋明子道：“我與浮屠子同在丞相府做客，有過幾面之緣，能說得上話。
他對我頗為敬重。
若諸位覺得需要拉攏他，我倒是可以試試。”
鐘元公嘆道：“能御鼎的天師，不止浮屠子一個，我們之前也拉攏過。
原本能御鼎，一旦被我們拉攏，祖龍心經‘仁愛無私’的心境立即打破。
破了功，和咱們一樣了。
留著他們，除了壯大聲勢，沒啥用。
有些人氣量狹小，還會因為破了功，道心不穩，要大叫大鬧，安撫起來很麻煩。
一個搞不好，就可能暴露咱們的計劃。”
“浮屠兄”能以未成仙的散修身份請天封成功，放在修士圈子里，的確天賦異稟、出類拔萃。
可欽天監新晉天師六百多號人，至少掌握了一門絕活兒。
庸才哪有膽量和底氣，挑戰御龍征天歸來的羽太師 在如今的欽天監，浮屠兄只能算中等偏上。
他能行，別人自然也行。
與他一樣駕馭大禹神鼎自由來去的，有五六個，還都是仙人。
沒有祖龍秘法，大禹神鼎倒不是無法移動。若有十來個天生神力的人仙組團，也能抬著它到處跑。
或者擁有天師之權的大秦天師，消耗海量法力來移動大鼎。就像當年的孟真君。
奈何這只是“扛鼎”，不是御鼎。
扛鼎狂奔，太笨重，太吃力。
別說把大鼎挪動到中原，都走不出秦嶺，就要被鐵鷹銳士發現。
修煉羽太師的祖龍秘法，以大秦氣運駕馭九鼎，則如同仙人御劍，來去如風，速度快，還特別隱秘。
境界到了高深之處，比如羽太師，甚至能將九鼎煉化進入穴竅。
這才是偷鼎的正確方法啊！
秋明子他們要偷鼎，當然想過招攬能御鼎的天師。
未被招攬前，那些天師對羽太師抱有不小的感恩之心。
畢竟羽太師著實大方，將嬴氏底蘊完全向他們敞開。
他們從中獲得了巨大好處。有幾個尚未成仙的天師，還看到了得道飛升的機會。
成仙的機緣何等寶貴？
而且，他們還是不用上前線的文天師。
待在咸陽潛心研究九鼎與祖龍秘法，幾十年都不嫌多。
知曉大秦只剩三年國祚，他們甚至與羽太師一樣焦躁起來，擔心無法消化眼前的大量好處。
那時，他們心中無背叛之心，只專注研究羽太師的祖龍秘法。
天賦足夠的人，潛心研究后，真的入了門。
一旦秋明子、鐘元公找上他們，說服他們一起背棄承諾，離開咸陽，投奔潛龍。心變了，無私心境沒了，破了功，甚至遭到不小的反噬，再無法御鼎。
破了功，他們也破了防，心態崩了，反過來怨恨上鐘元公他們。
為了平息怨念，鐘元公許下不少空頭支票。
“羽鳳仙的確厲害！她的祖龍心經看似簡單，實則深入人道氣運的本質，完全沒辦法破解。
欲要九鼎駕馭人道氣運，必須修煉祖龍心經。
無法繞開。
唉，反正我找不到任何破綻，不曉得金仙大能們能不能破解。”
想到那些依舊怨氣深沉的天師，鐘元公此時也忍不住對羽太師起了敬佩之情。
秋明子眸光微閃，“道友既然有這個心，為何不直接找大仙試一試？或許真能破解呢！”
鐘元公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向他，道：“雖說我們決定背棄承諾，接下來通過扶龍庭的方式清洗業力，可‘泄天道’終究不一樣。
我們留在欽天監當天師的承諾，非是完全出自本愿。
連圣賢都曾說過，君子堅守正道，不拘泥于小信。
咱們被人脅迫著做出的任何承諾，都不用遵守，‘老天爺’也不會特別怪罪。
可泄天道不是被迫。
