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行事!
看到這四個字,李銳瞳孔微微收縮。
便宜行事看上去尋常。
可其實大有學問。
圣皇這分明就是在只言片語之間,就給他許諾了一個欽差之職。
這就代表著,李銳在招安天牛朱蛤一事上有絕對的話語權。
欽差本無品。
可一個個地方大員都要小心應對,就是因為欽差代表的圣皇。
所以雖然無品,卻能輕松調動極大的能量。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有圣皇的手諭,之后的事情就簡單很多。
翌日清晨。
李銳就帶著魏明、譚虎騎馬飛馳出城。
當天就到了長青峰。
日子依舊悠閑。
李銳雖然得了圣皇手諭,卻并沒有著急去找天牛朱蛤,而是如往常一般繼續修煉。
一天天過去。
足足等了一個月。
他這才慢悠悠的下了山,來到十萬山的一角。
等他來到一片開闊地的時候,就看到一頭一人高的朱紅大蛤蟆出現在眼前。
顯然。
這是天牛朱蛤變換身形之后的樣子。
否則要是展露真身,恐怕遠隔數里都能看到。
算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與天牛朱蛤見面。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他已經聽說了,那個叫宋明的弟子已經以一個合理的理由死去,沒有任何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今日天牛朱蛤還特地縮小與他見面。
竟是個懂妖情事故的妖。
難得。
李銳與太多妖獸打過交代,一個個都叫桀驁不馴,如眼前這大蛤蟆一般的可不多。
“你咋才來?”
天牛朱蛤嘟囔著。
這一日,它等得那叫一個著急。
當叫一個度日如年。
誰叫紫金宮的日子,它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妖可以一直蹉跎,時間能過的很快,可要是看到了希望,那就會繼續煎熬,時間也會變得很慢。
這段時日。
連最喜歡的紫眼蜓吃起來都不香。
李銳微微一笑:“我說過,此事很難辦,當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
天牛朱蛤撇了撇嘴。
但眸子卻更亮。
之前血影老祖要抓捕李銳的時候,它就已經了解過,李銳此人謹慎,他說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成。
意思就是.已經成了!
天牛朱蛤連忙開口:“嘿嘿,李兄弟,給句痛快話。”
李銳不急不徐的從袖中取出一封信。
但是卻沒有給天牛朱蛤看。
“這是吾國圣皇的手諭,陛下已經同意,若你誠心歸順,可封你清河河神。”
聽到清河河神。
天牛朱蛤頓時就不樂意了。
雖說它的要求只是過上清閑日子,不被人當成坐騎。
可清河在它眼里就是只小蟲。
聽說現在清河的河神就是一條小泥鰍。
就在天牛朱蛤準備據理力爭時,李銳話鋒一轉:“蛙兄,我亦覺得清河河神太過委屈,所以這才幫忙爭取,但朝廷有朝廷的規矩,你畢竟是降將,官當太大,肯定會惹得某些人不快,陛下也很難做。”
“除非.”
天牛朱蛤知道,李銳接下來要說的,才是本次見面的重點。
李銳微微瞇起眼睛:
“除非蛙兄能以功抵過。”
天牛朱蛤嘴巴咧得老大。
它明白了,虞國朝廷這是要它出力對付紫金宮余孽,叫他做反骨仔。
不,它本來就已經叛逃。
當然不在乎這些。
“好說。”
“李兄弟,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
李銳樂了。
天牛朱蛤可是二品大妖,放在以前,說不得是一口一個螻蟻,哪兒有現在口口聲聲叫兄弟來得順口。
他是越看越覺得天牛朱蛤不錯。
如此能屈能伸的大妖可不好找。
正是這個性子,才讓李銳動了牽線搭橋的心思。
李銳輕咳一聲:“蛙兄,你也曉得,血影那廝與我有奪寶之仇,我這人心眼小,這仇必須報,東西也必須拿回來。”
天牛朱蛤臉上的笑容更多。
它早就猜到李銳會如此說。
‘都說虞國當官的一個個小肚雞腸,當真是沒錯。’
心里如此說,嘴上卻更積極:“李兄弟,大可放心,此事就包在本蛙身上。”
李銳滿意的點了點頭。
千魂幡是他主動丟的。
但血影老祖奪寶之仇卻是一直被他記在心上。
奪寶之仇!
