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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垂暮之年

  徐七看向于鴻手中的令牌,看著上面的‘青面’二字,臉色劇變。

  五年前,《江湖第一法案》推出后不久,藍巡閣就成立了巡檢。

  這些巡檢全部由位于藍凌城的總閣親自挑選,最終所有人員名單,履歷都要由藍巡閣主李飛過目后,才得以確定。

  《江湖第一法案》規定了江湖事江湖了,各地的藍巡閣都由江湖勢力組成,他們會根據朝廷定下的規則,共同裁決各種江湖糾紛,監督各大江湖勢力的行事手段,不使其越線。

  但制度是好的,人卻未必。

  今天地魁幫的徐七公開欺辱酒樓賀老板,甚至要強占對方的酒樓。

  這樣的行事肯定違背了藍巡閣定下的規矩。

  但對方如此有恃無恐,說明崇城的藍巡閣已經出了問題。

  藍巡閣成立巡檢,給予了所有巡檢監督各地藍巡閣的權力。

  巡檢一言可直達中樞,甚至有可能驚動那位天下第一的閣主!

  這幾年里,各地藍巡閣的執事,甚至有閣員都因為被巡檢舉報而去職!

  所以徐七看到于鴻手中的令牌后,才嚇得臉色一白。

  雖然于鴻看上去非常年輕,像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但徐七絲毫不敢懷疑對方的身份。

  一來,那塊寫著‘青面’二字的令牌上隱隱透露出的劍意讓徐七如被利劍抵住了喉嚨,這令牌絕對不是假的。

  二來,總閣挑選的巡檢大多都非常年輕,可能是因為那位閣主本人很年輕,所以喜歡用年輕人。

  “地地魁幫徐七,見過于巡檢。”

  徐七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擠出一個笑容,向于鴻抱拳行禮。

  整座酒樓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于鴻身上。

  藍巡閣巡檢,這幾年可是江湖上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啊!

  竟如此年輕?

  面對眾人或敬畏,或羨慕、或崇敬的眼神,于鴻神色如常。

  他收起手中的令牌,直視徐七:

  “藍巡閣十律第一律:江湖紛爭不可波及尋常百姓!”

  “藍巡閣十律第四律:不可恃強凌弱,欺辱他人,侵占財產!”

  “你地魁幫也在崇城藍巡閣之列,徐七,你可有話說?”

  徐七額頭見汗,體會到了剛才賀老板的感受。

  他看著于鴻,張嘴欲言,可最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是私下見面,他可以嘗試討好,收買、求情。

  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被于鴻抓了個現行,實在是無法狡辯。

  什么藍巡閣十律,對徐七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狗屁!

  我練武前被人欺負,辛苦練成了武藝卻不去欺負人,那老子的武功不是白練了嗎?

  什么不許恃強凌弱,武功就是用來恃強凌弱的!

  但任憑徐七心里如何怒噴藍巡閣十律,這十條鐵律如今已經成為全天下所有江湖人身上的枷鎖。

  別說是徐七這樣的地方小幫派頭目,哪怕是那些江湖頂尖宗門的大人物,站在云端之上的大宗師,甚至是巔頂強者。

  一樣得遵守這十律。

  因為藍巡閣坐著一位天下第一!

  “徐七無話可說,愿領責罰。”

  徐七對于鴻說道。

  于鴻一板一眼道:“責罰之事輪不到我來做,你自去找崇城藍巡閣的執事領罪。”

  徐七忙道:“是,我這就去領罪!”

  說完,他帶著一群已經被嚇傻的小弟迅速離開。

  于鴻轉頭看向一旁的賀老板:“老板,你沒事吧?”

