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六四章 妄想
“月姐姐!”
魚知溫一直旁立不語。
到了這個時候,終于也忍不住插話了。
她越過柳扶玉,上前一步,拉住了月宮奴的衣袖,聲音很輕,卻無比嚴肅:
“不能去。”
不論是從時間長河回寒宮帝境,亦或者去靈榆山見八尊諳所謂最后一面,都不可以!
魚知溫太了解這位師伯的恐怖心機了。
她成長迄今,所有認知、學來的一切道理,除了魚爺爺和道璿璣的,更多的源于道部。
畢竟,她在道部待的時間最久。
道部長輩們潛移默化下的教誨、影響,她感受最深。
而所謂“道部長輩”,其實也就道穹蒼一個人。
這樣的教導方式,換做別人來,教出來的學生定有局限,思考時局時必然坐井觀天,極為片面。
可他是道穹蒼!
道穹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海納百川,無所不曉,他分化成“道部長輩”們,教出來的魚知溫,同樣在各道皆有涉略,皆有所長。
固然道部是陰影,道部長輩們于魚知溫而言,是午夜驚醒的噩夢之源。
反過來想,若將道部長輩們視為道穹蒼不同的每一個“我”,它們全部拼湊起來,那不正是真正的道穹蒼了嗎?
魚知溫死死攥著月姐姐衣袖,不肯放她離去。
這個時候,她腦海里閃過的,是道部長輩們時常會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她幾乎能如出一轍的復刻道來:
“過程不重要。”
“過程可以云里霧里,我們只需從結果處反推,看最后是誰得利,便可以了。”
一頓,魚知溫語氣變得極為篤定:
“道穹蒼繞來繞去,或主動,或讓月姐姐主動開口,最終在這'最后一面'及'魚死網破'之間做選擇。”
“我不知曉這二者發展是什么,惟一肯定的是,都沒有好結果。”
“不論怎么選,最后得利之人,不會是月姐姐和八尊諳,只可能是……他!”
后方,道穹蒼聽完這番話,面露詫色。
他停下了嘔血,望著那眼纏黑緞,若有成長的小魚,眼底多了復雜情緒。
有譏諷,也有欣慰,十分矛盾。
“可是啊,小魚……”他開口了。
“別叫我小魚!”
“好,魚知溫姑娘。”道穹蒼被打斷,無比嚴肅的抓來自己的下半身,一邊再次拼湊著自己,一邊說道:
“我想請問知溫姑娘,除了'這',和'那',第三個選擇是什么?”
“如若你失去了雙眼,反而看清了局勢,卻依舊給不了人更好的選擇……”
他嗤笑著:“我應該教過你,明哲保身,有時不失為最好選擇——而從現在開始抽身、閉嘴,你不會置入漩渦,更不會引火燒身。”
“可若我有第三個選擇呢?”
魚知溫冷聲側首,在月色下橫隔時間長河,與匍在河對岸一身染血的道穹蒼分庭抗禮。
柳扶玉執劍而立,分明能感受到海邊夜色,更為冰涼。
她已殺意滾滾。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同樣是她的選擇。
與在場諸人不同,她并沒有第二、第三個選項——如果一切都是冥冥中被安排好了的,她今夜將殞命于此。
她會身葬南冥,但劍開玄妙,敕護歸樓,重塑封印。
這過程或許會出紕漏。
但不論道穹蒼出手,亦或者魔祖出手。
至少,多了這么一個變數,或許能打亂他們的計劃?
月宮奴同樣駐足于時間長河之前,望著面前小姑娘,再瞥向地上道穹蒼。
一個晚輩,一個前輩。
一個學生,一個老師。
在“道”之前,在時間長河滾滾東逝的“大勢”之下,本該并肩而行的彼此,站到了對立面。
此情此景,何似于當時年少?
彼時五大圣帝秘境各家天才齊聚一堂,習劍修道,其樂融融。
一轉眼,各皆成長至高,各皆分道揚鑣。
“那我倒真洗耳恭聽,只待知溫姑娘高論了。”地上道穹蒼站了起來,目光穿透過了時間長河。
“不必搭理此人。”魚知溫懶得和道穹蒼掰扯,回過頭認真道:
“月姐姐,去杏界吧。”
“杏界水晶宮,有一座毒池,池中有魚。”
“徐小受有過布置,一旦池魚盡死,不論他身在何處,將會第一時間歸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或許看不破局勢,給不了可以落地的第三個選擇,此夜此地發生的事,徐小受知道了,他可以!”
