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六五章 遲到
“嘶,好冷啊!”
“他娘的,這得等了有一個半時辰了吧?”
“肯定有的,都超時好久了,我感覺八尊諳不會來了…
靈榆山周,在冷冽風雪間,錯落著大幾千道開始顯得躁動的身影。
這些人來自五域各地,氣息皆極為強大,大都是等待期間到來,其中有古劍修,也有煉靈師,平均戰力王座以上。
還得是自詡有些手段、有些自保之力的王座道境以上,才敢出現在正面戰場。
時值此刻,也有不少人占據了好位置,開了掌杏、金杏傳道畫面,向五域轉達實時戰況,都在竊竊私語著什么。
各家傳道畫面,觀戰人數那都數以幾十萬、上百萬計了。
而如紅娘那等在此前打出過名聲,臨時雇傭了半圣高手護衛,強勢歸來靈榆山的,其金杏傳道畫面實時觀戰人數,更是已超過八位數。
可不管是在現場,還是隔著傳道畫面,觀戰者們那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怎么還不露面呢?”
紅娘嘀咕了一聲,“第八劍仙,或者受爺,隨便來一個都好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局勢壓抑至此、僵持至此、焦灼至此。
不管是圣奴還是非圣奴,所有人或主動或被動,都被牽引到了這方靈榆山上。
這就像是五域所有最干燥的木柴,全堆積在了靈榆山,但凡有點火苗落來,那都不是劈里啪啦,而是轟隆地震,跟火山爆發一樣,足以引爆整個圣神大陸的陣勢!
沒有火苗,連火星子都沒有……
他們,都像是給華長燈三個字嚇退了。
竊竊私語是靈榆山上不敢高聲語的觀戰者,隔著傳道畫面,各家杏子們這會兒飄滿屏的討論,已是如火如荼:
“所以方才露的那一面,已經是第八劍仙的極限了嗎,真要正面對上華圣帝,他其實也沒有信心?”
“兄弟,這可是圣帝真身啊,誰能有十足把握?不來,第八劍仙還可以是傳說,來了,那就是傳說殞落!”
“可所有人都在等,他真好意思當縮頭烏龜?”
“哼哼,之前我是不信的,但現下這么看來,怎么說呢,反正我覺得華長燈面子是給足了,而八尊諳卻有點不識好歹!”
“果然被本大爺預判到了,本大爺的評價是:廢物八尊諳!”
“有一說一,面都不敢露,確實廢物!不及受爺雞毛!”
“是的,受爺雖然也躲了,但他年輕,可以原諒。”
“原諒個屁,老子在主子家里偷人都要騰出一只手來觀戰,他娘的八尊諳不來?簡直浪費老子時間!草……”
討論隨著時間推移,到這個時候已完全一邊倒,沒多少人看好第八劍仙、受爺了。
因為以他們二位的性子,一個時辰不出已經說明了問題。
超時這么久,問題應該很大。
來了,估計也是輸!
“嗬。”
萬眾矚目之下,數百個傳道畫面對準的華長燈,本如風雪中的雕塑,長時間靜止。
忽而,他動了。
他輕輕舒出一口氣,眼皮淺淺一抬,身上飛雪簌簌而落,五域各地觀戰者頓時心口懸起。
所有人盡皆意識到,火星子沒落下,華圣帝的怒火燃起來了!
“巳人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么。”
華長燈依舊手持銅燈,狩鬼靜靜在腰間別著,看上去波瀾不驚,言辭中卻是鋒芒盡顯:
“一個時辰早已過去,八尊諳的面子,我給了。”
“接我一劍,半個時辰,您的面子,我也給了。”
“我,沒多少耐心了。”
他的對面,遙遙處在一眾青年輩古劍修的中間,梅巳人鬢須染血,衣冠殘破。
其胸口處破開了一個初生嬰兒腦袋大小般的血洞,前胸透后背,連跳動的心臟都隱隱可見一角。
血色固然是止住了,傷口處卻有劍氣縱橫,在阻止復原。
“嗬…嗬……”
梅巳人進氣多,出氣少,以手拄劍。
太城劍也只能勉強撐起他的身子,不至于跟旁邊笑崆峒一樣躺地上
昏厥,以此保留住最后一點古劍修的風骨。
實際上,梅巳人眼前時不時在發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老頭命不久矣。
“丹藥!丹藥!”
