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兩首金曲
接下來幾天里，翟遠都在閉門造書。
先是把《當你熟睡》的劇本搞了出來，做了下簡單的改編。
主要是電影中有一條小女孩的支線，擔心電檢處過不了審，于是按照目前流行的社會議題，把小女孩換成了一個港片中經常用來做煙霧彈，迷惑觀眾的偷窺狂反派二號，因為發現了男主的秘密被直接滅口的情節。
其他改編的地方，多是將電影中的場景和人物邏輯做了本土化處理。
這次劇本的情節和對話比《盲女》多了不少，改編難度也有所提升，翟遠只能親自上手。
刪刪改改下來，一共寫了兩萬多字，差不多是后世一部網大劇本的內容量。
“導演，劇本搞定了，今日有沒有空？我晚點送去給你。”
整理好文稿，翟遠打電話給彭家燕。
“這么快？”
電話那邊，彭家燕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
她沒想到翟遠才出院幾天，居然就寫好了一個電影劇本。
這時候的香江影視劇還沒有發展到七日鮮（七天拍一部電影)那種跟風追求速度的畸形生產模式，編劇拖稿是常態，因此也出現了類似無線和麗的兩家電視臺相互競爭時，等不了編劇們緩慢的創作速度，于是直接寫一集就立刻開拍，拍完就立馬上畫搶收視率。
所以經常出現劇集已經播放過半，導演還在等編劇們的進度，不知道明天要拍什么，這樣根據觀眾反饋進行創作的模式，固然碰撞出不少精彩劇情，但也導致此時很多電視劇前后設定矛盾，多半就是趕工趕出來的。
這還只是電視劇劇本。
翟遠幾天時間搞定一個電影劇本，就算有腹稿，這個速度也已經相當驚人。
“當然，我出了名的快。”
翟遠低頭翻著稿子，隨口應了一句。
“那你下午如果有時間，過來一趟我們學校，我看過劇本之后當面再聊兩句”
“好，不過我還有件事想拜托你，麻煩介紹個會譜曲的人給我認識。”
“你現在就打算搞電影后期配樂？”
“不是，我給我那間電話公司寫了兩首主題歌曲，想拿出來做招牌來用。”
“你？寫歌？”
彭家燕的聲音聽起來跟撞鬼一樣，你一個寫變態劇本的掛名導演，怎么又研究起歌曲來了？
劇本還能靠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編故事糊弄，現在香江的編劇基本都是這樣的草臺班子。
但音樂涉及到的專業性太強，沒有系統性學習幾乎不可能完成創作，強如許官杰、顧家輝和黃沾這些樂壇大佬，也是在專業院校一點點積累，才有如今的成就。
真當自己是神仙啊？
或許他創作的只是歌詞，相對輕松點。
電話那頭的彭家燕這樣想著。
“你愛怎么想都行。”
翟遠也沒有辯解，接著說：“總之就麻煩你幫我請這樣一個人，等會你看劇本的時候，我順便跟他聊一聊我公司主題曲的事。”
彭家燕氣道：“憑什么！我肯幫你拍電影已經是看在薛師姐的份上，你不能得寸進尺！”
難得又聽到薛師姐這個名字，翟遠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清冷面容。
也不知道下午去港島，有沒有機會見她一面。
不過現在得先把彭家燕這頭肥羊安撫好。
“導演，其實我從小家庭困難，但一直有一個做歌手的夢想，因為音樂就是我的生命，你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條生命消逝。”
“你上次說電影是你的生命。”
“我屬貓的，命多。”
“…怕了你了，音樂我不熟悉，我盡量幫你問問。”
“多謝導演！”
電話掛斷，翟遠將《當你睡熟》的文稿疊好，又將另外兩份稿件打包裝在一起。
這是他給秘密花園挑選的兩首主題曲，準備以廣告的形勢在電視臺播放。
同時拍攝兩部MV做配。
此時港臺兩地的歌手已經開始制作MV視頻，并且在電視臺音樂頻道播放，香江叫音樂影片，寶島叫音樂錄像帶，全是在這一兩年時間開始興起。
皆因為1981年美利堅的音樂視頻才開始向世界普及，港臺已經算學得很快。
但這個時期香江的MV制作水平，因為時代局限性，可以用粗制濫造來形容。
翟遠在產生用MV宣傳秘密花園的想法后，還特意打開電視，在TVB的音樂頻道觀摩了幾首。
一首是鄧莉君和譚永麟的《愛人女神》。