月宮奴尚未回應。
時間長河對岸的道穹蒼聽完仰頭大笑:“徐小受,他可以嗎?”
魚知溫拳頭攥緊,險些將月姐姐衣袖扯裂,卻是置若罔聞,不作回應。
“徐小受不可以!”
道穹蒼說得斬釘截鐵,似乎比徐小受更懂徐小受:“知溫姑娘,時至今日,你還覺得徐小受,會是我局中之變數嗎?
魚知溫忍不住回頭:“他不是嗎?”
“哈哈哈……”
“情字當頭,一葉障目!”
“魚知溫,你未免太相信徐小受,而跟此人待得愈久,而今你也愈發
變得謊話連篇了。”
道穹蒼起身走來,除了衣物斷裂、染血之外,渾身傷勢已修愈如初,月色下帶著森冷詭異的氣息。
他臉上有著唏噓,有著不屑,來到三女近前后停下,好笑道:
“那池魚,早不復存在了吧?”
魚知溫面無波瀾,根本沒有半點情緒表露上臉,他知道穹蒼睹著知微,不可不防。
道穹蒼一拂袖,冷笑道:
“能大大方方講給我聽,不怕我現在就去毀了那池魚,什么池與魚,通通都是假的。”
“當然,即便你有另外手段,從古今忘憂樓中強行召回徐小受,但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他說著唇角一掀,似笑非笑,表情變得無比微妙,抬眼望著月色,憶道:
“當日四象秘境,我不惜請動北槐分念,寄身圣帝麒麟,也要重創徐小受。”
“而后又于玉京城拿下香杳杳,就為了逼徐小傷后露面,現出真身。”
“這'趕豬入圈'之局,你全程參與其中。”
魚知溫心頭一凜,不知道穹蒼提起這些,言外之意為何,便聞他接著道:
“而從玉京城,到青原山,大部分你都經歷了,乃至連險些困住徐小受的三十三天紡星羅紋陣,也出自你之手筆。”
“有個地方,你卻沒去,知道是哪里嗎?”
魚知溫根本不曉得道穹蒼在說什么,卻莫名緊張起來。
忽而手心一熱,她發現月姐姐反手握住了自己,頓時聊有心安。
“青原山下有個小鎮,名喚常德鎮。”
“鎮里有個曹氏鐵匠鋪,里頭住著曹一漢,也即十尊座的魁雷漢。”
道穹蒼說著,攤開雙手,臉上帶著放肆的神情:“這地方你當然不能去,去了你的記憶也是空無,因為你是天機術士,去到那或許會發現端倪,有那么一絲概率,看出滿鎮皆是假人,形如道部,全為我看守魁雷漢的手眼。”
魚知溫嬌軀一顫。
道部是她的傷疤。
道穹蒼卻從無憐香惜玉之想,言辭間盡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回到'趕豬入圈',至青原山,此局已走至收網階段,我失敗了嗎?”
“是的,我失敗了,我沒捉到徐小受。”
“徐小受以假亂真,即便最后時刻我強行登陸杏界,為時已晚,他真身已同龍杏金蟬脫殼,脫離了杏界,脫離了我的視線。”
“而我,只得喂貪神以血肉,逼其癲狂,肆虐玉京,企圖趁火添柴,逼他再次現身,畢竟合二為一,成為鬼獸寄體,是唯一之解。”
時至今日,憶起此局,魚知溫仍有些后怕,可她知曉結局。
徐小受歸來后,重傷已愈,哪怕成為了鬼獸寄體,道穹蒼再無轉圜之機。
她緊緊握著月姐姐的手,嘀咕了句:“偷雞不成蝕把米。”
道穹蒼像是給罵爽了,表情變得極為燦爛,話鋒一轉:“可徐小受贏了
嗎?”
