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用四十年后的頭腦賺當代的錢,當然好賺

　　王明軍聽著李龍說可以用皮子頂賬，當下就想把拖拉機上的皮子給卸下來先付一部分。

　　不過讓大老陳給擋住了。

　　“連長，這些皮子里有不少職工的份兒，他們等著咱們拿錢回去分著過年呢。你現在頂賬了，回去拿啥給人家？

　　現在才剛到二月，還能打一個多月的獵，回去咱們就往沙窩子里跑一跑，我聽說有幾群黃羊今年沒往南山跑，就在沙窩的梭梭林里呢，咱們好好打一打，差不多能弄到。”

　　兩個人都有一定存款，并不是說都用皮子來換，換一部分，再算一部份錢，那不就行了？

　　四萬塊錢，王明軍打算搞兩百張全皮，或者一百張全皮，兩百張殘皮，再加一萬兩千塊錢，就差不多。

　　一個多月打三百多張皮子，雖然有點困難，但也不是搞不成。

　　大不了到時搞個沖鋒槍，多搞點殘皮也行。

　　大老陳也是一樣的想法。北面古爾班通古特沙漠不是流動性沙漠，沙包里大大小小的紅柳灘梭梭林，在雪不是特別大的時候，都是黃羊、馬鹿的藏身之處。

　　所以只要勤快點兒，多帶些子彈，一天打個十幾只并不說太難。

　　當然前提是有那個時機，有那個本事，還要有那個權力。

　　普通的連隊職工能借把槍出去打一天，就算是有面子了，王明軍和大老陳，剛好有這個權力。

　　而且就算打不到那么多，他們手頭的錢也夠付剩下的余款了。

　　接下來就是把他們今天帶過來的皮子分類給卸下來，開始分類。

　　“今年這皮子價錢夠可以啊。”大老陳后知后覺的說道，“照這價格來，有本事的搞一個冬天就能搞個萬元戶。”

　　“咱們國家不是搞野生動物保護法了嘛。”李龍一邊挑全皮一邊解釋著，“口里已經開始實行了。那些狼啊、黃羊啊、馬鹿啥的，都不讓打了。

　　這些東西一不讓打，那皮子價格自然就起來了。現在是口里，再過兩年，咱們這邊肯定也不讓打了。你們兵團可能還要往后等兩年，不過以后你們那邊管得更嚴。也就現在好好的打一打吧，再往后，就別想賺這個錢了。”

　　“真的？”王明軍還真不清楚這里面的事情，問道，“真的不讓打了？”

　　“肯定啊。”李龍說道，“你找墾區公安局的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到。”

　　保護野生動物這事，兵團這方面以后就是由墾區公安局和林業派出所管的，他們自然清楚得很。

　　王明軍和大老陳兩個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了。

　　趁著現在還能打，那就好好打一打吧。他們這邊可不是可可西里，那里因為藏羚羊絨貴，所以一直到兩千的時候還有盜獵的。

　　北疆這邊人大部分都算是比較守法的，上面不讓打，大部分就不會打了。另外查得也嚴，不像可可西里那邊無人區好藏身。

　　所以在地區正式通知不讓打獵，再加上收槍之后，打獵就成了奢侈和偶爾為之的事情，不可能再有大規模出現。

　　當然，這也和這邊特殊的地理環境有關。因為北疆人口少，土地資源相對豐富一些，所以在地里刨食很容易溫飽，就算偶爾打獵也就是打打牙祭，吃點野味兒。

　　但當平時賺錢能買到新鮮的養殖的牛羊肉，那些野牲口的肉就不怎么受歡迎了，嘗過的人大多都不怎么想吃第二回。

　　所以打獵的事情基本上就越來越少。

　　九十年代的時候，各鄉鎮武裝部，特別是林區附近的還會組織民兵打野豬，護山護林護秋，到后來槍一收繳，這種活動也沒了。

　　現在可以說能打獵最后的輝煌，有槍，有獵物。

　　等以后，兩樣都沒了，北疆的打獵，也就只余零星的可能了。

　　“你們這一車拉的可不少，二百二十六張全皮，三百多張殘皮。”李龍笑笑說道，“就這一拖拉機，值四五萬塊錢啊，一輛汽車的錢。”

