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薩的情況再次驗證了伊恩曾經總結過的理念。
想象力是巫師無所不能的最強武器。
當然。
這并不是說穆薩就比伊恩和阿不思·鄧布利多要厲害多少,天賦高多少,聰明多少,穆薩的瘋狂是主要原因。
另一邊。
煉金術研究這東西,就跟材料學一樣,想法方向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還是運氣,有的東西并不是天賦才情卓越就能摸索出來的東西。
若非如此。
煉金術也不會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入門的學科了。當然,穆薩能做到這一點,自然也不只是比伊恩和鄧布利多多了一點運氣和想法。
伊恩冷靜地分析著原因。
。其一,自然是時間投入的差距。穆薩將后半生的數十年光陰,幾乎全部投入到了對時間魔法的孤注一擲的研究中,心無旁騖,所有的靈感、所有的失敗、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推進研究的燃料。
而伊恩和鄧布利多,他們肩負著太多的責任,需要應對伏地魔的威脅,需要平衡魔法界的勢力,需要教導學生,需要探索魔法各個領域的奧秘…時間對于他們來說是稀缺資源,無法像穆薩那樣將所有精力聚焦于一點。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事實上,在煉金術的整體造詣上,即便是如此一個情況,伊恩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造詣也要遠超穆薩很多很多。
由此可見。
穆薩真不是天賦比他們高。
這個老者算得上是那種嚴重偏科,還有執念的煉金術師。除了這個原因,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原因,是大家層次和顧慮的不同。伊恩和鄧布利多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他們能看到更廣闊的圖景。
自然也能更清晰地預見到玩弄時間可能帶來的恐怖反噬。
他們深知時間的脆弱性和危險性,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能看到更多步,也因此會更加謹慎,不愿輕易落下可能引發全局崩潰的子。。而穆薩,在失去一切的巨大痛苦驅動下,早已將自身的安危乃至整個時間線的穩定性都拋在了腦后。
他的研究帶著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這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態,反而催生出了許多伊恩和鄧布利多因顧慮而不會去深入觸碰的、危險而瘋狂的想法。也正因如此,大膽嘗試的人反而走在了前面。
“不管如何,這確實也是再次論證了我的理念,巫師最重要的,或許不僅僅是魔力的深厚和知識的廣博,更是那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想象力。”
伊恩心中有所明悟。穆薩用他的經歷證明,有時候,打破常規的突破,恰恰來自于那些被逼到絕境、敢于無視禁忌的思維火花。
這種對魔法本源近乎偏執的探索精神,本身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這一刻,伊恩感覺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提升。并非魔力增長,而是對“可能性”的認知更加開闊。魔法之路漫漫,永遠不能固步自封,即使達到了傳奇領域,依然有無數未知等待探索,而探索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
還是那句話。
真正的大師永遠抱著一顆學徒的心。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這份感悟中時,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的魔法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在他強大的感知中蕩漾開來。
伊恩瞬間收斂了所有發散的心緒,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他微微偏頭,目光仿佛穿透了旅店的墻壁和遙遠的距離,精準地鎖定了波動傳來的方向——正是那個情報商人接近了這附近,他之前做的標記發揮了作用。
他留在那個狡猾商人身上的魔法標記,被觸發了。
這意味著,對方已經成功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那個能夠通往非洲魔法部、不受常規監測的“門鑰匙”。
“效率還真快。”伊恩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收回投向森林夜景的深邃目光,將穆薩筆記中那些關于“欺騙時間”的驚世駭俗的理論暫時壓在心底。眼下,還有更實際的事情需要處理。