  賀老板已經熱淚盈眶,連連道謝:

  “我沒事,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徐七這樣的江湖人有多痛恨藍巡閣十律,他這樣的普通百姓就有多感激這十律。

  藍巡閣十律出現之前,他這樣的生意人即便成功將酒樓經營起來,最后也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酒樓肯定會落入本地某一家江湖勢力之手,他這個老板會變成替別人打工的。

  《江湖第一法案》和藍巡閣十律推出后,雖然賀老板依然需要依附于某一家江湖勢力才能將生意做大,需要定期交納保護費,但情況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

  至少這棟酒樓仍然是他的,幫派收取保護費也不敢太過分,日子也算有了盼頭。

  今天遇到徐七,賀老板以為一切都要回到從前時,于鴻出現了,讓他知曉藍巡閣十律依然是有效的!

  “我不是什么大人,賀老板不必客氣,我還有些事要詢問你。”

  于鴻對賀老板說道。

  賀老板:“沒問題,我帶大人去包廂里談吧。”

  于鴻的目光掃過周圍人,搖頭道:“就在這里說吧,只是幾個問題而已。”

  賀老板看了看周圍,不敢違逆于鴻:“好,聽大人的。”

  于鴻轉身看向那位老先生:

  “老先生,還要再打擾一下,您不介意吧?”

  老先生臉上淚痕未干,笑道:“無妨,老夫也想親眼看看藍巡閣的巡檢是如何辦事的。”

  于鴻點點頭,請賀老板和自己一起坐下:

  “賀老板,地魁幫除了今日之事,此前還有哪些違規之舉?麻煩你都一一告訴我。”

  賀老板環顧四周,有些為難。

  對面的老先生主動開口道:“老板,這位巡檢大人擺明了要拿地魁幫開刀,地魁幫違律之事肯定也不止你這一件,所以今日你說什么其實都不重要,你只能祈禱這位巡檢大人能處理好首尾。”

  賀老板感激地看了老先生一眼。

  巡檢大人來崇城主持公道當然是好事,但怕就怕最后沒處理好,于鴻前腳剛走,賀老板后腳就被地魁幫報復了。

  老先生這樣說,明顯是在提醒于鴻。

  于鴻聞言一笑:“賀老板放心,不處理好崇城的事,我是不會走的。而且即便我走了,也不代表我永遠不會回來。即便我真的不回來了,以后也肯定會有別的巡檢再來崇城。只要崇城有江湖勢力違背藍巡閣十律,就一定會有人來管!”

  說到最后,他催動勁力,聲音響徹整座酒樓。

  直到此時,酒樓內的江湖人士們才知道這位巡檢大人看著年輕,居然已經是一位練勁武師。

聽了于鴻的話,賀老板終于有了信心,開始給于鴻講述地魁幫的種種違律之事  另一邊,徐七帶人離開酒樓后,加快腳步朝地魁幫的駐地跑去。

  他神情焦急,十分緊張。

  因為他知曉今日之事,絕不僅僅只是他一人犯錯那么簡單。

  誰知道那位巡檢是什么時候到的崇城?

  說不定對方早就到了,在暗中收集了證據,今日只是借此機會正式露面而已!

  徐七很快趕回了幫派駐地,求見幫主。

  “幫主在接待客人,現在不能見你。”

  一座庭院外,徐七被人攔住了。

  徐七怒道:“我他媽說了是十萬火急的事!”

  守衛一臉為難地看著他:“七哥,不是我故意為難你,是幫主之前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他。”

  徐七強忍怒火,壓低聲音道:

  “那你進去通報幫主,藍巡閣來了一位巡檢,要對我們地魁幫動手!”

  守衛臉色一變,見徐七神情不像是假的,也顧不了那么多,轉身朝庭院內跑去。

  大堂內,地魁幫幫主柴杰小心翼翼地陪著一位身穿暗紅色錦袍的客人說話。

  柴杰是崇城少有的幾位道基期之一,他也因此成為明省藍巡閣的執事,主要負責崇城的事務。

  這也是為什么徐七敢公然違背藍巡閣十律的原因,自家幫主就是崇城江湖的‘扛把子’,哪怕行事違規了,柴杰也能兜得住。

  只是這位崇城江湖的‘扛把子’,此時面對眼前的貴客,態度卻十分謙卑,甚至還有幾分緊張。

  “大人要找的人,我會發動整個崇城江湖去找,只要對方在崇城,三天之內必定能找到!”

