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人心渙散
周彗敏內心很煎熬。
有種悔不聽老媽言，被翟遠耍流氓占了便宜的感覺。
按她之前的性格，肯定在戲院時就當場離開，再也不回九一，永遠不理翟遠。
但這段時間相處到都能受邀來戲院看戲，小姑娘心里多少還是起了點漣漪。
至少在今天以前，翟遠給她的印象挺不錯。
難道是我最近跟他走得太近，讓他有什么誤會？
周彗敏想到這兒，抬頭說：“你以后不要約我出來，也不要跟我進錄音室。”
翟遠說：“沒問題。”
周彗敏沒料到他答應的這么痛快：“真的？”
直到翟遠又信誓旦旦的點下頭，她才長舒了口氣，心想只要說清楚自己的態度就好，至于這次就當吃個啞巴虧吧，唉！
自己找了點心理安慰，她對翟遠說：“那我自己回家，你不用送我了。”
翟遠說：“真羨慕你還能回家？”
周彗敏不解的問：“你不能回家嗎？”
翟遠嘆道：“你回的家里有你，我回的家里沒有你啊。”
周彗敏撲閃著大眼睛：“什么意思？你家里肯定沒有我啊。”
翟遠心說壞了，魔法失靈了。
我上次給海玫表妹用這招的時候，她跟樹袋熊一樣跳起來掛我身上，到你這兒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翟遠在撩妹的時候，《少林小子》正如火如荼的上映。
而三和的老板娘陳蘭，也已組織起《賭神》的第一輪宣發。
如果沒有翟總慣用的惡意營銷，電影的宣發通常比較正常。
無非是報紙、雜志、電視和地推幾種方式。
最主要的還是電影海報。
沒有各類制圖軟件的年代，真人海報難以吸引眼球，便需要手繪師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繪制出精美的卡通海報。
《賭神》的手繪師用電影主演們的真人照為底，在海報上將他們做成撲克牌的樣式，主演萬子良、梁嘉輝、藍潔瑛、西協美智子各自用劇照做成不同花色的牌面，直接奠定電影的風格。
“可以照這個樣子做一副撲克牌出來，到時候讓觀眾拿1024的電影票來兌換。”
翟遠拿到海報后提了點建議。
一副撲克牌成本幾毛錢，對增加戲院觀眾凝聚力卻很管用。
除了海報，片名同樣重要，這兩樣東西通常能決定一部電影的生死。
李聯杰后來拍了部《給爸爸的信》，票房大撲街，便是因為觀眾看片名以為是文藝片不肯進場，等發行到外埠和售賣錄像帶時，片商才趕緊改名叫《赤子威龍》、《父子武狀元》，勉強回了口血。
“《賭神槍神雙至尊》《賭神斗賭王》《賭神之神》《賭城風云》…”
陳蘭把一串新名單遞給翟遠，問：“電影要不要換個名字？”
翟遠掃了一眼，差點認不出‘賭’這個字。
他搖頭說：“就叫《賭神》吧，賭片風格差不了太多。”
陳蘭說：“好。”
翟遠問：“最近有什么新電影上映？”
陳蘭想了想說：“洪鑫寶的公司出品了一部電影叫《省港旗兵》，新壹城上了部《開心鬼》，這兩部電影口碑都不錯。”
在原本的時間線上，今年本該還有《神勇雙響炮》《雙龍出海》兩部猛片，但翟遠承租了招氏的四間龍頭戲院之后，潘迪生、洪鑫寶和岑建勛拿不到院線，導致德寶電影公司至今尚未成立。
翟遠對《省港旗兵》和《開心鬼》兩部電影比較熟悉，尤其是后者，他本來還想截胡這部電影，搞個全女班底出來，結果還是慢了黃柏鳴一步。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沙隆巴斯 《省港旗兵》7月11日上映，7月25日便匆匆下畫。
電檢處這次給的理由不容置疑，禁止用電影抹黑附近地區。
但僅僅14天上映時間，仍讓這部旗兵全素人出演、低成本制作的電影攬下一千萬票房。