他在千魂幡上動了手腳。
所以能感應到,過了這么久,血影老祖依舊沒有半點要將千魂幡煉成的勢頭。
但他也不敢小瞧了這個成名已久的二品強者。
要是時間拖得太久,說不得真就讓血影老祖抹去他的印跡,把千魂幡煉成。
到時候后知后覺,說不得又要對他發難。
天牛朱蛤的出現,正好給了他機會。
“蛙兄,再過三日,到時候我自會叫人與你會合,能立多少功,就看蛙兄的誠意了。”
李銳笑瞇瞇的說著。
“懂,懂。”
天牛朱蛤一個勁兒點頭,旋即說道:“李兄弟,那你總要給指條路吧,我也好有個奔頭。”
它對人類可太了解。
李銳肯定藏了一手。
別到時候它立了功,結果就賞了它一個比清河河神好不了多少的位置,那不是血虧。
有些事情還是挑明了才好。
李銳臉上笑容更多。
天牛朱蛤越是聰慧,辦起事來他還越是放心。
他并沒有直言,只是緩緩打開手上的圣皇手諭,然后露出兩個字“赤江”。
當看到赤江二字。
天牛朱蛤頓時來了精神。
赤江乃是虞國大江,赤江江神的地位更是崇高,要是它能坐上赤江江神的位置,威風可絲毫不比它在紫金宮當庭柱的時候差。
‘果然找對人。’
天牛朱蛤忍不住開懷大笑。
它熟讀人類史書,太曉得投誠這種事情,牽線搭橋那人最為重要。
有的一國將軍,投誠之后成了閑差,郁郁而終。
有的卻反而趁勢崛起,權勢滔天。
這其中的差別,就與說話那人的身份關系很大。
李銳讓它很滿意。
“放心,一切都聽李兄弟的。”
李銳:“好了,等我消息吧。”
說完。
他就轉身離去。
很快。
提督周定海就會帶著精銳來十萬山,再加上天牛朱蛤里應外合。
紫金宮定然會損失慘重。
十萬山。
一處隱蔽的山洞中。
血影老祖盤膝坐在一方石臺之上,眼神陰冷。
“該死!”
“問題到底出來哪里?”
他的咆哮聲在山洞之中回蕩。
自從得了千魂幡之后,就一直在閉關。
可都過去了數年。
煉制千魂幡依舊是半點進展都沒有,每次到了要降伏千魂幡之中的怨靈時,他的神魂便會被排斥。
那些怨靈主打一個寧死不從。
可要是將怨靈全部抹殺,這千魂幡也就算是費了。
血影老祖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能急。”
“按照功法之中記載,這一步卻乃最困難,只要能降伏這些怨靈,之后的事情就簡單很多。”
就在他正準備繼續煉制千魂幡時——
山洞外傳來紫金宮弟子的聲音。
“老祖,您要找的人來了。”
血影老祖聞言,瞇了瞇眼睛。
將千魂幡收起,然后才走了出去。
終于又找到萬法殿的人。
“你便是祁影?”
山洞外,一個白衣年輕人正笑瞇瞇的望著血影老祖。
血影老祖:“萬法殿的上使?”
“上使不敢當,不過確實是萬法殿之人。”
血影老祖眼中閃過詫異。
如此謙虛的謫仙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叫季磊,不知司前輩可在。”
名叫季磊的年輕人問。
聽到司前輩,血影老祖便曉得,季磊所說的是已經被抓去京城的司風。
原本他叫手下暗中留萬法殿的謫仙。
沒想到,季磊竟然自己找上門。
可就是.實力似乎一般。
并不是司風和盛道人那種神魂蒙塵,而是本就只有二品的實力,從對方稱呼司風為前輩便能看得出。
血影老祖微微瞇起眼睛,但還是道出:
“司宮主被人算計,現在囚禁于京城黑牢之中。”
聞言。
季磊臉色變了變,低聲說著:“糟糕,有些麻煩了。”
旋即道:“血影道友,此事我會先上報給殿里,定是有辦法的。”
血影老祖眼中閃過喜色。
眼前這個年輕人能聯系到上界萬法殿,那司風被救出的可能性就大出很多很多。
“有勞上使了。”
說罷。
血影老祖便親自招待季磊進入到山洞之中。
里邊竟然藏著一座宮殿。
紫金宮雖然落寞了,但該有的待客禮儀卻是絲毫不見少。
數個身姿婀娜的少女很快將年輕男子給圍住。
很快。
靡靡之音便在宮殿之中回蕩。
“周將軍。”
李銳快走了兩步,迎上自清河而來的一行人。
聶思明和袁雄就在其中。
而領頭之人正是提督周定海。
不錯,李銳直接把這位伏波將軍給請來了。
這便是欽差的威力。
周定海望著李銳,滿意的笑道:“李大人果真好本事,我沒看錯人。”
虞國深受紫金宮余孽暗襲的困擾。
李銳此次成功策反了曾經身為紫金宮三庭柱之一的天牛朱蛤,里應外合之下,定能叫那些紫金宮余孽付出慘痛代價,也能震懾其他地方的殘余。
乃是大功一件。
李銳還是他的手下。
手下的功勞,自然就是他的功勞。
周定海當然是越看李銳也是喜歡。
這時。
三道身影也走了出來。
正是清定大真人的三個弟子。
李銳介紹道:“周將軍,這三位乃是清定大真人的弟子,玄魚道長,純虛子道長,還有紫陽道長,此次一起出手鎮壓紫金宮余孽。”
周定海抱拳:“清定道長大義,我定會稟明圣上。”
拿著一副魚竿的玄魚道人呵呵笑著:“紫金宮擾亂天地,人人得兒誅之,能出一份力,也是我清微宗之幸。”
虞國朝廷頭疼紫金宮余孽。
清微宗又何嘗不是。