兩位天王天后對著鏡頭尬舞對唱，配合磁錄攝像機劣質的馬賽克畫面，跟他媽蕓南山歌一模一樣。
另一首是此時滾石一姐張艾嘉的《光陰的故事》。
相較之下，張艾嘉不愧是導演編劇的底子，MV拍攝中已經能看出來故事性，但還是非常薄弱。
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更不必提，幾乎清一色歌手獨唱或者對唱的畫面，偶爾跳支舞，拍拍藍天白云，完全體現不出MV的優勢。
“MV既然做成畫面，就應該把劇情擺進去，比如光良走感動路線的《童話》，麥浚龍走邪典路線的《超生培欲》，以及東尼大木、夏目奈奈等老師的《三年二胎》。”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得先把這兩首主題曲做出來。”
翟遠憑借記憶，抄了兩首符合秘密花園調性的金曲。
但只會唱是沒用的，一首歌曲光有旋律、歌詞，沒有伴奏的配合，那就是空有皮囊沒有骨架。
偏偏他連五線譜都認不全，更遑論伴奏。
所以才讓彭家燕幫手請一個懂行的音樂人，當時候自己清唱，對方根據他的要求譜曲做伴奏。
“果然隔行如隔山，這么看還是抄電影簡單點，起碼我真干過這一行。”
翟遠搖搖頭，看時間還早，又走出房間陪了會兒家人。
跟翟瑤坐在沙發上一起看了兩集《女黑俠木蘭花》。
銀幕上的趙婭芝風華正茂。
“哥，我跟你講，這個女主角叫趙婭芝，她和演楚留香的那個鄭秋官一起拍戲時，被鄭秋官的女朋友掌摑進醫院，聽說還查出來懷了baby呢！”
“哪個女朋友？”
“歡樂今宵的主持人沈殿瑕嘍，肥肥的那個。”
翟遠看了眼她肚子上的游泳圈，心說你還有臉說別人肥！
不過這事兒聽起來，的確像是傳聞中那位無線一姐的風格。
我把他大哥鄧廣榮坑進赤柱，她不會記仇抽冷子突然搞我吧？
翟瑤這個小報上的八卦新聞沒有令翟遠有觸動，反倒是她提到沈殿瑕其人，讓翟遠多加了一份防備。
這群人都有各自的利益小團體，你紅的時候對方未必敢說什么，可一旦失勢，遭到落井下石毫不出奇。
以后得注意點。
心中敲了下警鐘，翟遠決定萬一將來碰上對方，要么繞著走，要么先下手為強。
從九龍到港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
翟遠給彭家燕打了個電話，對方稱要先處理點社團的事情，讓他先去學校對面的咖啡館等候。
位置倒是好找，因為香江大學對面只有一家叫環島咖啡的店面。
翟遠走進咖啡館里，立刻有服務生上來詢問是否有預約，他報出彭家燕的名字，對方臉上的笑容明顯親切幾分。
“原來是彭小姐的朋友，請上二樓。”
這群富二代面子真大。
翟遠感慨一句，踩著旋轉樓梯走到二樓，才發現咖啡館除了一樓卡座，二樓還設有幾個包廂。
“先生，這間是彭小姐長期預定的位置，請進。”
服務生領著他來到一處靠窗裝修的包廂門口，走進包廂，里面跟個小會議室一樣，四面墻上還掛著中外知名的電影海報，不像是喝咖啡的地方，更像是一群電影發燒友集會的場所。
照翟遠的要求上了杯美式咖啡，又確認一遍不需要其他服務時，服務生這才禮貌的退出包廂。
“學生跟學生差距也是天壤之別啊。”
翟遠隔著窗戶，看向對面的香江大學：“得努力賺錢了，我雖然沒有四腳吞金獸要養，但瑤瑤和海玫馬上讀書，不能讓她們在學校里被人看不起。”
翟瑤要是個男孩他就懶得想這么多，賣鉤子也是他的本事，可惜她是個小姑娘，你要不像彭家燕這樣衣食無憂的供著，讓她開闊眼界，說不定轉天她就能領個黃毛飛仔回家，到時候保準把趙美珍氣到住院。
“一生牛馬命，唉！”
翟遠一聲嘆息。
坐在咖啡館包廂里等了約莫二十分鐘。
翟遠隔著窗戶，看到彭家燕出現在香江大學門口，跟她同行的還有一位上了點年紀的老太太，兩人一邊談笑交流，一邊往咖啡館方向走來。
過不多時，樓梯口響起一陣高跟鞋踢踏聲，彭家燕推門而入。
“介紹下，這位是我們學校音樂系杜琴蘭教授，你就好彩了，杜教授今天正好得閑，否則平時我請動請不動她老人家。”
翟遠聞言頓時受寵若驚。
大學教授的含金量還是有的，況且老人家看起來已經六十多歲年紀，兩鬢斑白，該有的尊重一定要做足。
“杜教授你好，我這點小事還麻煩你親自過來，實在是惶恐。”