  柴杰信誓旦旦地說道。

  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一塊玉石,聽到柴杰的話后,頭也不抬地回道:

  “好,那就三天。三天后若是我見不到人,可就拿你柴幫主試問。”

  柴杰額頭見汗,連忙道:“大人放心,在這崇城的地界上,我柴某人還是有些手段的!”

  錦袍男子撇了撇嘴角,沒有再多說。

  柴杰看著他,討好地問道:

  “那,接下來我為大人安排一下?”

  不等錦袍男子開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之前守在門外的那名守衛來到大堂外:“幫主!”

  柴杰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盯著來人:

  “我不是吩咐過,我在接待貴客,不要來打擾我嗎?!”

  面對錦袍男子他顯得唯唯諾諾,但此刻一轉身,屬于道基期強者的駭人威勢讓來人膽戰心驚。

  “幫主.是徐七,他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什么十萬火急的事也不能影響貴客!”

  “柴幫主。”

  錦袍男子慢悠悠地開口打斷了柴杰的怒火:“讓他說說吧,我就當聽一樂子,解解乏。”

  柴杰眼含煞氣地看著來人:“說!”

  “是徐七說他遇到藍巡閣的巡檢了,對方恐怕要對付咱們地魁幫。”

  來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柴杰臉色大變,終于動容。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貴客,心中頓時有了些底氣:

  “去把徐七叫來!”

  徐七很快走進大堂,小心翼翼地快速看了一眼錦袍男子,然后直接面朝柴杰跪下。

  柴杰臉色陰沉地看著徐七:

  “把事情經過完整地說一遍。”

  “是。”

  徐七老老實實將自己今天去酒樓逼迫賀老板的事說了一遍,不敢有任何添油加醋,也不敢隱瞞自己的行為。

  柴杰聽完后,臉色更難看了:

  “那個于鴻和幾個人一起來的?”

  徐七:“就他一個人哦,和他同桌的還有一個老頭,戴著眼鏡,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兩人應該不是一路的,只是拼桌。”

  “戴眼鏡的老人,像教書先生?”

  一旁默默看戲的錦袍男子突然開口,“那個老頭長什么樣子?”

  徐七看向柴杰。

  柴杰大怒:“大人問你話,如實說!”

  徐七身體一顫,連忙將那位老人的穿著和模樣都描述了一遍。

  錦袍男子聽完后,看了一眼柴杰:“畫像。”

  柴杰猛地反應過來,開口叫人拿來一幅畫像,交給徐七:

  “是不是這個人?”

  徐七接過畫像一看,點頭:

  “這位大人,就是他!”

  錦袍男子臉上浮現出笑容:“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柴杰:“恭喜大人!”

  錦袍男子笑著看向柴杰:“算你運氣好。”

  柴杰聞言大喜:“大人?”

  錦袍男子站起身:“走吧,去那棟酒樓。”

  酒樓內,于鴻已經從賀老板口中知曉了地魁幫各種違規之舉。

  他對賀老板說道:

  “你放心,此事我會處理好。”

  “于巡檢——”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酒樓外傳出。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只見酒樓外面已經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被嚇走的徐七去而復返,跟在一名威勢十足的男子身后。

  酒樓內的一眾江湖人都認出了來人,正是地魁幫幫主柴杰。

  賀老板的身體開始發抖,于鴻很鎮定地站起身,主動迎向對方。

  柴杰走進酒樓,周圍的人紛紛退讓。

  “于巡檢,地魁幫幫主柴杰,幸會幸會。”

  柴杰朝于鴻抱拳。

  于鴻一板一眼地還禮:

  “藍巡閣三級巡檢于鴻。”

  柴杰笑道:“于巡檢來我崇城,怎么也不打個招呼,我好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于鴻:“若是大張旗鼓地來,恐怕就見不到貴幫的蠻橫行事了。”

  柴杰聞言,神情不變,笑容依舊:

  “哈哈哈,于巡檢恐怕是看錯了,些許誤會而已。”

  “哦?”