“就讓我看看,這個地方的魔法部門鑰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伊恩整理了一下略顯隨意的衣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旅館走廊里燈火通明,與之前的靜謐截然不同,多了幾分緊張和肅穆的氣氛。幾名穿著統一制服、胸前佩戴著非洲魔法部徽章的執法人員正在忙碌。
他們圍在之前那個黑巫師倒下的角落,有人在使用探測魔法掃描殘留的能量痕跡,有人在用羽毛筆和羊皮紙飛快地記錄著現場情況。
“居然還有執法人員來了么。”伊恩目光掃過,那個黑巫師的“尸體”早已被移走,地面也被清理過,只留下一些難以徹底抹除的、帶著淡淡黑暗魔法腐蝕氣息的印記。
旅館老板的兒子,一個看起來精明的中年男巫,正搓著手,一臉無奈又帶著幾分討好地對為首的執法人員解釋著。
“長官,您也知道,老卡布他是個研究黑魔法的巫師…唉,總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毛病,可能是在哪里中了什么詛咒的后遺癥,時不時就會發作一下。這次看樣子是特別嚴重,直接…唉,我們也沒想到。”
小老板的說辭顯然是在撇清關系,將事情定性為黑巫師自身的“健康問題”,避免旅館惹上麻煩。周圍的幾個客人,有的遠遠看著,有的則事不關己地快步走開,沒有任何人站出來指證伊恩。
也不是沒有目睹者能夠猜出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主要是在這片土地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生存智慧,更何況,沒人愿意為一個聲名狼藉、而且明顯是偷襲失敗的黑巫師去得罪一個深淺不明的外鄉巫師。
“還有沒問詢過的客人么。”
伊恩的出現引起了執法人員的注意。為首的那位,一個面容嚴肅、眼神銳利的高大男巫走了過來。
他的制服肩章顯示他是一名高級傲羅。
“先生,請留步。”傲羅的聲音沉穩,帶著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們正在調查一起突發的意外死亡事件。”
“請問您剛才是否在附近?有沒有看到或聽到什么異常情況?”他的聲音不算禮貌,但是卻也不算多么失禮。
伊恩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混合著后怕與茫然的情緒,他甚至還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的衣領,仿佛心有余悸。
“異常?哦,您是說剛才那個突然倒下去的人嗎?”伊恩用一種帶著些許驚魂未定的語氣說道,“我…我剛剛從房間出來,正好看到那個人從陰影里踉蹌著撲出來,然后就倒在地上不動了。嚇了我一跳!我…我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趕緊就退回房間躲了好一會兒,聽到外面沒什么動靜了才敢出來看看情況。”
他的表情真摯,語氣自然,眼神清澈得沒有任何雜質,完全就是一個被意外事件驚嚇到的普通旅客模樣。他甚至沒有刻意去強調自己的“無辜”,而是著重描述了“害怕”和“躲避”的反應。
玩心理學。
伊恩是高手。
這反而更符合一個不愿惹禍上身的旁觀者的心理。
“是這樣嗎?”那名高級傲羅仔細地審視著伊恩,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試圖從伊恩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破綻。然而,伊恩的精神力何等強大,他若不想,沒人能從他刻意營造的表象下看出任何端倪。
這不只是一個傳奇巫師的從容不迫。
更是伊恩心理學精通所帶來的氣定神閑。
傲羅的探測魔法掃過伊恩,也只感覺到一股平和而內斂的魔力波動,與現場殘留的那股狂暴、陰冷的詛咒能量截然不同。
小小普通巫師。
連精英巫師的層次都沒有抵達,放到西方世界的傲羅群體里充其量就是個大馬樓,又怎么能夠發現的了傳奇的偽裝?
沉默了幾秒,傲羅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原來如此。感謝您的配合。最近聚集地不太平靜,有些黑巫師活動猖獗,請您務必小心,注意自身安全。如果發現任何可疑人物或情況,請及時向我們報告。”
傲羅海做出了官方提醒,倒不是他多么關心伊恩,而是畢竟是官方人員,有的職業提醒流程還是要走。
“一定一定,謝謝長官提醒。”伊恩連忙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
聞言,傲羅不再多問,示意伊恩可以離開。伊恩保持著那副略帶緊張的神情,快步穿過走廊,走向旅館大門,將身后的調查現場拋在腦后。這種小插曲,甚至無法在他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走出旅館大門,喧囂的聲浪和斑斕的魔法光彩再次撲面而來。夜晚的集市比白天更加熱鬧,各種照明魔法將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晝,空氣中依舊是仿佛永恒的彌漫著食物、香料、魔藥以及各色人等混雜的氣息。
“人呢?”
