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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賞罰分明

  三人一路走到湖邊,途中遇到四個上池派的弟子。

  那四人不認識徐真,卻認識離堅白和佟栩,也都知道前些日子在山上發生的事。每個人見到佟栩時都是稍稍一愣,還以為青浦派已識得李無相的厲害,在這幾天歸順了,便都停下來向佟栩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徐真見到他們就問離堅白:“你之前在山下守著,是不是不許他們上來的?”

  離堅白答:“是。我師父和神君都吩咐過,為免被山上的爭斗波及,不叫他們上山頂。”

  徐真就笑了:“那你現在在這里看到他們了,就不處罰這些犯了門規的人嗎?”

  離堅白愣了愣:“原本是該的,但是…”

  “該就是該,哪有什么但是?”徐真朝人一指,“你去把他們殺了。”

  “啊?”離堅白又愣了。他覺得自己該聽徐真的話,可心里卻又知道這么干絕不對。這一點矛盾像是一把小刀,要一點點將他腦袋里的迷霧給破開。他站在原地,身子左搖右晃,像是打起顫來。

  那四個人一聽了兩人的對話才知道不妙,相視一眼,一個人抬手指向離堅白喝道:“離堅白,原來你勾結青浦派——”

  另外三個當中的兩個聽了他的話立即掉頭就跑,只有一個心善一點的還要去拉他,叫他住嘴也趕緊跑。

  可兩人跑出一步、一個人剛伸出手、另一個人話只說了半句,就卻全愣住了,然后身體舒展、面目放松,一個個地走到離堅白身邊站下,齊齊向徐真施禮:“道友說得對,我們真是該死。”

  徐真點點頭:“那就一起走吧,現在還沒到你們死的時候呢。”

  他和佟栩就帶著這五人一起走,等到了楓林中,能從樹木縫隙中遠遠看到湖邊的那塊臥牛石時,身邊已經聚集了十一個上池派的弟子了。

  徐真就站下腳,對離堅白說:“就在這里了。知道我為什么叫你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嗎?”

  離堅白搖搖頭:“不知道。”

  徐真笑了笑:“我聽說你師父就要做上池的宗主了,你將來也會做宗主。既然是備選的宗主,豈能視門規于無物呢?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不守規矩的人——我叫你割腦袋,你就答應了,就說明你自己心中也有愧,能明白嗎?”

  離堅白點點頭:“我明白了。”

  “好,現在把你的腦袋割下來。”

  上池派的弟子下山時穿鐵甲,在山上的時候則穿一副軟甲,腰間也佩刀。離堅白聽了他的話,沒有絲毫猶豫便將刀抽出,抬手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就在這時候聽著一個人喝道:“哎!你做什么?!”

  一道氣芒嗖的一聲飛至,將離堅白手中的刀彈飛了。隨后謝祁從一旁的林中沖出來,身后跟著離殷。

  兩人見了佟栩和徐真就是一愣,但此時也顧不得去管他們了。謝祁沖到離堅白身邊,一把將他拉出幾步,怒視佟栩:“你什么時候上來的!?唉!你有仇有怨就來找我,你也是堂堂青浦宗主,何苦為難小輩!唉!”

  佟栩神情木然,并不說話。

  徐真看了看謝祁,問佟栩:“這位就是謝長老吧?”

  佟栩點點頭。

  “他身邊那位就是離殷了?”

  佟栩又點點頭。

  徐真就去看謝祁:“我們跟他沒什么仇怨。只是上池派往后既然由我做主,就一定要講規矩了。你這弟子辦事不力,自然該死。要不然你問問他,他該不該把腦袋割下來?”

  謝祁愣了愣:“你又是誰?哦…你就是徐真?青浦山那個妖王?”

  徐真沒答他,離堅白開口說:“道友你說得對,我是該死的。”

  說了這話,俯身就去撿刀。謝祁腦子再慢時候也發現自己這弟子不對勁兒了,抬手在離堅白背后連點兩下,離堅白就像一截木頭一樣倒了下去。

  他又在自己胸口一摸,一道金光自身上閃過,立即變成此前穿戴全副甲胄的模樣,手持一柄大槊攔在離堅白與徐真之間。

  徐真笑了:“你這人要做宗主了,自己就不講規矩,往后如何服眾?罪責嘛,總是要有人領的——”

  “呸!妖魔!閉上你的嘴,沖我來!”