值得一提的是，這部電影本該是林國兵的銀幕首秀，但他被派去參演《賭神》里的高義，便與之失之交臂，這次換了個并不認識的素人。
翟遠趕在電影下畫的當天，特意進戲院觀摩了一下。
大銀幕上看這部Cut風格很濃的電影，與過去在電腦上看的體驗完全不同，清晰度就不在一個檔次，就算修復版也比不了膠卷畫質。
身邊有觀眾討論劇情。
“現在的大圈仔的確越來越多，過段時間就有打劫的新聞，差佬一點鬼用都冇。”
“冇計啦！人家從上面帶AK過來，最差也是大黑星，差佬的點三八連蚊子都打不死，挑！”
“這個導演拍的都幾逼真，我上次去城寨食狗肉火鍋，還經過這條巷子。”
“取景好，演員演技也不錯，那個阿泰被關在車里用火燒的時候，演得跟真的一樣。”
翟遠聽在耳中笑了下，你們說的沒錯，確實跟真的一樣。
寫實是《省港旗兵》很大的特點，也是導演麥珰雄的拍攝風格，這部電影的編劇請了警隊離職的刑事偵緝科警司陳新建，顧問和演員則是與洪鑫寶關系匪淺的大圈幫‘妹頭’黃建，其余大圈演員也是真大圈友情出演。
黑白兩道合作共創，把大茶飯的流程清清楚楚展現在觀眾面前，如果上映周期再長一點，這部低成本電影未必不能破兩千萬票房。
差點就超了《擋不住的瘋情》，下畫下的好啊！
看完《省港旗兵》，翟遠身邊多了個人。
周海玫又又又從學校翻墻跑出來，一見面就撲到他懷里。
表妹現在倒是越來越活潑，尤其跟翟遠在一起體驗過男歡女愛的滋味，黏人的不行。
翟遠幫她把白裙子上沾的泥土拍了拍，責怪說：“你啊，實在不行就別上了。”
周海玫看著為她彎下腰的表哥，眼中欣喜藏都藏不住，說：“不行，我還要讀大學，以后好給你幫手。表哥，你說我讀金融還是律師啊？”
影壇少了個周芷若，翟總身邊多了個戀愛腦。
翟遠拍完土，順勢在她大腿上捏了兩把，逗得周海玫花枝亂顫。
他沒好氣道：“讀育兒教育，將來在家帶小孩。”
周海玫笑容憨癡的揉了揉小腹，蹭一下蹦到翟遠身上，摟著他的脖頸，兩條腿夾住他的腰，趴在翟遠耳邊嘿嘿笑道：“那我今晚不回學校了，我們一起去酒店播種吧”
戲院門口人來人往，她現在也不避諱，舉止親密的黏著翟遠不放，跟當初拉下手都臉紅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女孩跟女人的差別也太大了，難怪搞不懂她們心里在想什么。
翟遠托著周海玫的臀兒，問：“表妹，我有個朋友上次親了一個女仔，對方沒有翻臉，但跟他也沒有其他進展，你幫我朋友參謀下，下一步該怎么做？”
周海玫想了想，嘻嘻笑道：“不知啊但如果沒有翻臉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差的感覺吧？”
又八卦的問道：“是陳家樂還是梁志超啊？讓他們抓住機會不要放棄呀”
她對翟遠的社交圈子并不了解，基本還停留在屋邨兩大天王身上。
翟遠嗯了聲：“收到！”
8月3日，新壹城的《開心鬼》下畫。
開心少女組的首部青春喜劇電影，上映24天，本土票房一千八百萬。
8月6日，中原制片廠的《少林小子》下畫。
不出翟遠預料，這部片子的輕喜劇風格依舊受到觀眾喜愛，上映37天，本土票房兩千三百萬。
短短半年的時間，香江電影的票房又是一輪通貨膨脹。
去年賀歲檔三部電影打得昏天黑地，票房稀釋過后，《英雄本色》這個賀歲檔冠軍才只拿了一千八百萬，結果今年便被《開心鬼》和《少林小子》先后反超。
其中固然有票價上漲的緣由，市民人均薪水上漲則是另一大原因。
新壹城辦公室里。
黃柏鳴覺得自己走路都帶著呼呼風聲，昂首闊步，一副天下無敵的模樣。
大股東麥加用力抱了他一下：“阿黃，做得好！今晚給你擺慶功宴。”
二股東石添也恭喜道：“Raymond，你這部《開心鬼》起碼能進暑期檔票房榜前三。”
