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
“那老蛟被袁定庭殺了?”
曲成風的臉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極度陰沉。
“沒死,聽說逃去了南海。”
漂亮女人柔柔的說著,聲音似那百靈雀兒一般,用李銳前世的話說就是夾子。
“我知道了,下去吧。”
曲成風點了點頭。
女人見狀,撇了撇嘴,緩緩退下,隨著房門吱呀一聲響動,復歸寂靜。
曲成風若有所思。
‘巧合?’
‘還是故意的?’
那化龍大蛟本是他藏下的暗手,可沒想到竟然被袁定庭就這樣打殘了。
外界傳言。
是袁定庭給其幼子的生辰禮,以龍氣筑基。
但曲成風總覺得沒這么簡單。
“艸!”
他低低罵了一句,厭惡的看了一眼自己這肉身。
實在是太弱。
稍微一施展修為,這副肉身就可能會崩碎,到時候氣息外溢,可就麻煩了。
“罷了,還是先恢復修為要緊。”
念起。
曲成風從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塊晶瑩的玉石。
“差不多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
世人都只知道,驗靈石能測試靈根,然而幾乎無人曉得,其實只要以仙氣溫養,就能用以提升靈根。
當然。
以前,仙人不可能拿仙氣給人溫養靈根,而且對靈根的增幅也不大。
屬于費時費力還不討好。
可現在,這方天地靈氣匱乏,饒是曲成風想要提升靈根也必須想盡辦法。
這溫養驗靈石其中之一。
只要想辦法把這具身子從中品靈根提升到上品,很多手段便能施展。
‘靈氣幾乎不存在,可真是難辦。’
曲成風能被選作軀殼,除了本身與他契合之外,也是因為他乃這方世界少見的擁有中品靈根之人。
中品靈根其實并不算稀奇,可放在這方世界便已是世間難尋。
‘必須盡快提升靈根。’
曲成風一想到那幾個瘋子,心頭就是一沉。
等成了上品靈根。
便再不用如現在這般躲躲藏藏。
清晨。
李銳從夢境云臺之中醒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推門而出。
就看到庭院中的柳樹已經發出嫩芽,翠意極為喜人。
‘又是一年春。’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自打觀海境入了起瀾,修煉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不過這也是與他之前一年一品的速度相比,其實依舊快得嚇人。
境界越高,突破需要的時間就越久。
這是江湖的常識。
要真有人越來越快,那八成只能是仙王轉世。
走下石階。
就正好看到楊勇也溜溜達達的走了過來。
“老楊,又睡不著?”
李銳打了個招呼,笑著問。
楊勇叉著腰,哎呦了一聲:“甭提了,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七十歲,是這樣的。”
李銳對這很熟。
楊勇不禁感慨:“老李,你說說,咱們當年在朱家的時候,天天想著多睡會兒,我都還記得,一次睡懶覺,被朱管家那狗日的打了好幾鞭子。”
“現在可以睡,沒人吵了.”
楊勇輕笑:“他娘的,結果睡不著了,你說氣不氣人。”
李銳拍了拍楊勇:“沒辦法的事,歲月不饒人嘛。”
一聽。
楊勇氣得把李銳搭過來的手臂給推開,望著李銳一頭白發越來越少的黑發,氣不打一處來:
“滾犢子!”
“你可千萬別死我前頭,否則我定要找幾個娘們兒去你墳頭上舞一曲。”
李銳嘿了一聲:“老楊,你這個人,咋還生氣了。”
說話間。
院子變得熱鬧起來。
王照煮好了肉粥端了過來,劉鐵柱聞著肉香跑來。
先是盛了一碗給鐵老頭端過去。
然后才喜滋滋的四個人圍成一圈,吃得香甜。
吃完了肉粥。
身為參軍的李銳幾乎沒什么事情,誰叫他又不是參將,幾乎無需關心安寧衛的日常事務,行使好監督之職就行。
他先是在安寧衛巡視了一圈。
然后才去了天地盟。
對比上任幾乎見不著面的姜大人,李大人其實已經很敬業。
沒辦法。
參軍就是這樣子的。
要是參軍天天親手辦事,那不就等同于裁判員親自下場比賽,到時候朝廷就該不高興了。
當然。
要說李銳是完全無事,那就是冤枉了他。
參軍屬于事小,但鍋大。
安寧衛無論出了什么事,他這個參軍肯定要被記上一筆。
他是看上去悠閑。
但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寧中天和盧駿的事情可不少。
安寧衛半點風水草動,當天就會送到他手里。
李銳也是接手之后才發現,姜臨仙才是一把情報的好手,明面上的暗探就有不下數十人,暗地更是多達百余。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自然就不用太累。
半個時辰之后。
李銳就來到了天地盟門前,還是老樣子。
一盟二幫三家早就成了老黃歷,甚至于清河年輕一輩都已經不曉得這個二幫三家是啥。
‘聽說血虎幫的幫主前些年被個大宗的紈绔一巴掌給拍死了,血虎幫也就散了。’
‘斷刀門好像搬去了安寧府。’
‘三家.早就沒有三家了。’
也只有天地盟依舊鼎盛。