  徐真臉色一冷:“就是像你這種蠢材,利害不分、賞罰不明,你們的大業才完蛋了。沖你來?跟我動手,你配么?”

  他的語氣嚴厲起來,卻并沒有對謝祁出手,而將手一擺,對身邊的兩個上池派弟子說:“你們兩個給我領罰。”

  那兩人聽見他的話,齊齊拔刀,也像離堅白一樣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謝祁大驚,手中又發出一道氣芒去打他們的刀。可徐真像是早有預料,在謝祁抬手時就對另一個門人喝道:“過來!”

  謝祁那道氣芒發出,第三個門人正好移步撞上。就聽見噗的一聲,謝祁的氣芒將他的腦袋射穿。當當兩聲,他身后那兩個同門已用刀切斷了自己的脖子,佩刀掉落在地。

  此時兩人將死,一下子回過神來了。抬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被血嗆得口中嗬嗬作響。這兩人該是離殷那一脈的弟子,就一邊捂著脖子一邊往離殷那邊爬。

  而離殷的臉上陰晴不定,看看地上的門人、看看徐真和佟栩、又看看謝祁,忽然大喝一聲:“佟宗主!你可終于回來了,我忍這老匹夫好苦了!徐真人,我這就將他的腦袋獻給你!”

  他在謝祁背后忽然出手,一掌摧在謝祁的后心。謝祁身上雖然著了甲,可全沒防備離殷的偷襲,兩人又都是元嬰的境界,經了他這一掌、向前踉蹌一步,口中鮮血狂噴。

  離殷一擊得手心中大喜,又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從自己腰間拔出一柄小刀,對徐真大叫:“徐真人,我——”

  可他話沒說完,就見到徐真皺起了眉。離殷還在想這徐真是不是想要活口,就見徐真身子稍稍一振,背后忽然生出一股氣勁。那氣勁是有形的、是在空氣激起了漣漪的,離殷在此刻覺得那透明的漣漪像是一只麒麟,可頭上生的卻不是雙角,而是一柄劍似的獨角。

  他只瞧見了這一瞬,那氣勁就嗡的一聲朝他撲來。離殷避無可避,本覺得自己會受上這重重一擊,但下一刻卻只覺得胸口一涼,好像這氣勁就只化成一陣烈風,從他的軟鎧縫隙里穿過去了。

  離殷嚇了一跳,險些把手中的小刀給掉在地上,忙叫:“真人息怒、真人息怒,我不殺他就是了,我——”

  徐真冷冷地看著他:“獻給我?你這種貨色也配么?做了師父,卻對自己的弟子見死不救,還殘害同門,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東西。”

  離殷怔在原地,轉眼去看佟栩,希望她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剛才這妖王說了“上池派往后既然由我做主”,就該是想把大盤山也收服了的——他既然不要謝祁,那自然是要自己安撫山上諸人了。

  現在這呵斥該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微風也的確逞得夠足——被他那氣勁一沖,自己如今覺得手腳發軟,身上都被他嚇得無力了,這倒是也該夠了…

  可他瞧見佟栩的眼神,卻覺得不大對勁。她的眼神很吃驚,吃驚里頭還稍有些懼意,看的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胸口…

  離殷低頭一看——

  他胸口竟然已破出一個大洞!

  那不是什么創傷,而就是一個洞,稍偏向左心,腦袋大小,從前胸貫到后背,甚至將后面的光都透了過來!

  離殷愣了,伸手去碰這大洞的邊緣,摸著的卻是軟軟的血肉,可手上一滴血跡都沒有,好像這傷不是在他身上的。

  他又怔怔地抬頭去看徐真,就見他冷笑一聲:“你連心都沒了,怎么還不死?”