黃柏鳴推了下眼鏡，自信笑道：“預料之中，可惜中間出來了一部《少林小子》，跟1024聯合上映，搶走《開心鬼》的風頭。”
他作為新壹城的三股東，比麥加和石添更擅長鉆研市場，而且與時俱進，知道現在的年輕觀眾喜歡看什么。
去年參加一所中學的戲劇匯演校際舞臺劇比賽，黃柏鳴身為評委，一眼相中了一個中學生的《朱秀才》劇本，用五千塊港幣買下來，經過打磨改編成靚女班底的《開心鬼》。
開心少女組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擦邊組合，李麗珍為首的一堆靚女，都是新壹城星探精挑細選出來，配合不錯的劇本在影片里大秀身材，給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新壹城注入一劑強心針。
整部電影制作成本只花了兩百多萬，跟1024那三部咸片邊上邊下。
麥加提醒道：“不過還是要小心，佳禾這個月要上映一部《快餐車》，1024有部《賭神》最近也宣傳的很犀利。”
“《賭神》？這個年代還有人拍賭片？”
石添和黃柏鳴先是一怔，旋即皆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
香江從七十年代便興起賭片風潮，從《賭王大騙局》到《打雀英雄傳》，熱血、悲情、喜劇等元素都嘗試糅合進去，拍了不下二十部此類型的電影、電視劇。
如今大家都在創新，連陳仕龍都放棄民初功夫片，1024居然還走舊路，所有人都不看好。
“外面都在說1024的翟遠劇本寫的犀利，但照我看《英雄本色》還是吳語森功勞最大。”
石添指點江山道：“一個十幾歲的后生仔能有什么閱歷？小時候看了幾部賭片，現在自己搞出來一部追夢呀？難怪吳語森不肯幫他拍，他要從招氏把王金借出來，這個王金我很了解，只要給錢讓他拍什么都行。”
麥加笑道：“做電影還是要向市場看齊，賭片太落伍，1024這步棋走的很差。”
辦公室里響起一陣低低笑聲，幾個人對尚未上映的《賭神》一通點評，話題便轉到其他地方。
“聽說《快餐車》這次投資很大，佳禾要繼續沖擊荷里活市場。”
麥加望向黃柏鳴說：“阿黃，你這次的《開心鬼》很成功，不如趁雷老板心情好，跟他提一下繼續拍攝最佳拍檔系列？”
去年的《女皇密令》被稀釋票房后，收益慘不忍睹，直接導致這個IP被雪藏。
此時新壹城的三位股東里，最不甘心的就是麥加，因為他這幾年的星運全靠光頭佬這個角色加持，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剛剛才講過那句‘拍電影要向市場看齊’的話。
最佳拍檔系列明顯已經不適合這個市場。
黃柏鳴摘下眼鏡擦了擦，抬頭對麥加笑道：“好啊，我晚點去跟雷先生提這件事。”
話雖如此，但黃柏鳴心里卻跟明鏡一樣。
他作為三人組里持股最少的股東，吃肉從來輪不到自己，每次這種挨打的事卻要替麥加頂鍋，目前雷爵坤對最佳拍檔已經不抱希望，自己無謂再為了所謂的公司利益惹大老板不悅。
我開心鬼還打算做成系列片呢，哪有空管你的最佳拍檔？
麥加還不知道自己一向當牛馬使喚的小弟已經有了二心，他又轉頭問石添，仍一副老大做派：“阿添，你那部叫《全家福》的電影怎么樣？”
“雷老板看過覺得不錯，打算過幾日就上映。”
石添有點擔憂的說：“我倒不怕遇到1024的賭片，但八月份會撞上《快餐車》，鬼知道結果會怎么樣。”
麥加安慰道：“《全家福》花大價錢請了許官杰和甄妮撐場，起碼本土市場不會比陳仕龍差太多。到時候我再去戲院幫你站臺，如果成績好，你跟阿黃一起找雷老板，讓他重啟最佳拍檔。”
石添沖他笑著點點頭，轉頭望向黃柏鳴，兩人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