  于鴻看了一眼柴杰身后的徐七,微微皺眉。

  柴杰的反應和他預想的并不一樣,他不知道對方哪兒來的底氣?

  地魁幫的實力雖然在崇城江湖稱雄,可一旦柴杰失去藍巡閣執事的身份,又被藍巡閣針對,那接下來地魁幫的衰落就是必然的!

  “不只是今天這事,這些天我親自調查了很多事,地魁幫草菅人命,欺辱百姓,吞占他人財產.等等一系列事情都違背了藍巡閣十律,且證據確鑿,不會有錯!”

  于鴻提高音量,朗聲道。

  無論柴杰有什么底氣,他今日都不會退讓!

  柴杰皺眉,正要開口,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傳音:

  “不用和他廢話,直接殺了他!”

  這聲音是那名錦袍男子的。

  柴杰臉色聚變,沒想到對方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這名錦袍男子身份尊貴,是‘十大門閥’之一,葉家的客卿!

  雖然蕭家一直以十門閥之首自居,但隨著葉擇安成為大藍首輔,權傾朝野。

  這些年來,葉家的影響力絲毫不比蕭家弱。

  錦袍男子不僅是葉家客卿,而是還是一位武道大師。

  這樣的大人物來崇城,如同蛟龍入池塘,隨便動動身子都能掀起滔天巨浪!

  所以當對方提出要親自來酒樓一趟,柴杰就有了狐假虎威的心思。

  借葉家和武道大師的名頭嚇退于鴻,解決這次危機。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錦袍男子竟讓他直接動手殺人?

  柴杰立刻意識到自己恐怕卷入上層的風波之中了。

  對方這次親自來崇城,是為了找一個老頭。

  據說這個老頭是葉家的叛徒,對方是來清理門戶的。

  柴杰雖然對上層的那些事并不了解,但也聽說過一些傳聞——

  首輔葉擇安在一個月以前就重病臥床,且主動向天子請辭。

  葉家的這顆參天巨樹,終于要倒下了!

  從推行明新變法到推行《江湖第一法案》,建立藍巡閣,這些年來那位首輔大人做成了很多件大事。

  任何改變都意味著要損害舊有階級的利益,要割掉對方身上的腐肉。

  所以葉擇安同時也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下至徐七,柴杰這樣的江湖人士,上至朝廷重臣,世家大族、江湖頂尖宗門!

  葉擇安只要一天還是首輔,就沒人敢動。

  但如今對方終于倒下,那些憋屈了幾十年的大人物們終于也忍不住了!

  不僅如此,葉家內部也出了問題。

  不過柴杰也就知道個大概,畢竟那些事離他太遙遠了。

  他只知道瘦死駱駝的比馬大,葉家哪怕再落魄,對地魁幫來說也是云端上的龐然大物。

  所以他不敢忤逆錦袍男子的命令。

  可他也不敢背上殺死藍巡閣巡檢的罪名。

  這些年來,各地的藍巡閣執事,甚至連閣員都有被巡檢舉報而去職的,卻從未有人敢對巡檢下殺手。

  對方瘋了嗎?不知道這些巡檢背后站著一位天下第一?

  柴杰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有人也想試探一下那位國公爺?”

  他腦海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個念頭,頓時手腳冰涼。

  這些大人物之間的試探和斗法,他處在中間,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你不動手殺他,我就動手殺你。”

  錦袍男子的聲音再次在柴杰耳邊響起。

  柴杰雙手微微顫抖,看著眼前的于鴻,殺氣一點點升騰。

  殺了于鴻,他未來有可能會死。

  不殺于鴻,他現在肯定會死!

  對混了這么多年江湖的柴杰來說,其實沒什么好選擇的。

  更何況于鴻如此不留情面地公開呵斥他,擺明了要拿他和地魁幫開刀,一點余地都沒留。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年輕人,這是你自找的!”

  柴杰咬牙切齒,上前踏步,朝于鴻伸出了手。

哎呦文學網    這個武圣血條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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