寒風嗚嗚,海浪呼嘯。
三女各皆偏頭,卻見道穹蒼一聲嗤鼻:
“他沒贏!”
“你們可知,他與龍杏金蟬脫殼之后,慌亂之下,心中唯一的救星是誰?”
“第一時間會去的地方,且他們最后也真去了的地方,是哪里?”
魚知溫思緒猛地波瀾。
柳扶玉腦海中更也如降下霹靂。
月宮奴出寒獄后,半年來聽道穹蒼講過五域不少事,而即便所得皆淺,對此局內情,也知之不深。
這會兒聽完,她心中也有了答案,低低喃念出聲:
“魁雷漢……”
道穹蒼斂回笑容,臉上恢復平靜,端起了方才不知掉在哪里的天機司南,回歸智珠在握的本相:
“不錯,魁雷漢。”
“他去的,也正是你魚知溫沒去過的天機小鎮。”
道穹蒼望著時間長河,望著南冥夜色,一切浩瀚,皆納入眼,是可謂無不掌握,他長聲唏噓:
“真正的記憶烙印,不是擺在明面上的'標識',可以被取而代之的'圖案',而是我提前給過他一個心理暗示,窮途末路之時,他也自以為得到了得以救命的'唯一'。”
“'趕豬入圈'的結果,正是徐小受帶著傷殘之軀與意,主動進入了我的包圍圈,還想附贈我一株龍杏。”
道穹蒼撇過頭,平靜無比望向魚知溫,淡淡道:
“徐小受贏了。”
“但不是他贏了,而是我覺得夠了,于是放他一馬。”
他一手端著天機司南,一手憑托虛無,凌空虛握,臉上多了朝聞道,夕不死的洋洋神采:
“何謂:天機?”
“天機,并不縹緲,也從無絕對變數。”
“當我印證完所想,當有人自覺他贏了的那一刻,他便已不再是我手下棋局的變數——徐小受,已成定數!”
道穹蒼立在時間長河之后,身影朦朧,在時間泡沫中幻滅,既近在咫尺,也遠隔浩瀚。
他目光越渡長河,波瀾無驚的投來:
“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課。”
“而這么說,知溫姑娘明白了嗎?”
“你的所謂第三個選擇,在我眼里,從來都夠不及'選擇'一說,它只是你自欺欺人的妄想罷了。”
一番話道完,南冥只余死寂。
魚知溫面無血色,慘白如紙,雙手無比冰涼。
無數次當她覺得自己逃離了“道殿主”的手掌心,可以開始嘗試脫離道部陰影帶來的折磨時——不論是現實距離上,還是精神層面上。
道穹蒼,只手遮天。
他又會站出來,以那種平靜中帶著教誨的口吻,來告訴自己:
姜,還是老的辣。
“道穹蒼,我看你是在找死!”
月宮奴哪怕不知全貌,也能從此刻小女孩手上的戰栗,感受到“道穹蒼”三個字帶給人的恐懼與陰影有多重。
這家伙真修道修瘋了嗎,如此不近人情?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哪有這種上課方式?
不論“道部”還是當下發言,這和揠苗助長,有何區別?
“給本宮閉嘴!”
月宮奴轉身出手,揮袖間召來怒仙佛劍。
她一下越過時間長河,對準道穹蒼那張破嘴,狠狠劈了過去。
這一次,無法如愿。
道穹蒼從染血的袖袍之中,伸出了純白無瑕、晶瑩如玉的一只手。
他只并起雙指,凌空一擋。
“當——”
怒仙佛劍便如砍上了鐵器,發出兵戈相接的爆鳴,震人耳膜。
月宮奴更被震得倒退,手上怒仙佛劍脫手,遠拋而去。
道穹蒼伸手一抓,便將佛劍怒仙抓來,遙遙劍指月宮奴。
他褪下了一切兒戲偽裝,從自導自演的無聊戲劇中抽身出來,微瞇
雙眼,神情變得無比冰寒:
“月宮奴,我給了你們選擇,也給了你們體面。”
“既然有選擇,有體面,不論選擇只有一個,還是只有一個,乖乖去靈榆山便好了。”
“三位認為,不論是開戰,還是去杏界,亦或者回寒宮帝境,這些路真存在嗎?”
