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春節前夕
詹姆斯卡梅隆在后來的采訪中說，他在指導真正意義上第一部電影《食人魚2》時，拍攝中途被投資人踢出劇組，然后生病做了個怪夢，夢境里一個金屬機器人拿著把菜刀朝自己爬過來。
于是夢醒后，誕生了《終結者》的劇本草稿。
登頂1984年北美票房榜首的《妙探出更》沒有讓翟遠內心產生波動。
主要原因是他對艾迪墨菲這個黑人主角不熟。
但卡梅隆和施瓦辛格聯袂創作的機器人殺手T800，讓翟遠觸動很深。
人力終有窮。
1024在香江發展的勢頭很猛，可一旦視野稍微開闊，劣勢依舊明顯。
在不久的將來，西片洶洶來襲，到時候我這間九一娛樂究竟要擺在什么位置呢？
翟遠坐在車里，咬著煙頭吞云吐霧，內心充斥著不甘、沉思、糾結、落寞的復雜情緒。
旁邊座位上，葉雨卿衣衫凌亂，用紙巾擦拭完嘴角，把漱口水吐出窗外，風情萬種的瞥了翟遠一眼：“你好多啊”
開車回到公司時。
翟遠的賢者時間逐漸褪去，剛才憂心忡忡的想法一掃而空。
卡梅隆？那是什么臘雞？
翟遠揮斥方遒：“通知各部門負責人，十分鐘之后來會議室開年終總結會。”
不多時，施楠生為首的公司負責人相繼落座。
九一、三和兩家電影公司今年自營業務不多，產片量很低。
工作匯報主要集中在1024五間戲院上面。
五間戲院目前吸納了香江多家獨立制片機構，無論導演還是公司，只要給戲院提供片源，1024來者不拒。
典型的幾個香江制作人，比如被新壹城開除的導演梁普志、從招氏獨立出來的午馬、第一次涉足監制領域的肥貓鄭則士，今年都拿著新片嘗試在1024放映，票房有高有低。
翟遠聽完戲院經理們的匯報，繼續對眾人道：“春節過后，公司至少有十部戲排上日程，所以明年大家會辛苦點，晚些時候施小姐會向各位宣布新一年的薪資獎勵制度。“
影視相關的工作匯報完畢。
秘密花園兼配音部主管何錦華，也拿出一份報表。
這間電話公司運營持續一年多時間，吃足了前期壟斷紅利，現在模仿跟風的其他公司也開始冒頭，走下坡路是必然的。
自九月份開始，秘密花園的營收便出現持續下跌的情況，到如今年底同比下降了20。
何錦華有些慚愧的說：“我正在跟香江電訊溝通，希望能降低秘密花園的電話費，減少支出成本。”
秘密花園里流鶯上岸的員工，在賭船業務開始前，給翟遠的電影公司輸過很多血，現在個個都拿著比白領還高的薪水。
何錦華接著說：“員工現在比較擔心營收下滑，她們沒有以前亮眼的業績，老板你會減員。”
翟遠笑著安慰她說不緊要：“現在每個月還有一百多萬利潤，已經很難得，回去告訴大家不必擔心，等將來真正出現收支不平衡的情況時，我會讓秘密花園轉型，放心不會有人失業。”
年終總結的會議告一段落。
翟遠回到辦公室，從施楠生口中得知徐勀已經從美利堅回來，目前正在家里自閉。
施瓦辛格給徐勀的打擊不小。
這個全片只有18句臺詞的男人，風頭蓋過琳達漢密爾頓和邁克爾比恩，連宣傳海報都只有他那張硬漢面孔，其他演員全部Pass。
這一點跟同樣只宣傳米雪菲花的《隱形女》電影海報出奇一致。
翟遠對施楠生說：“讓他先休息兩日調整下心情，公司簽了個叫李聯杰的內地演員，過完年我有個劇本交給他。”
施楠生好奇詢問：“是什么類型的電影？”
翟遠說：“功夫片，黃飛鴻。”
施楠生眼神里流露出訝異：“古裝功夫片？過時了吧？而且還是拍黃飛鴻。”
早在1949年，黃飛鴻專業戶關德興，便與梁寬專業戶曹達華、林世榮專業戶劉湛，三人搭臺唱戲。
差不多20年時間里，香江出品了80部以黃飛鴻為主角的電影，當中除了兩部電影由粵劇名家白玉堂出演，其余的78部黃飛鴻皆由關德興主演。