彭家燕皺起眉，心說這家伙也不是不會說話，怎么平時嘴那么欠呢？
“不緊要，我也是聽家燕講起有你這樣一位朋友，年紀輕輕就自己創作歌曲，后生可畏。”
老太太也客套兩句，接著話鋒一轉：“我聽說你跟婉恩也是朋友？”
翟遠一愣，就聽彭家燕在旁邊從牙縫里擠出‘薛師姐’三個字。
“哦，我的確跟薛小姐見過幾次。”
“婉恩也是我的學生，她以前就中意玩音樂，不過后來一心忙事業，就分不出心思了。”
杜琴蘭笑呵呵開口。
彭家燕站在老太太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沖翟遠擠眉弄眼。
翟遠這才明白，敢情這位杜教授不單止看在彭家燕面子上，也是有薛婉恩這層關系，所以今天才會過來。
又是簡單地一通寒暄。
翟遠把劇本紙遞給彭家燕，就開始和杜琴蘭聊起主題曲方面的事情。
“我在學校主修中國器樂和中國音樂史，對作曲也有涉獵，還是要先看看你創作的風格是什么樣，才能給出建議。”
杜教授比彭家燕見多識廣，聽說翟遠不會作曲伴奏，自己琢磨出歌詞旋律，倒沒有表現的太驚訝。
她拿過翟遠遞給自己的兩份歌詞紙，認真看過一遍之后，笑容和藹的問：“你方不方便現場哼唱一下，就按照你創作的旋律來。”
翟遠被老太太看著，莫名多出一份緊張感，恍惚回到了上學被點名時的場景。
“好，那我就在杜教授面前獻丑了。”
彭家燕抬頭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還獻丑，你這種人也會怕丑？
但目光也已從劇本紙上挪開，眼神好奇的望著翟遠，想看他能獻出什么樣的丑。
翟遠拿起第一份歌詞紙，閉眼醞釀了一下。
輕吸口氣，緩緩開口哼唱：“可不可不要這么樣，徘徊在目光內，你會察覺到我根本寂寞難耐，即使千多百個深夜，曾在夢境內，我有吻過你這畢竟并沒存在，人聲車聲開始消和逝，無聲掙扎有個情感奴隸，是我多么的想她，但我偏偏只得無盡嘆謂…”
青春期的嗓音談不上什么唱功技巧，突出的就是個力大磚飛。
只要不是五音不全，這個年紀的人唱歌通常都不會難聽。
這是一首華仔的《暗里著迷》，專門為秘密花園的用戶創作，曲風凄愴沉重，就像是撥通電話的用戶在流鶯那里得到慰藉后，暗戀但又不敢表達的一眾克制感情。
用戶和流鶯隔著電話線互相欣賞，但是理智令他們無法在一起，所以只能《暗里著迷》。
一曲終了，彭家燕表情有些呆滯。
大哥，你真會啊？
而另一邊的杜琴蘭教授，臉上也已經浮現出驚喜和欣賞的表情。
單論曲風歌詞，這首歌在她這種學院派聽來，有些偏‘俗’，但得知這是出自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之手時，些許瑕疵就全部被他的才華所掩蓋。
“你唱第二首給我聽下。”
杜教授沒有立刻給出評價，打算再聽聽翟遠的第二份歌詞風格。
翟遠捏著第二張歌詞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杜教授，第二首是我站在女生視角創作的情歌，本來也是要讓女歌手演唱，我的聲音一定不適合，唱出來的時候你不要覺得肉麻。”
杜教授也被他逗笑，擺手表示不會，讓他盡管開嗓。
翟遠低頭看看歌詞，饒是自己厚臉皮，也覺得唱這首甜歌有點奇怪。
尤其是當著這位學究扮相的老太太。
“咳咳！”
用力咳嗽兩聲，翟遠醞釀一下，夾起嗓子唱起第二首歌曲：“不要自作多情去造夢，給我盡獻殷勤管接送，不必一再問我戀情可有漸凍，時事追擊如烈風。因我沒有心情去造夢，不會贈送感情給你操縱，不必窺探在我窗前失去自控，呆站一宵如笨鐘，今晚找個心愛吧，不要失意等我吧，今晚請你歸去吧，別管我愉快嗎…”
玉女掌門周慧閔的經典曲目《自作多情》。
果然很肉麻。
彭家燕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連杜琴蘭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翟遠一個糙漢子來唱這首甜妹歌曲，即便夾起嗓子，聽起來也跟大叫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