他說著當空一砍,轟然間時間長河粉碎,月宮奴手上金符之力跟著煙消云散。
他將怒仙佛劍,劍尖一轉,指向北方,蔑聲道:
“路在腳下。”
“只有一條。”
“去靈榆山,我說的!”
夜風蕭瑟,南冥森寒。
月宮奴死死盯著目露殺機的道穹蒼,心中卻也只剩無力。
是的,從一開始,這些選擇,通通都不存在。
好說話,只是道穹蒼想好好說話。
當他不想裝了……
正如昔日小八所評價的那般:
真給道穹蒼褪下偽裝,真正發力去推動局勢的機會,誰都看不見左右,誰都沒有第二選擇,誰都沒有說話的時間與資格。
唯一能做的,就如蒙上了眼的驢,只知盲目往前,而不知筆直向道,還是在幫人兜圈拉磨。
“啊哈哈!好嚴肅啊大家,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死寂突然被打破,道穹蒼放下佛劍怒仙,縮了縮脖子,主動往后退了幾步:
“月姐姐,我開個玩笑呀,你可別當真,其實我和阿離都老怕你的鞭子了。”
“還有小魚……嗯,我還是這么叫你吧,這樣顯得我們關系還很親昵。”
道穹蒼撓著后腦勺,訕訕說著,完全沒有一副長輩的模樣,卻還拿捏著一些長輩的口吻:
“我那妹妹時不時就要發病,實力不夠,測算天機耗的那便是壽元,我感覺她壽元所剩無幾了。”
“徐小受也算我朋友,小魚你也是我師侄,到時候大婚那日,我可是要坐主桌,當你倆證婚人的。”
他往下擺著手,嗬聲連連,語氣和善:“放松一點,大家都放松一點。”
三女全都繃著,無人能夠放松。
誰能夠放松得了啊?
道穹蒼知曉確實壓力給多了,只能無聲一嘆,末了臉皮一抽后,他又擠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盯向柳扶玉:
“柳劍仙,你也放松一點。”
“雖然你方才受了我一拜,但我這人并不記仇,此局你不會死。”
月宮奴勃然色變。
魚知溫更是猛地抬頭,像是要瞧破偽裝,瞧清道穹蒼那完全黑色的一顆
心中,到底裝的是些什么東西——什么都瞧不見。
“這才對嘛!”
道穹蒼又主動后撤了幾步,邊拍著手邊道:“有點情緒、有點生氣,才像真人,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方才你們仨都是天機傀儡呢!”
他越過殺氣凜凜的月宮奴,越過殺意森森的柳扶玉,越過這無足輕重的二女后,和藹可親的望向魚知溫:
“小魚啊……”
等了一陣,見小魚無反應,他才感慨道:“我們有告訴過你吧,既然有了選擇,那便堅定所想,不要再被外人、外物左右!”
“我覺得徐小受不是變數,是定數,那是我覺得,與你無關。”道穹蒼翻開手,“你覺得他是,是他,那便可以了!”
魚知溫沉沉低著頭。
恍惚間,她只覺自己又回到了兒時道部學堂中,師長拿著教鞭,在堂上訓話的時候。
那時候,她身邊還有許多同伴,一個個或尊重敬畏、或嬉皮笑臉,他們是那樣的栩栩如生……
“那不跟你多說了,就剩兩句心里話。”道穹蒼見她這狀態,扶額無奈。
一代一妖才,確實青年輩除徐小受外,其余盡是庸人,哪怕魚知溫她親手培養。
“抬頭!”
他猛一喝。
魚知溫嚇得一抖,抬頭后所見一片黑暗。
還好身邊雖無徐小受,月姐姐、柳姐姐,各都握了過來。
道穹蒼懶得廢話:“去靈榆山后,你會見到華長燈,華長燈在毋饒帝境以殘忍手段,殺死了魚鯤鵬……”
“畜生!”月宮奴怒斥。
“呃,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道穹蒼張了張嘴,末了話鋒一轉,指向這二女:
“如果八尊諳要殺死華長燈,亦或者他殺不死,但徐小受出樓后,要殺死華長燈。”
“而我說,華長燈不能死,你們會阻止你們的小八、小受嗎?”