當聽到李銳說虞國朝廷要出手對付紫金宮后,玄魚道人便親自帶著兩個師弟前來助陣。
純虛子早就對那些紫金宮余孽恨之入骨。
他催促道:“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快動手得好。”
“不錯,走吧。”
周定海點頭,望向李銳。
李銳心領神會。
當即就帶著一行人朝著十萬山深處奔去。
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一行人這才來到十萬山一角。
這里常年人跡罕至,幾乎沒有人類的蹤跡。
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小山谷而已。
玄魚道人卻是輕咦了一聲。
“好高明的陣法。”
若不是李銳指出,饒是他也沒發現,此處竟然設下了障眼幻陣。
“難怪我等一直找不到。”
純虛子眼中滿是興奮。
清微宗可是好多弟子都死于紫金宮的襲擊,他早就憋了一口氣,以前都是敵暗我明,現在情勢終于反轉,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大開殺戒。
一雪前恥。
李銳這時開口:“那天牛朱蛤已經在陣內等候,待我捏碎這玉符,它便會又有感應,打開陣法。”
聞言。
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若是能悄無聲息的破開陣法,定能殺紫金宮一個措手不及。
就看到李銳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
手上微微用力。
只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玉符就在李銳手中化為粉碎。
不過片刻。
果然就看到一陣一角被掀開。
眾人見狀,都更加興奮。
周定海沒著急進去,雙眸泛起青芒,足足過去了一刻鐘,這才開口:“沒有伏兵,準備動手。”
一個安南鎮的雜號將軍適時恭維:
“還是周將軍想的周到。”
顯然。
周定海并沒有完全相信天牛朱蛤。
要是天牛朱蛤反水,陣法里若是有人埋伏,他們今夜必定是死傷慘重。
周定海剛才用的是一門特殊的眼術。
能夠短暫看到陣法之中的景象。
一行人當即開始行動。
來得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最差都是先天武者,一個個化作道道虛影,眨眼間就從那被掀開的陣法一角掠入。
剛進去。
就看到一個一人高的朱紅色大蛤蟆正咧著嘴望著眾人。
周定海滿意的對著天牛朱蛤點頭道:“朱蛤兄深明大義,陛下定不會虧待了功臣。”
天牛朱蛤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其實我早些年一直都在虞國,可是擋下了好幾次江河決堤。”
聽到此話。
周定海詫異道:“三十一年前,江州潰堤可是朱蛤兄出的手?”
天牛朱蛤:“正是本蛙。”
周定海撫掌輕笑:“還真是朱蛤兄,能得如此良善江神,乃是我大虞的福氣。”
一人一妖吹捧了好一陣。
純虛子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催促:“時間緊迫,咱們還是趕緊動手吧。”
“在理。”
“血影那廝就在那里,本蛙這就是捉來給圣皇跳支曲兒!”
原本平靜的山洼忽然變得混亂。
虞國和清微宗的高手已經出手。
就看到玄魚道人一桿足夠百丈長的魚桿一掃,大片大片的建筑化為灰燼,不知多少紫金宮長老子弟在一瞬間慘死。
“周定海!”
“玄魚!”
正在煉化千魂幡的血影老祖聽到動靜。
剛走出。
就看到周定海還有玄魚道人正在大開殺戒。
僅僅瞬間。
紫金宮半數宮殿都齊齊倒塌。
血影老祖一聲長嘯。
整個人化作一團血霧,朝著周定海殺去。
兩大天象境高手頓時殺做一團。
戰得天昏地暗。
另一端。
兩道虛影閃過,掠入血影老祖所在的山洞之中。
眨眼間。
李銳和天牛朱蛤就出現在山洞。
天牛朱蛤打了個哈哈:
“李兄弟,盡管拿,甭客氣,這里有本蛙守著,就算是血影也進不來。”
“放心,這山洞里的事情我就當沒看見。”
見天牛朱蛤如此善解人意 李銳嘴角掀起滿意的笑。
“那就麻煩蛙兄了。”
就看到天牛朱蛤真的升起一道屏障,將神魂與山洞隔絕。
李銳順手又從袖中丟出一張從清微宗重金買來的六階閉神符,這才徹底放心。
閉目略微感應。
右手猛地抬起,對著眼前的虛無一撕。
就看到一面白幡出現在他眼前。
李銳嘴角笑意更多。
血影老祖藏得很好,只可惜,他與千魂幡有神魂鏈接,所以根本藏不住。
僅僅瞬息間。
千魂幡就被他重新煉化。
化作一面小旗飛入袖中。
血影老祖數年都無法煉成,而他只用了一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