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無雙
1024牛頭角戲院，VIP影廳。
翟遠和《無雙》劇組的主創們包場。
演員們前幾天已經在外面影廳跟觀眾見過面，這次觀影更像是一次聚會，萬子良、鐘濋紅、梁嘉輝、秦沛一群人齊齊到場。
在海外開足演唱會的張國容也趕回香江，坐在戲院前排，手里夾著支香煙吞云吐霧。
“你做歌手就少食點煙啦。”
黃沾自己嘴里還咬著煙頭，絲毫不影響他拿出前輩口吻教訓張國容。
張國容看著銀幕上自己俊朗的外形，笑道：“說不定以后做影帝，不必再撈歌手。”
黃沾發出破鑼嗓笑聲：“影帝影后衰三年呀靚仔！”
張國容回頭看了眼后排的翟遠，噴出口煙霧笑著說：“我有個大水喉老板嘛沾叔！”
別人說影帝影后衰三年，是得獎后片酬價碼狂飆，導致無人邀約無戲可拍。
張國容現在是九一娛樂的頭號小生，有翟遠這個大水喉撐腰，自然沒這方面顧慮。
兩人講話時聲音不小，周圍人聽到都紛紛低笑。
翟遠坐在最后一排，聽到黃沾和張國容的交談聲，心中很是后悔。
當時應該用二十萬的價格多簽張國容幾部戲的片約。
看看人家萬子良，現在外面都肯跟他一百萬片酬，三個林清霞、半個許官杰、五分之一個陳仕龍那么夸張，但他在九一娛樂還是每部戲八萬塊的片酬，算上兩集《英雄本色》和一部《賭神》，仍欠公司七部戲片約。
其實嚴格來講，《英雄本色之無雙》的主角是梁嘉輝，萬子良只是男二號，八萬塊都不必給足他，可翟老板他善啊。
“以后再簽演員一定要長約，把他們捧紅放出去拍其他公司的戲，自己坐在家里拿抽成也不錯。”
翟遠心中盤算著。
挑演員這種事得看運氣，像九一這種連簽萬子良這種新人十部戲的公司畢竟少數，鬼知道會不會今天簽完，演員明天就搞個大新聞出來被封殺抵制。
港圈里最識人的導演里，李修閑算一個，周星池沒紅的時候就敢用70萬簽他十部戲，稱得上魄力十足。
至于反面例子就不勝枚舉了，追龍被封殺的小生，耍大牌得罪大佬被封殺花旦，頭一天剛跟他們簽約的公司聽到這些消息，估計感覺天都塌了。
大銀幕上。
《無雙》的劇情仍在繼續。
因為要跟上一部《英雄本色》聯動，劇本里的人物關系與原片已經發生變化。
狄瀧做客串沒什么戲份。
萬子良和張國容的戲份依舊不少。
梁嘉輝雖正值青春，演技已經不遜色于后來的郭天王。
他在電影里飾演的畫家李問，扮怯懦時在氣質上讓翟遠想起他主演的另一部電影《棋王》，囂張時已經有了幾分周朝先的影子。
三個大男主關系錯綜復雜。
梁嘉輝編造出萬子良飾演的吳復生這個人物，宋子杰主動出面調查，上一部戲里他的女友西協美智子則投考做了差佬，替代了原片里男人婆何蔚藍這個女警角色，與宋子杰相愛相殺。
VIP影廳的工作人員已經提前看過一輪這部電影，此時重新聚在一起欣賞，角度較普通觀眾更為專業。
身為導演，吳語森的鏡頭專業功底自然深厚扎實，后期調色則降低了飽和度，整體畫面的質感冷靜克制細膩，與目前市面上多數時裝片明艷的配色大相徑庭。
相較于電影翻轉式的劇情節奏，《無雙》的另外一個看點則是偽鈔制作流程。
為了拍攝這段戲份，主創們也是請教了不少專業人士，但其中收獲最大的依舊是翟遠。
他靠著戲里的變色油墨的設定，意外搞定了光盤的覆膜技術，省下的研發費都足夠再拍一部電影出來。
在翟遠抄來的原劇本里，這部戲前后一百三十分鐘，人物塑造很完整。
但為了商業化考量，九一娛樂拍出來的成片依舊保持在九十分鐘左右。
刪減了幾段感情線，將原片后半段的故事拍的更緊湊。
戲劇是二元之爭。
《無雙》的大多數精彩戲份，是靠著梁嘉輝和萬子良分別飾演的人物在抗衡推動。
但原片的故事到了后半段，告訴觀眾萬子良是虛構的人物后，高潮點結束，劇情卻還在往下走，繼續處理幾個配角的感情線情感糾葛，修修補補，使原本緊湊的故事立刻變得松散失衡。