月宮奴、魚知溫一愣。
華長燈不能死,這是什么意思?
道穹蒼擺擺手,示意二女不必回答:“只是一個提醒,你們放不放在心上都無所謂,也不必回答、做選擇,畢竟你們應該也都不會聽我的話了……”
他放下這茬,又擠出了和善的微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木匣子,內里是什么東西完全窺探不得。
他將黑布木匣鄭重遞給魚知溫,說道:
“你月姐姐說我押寶三家,你認為徐小受還是變數,其實我覺得你們說的對,我也希望我是錯的。”
“如果這一戰過后,八尊諳死了,徐小受死了,這黑布木匣沒有半點意義,你想打開、扔掉都可以。”
二女各有所異,道穹蒼視若無睹,他從不在乎外人的反應、選擇、答案,也不想聽庸人的回答:
“但如果八尊諳出局,徐小受活下來了,祖神盡滅,一切圓滿。”
“這匣子,你替我轉交給徐小受,謝謝。”
道穹蒼好不誠懇一鞠躬,他的態度,他的轉變,真的十分嚇人。
魚知溫雙手無力的接過黑布匣子。
她已完全混淆,完全不知道道穹蒼哪句真,哪句假,哪句有用,哪句在信口胡謅。
在道殿主面前,她木訥得像是一具天機傀儡。
月宮奴無聲看完一切,見道穹蒼退下后,也無再開口,只是不斷示意北方,示意靈榆山。
她當然是帶路人。
可一想到就連“圓滿結局”中,這該死的道穹蒼口中所言,也是八尊諳出局……
月宮奴忍不住想要作聲。
道穹蒼剛好也抬手示意噤聲:“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別問。”
“道穹蒼!”月宮奴又氣又怒,真想砍人。
道穹蒼還是給了人情緒宣泄通道的。
他掏出了一枚銅錢,往上一拋,再將銅錢夾于掌心之中,望向月宮奴:
“老游戲,猜猜正反,猜中無獎。”
他唇角微掀,瞥了魚知溫一眼,“她信變數,你也信信變數吧,天真一點,挺好。”
月宮奴冷眼以對。
這確實是老游戲,小時候道穹蒼開始神棍的時候,經常玩這出,她紅唇
一啟,奉陪到底:
“正。”
道穹蒼攤開手,銅錢反面。
他面上浮現微笑,鋥的一聲,再將銅錢往上一拋,“事不過三,最后一次機會,把握住了,月姐姐。”
“正!”
道穹蒼攤開手,銅錢反面。
啪的一下,他直接將銅錢捏碎,雙手搭在后腦勺,搖頭晃腦的返身,長笑著離開此地:
“時也!命也!”
“回來!”月宮奴揚聲,聲音中壓著怒火,“第三次,最后一次!”
道穹蒼駐足,踩在海水上,半身都已沒入,他并無回頭:“賭者,必輸。”
“第三次,最后一次!”月宮奴重復了一句。
道穹蒼轉身,又掏出了一枚銅錢,左右給三女示意了一下正反,以及并無動過手腳:
“正?反?”
月宮奴遲疑了許久,重重出聲:
“反!”
鋥——
道穹蒼屈指將銅錢高高往前一拋,口中笑著:“不堅定嘍。”
銅錢尚未落地,他身形化作星光,消逝在了南冥海上。
嗡嗡嗡……
那高拋而來命運,好巧不巧正落在三女身前的拇指甲蓋大小的小石板上,居然立著旋轉,許久不曾停下。
仿佛命運如此,銅錢能轉上一個世紀,代表永恒皆是變數。
“嘩!”
可沒有一個世紀。
只不過數息之后,海浪拍來,點滴打中了銅錢,啪的一下,銅錢便臥死在小石板上。
世界一片靜謐。
月宮奴低頭望去。
道穹蒼的銅錢,正面刻著一個八,反面刻著圣奴的徽——一個赤身抱膝低泣的奴隸。
她見過“圣奴”兩面了。
這最后一面,臥死在小石板上的黃色銅錢,篆字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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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六四章 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