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志喝啤酒向來比較利害。
再加上體制內的buff迭加。
楊卿畫在飯桌上表現出來的氣質只可以用一句詞來形容。
——氣吞萬里如虎!
或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生日,的確很開心,基本上一口就是一杯,看得江辰都忍不住友情提醒。
“卿畫姐,還是多吃點菜吧。”
“還說自己不會哄女孩子開心。明明這么會關心人。”
江辰悄然一震。
要求。
難道就這么低嗎?
“我都喝了三瓶了,你們男同志可得加快進度。”楊卿畫道。
“明天上午我有課。”
曹修戈充分詮釋什么叫為人師表,離開了課堂也始終如一,不像某些禽獸、不對是教授,下了課就放飛自我。
“以前的你可是千杯不醉的。”
雖然不像楊卿畫,江辰沒見識過曾經的曹修戈有多么意氣風發,但江辰可以想象。
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
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
“好漢不提當年勇。”
曹修戈的話讓包房里的氣氛驟然一樂,楊卿畫也被逗笑,但并沒有就此放過對方。
“誰剛才說今晚都聽我的。”
“卿畫姐,我替我哥喝。”
曹錦瑟挺身而出,“我敬卿畫姐一杯。”
楊卿畫面露無奈,只能被迫收手,和曹錦瑟干了一杯后,發出感慨:“我要是有個妹妹就好了。”
她這個年紀,肯定不能再指望父母再生一個了,想要妹妹,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找一個有妹妹的丈夫。
當然。
這種建議肯定是不能夠亂給,江辰默不作聲的夾菜。
雖然只是宴請了三個人,但知道楊卿畫今天生日的人不少,她的手機應該是提前調了靜音,放在桌面上屏幕頻繁亮起,想必是祝福消息絡繹不絕。
最開始楊卿畫會偶爾回一回,后來就直接不去看了。
這樣的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就很清楚重要的是什么。
楊卿畫的手機不響,可是曹修戈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而后道:“你們先吃。”
目送他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楊卿畫道:“沒想到當老師也這么忙。”
“老師肯定是各行各業里最辛苦的職業之一。”寒窗十年的江辰客觀的道。
“噢?是嗎?”
“嗯。有時候他備課會備到很晚。”曹錦瑟接話,對于大哥的選擇,她能理解,又不能完全理解。
“你們啊,只能看到表象。”
“表象?”
楊卿畫點頭,“累可能是累點。但大學的環境應該是最適合養生的了。清凈,放松,安寧,在加上如果不追求職稱,基本上沒有壓力,只要不求上進,就可以過得無憂無慮。”
江辰聽笑了。
這么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對了,還能經常和女老師進行學術交流。說實話我有時候挺羨慕他的。”
楊卿畫補充道。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就算傻子,恐怕都能聽出她話里有話,更別提包房里的兩位聽眾都是人中龍鳳了。
什么叫經常和女老師進行學術交流?
要是換個人,恐怕都會懷疑是不是在開黃腔了。
看似從容實則一直如履薄冰的江辰同志不由看了眼曹公主,很巧,對方也幾乎同時朝他看來。
吵歸吵,鬧歸鬧。
但默契還在,還是心有靈犀的。
眼神短暫的交匯后,江辰自告奮勇,主動擔責,輕咳一聲后,一本正經的開口:“曹老師教的是外國哲學,這是一門不太需要交流的學科。”
“哲學難道不是更應該交流?”
楊卿畫不以為然,她這樣的女人,哪會因他人改變自己的主見,反駁江辰后,笑道:“他雖然不是大教授,但你應該知道他在京大是很受歡迎的。”
這個江辰心知肚明,他去過京大幾次,每次都能感受到學生對于曹修戈的尊敬和愛戴,但也僅限于學生層面。
老師、或者說女老師他就不知道了。
“你不清楚,但錦瑟應該知道。他不僅給學生上課,還會偶爾給京大的年輕老師講座,特別是一些外國語學院的女老師,對他非常推崇。”
“我不知道。”曹錦瑟迅速否認。
江辰差點失笑,好在及時忍住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
楊卿畫不覺尷尬,自然而然,“你哥那個人,什么事都喜歡藏在心里,如果他不自己不說,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那卿畫姐是怎么知道的?”