　　“嘿，早知道現在皮子這么貴，前段時間就多打一些了。”王明軍有些懊惱，“先前有好幾群黃羊過去，當時有點犯懶，都沒去打。”

　　“后面也有機會。那山里的黃羊，在雪準備化的時候，總歸還是要往北跑的。”李龍說道，“到時你們可以截著打啊。”

　　現在咱們國家和隔壁幾個國家邊境上的鐵絲網還沒那么全，或者大部分還沒有。所以黃羊是來回跑的，初冬的時候過來，等到快開春的時候又跑回去。

　　所以打就打吧，這玩意兒就像劉山民他們在那邊碰到的一樣，你不打，別人也會打掉。

　　給王明軍他們結了賬，王明軍又把其中的一萬塊錢交給李龍，說是先付給他一萬，剩下的如果能全用皮子來折，那就折了，如果不能的話，那就再補一些錢。

　　李龍這邊也讓梁雙成燒水，把那臺全新的嘎斯六九車給發動著，然后讓王明軍開著轉一圈。

　　王明軍還真是會開汽車，在院子里開了一圈，不過癮，開著出去了。

　　足足在外面開了半個小時才回來，然后就舍不得放手了。要不是大老陳硬把他拉下來說他也要試一試，王明軍恨不能直接把這車子開回家去！

　　“嘿，小龍，這車子真好！”王明軍一臉的笑，“我就不開回去了，不過這車子你可幫我看好啊，不能再賣給別人了。”

　　“行，不會再賣了。”李龍笑著說道，“滿意吧？”

　　“滿意，不能再滿意了。我現在就想趕緊回去打獵去，把錢趕緊湊夠，然后回來把車子開走。”王明軍說道，“和這個車子比起來，那小四輪拖拉機，得扔啊！”

　　“那肯定不一樣。拖拉機能拉貨，這六九車雖然也能拉，肯定沒那個多。”李龍替小四輪拖拉機解釋了一句，“各有各的用處。”

　　王明軍沒再說話，眼睛都盯著六九車呢。

　　大老陳沒像王明軍那么囂張，他技術一般，就在院子里開了兩圈就下來了。

　　雖然沒說話，但看那表情，十分的滿意。

　　王明軍親自把汽車的水放了，然后用帆布蓋起來，還找了幾塊磚頭把帆布給壓上，又給梁雙成遞了煙，讓他幫著好好照看一下車子。

　　兩個人把賬結了，中午飯都沒吃，就匆匆的趕回去了。

　　按王明軍的說法，現在連隊北面就有一群黃羊，昨天他們看到的，目前還沒轉場往南面去，他回去剛好可以打一打。

　　下午李龍把一直不太安分的明明昊昊又送到了大哥那里，順便問一問大哥，那臺嘎斯六九車開的怎么樣。

　　“挺好挺好。”李建國對這車是真沒啥意見，感覺好得很，“開著去了兩趟娟她外爺家，送了一些東西。冬天擋風，跑得也快，真是沒的說！”

　　好開就行。

　　明明昊昊已經去纏著李強要出去玩了，說什么洋槍套螺絲的，李龍聽著怪怪的，就把兩個娃娃叫過來問著。

　　“爺爺給做的這個老牛，是汽車上弄下來的大號螺絲啊。”明明以為李龍不懂，很得意的給解釋著，“上面套著螺絲，這樣老牛在冰上轉的時候，就穩當，和別人的老牛撞起來，就能撞贏！”

　　“那誰給你們說的洋槍套螺絲？”李龍心說也不知道哪個兔崽子把這些葷話當著孩子的面講，這就學上了。

　　“明娃啊。”李強也是懵懂不清楚的年紀，說道，“明娃說明明昊昊打的老牛，就是洋槍套螺絲。”

　　“以后這樣的話少說。”李龍也不好給孩子解釋這話偏黃色，只能告誡一句，“去玩吧。”