咱們真心實意渴望得到羽鳳仙的祖龍秘法。
當時起了誓，不能將秘法外泄。”
秋明子垂下眼眸，沉默了一會兒，道：“搬運神鼎的事，我來解決。
你們只需盡量多地說服‘新晉文武天師’，并帶領他們做好離開的準備。
要保證更多的真形圖釋放出去，更多的人離開。
等我消息傳到，大家一起遁出關中。”
鐘元公問道：“大概什么時候？”
秋明子毫不遲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今晚我會嘗試挪動大鼎，若不出現意外，明晚午夜我們就可以行動。”
“今晚嘗試御鼎，需要我們打掩護嗎？”何真君問道。
秋明子古怪道：“六百多個文武天師，已有四百五十個加入我們。
確保周圍都是我們自己人，就行了。
難不成你們發現了異常，會大聲呼叫？”
“話雖如此，你也不能做得太明顯。”鐘元公瞥了眼天空，冷笑道：“有神靈在看著這邊呢！幾乎每天都有游神與功曹過來盯梢。”
“哼，城隍司的小小鬼神，隨便一個障眼法就糊弄過去了。”秋明子不屑道。
“那就勞煩道兄了，拿走大鼎是這次‘出逃咸陽’的關鍵。只有持有大禹鼎，我們才不怕羽鳳仙御龍征討。”
何真君、鐘元公等人面向秋明子，微微彎腰行禮。
辭別何真君、鐘元公等人后，秋明子立即施展土遁之法，一路朝南。
來到接近漢中地界的一座荒山后，再從地下鉆出來，“嗖”的一下飛上天空。
片刻后，一道身影從虛無中飄出來。
赫然是瓊林四友中的董謁！
“拜見董前輩！”秋明子態度十分恭敬。
這就是他之前面對何真君、鐘元公等人時，表情始終自信中帶著些得意的原因。
他去天庭找太白星君李長庚，沒得到期待中的熱烈回應，卻“意外”與瓊林四友搭上線。
倒不是太白星君幫忙牽橋搭線，為他介紹了瓊林四友。
天庭指望不上，人間潛龍最有名的當屬大澤鄉陳勝。
哪怕知道陳勝八成是個為王前驅，秋明子沒別的選擇，也只能去探探情況。
然后便與瓊林四友有了交集。
“你可準備好了？”董謁問道。
秋明子道：“要看前輩是否準備好了。只等前輩搬走大禹神鼎，我們隨時可以行動。”
董謁嘆氣道：“你是問我祖龍秘法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老實說，我沒太大把握。
施法過程可能露出馬腳，你得提前準備一下，屏蔽神鼎周圍的耳目。
我倒是不用擔心什么，只怕連累你們。”
秋明子緊張起來，神色還很不解，道：“以前輩的道行，為何會沒多大把握？
新晉天師中有個叫‘浮屠子’的散修，甚至不是仙人，天賦福緣都比較一般。
只因早年得到的‘五雷法’比較完整，才僥幸獲得天封。
這樣的人也能在一個月內，完成入門級的‘御鼎’。”
《五雷法》有修煉元神與內功的根本法，也有“成品·雷道符文”，以及各種道法。
秋明子所說的雷法完整，指的是雷道符文相對齊全。
小羽從閩山老農那拷問的五雷法，一個雷道符文也無。后來靠吃雷杏，才凝聚六千六百個雷符。
可雷道符文齊全，在董謁面前啥也不是。
董謁生來一顆琉璃道心，如今已斬了三尸，達到道家最高心靈境界——坐忘。
物我兩忘，絕對的精神自由簡而言之，靈魂超脫了。
這種境界，可直接洞見萬物之本源。
無論修煉什么道法，一看就會，一學就精，速度快得讓同道絕望。
大概類似小羽學習妖文神通，頂多效率差了點。