  這一話之后,離殷胸口的大洞中才立即狂噴出鮮血——這前任的上池宗主連陰神都未來得及離體,就嘭的一聲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徐真這才又看謝祁:“你這個人,是想叫我幫你清理門戶,還是連你也一起清理了?”

  謝祁剛才倒不至于被離殷一腳就踢翻在地。只是驟然受了一掌、體內氣機紊亂,就順著那一腳躺倒了,想要故意示弱,再暴起一擊。

  可瞧見了離殷是怎么死的,他是一點暴起的念頭都沒有了——這名叫徐真的妖王強得嚇人,可能道行比李無相還要深!

  他知道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可又不能真的殺了離堅白、那些宗門弟子——一時間腦子一懵,躺在地上說不出話了。

  這時佟栩才開口:“留著他們吧。最少留著這個謝祁和離堅白吧。萬一翩翩那邊有什么事,李無相是會愿意用翩翩來換他們兩個的。”

  徐真轉臉看她,語氣變得溫和了,臉上也重現出笑意:“哦?你覺得我斗不過他?”

  “這倒不是。只是李無相要是抓著你妹妹,你動手多有掣肘,斗得也不會盡興。況且你忘了嗎,你只是來看看他的道行深淺、看看他識不識時務的。要真把他打殺了,倒是事與愿違。”

  徐真沉默片刻,想了想:“你說得也有道理。好吧,那你們幾個,自己領罰。”

  他向身邊的幾個上池派弟子擺了擺手。剩下的七人同時自腰間拔出佩刀,全都抹了自己的脖子。

  見了血,徐真的心情似乎就好了。再看謝祁時已變得和顏悅色:“你看,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做事就是要講個賞罰分明,你分不清,他們就死了。”

  謝祁的眼睛都叫那幾個弟子的血映紅了,他從地上站起,怒視著徐真:“你派了你座下的妖女來山上吃人,吃了上池派的弟子,做了這種事,你,你,你就不講——”

  徐真大笑起來:“我們是妖,你們是人。這些規矩不都是你們人定下的、是你們的大帝李業定下的么?那你們人自然就要守規矩了,而我們則未必。除非你不想做人了——謝祁,你要是不想做人,我也能送你投個妖胎,收在我座下效力,你愿不愿意?”

  謝祁說不出話來,徐真一擺手:“不愿意,那就少啰嗦了。佟宗主,他交給你,我去看看翩翩。”

  他越過謝祁,大步向湖邊走去,林中就只剩下謝祁、佟栩、暫不能動的離堅白了。

  謝祁喘著氣瞪著佟栩:“佟宗主,我之前以為你是跟血神教為伍…可是你竟然投向東陸妖族,你,你,唉!”

  佟栩看了看他手里握著的大槊:“有什么分別么,謝長老?”

  “血神教、玄教、妖族,最后總有一個能占據天下的。就像你,我,地上這些小輩,在徐真面前有什么分別么?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了。徐真這人很講規矩…至少對人是很講規矩的。我能從他手底下勸得了一次,卻是勸不了第二次的。”

  “李無相當天放了你走,你還——”

  佟栩嘆了口氣:“謝長老,你們大盤山上的人,我倒是向來佩服你的。從前要是沒有你在,離殷不知道要做出多少荒唐事。我因此勸你一句,也用不著去想李無相了,他不是徐真的對手。倒不是說今天——徐真這人喜歡玩耍,他今天不會把李無相怎么樣。我是說以后——今天我們走后,你可以自己想一想…”

  “呸!大盤山上這位是小神君,大劫山上可還有位大神君,佟宗主你——”

  “謝長老,徐真同李無相是很像的。李無相在大劫山還有一位師長,你猜徐真在東陸有沒有呢?太一教在中陸尚且沒站得穩腳跟,可東陸卻全是妖族,且不像我們還有三千余年的紛爭。”

  “你做東陸妖族的走狗,是不得好死的!你別忘了你也是人!”

  佟栩微微笑了一下:“我自然記得。可我要的又不是什么權勢,謝長老,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你去把李無相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請過來吧,但不要想著帶她走。徐真的手段你見識過,你不要也把她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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