　　孩子們不明所以，但看李龍不解釋，也不好問，就出去了。

　　李龍自己也不好說這個事情，他很清楚明娃那幾個家伙估計是青春期了，所以會亂說。這年頭沒那方面的教育，孩子們似懂非懂的，了解一點就會說出來，還會很得意。

　　但不會讓大人知道，會覺得丟臉。

　　好在明明昊昊他們上初中的時候，估計已經有生理衛生這門課了，到是不用自己去解釋那么多了。

　　回去以后，李龍想著王明軍回去后，買車這事鄭向陽肯定會知道，也不知道這個指導員會不會打電話過來。

　　第二天鄭向陽的電話沒來，反倒是趙宗明的電話打了過來。

　　“李老板啊，我才知道你那里還賣汽車啊。”趙宗明很客氣，“說實話，要不是昨天和今天，王連長帶著人乒乒乓乓在北面打了兩天的獵，我真不知道你那里竟然又多了這些好東西。”

　　“咋，你也想要一臺？”李龍笑著問道。

　　“我聽大老陳說，你那里有新型的吉普車？那種既能拉人又能拉貨的？”

　　嘎斯六九車在這邊并不多見，國內雖然有，大多在邊防用，或者特殊用途。瑪縣，包括石城兵團看到的吉普車大都是212和以后的213，六九車大多數人沒見過。

　　李龍就給大致描述了一下，趙宗明也沒確定要買，說他們連隊也有些皮子，過兩天拉到收購站那邊去，把皮子賣掉的時候順帶著看看車子。

　　李龍現在也算反應過來了，其實兵團那邊有一個龐大的客戶群體。

　　那些團長往上級別的，他就不想了，那些人有派發的車子。

　　但那些連隊連長指導員，本身還是比較富的，現，再往后幾年，兵團連隊大規模種棉花之后，他們會更富。

　　有錢總歸是有要花的地方，買輛二手吉普車，那就是非常好的選擇。

　　反正是二手的，說多也是說說少也是說，說幾千塊錢淘來的，也是有人信的。

　　這些人中有些人很油滑的，下手也有分寸，會裝窮，如果要從他們中發展業務，那些弄過來的二手車就是最好的貨。

　　李龍也只是想想，具體怎么實施，還要看后續的影響。

　　這其實就是摟草打兔子，能打著最好，打不著他也不失望。

　　畢竟光皮子、羚羊角和貝母這幾項，每年的收入都不少了，再多了，他怕自己鎮不住。

　　趙宗明說是過幾天過來，但實際上第二天他就開著拖拉機過來了。

　　他拉的皮子比較少，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雖然現在的天氣沒下雪，甚至可以說是晴天，但每天早上空中還會飄一些小雪花子，沒達到紛紛揚揚的地步，但也不少。

　　所以趙宗明到收購站的時候，身上也都是雪，眉毛胡子上還有霜。

　　李龍還是在庫房里分揀著皮子，這么多皮子一兩天可不一定能搞完。

　　所以趙宗明過來的時候，他趕緊把人迎到庫房，先暖和一下，然后才去到自己院子里，把自己那臺嘎斯車給開了過來。

　　那臺新車既然已經說給了王明軍，李龍就不打算動了。做人要講信義，王明軍還算是關系不錯的人，而且李龍在趙宗明打來電話之后，就把自己的嘎斯車給收拾了一下，所以現在能很快開過來。

　　趙宗明和王明軍一樣，一看到車子，身子也不冷了，立刻就要上去開著看看。

　　李龍問了一句：“老趙，會開吧？”

　　“會，咋能不會呢？團長的車子到連隊，我們都摸著能開幾趟，我還有照呢。”

　　那就放心了。

　　趙宗明上車之后，坐了有一分鐘左右，才開始開了起來，一開始挺慢，李龍看著都急。

　　不過想想也正常，他年紀和李建國差不多了，年紀大了就穩重，這車子開著要是撞了蹭了，那是要賠的。

　　趙宗明沒有把車子開出去，在后院轉了幾圈后停下來，李龍覺得與其說他在試車，不如說他在熟悉怎么開。

　　“這車不錯。”趙宗明下車后，點評了一句，“你賣的就是這樣的車子？”