題材包羅萬象。
從火燒霸王莊到三戲女鏢師，從鐵雞斗蜈蚣到夫妻除三害。
關德興飾演的黃飛鴻打敗了無數反派惡霸，對手從一個變成多個，從人變成動物，《猩猩王大戰黃飛鴻》里黃飛鴻一把胡椒面迷住大猩猩雙眼，然后將它刺死，放眼特攝片影史也是相當炸裂的一幕。
等關德興逐漸離開黃飛鴻這個IP，在香江開了間寶芝林藥房做生意時，黃飛鴻電影產量驟減。
七十年代至今，市面上的黃飛鴻題材電影僅出現9部，其中自然以陳仕龍的《醉拳》最為出名，但這部電影的成功卻又并非依靠‘黃飛鴻’這三個字。
如今武俠片式微，連陳仕龍都從民初功夫片轉型做時裝片，翟遠居然開倒車掉頭。
不用說施楠生不理解，傳出去整個電影圈都會認為他腦袋秀逗。
翟遠對施楠生解釋道：“關德興的黃飛鴻就像市井小民，陳仕龍的黃飛鴻是詼趣小子，但現在銀幕上缺一個靚仔有型的黃飛鴻，我覺得李聯杰就很適合。他剛演完兩部少林寺，票房有目共睹，這就說明市場還需要功夫片來填補，把他捧上去，將來公司多一個類型片主心骨，不會錯的。”
老板把話說到這地步，施楠生也只得點頭應允。
她對翟遠說：“可不可以先把劇本拿給我，讓阿徐看一眼。”
翟遠取出一個半成品草稿交給她：“還在打磨階段，正好拿給徐勀讓他幫忙修改完善下。”
拍《黃飛鴻》是他簽下李聯杰之后的決定，原本時間線上功夫皇帝在拍完少林寺系列片以后，沉寂過一段時間，然后自導自演一部《中華英雄》，又跟周星池合作一部《龍在天涯》，質量票房都稱不上高，直到九十年代以黃飛鴻形象示人，他才算真正意義上大紅大紫。
翟遠等不了他沉淀那么久，少林寺雖然大獲成功，李聯杰這個名字卻不甚為人所知，所以要先讓徐勀調教一下，用香江的班底讓他在本土打響名氣。
阿杰，遠哥對你這么好，將來利智怎么說？
翟遠腦海中閃過個年頭，嘴角露出絲笑紋。
施楠生皺下眉，覺得老板笑容很古怪，她低頭翻看了兩眼草稿劇本，故事脈絡倒很清晰，但畢竟功夫片以打斗為主，但從劇本也看不出出彩的地方。
翟遠接著說：“外面有個叫陳小東的導演風格很好，我覺得可以讓他跟徐勀合作，年后跟他接觸一下招進公司。”
施楠生聽到這個名字，回憶下說：“我只記得他拍過一部《生死訣》。”
翟遠嗯了聲：“以前跟譚家明揾食，再早期在麗的和無線做過導演，《天蠶變》和《射雕英雄傳》都參與過創作。”
李聯杰需要徐勀調教，徐勀和陳小東則需要相互調教，否則徐老怪肯定又開始天馬行空。
還是好萊塢看人準，不能把權力全部下放給導演。
施楠生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跟翟遠匯報道：“說到招人進公司，前幾日有一對導演、編劇組成的搭檔來面試，我覺得可以留下來。”
翟遠問：“叫什么名字？”
“導演叫劉振偉，編劇叫王嘉衛。”施楠生笑著說：“這個王嘉衛以前在新壹城做事，因為劇本創作太慢被黃柏明開除，不過我覺得他才華不錯，另外他和劉振偉這次來面試，還專門帶了個劇本過來，態度上表現得很好。”
菩提老祖和墨鏡王兩兄弟居然會來自己的公司？
翟遠略一錯愕，問施楠生：“他們帶了什么劇本過來？”
施楠生說你稍等一下，接著匆匆走出去，回自己辦公室翻找那份劇本。
翟遠獨自一人陷入思索。
想起來了。
自己把鄧廣榮送進監倉以后，他那間大榮（影之杰）電影公司消失，劉振偉和王嘉衛這對難兄難弟自然隨之失業。
原本應該是王嘉衛一部《東邪西毒》把鄧廣榮坑到吐血，現在因果轉移到我翟總身上？
翟遠感覺冥冥中自有天意，實際上則是香江電影圈太小，招氏、佳禾、銀公主已經建立完善制度，新人很難出頭，所以如今新人的首選當然是年輕化的1024。