江辰插嘴。
“不信?”
楊卿畫信誓旦旦:“那等他回來,你們可以問問他,是不是一個姓沐的女老師給他打的電話。”
剎那間,江辰和曹錦瑟的眼神又一次交織在一起。
不僅是女老師。
竟然都具體到姓氏了。
這下子,江辰沒法再擅自妄言。
而曹公主看來是真不知情,所以等了幾分鐘,等曹修戈打完電話回來,一半好奇,一半懷疑的探詢道:“哥,誰啊?”
“同事。”
江辰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看向楊卿畫,瞧見對方淡然飲酒。
“這個點給你打電話干什么啊?不是都下班了嗎?”
曹錦瑟繼續問。
曹修戈不疑有他,重新坐下的同時,誠實的回答道:“最近學校要開一場學院之間的交流會,之前遲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是咨詢我相關事宜。”
料事如神啊。
楊卿畫笑意平和,運籌帷幄。
“男同事還是女同事啊?”
即使曹公主已經努力不留痕跡,但一再的刨根究底難免還是讓曹修戈察覺不對勁。
“怎么了?”
“沒什么,問問。”
“是外國語學院宣傳部的一名女老師。”
不愧是兄長,給予了妹妹充分的耐心,換個人來恐怕得不到相同的待遇。
“是不是姓沐啊?”
曹錦瑟脫口而出。
江辰默默吃飯。
曹修戈微微意外,看著妹妹,“你怎么知道?”
“我說的。你在京大不僅是學生的偶像,也是老師的偶像,他們還不信。”
楊卿畫出聲,不愧是廳官,什么叫擔當,這就叫擔當。
“卿畫姐,喝酒。”
江辰及時舉杯,調解氣氛,總不能讓曹公主一個人承擔。
“一起吧。”
楊卿畫含笑道,若無其事。
這個時候,在對方的現場演繹下,江辰充分明白對方之前所說的“松弛有度”是什么意思。
男人和女人,女人和男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如果沒有精鋼鉆,敢挑戰曹修戈這種級別的對手?
當然。
那個沐老師多半是不知道曹修戈的底細的,不出意外純粹是被他的個人魅力吸引。
一箱啤酒,四個人,怎么可能喝醉。
而且他們哪位自控力不是強得變態。
自己想喝醉另說。
但今晚肯定不是適合喝醉的場所。
都不是無所事事的社會閑雜人等,曹修戈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其余三位更是日理萬機的貴人,所以并沒有安排下一場活動,吃飯完后,各回各家。
“得罪人了?”
喝了酒,江老板肯定不會提出相送,更何況人家大哥在,只不過當看到外面守候的四大法王,曹公主不禁發出調侃。
她可是清楚,某個家伙一向不講究排場的。
確實得罪過很多人的江辰只是笑了笑,先和楊卿畫一同,送曹家兄妹上了專車。
“今天表現不錯。”
目送曹家兄妹的專車離開,楊卿畫微笑道:“危機應該解除了。”
江辰同志很識趣,“多謝卿畫姐。”
楊卿畫偏頭,“真謝我的話,不必放在嘴上,放在心里。”
某人自然也是情商高手,穩妥的一言不發,只是默默點頭。
“路上注意安全。”
楊卿畫告別,司機幫忙拉開車門。
“哥,那個沐老師怎么回事?”
專車里。
四下無人,曹錦瑟忍不住問。
“同事。”
曹修戈淡笑:“別胡思亂想。”
“我不信。”
人不在了,也不用再顧及,曹錦瑟道:“如果只是同事,怎么可能會被她關注?”
自己大哥什么性子,當妹妹肯定清楚,要說瞞著自己談了戀愛,那絕對是天方夜譚,但僅僅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也不切實際。
“哥,那個姓沐的老師是不是喜歡你?”