翟遠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這里，拉了下進度條的第一反應是：我擦？居然還有這么長！
在這一點上，《無雙》的敘事處理顯然不如相同結構的《非常嫌疑犯》干脆利落。
為什么后世有觀眾擴大化解釋，說阮文才是畫家。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原片后半段敘事結構累贅，感情線和正邪線失衡，誤導了觀眾。
另一個原因則是觀眾對李問被抓的結局不滿。
主角就特么這么被抓了？
不行，必須得搞一個更大的陰謀論出來！
戲劇世界里，評判好壞的標準要以主角為主，小到陳浩南，大到邁克爾柯里昂，壞人逍遙法外的結局不在少數，《無雙》的高潮點也是在揭開秘密后，李問和假阮文這對雌雄大盜雙宿雙飛，給觀眾足夠留白。
原片沒有，翟遠便在自己的版本里做了修改。
但在給馬來西亞的版本里，還是突兀的加上一段李問被假阮文秀清出賣，在海上被差佬包圍的戲份。
秀清：對不住，我是差婆。
吳語森當時看過給馬來西亞的特供版后，罵罵咧咧道：“真蠢！”
翟遠心說這算什么，你還沒看過劉建明被抓、吉米仔臥底的故事呢。
整部電影里。
女觀眾印象最深的是張國容中槍身亡的戲份。
男觀眾印象最深的，是鐘濋紅。
鐘濋紅的阮文好啊！
即便吳語森很懂事的沒有去拍她跟男主角的激情戲，但電影里仍有個她穿著性感睡衣抽煙的鏡頭。
瘦長高挑的身材居然非常有料。
電影放到這一段的時候，VIP影廳里的男人們紛紛停止討論，一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翟遠看看大銀幕，又側頭望了眼身邊的鐘濋紅，看看大銀幕，又看看鐘濋紅的胸口。
沒這么大啊？
鐘濋紅對自己在鏡頭里的表現倒顯得很坦然，察覺到翟遠的目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墊出來的。”
“哦哦。”
隨著電影結束，影片響起輕快富有節奏感的主題曲。
剽竊狂魔翟遠沒出手，讓黃沾和顧嘉輝給張國容量身訂做了一首同名新歌《無雙》，同時他們的團隊包攬了整部電影的后期配樂。
周彗敏獨自一個人坐在最角落。
她對上次在戲院被翟遠偷襲的事耿耿于懷，這次一進場就對他敬而遠之。
當看到滾動的片尾字幕上，音樂總監一欄出現‘周彗敏’三個字時，周彗敏臉蛋發燙，卻又忍不住竊喜。
即便內心有點羞恥，但署名權這種東西，對剛剛工作的小年輕來說仍具有不小的吸引力，即便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斤兩，在后期配樂出力甚少。
而對黃沾、顧嘉輝這種大佬來說，已經不需要署名證明自己。
把署名權送給周彗敏還能避稅，可謂是雙贏。
周彗敏很激動的想分享這件事，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給自己署名的翟遠，卻見他正在跟鐘濋紅有說有笑的聊著，完全沒有注意銀幕上滾動的字幕，心中忍不住有點失落。
她暗下決心：‘明天要把親戚朋友全拉進戲院，指給他們看自己的名字…不過要去外面的戲院，這里票價太貴。’
等到銀幕熄滅，一群人三三兩兩討論著走出門。
周彗敏也起身準備離開。
翟遠跟鐘濋紅聊得很開心，跟她招手作別后，下一秒便呲溜越過座椅，厚顏無恥湊到周彗敏身邊。
他笑瞇瞇問：“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大銀幕上面，有什么感覺？”
周彗敏被閃現到身邊的翟遠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第一個動作是捂住自己的嘴巴。
翟遠翻了下眼皮：“你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周彗敏捂著嘴，眼帶笑意：“我剛剛吃了好多蒜頭，你小心點。”