“找到了，我看下啊…他們送來的劇本叫《猛鬼差館》。”
施楠生很快重新坐在翟遠對面，手里多了份裝訂整齊的劇本，遞到翟遠面前。
翟遠聽到這個片名，就覺得沒必要看內容了。
張雪友的金麥基，許官英的孟超，樓蘭光的蛇仔明，左頌升的三宅一生…
劉振偉初執導筒，王嘉衛編劇創作，兩人合作的第一部電影。
翟遠裝模作樣翻看一下劇本，心里已經作出決定：
王嘉衛可要可不要，劉振偉得留下來。
菩提老祖跟王金都是出名的爛片王，同樣也是商業片之王，巔峰期不相伯仲。
《賭神》大火以后，盡管王金很快開拍續集。
但同時市面上已經出現一批跟風之作，《賭魔》《賭尊》《賭煞》…不勝枚舉，這些電影在香江反響平平，但卻打著《賭神》正統續作的幌子賣到寶島地區，讓幾家獨立制片公司小賺一筆。
簽了劉振偉，今年能把真正正統續作《賭俠》做出來，榨干這個類型片的剩余價值。
梁嘉輝的陳刀仔顏值不如華仔，演技肯定過關。
至于賭圣周星池，他現在還在無線做兒童節目主持，又是新記拳館的常客，隨時也能請來拍戲。
翟遠想到這里，對施楠生說：“通知劉振偉年后過來公司上班，至于王嘉衛…隨便啦，你中意的話就留個位置給他。”
施楠生拿著《黃飛鴻》的草稿離開。
翟遠開完大會開小會，疲憊的伸個懶腰，準備通知新收的小徒弟周彗敏進來，給自己捏捏肩。
門外響起一個聲音。
“遠哥，我帶秘書來向你匯報工作。”
人未到聲先至。
梁志超推門而入。
一身雪白騷包的西裝，胸前口袋別著亞麻色方巾，皮鞋擦得锃明瓦亮，大背頭抹的發蠟連蒼蠅都站不住腳，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
四個字，人模狗樣。
跟在梁志超身后，還有個穿著低胸衣、超短裙的大波少婦，一副欲求不滿的長相。
超哥派頭十足進門，一屁股塌在沙發上，自顧自翹起二郎腿，從懷里摸出支雪茄。
打個響指，一旁的大波少婦立刻俯身幫他點火。
啪又一個響指，少婦從挎包里取出一份財報，攤開擺在翟遠辦公桌上。
“翟先生你好，我是梁先生的秘書海倫，現在向你匯報今年秀茂坪屋邨21間錄像廳的營收情況…”
翟遠對錄像廳的營收不感興趣。
但看著舉止優雅的梁志超，每個動作都好像經過排練，身處戲中一般，他忍不住嘆口氣。
超哥，我能像你一樣瀟灑就好了。
南方小年一過，翟遠在情人節當天，迎來自己二十歲的生日。
從小登變為中登的年紀。
即便他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生意做大以后這種事仍不由自己。
登門祝賀的人來了不少，電影圈像陳仕龍這種點頭之交，就算自己沒來，也讓人把禮物送到他家。
只是蛋糕就收到七個，連翟瑤這個吃貨都到了聞見奶油味便呲牙皺眉的地步。
趙美珍吩咐翟瑤拿來紙筆，將所有禮物登記做成禮單。
翟遠好奇問：“這是做什么？”
趙美珍說：“人家肯送禮過來是給你面子，我把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來，下次記得給人家回禮。”
周海玫早早就過來，幫著趙美珍在廚房里打下手，又自告奮勇打掃房間，小身板忙前忙后。
搬來南區深水灣這幢花園別墅以后，翟遠請過兩個菲傭，結果沒幾天就被趙美珍辭退，翟遠覺得得抽空讓她看看自己現在的產業，免得老擔心用錢太多。
梁志超和陳家樂這些關系不錯的朋友也登門拜訪。
葉志明和葉雨卿兄妹兩人也要來家里拜訪，翟遠看了眼周海玫，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