“小鯤鵬”學妖文，是血脈記憶蘇醒，跳過了從無到有的學習過程。
董大仙還有個悟道與學習的過程，效率稍低。
秋明子已提前大半個月，將羽太師的《祖龍心經》、《御龍征天大法》一字不漏地泄漏給董謁。
他堅信以董大仙的能力，能迅速把祖龍秘法修煉到大成.最起碼，御鼎不是難事兒。
結果現在董大仙說“沒太大把握”。
董謁猶豫了一下，道：“羽鳳仙的祖龍秘法十分精妙，甚至稱得上‘博大精深’。
不是天賦高，就一定能學會。
對我個人而言，理解它，掌握練法與技法，沒有任何困難。
難點主要在與龍氣的交感，以及提升與人道氣運的親近度。
須知，拿到你交給我的祖龍秘法后，我才人生第一次主動接觸龍脈龍氣。”
這下秋明子明白了。
關真人能進步神速，遠超所有新晉天師，不是他天賦更好。
主要是因為他當了幾百年大秦天師，與秦嶺祖龍聯系緊密，身上大秦國運更隆。
“無論如何，還請大仙試一試。”
“肯定要試，我只是提醒你，提前清場，免得我失手后，將你們暴露了。”董謁道。
秋明子笑道：“六百多新晉天師，接近八成已下定決心與暴秦劃清界限。
今夜黑冰臺山腳下，都是咱們的人。”
“既如此，我們走吧！”董謁一步跨出，形貌與神韻，已然變成另一個秋明子。
秋明子笑道：“羽鳳仙一直憑地煞變化之法興風作浪。可地煞變化之法，不是她獨有。
現在輪到咱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一邊說笑，他的身形迅速淡化，最終徹底消失。
真的秋明子消失，“董·秋明”原路返回黑冰臺。
果然沒任何人發現異常。
董秋明沒有立即嘗試御鼎。
他倒不是第一次見到大禹九鼎，過去他見過很多回，也研究過很多次。
可嘗試御鼎施展祖龍秘法，尚屬首次。
他學習現場天師，站在大鼎前念咒施法，時不時拍打鼎身。
折騰了兩個時辰，差不多凌晨兩三點。
很多天師疲累了，也不耐煩了，紛紛返回黑冰臺休息。
董秋明朝身后看了一眼。
得到“真秋明”的暗示后，他屏氣凝神，開始第一次御鼎。
一股微弱卻充滿活性的龍氣，在他身上升騰。
剎那間，依舊留在現場的百來個天師，齊刷刷向他投去震驚的目光。
——這不是大秦的龍氣！
秦嶺祖龍早已死了。
此時“秋明子”身上的龍氣，卻透著一股“羸弱”的勃勃生機。
——這人不是秋明子！
秋明子是大秦天師，身上有天師之權，不能接納其它龍脈的龍氣。
想到這兒，他們臉上的震驚，全部變成恍然大悟：秋明子竟然從外面找了個修煉祖龍秘法的幫手！
對呀，祖龍秘法并不專屬大秦，大禹神鼎更不是一家一姓之私產。
祖龍秘法適用于所有王朝，大禹神鼎屬于整個人族！
只要讓“敵國”的國師修煉祖龍秘法，也能御鼎。
甚至效果更好。
他們用嬴氏大秦的天師之權、祖龍龍氣偷鼎，成功了也必遭反噬。
別國太師偷鼎不叫偷，更沒有背叛誰。始終保持仁善無私之心，自然不存在反噬！
——秋明子這招夠高明、也夠狠啊！
可這位“叛軍國師”行不行呀？身上的龍氣也忒虛弱了。
他們心中嘀咕，卻默不作聲，很有默契地改變站位，將“董秋明”圍了起來，還暗中運轉秘法，壓制“董秋明”身上異種龍氣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