同坐后排的曹修戈目視前方,不答不語。
“她多大年紀?長得怎么樣?有照片不?”
曹錦瑟立即居委會大媽附體,見大哥不理,撞了撞他的胳膊,“說話啊。”
“先處理好自己的事。”
“我處理好了啊。”
曹修戈扭頭。
曹錦瑟純真一笑,“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說對不?”
曹修戈莞爾,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沒出聲。
“哥,你可以不理我,但是那位呢?那位既然關注到了,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曹錦瑟不慌不忙道,
身邊還是沒有回應。
自言自語的曹公主不由嘆了口氣,想他哥風華絕代,揮斥方遒,怎么就對一個女人好像無可奈何呢。
在一點上,甚至還不如某個家伙。
“你要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就把她給解決掉啊,讓她徹底對你死心。現在這樣,你不可能自由,她也在浪費時間,你們是在互相折磨。”
雖然沒有喝醉,但酒精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影響,也或許是氣氛所致,曹公主說出了心里話。
“她什么性格,你不清楚?”
曹修戈終于開口。
曹錦瑟這次沒有附和,“是。她是和大部分女人不一樣,她認定的事情,不可能輕易改變。但這么多年了,再堅定的意志,如果看不到一點希望的話,也會松懈瓦解。哥,你不能把責任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她堅持不懈,一定是因為你給了她堅持不懈的動力。”
“譬如今天。你可以不來啊。來了就算了,你還給她送禮物,你這不是…唉。”
曹公主搖頭。
好嘛。
當點評別人時,人總會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可她也不想想。
大哥今天過來,真的只是為了給楊卿畫慶生嗎?
人家壽星都清楚,要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他鐵定不會來。
至于那只鋼筆。
江辰同志才認識多久,都知道買個蛋糕,要么不來,既然來了,起碼得有基本的禮貌吧?
曹修戈應該是有苦難言,但也不能任憑妹妹污蔑,替自己聲辨了一句:“你沒送禮物嗎。”
“送了啊。”
曹公主當然送了,只不過提前送的,她理直氣壯道:“我和你又不一樣。”
什么意思?
她得有禮貌。
大哥就不需要了是吧。
曹修戈沒有試圖在和一個女人爭辯,“你的事以后自己處理。”
曹錦瑟眼神悄然閃爍,而后斗氣般道:“哼。我自己處理就自己處理。”
要是江辰同志在這,以他的情商,肯定能聽懂兄妹倆意味深長的對話。
同時。
也一定會很感動。
可是他不在這臺車上,所以無從知道曹公主究竟何等的胸襟,也不知道情竇初開的金枝玉葉能夠為了自己的心動付出怎樣的努力。
他此時老神自在的坐在自己車上,閉目養神,實則腦子里正在回溯剛才再尋常不過的生日宴。
沒有半句公事。
全是家長里短。
雖然他不是主角,但毫無疑問,這餐飯對他的幫忙十分巨大。
不提和楊卿畫的距離進一步拉近,單說曹家。
這場風波或許所有人看來,風暴眼是曹公主,而只有江辰知道,對他而言最大的麻煩,其實是曹公主背后那個平平無奇的教書大哥。
如果不出意外。
自己這次,算是涉險過關了。
“叮~”
就在江辰進行記憶回溯,查漏補缺,研究自己的表現哪里不足,下次可以改進的時候,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睜開眼,掏出手機。
是藤原麗姬的來電。
“喂。”
“江桑救命~”
一樣的調料。
一樣的配方。
真當自己東瀛人呢?
上過大當的江辰二話不說,直接掛了電話。
狼來了的故事東瀛人不知道,但神州人從小聽到大,踩一次陷阱那叫敵人狡猾,踩第二次那就是自己愚蠢了。
按照劇本,對方應該繼續打過來,但奇怪的是,被掛斷以后,手機便沒了動靜。
江辰握著悄無聲息的手機,逐漸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