伊恩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很快便鎖定了一個目標。在街角一個相對安靜的陰影處,情報商人巴布阿正搓著手,有些焦躁不安地踱著步子,時不時地抬頭望向旅館門口的方向。當他看到伊恩的身影出現時,眼睛頓時一亮。
這家伙臉上堆滿了熱情而又帶著幾分敬畏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先生!您可算出來了!”巴布阿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完成任務后的興奮,“剛才里面好像出了點亂子,我還擔心會影響到您呢。”
他顯然也看到了魔法部的傲羅進入旅館。對于這種信息試探,伊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巴布阿立刻會意,不再廢話。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注意后,從懷里掏出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用當地某種黑色木頭雕刻的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畫著簡單的幾何紋路。
另一樣,則是一卷用某種柔韌獸皮鞣制而成的地圖。
“先生,您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巴布阿將兩樣東西雙手奉上,語氣帶著一絲自豪,“盒子里就是那個‘鑰匙’,使用方法很簡單,注入一絲魔力,同時心中默念目標地點的錨定坐標即可。”
“坐標我已經設置好了,就是非洲魔法部的秘密接待廳。”他怕伊恩是老東西,并不會使用最近這些年興起的門鑰匙。
伊恩接過木盒,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展開了那卷獸皮地圖。地圖繪制得相當精細,不僅清晰地標注了非洲魔法部主要建筑的分布——入口大廳、各部門辦公室、審判庭、神秘事務司,魔法法律執行司等等。
是的。
非洲這邊也有神秘事務司。
要說伊恩這一次最不確定的因素,可能就是在魔法世界神秘無比的神秘事務司了,當然,他也不覺得這個事務司里有傳奇。
伊恩粗略的看了一下對方提供的地圖,上面還用不同顏色的細密符號和注釋,詳細標明了已知的防御魔法節點!
哪里布置了反幻影移形咒,哪里有無形的魔力警戒網,哪些走廊有巡邏的魔法傀儡,哪些區域設置了空間混淆結界,甚至一些關鍵辦公室門上的防護咒語類型,都做了簡要的備注。地圖邊緣還有一行小字,列出了最近幾天在魔法部內值班的傲羅名單,以及他們大致的巡邏路線和時間段。
這份資料的詳盡程度,遠超伊恩的預期。這絕不是一個普通情報商人能輕易弄到手的,巴布阿顯然動用了不少隱藏的關系和資源,甚至可能冒了不小的風險。
“非常詳盡,”伊恩抬起頭,看向巴布阿,眼中帶著一絲真實的贊許,“巴布阿先生,你的能力和細心,超出了我的預料。這份地圖,價值連城。”
得到傳奇巫師的親口稱贊,巴布阿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腰板都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他搓著手笑道:“為您這樣尊貴的客人服務,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水準。我巴布阿在這一行能立足,靠的就是信譽和…嗯,盡可能的貼心。”
他巧妙地自夸了一句。
伊恩心中了然。巴布阿如此賣力,甚至提供超出約定的額外信息,無非是想在他面前極力展現自己的價值。
一個傳奇巫師的人情和持續的合作機會。
遠比一次性的金幣報酬更有吸引力。
當然,知曉這一點是一回事,伊恩從不吝嗇于對有價值的人給予獎勵和肯定。他將地圖仔細收好,然后從魔法行囊中取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里面裝著的不僅是約定數量的金幣,還有幾塊品質上乘、蘊含著精純魔力的小型魔法寶石。
“這是你應得的報酬,以及對你額外辛苦的感謝。”伊恩將錢袋遞給巴布阿。
巴布阿接過錢袋,入手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感知到的精純魔力讓他心跳都漏了一拍,臉上的驚喜幾乎掩飾不住。
不過。
猶豫了一下。
他居然是想要選擇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