　　“還有轎車，前院就有，你應該能看到。”李龍笑著說道，“拉達，伏爾加，都是老毛子那邊的車。”

　　“轎車就算了。”趙宗明搖了搖頭，“就這種車子吧，我們那邊好開一些。”

　　“可以，你要的話，新的，二手的都能運過來。”李龍就等著他過來了，趙宗明要能確定的話，李龍就打算給劉高樓打電話，讓他下趟過來多運幾臺嘎斯車。

　　想來劉高樓也快該過來了吧。

　　“二手的，新的買不起。我聽王明軍和大老陳說，新車至少五萬是吧？”趙宗明問道。

　　“嗯。”李龍沒想到王明軍和大老陳主動給新車加了價，他也沒解釋，點點頭。

　　“那二手的，能用皮子換？”趙宗明過來主要是問這個，“我這趟拉過來三百多張皮子，你看看。”

　　“都是你自己的？”李龍看著小四輪拖拉機上拉的那些皮子，問道，“要都是你自己的，那差不多換一臺二手嘎斯車是沒問題的。”

　　“嗯，都是我自己的。”趙宗明點點頭，又解釋了一句，“其實大多數是職工打的，不過讓我收過來的。反正他們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沒打算出來到縣里來賣，二道販子收的也便宜，干脆我就收了。”

　　嘿，挺有眼光啊。

　　李龍和王明軍、大老陳關系近，給的價格帶著一點兒友情價的意思。給趙宗明就要貴一些。

　　不過再怎么說，這三百多張皮子也夠了。

　　接下來就是點皮子，趙宗明帶過來的皮子，全皮八十五張，價值一萬零兩百，殘皮兩百七十七張，價值兩萬兩千一百六十，合計三萬兩千三百六十塊錢。

　　按李龍給的說法，一臺二手嘎斯車是兩萬五千塊錢，他還要給趙宗明七千三百六十塊。

　　李龍問趙宗明是先把錢全拿走，還是先把車款留下來。

　　“車款留下來，幫我預訂上。”趙宗明是早就想好了，“王明軍那個大嘴巴，現在估計我們全團十幾個連隊，一大半人都知道了。

　　這些人中還是有富人的，他們說不定過兩天就過來訂車，我要不先預訂上，等你車到了就輪不到我了。不過咱們說好，車況能比得上你這臺啊。”

　　“放心，肯定能。”李龍笑著點頭。

　　看來，王明軍起的廣告作用不錯，新車沒白賣給他。

　　趙宗明離開后，李龍就給劉高樓打了電話，讓他給劉山民說一聲，這趟過來的時候，多拉一些嘎斯六九車。

　　“咋，銷路不錯？”劉高樓問道，“要幾臺？”

　　“越多越好。”李龍說道，“當然要車況好一些的，也不，只要不是報廢的，多弄過來一些都行。”

　　李龍猜測那些連長指導員并不一定都像王明軍一樣，有些可能就希望要一臺能開的，越破越好，這樣就不顯山露水了。

　　“行，我呆會兒就給我叔打電話。你這電話打得及時，再晚點兒，我猜我叔直接就開過來了，那時候就只能下趟再弄了。對了，你那邊現在有啥？”

　　“水泥，水泥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一百噸，你可以多帶一些車過來。”

　　“好好好，太好了。”劉高樓笑著說道，“這玩意兒那邊非常的缺，有這東西我底氣就足了。”

　　“快要過年了，你不回家嗎？”李龍隱約記得劉高樓年前是打算回老家的。

　　“這不因為那邊最近情況特殊，我叔讓我多留一下嘛。正好趕上這批水泥，有了這玩意兒，我叔的意思，他需要的東西剛好能換上，年前應該能趕著回家。”

　　“那就好，忙了一年，你們也該休息一下了。”李龍心說劉山民、劉高樓叔侄兩個，可比自己辛苦多了。

　　當然，賺得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