翟遠摳了下耳朵：“你說什么？”
周彗敏把手從嘴上拿下來：“我說…”
話音未落，翟遠迅速湊上去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在周彗敏驚恐的眼神中，回味般咂咂嘴。
“騙子！”
從影廳里走出來，周彗敏亦步亦趨跟在翟遠身后，扭捏低頭。
“我這個人就是好奇心重，你非要騙我說自己吃了蒜頭，我如果不確認清楚，今晚連覺都睡不好。”
翟遠嘴里絮絮叨叨，回頭看了周彗敏一眼，大喇喇拉起她的小手，口吻訓誡道：“以后不能騙人，醫生說我有輕度抑郁癥，你這樣很容易傷害到我。”
周彗敏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小手被翟遠攥著，掙了幾下都沒甩掉，周圍來往的觀眾還不少，更不敢有太大動作幅度，只得認命般被翟遠拉著走。
出了過道，外面的聲音便嘈雜起來。
不時還能聽到影廳里觀眾的鼓掌叫好聲，為李問逃出生天而興奮。
翟遠心中批判：一群三觀不正的家伙！
1024的粉絲很熱情，但九一以前電影里，也鮮有見到這種歡騰場面。
在翟遠的觀影生涯印象里，這類熱情的觀眾大多出現在歐美大片中。
譬如當年看《復聯》時，蜘蛛俠一出場，整個戲院以女觀眾為首，沸騰歡呼聲快把房頂挑了一般。
《無雙》能做到這種程度，顯然已經獲得成功。
拉著周彗敏走到大廳。
準備進場的觀眾里不少人認出翟遠，見他還拉著個年齡相仿的靚女，一個個眼中立刻露出八卦之色。
1024老板的女朋友？
有幾個面熟的會員主動湊上來：“翟先生好久不見，你帶女朋友過來呀？”
翟遠看了眼身邊神色緊張的周彗敏，在她手心捏了下，神色如常笑道：“我徒弟，也是九一旗下歌手，今次這部電影《無雙》后期配樂的音樂總監，她叫周彗敏，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
12月20日，洪鑫寶執導筒的《貓頭鷹與小飛象》上映，制片公司是他自己的新寶，但卻走了佳禾的院線。
消息傳出，電影圈的人紛紛稱贊鄒汶懷有格局有氣度。
這部本該是楊姿瓊自參加‘馬來西亞小姐’選美奪冠后，出道便被捧做女主角的第一部電影，卻因為蝴蝶效應，女主角變成了寶島演員胡惠中。
沒有楊姿瓊，香江的‘打女’時代，不知又要延期多長時間。
這部電影翟遠印象不深，當年為數不多的記憶點，是戲里馬斯晨狂罵楊姿瓊的一段長篇對白。
“我叫BonnieLeung，今年十九歲，想來找工作做，最好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睡覺就月入過萬，有沒有呢？Miss，你就省省力氣吧！干什么？裝偉大呀？你以為你這種假裝誠懇、語重心長的樣子，對我們說幾句話，就可以挽救一個少女的靈魂的話，耶穌都不用去釘十字架啦…”
戲里的這段獨白很寫實，至少對當下香江年輕人來說是這樣。
翟遠特意重新買票進場就為了看這段獨白。
看著馬斯晨在戲里唾沫橫飛，他心中不禁慶幸：幸虧我特么努力又有才華，否則現在就跟這個八婆一樣深陷泥潭、怨天尤人，說不定還得跟梁志超那個傻叉在一起沒心沒肺，又或者進社團拜個大佬，最好的結局是扎職上位，萬一行差踏錯一步，就變成屋邨后墻那些到處撿針筒的道友。
12月22日，新壹城大股東麥加主演的《圣誕快樂》上映，寶島譯名作《我愛光頭》。
原片里，張國容飾演一個汽車代駕。
如今他拍了九一娛樂的《英雄本色》后，身價大漲，新壹城那群摳門的貨自然不舍得再請，換了另一個翟遠無甚印象的奶油小生。
正好還避免了原本時空里，他在這部電影中與陳柏強一同出現在鏡頭里的尷尬局面。
不對啊…
媽的張國容你怎么跟誰都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