清河早就不是以前的清河,二幫三家最強者也不過是七品而已。
七品,放在如今的清河,一個磚頭丟下去就能砸到好幾個。
實力是根本。
二幫三家實力不夠,就注定只能淪為昨日黃花,能夠全身而退便已經是大幸事。
事實上,天地盟若是沒有李銳,即便還能存活,也不過是個三流勢力而已。
“盟主。”n
門前的守衛對著李銳恭敬行禮。
一個個稚嫩的臉上都寫滿了崇拜。
之前的守衛聽說已經被調去了內堂,換了一撥又一撥,早就不是李銳第一次進這道門時候的舊人,但他的名字在天地盟卻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很快。
他就來到聚義堂。
只見梁河還有劉通正在商量著什么。
“師父。”
“盟主。”
兩人看到李銳,連忙轉身行禮。
“跟我就不用這么多禮數了。”
李銳擺了擺手,每次都這么說,但兩人還是照常行禮。
“師父,我們正在商議是否要去云州開拓商路。”
劉通開口:“盟主,咱們這妖獸生意本就被太多人盯著,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需要早做打算,總不能在一根繩上吊死。”
梁河道:
“云州是何地,強者云集,遠非清河可比,稍一出事,便是天大的事。”
李銳一聽。
兩人是為了要不要去云州的事情爭執不休。
這二人如今雙雙突破到七品。
成了天地盟的柱石。
他這個大盟主不管小事,寧中天更是大部分時間都忙于安寧衛之事,所以盟內大小事宜就成了他們二人做主。
至于其他幾位盟主。
黃錘自知不及劉通、梁河兩個晚輩,主動退讓,就專注走商這一事。
費老三更是遠在安寧府,極少回來。
葛洪與李銳和寧中天一樣,身兼安寧衛之職,無暇他顧。
局面微妙。
但梁河與劉通卻把事情處理得極好。
現在天地盟里早就有了“小盟主”的說法,指的便是他們兩人。
李銳呵呵笑著。
“先不說事,口渴了,先上點茶。”
說著。
他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梁河和劉通見狀,也只好忙著沏茶。
李銳笑瞇瞇的望著兩人。
之所以選擇梁河還有劉通作為他在天地盟的左膀右臂,就是因為兩人性格互補。
梁河沉穩,劉通進取。
這才不容易出事,同時又能壯大天地盟。
喝了茶,李銳這才緩緩開口:“此事我已經有了計較,不日,云州就會來人,到時候小劉你帶點人一起去,就當是先行打點,記住,莫要提生意二字,多交朋友就行。”
劉通一喜:“盟主這是同意了?”
李銳笑了笑:“此事能不能成,關鍵還得看你。”
“盟主放心便是。”
劉通胸脯拍得砰砰響。
梁河見李銳都已經說了,也就不再多言。
師父做事,徒弟只管聽就是了。
他當然可以把天地盟的生意做到云州,但總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所以必須選一個可靠的人。
梁河沉穩,卻不善結交。
劉通反之。
所以這段時日,他是故意讓兩人為此事爭辯。
以讓劉通能厘清思路,同時壓一壓氣焰,叫劉通不至于太過得意忘形。
他這個大盟主看似當得輕松。
可花的心思其實一點兒不少。
除了天地盟內部的人,還有更多外部的人,若是沒有他打點關系,劉通此行去云州必定是處處碰壁。
而這一切。
又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
武官一般都比文官底氣硬,就是因為有武藝在身。
此乃根本,萬不能荒廢。
劉通得了李銳的同意,興沖沖的就跑去準備。
聚義堂中就只剩下李銳和梁河師徒二人。
李銳喝了一口茶,這才望向梁河:“怎么,覺得師父幫了小劉,不幫自己徒弟覺得委屈?”
梁河笑著搖頭:
“師父做事,自然有師父的道理。”
“而且劉兄去也更合適,我就是故意壓一壓他。”
聽了梁河的話,李銳呵呵一笑:“不錯,成長了。”
梁河自打做了這個代盟主,是越來越有盟主的樣子。
如此很好。
梁河身為他的大徒弟,無需去做那開疆拓土的事情,但一定要穩得住,或者說心胸一定要寬廣,否則如何容人識人用人。
之前的梁河尚且有所欠缺。
現在算是開始有了大徒弟的模樣。
李銳一口將杯中茶飲盡:
“好啦,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今日之后。
天地盟可以不用天天來了。
庭院中。
李銳神態怡然,兩腿似一對柱石穩穩立于大地,仿若山岳,不可撼動。
一柄長刀緩慢揮動。
一招一式之間,竟有無窮神韻,叫人觀之賞心悅目。
王照和楊勇就是那個常駐觀眾。
除了兩人之外。
鐵狂也帶著劉鐵柱,罕見的出現在前院。
“這小子刀法要突破了?”
鐵狂一眼就看出李銳的情況。
“好高明的刀法!”
他眉頭微跳,有些吃驚。
要是他知道,李銳曾經被袁定庭夸贊過云州刀法第一,或許就沒這么吃驚。
“氣升龍舞,力沉象步,陰陽交泰,吟嘯震神,龍象合璧,萬物歸一。”
李銳低聲念著。
這正是龍象真元勁之中,最后一境“龍象力”的功法口訣。
氣血上涌,通體似寶爐將肉身大煉。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
體內氣血終于到了某個臨界值。
“龍象之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