蕭晚風往后急切喊了幾聲。
巳人先生在五域名聲很好,遠遠處立刻便有富家太虛拋來又一個金色瓶子,資助貧困的古劍修。
蕭晚風倒出來藥,喂給老先生:“巳人先生,這次是神之庇佑……吃,快吃,能續命!”
周圍人看得沉默。
一顆神之庇佑,也只能吊梅巳人半刻鐘的命,可堅持等不來支援,有何意義呢?
華長燈一劍就能廢掉五域第一梯隊古劍修的梅巳人,第八劍仙、受爺真來了,又如何呢?
“咕嚕。”
梅巳人咽下丹藥。
藥力一煉化,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耳鳴聲淡去了,眩暈感減少了,眼前三塊遮蔽世界的奇怪黑斑,也少了半塊……
狀態不錯!
梅巳人一摸胸口,手一伸就摸到了后背,真是新奇的體驗,他趕緊抽回來,又不小心碰到了跳動心臟……
“嘶!”
跟傷口撒了辣椒面一樣,火辣辣的疼。
有意思!
有點火熱了!
梅巳人頭都不低半點,拔起太城劍,低聲問向旁邊那瞧不大清面容的年輕人:“時間到了,是吧?”
“嗯!”蕭晚風重重點頭,“半個時辰早到了,他其實還給多了一點時間……”
“講究。”
梅巳人頷首,而后目露精光,挺胸收腹,戰意昂揚地重歸看向華長燈:“華小子,老朽已康復如初,再來一劍,換半個時辰!”
這一句出,不論是青原山觀戰者,還是隔著傳到畫面在看的,各皆倒吸涼氣。
老頭你認真的嗎?
胸口這么大個血洞,還敢挺胸?
這血流的,神之庇佑造血之力,都有點入不敷出了啊!
“八尊諳呢?”
“為什么要讓巳人先生挑大梁啊,他只是個老人家,他扛不住了!”
“話說年輕一輩的,怎么就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接劍的,顧青二呢,他不也是劍仙嗎,他怎么畏畏縮縮的?”
“對啊,你要以戰換時間,還想等那倆廢物,那就車輪戰啊,全靠熱血老頭撐著是怎么回事?
“這時代是病了嗎,年輕人這么不中用?”
紅娘甚至不敢多瞟一眼金杏評論,這幫人完全偏激了。
連巳人先生都接不住華長燈的劍,年輕一輩怎么可能還有人接得住?
場中唯一一個,或有一戰之力的古劍修……
她偷偷瞄了一眼茍無月。
無月劍仙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確實他不是圣奴之人,并不需要置入這般漩渦。
“梅巳人!”
華長燈語氣已頗顯不耐:“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在死之前,說到做到,回一趟古今忘憂樓,把八尊諳喚出來。”
梅巳人一步踏前,剛欲說話,傷口扯到,疼得齜牙咧嘴,連形象都維持不住了,險些倒地。
“巳人先生……”
蕭晚風急忙一扶老先生。
這真是不要命了,別說接劍,現在是華長燈吹口氣巳人先生也得倒下,然后一覺不醒!
“嗬…嗬……”
梅巳人深深一個呼吸,緩緩搖出了紙扇,扇面上是“問題不大”,他虛弱地說道:
“老朽當然可以回古今忘憂樓。”
“但老朽也說了,八尊諳正在悟道關鍵,兩個時辰就是兩個時辰。”
“時辰一到,老朽回去,時辰不到,你即便殺了老朽,古今忘憂樓沒得邀請,你也進不去。”
他撫著須,卻撫來了滿手粘稠的暗沉的血,并不在意,嗬嗬一笑:“年輕人,欲速則不達,再來一劍吧。”
荒謬!
華長燈本意確實不想殺梅巳人,現下卻完全按捺不住殺機了。
先前一個時辰過去,梅巳人出面要接劍,敢以“巳人先生”在五域的信譽作擔保:
他可以回古今忘憂樓,但八尊諳正在悟道,還需多半個時辰才能回去,此前借笑崆峒身體出來一次已很給面子了,他也不想提前回去打擾。
悟道?
好!可以悟!
華長燈知曉八尊諳閉關不出,定是在悟一個大的道,他也期望迎戰更強的八尊諳,期待他的“劍我”,期待劍我的理念。
他主動等了一個時辰。
梅巳人接完劍不死,拖到了一個半時辰。
現在時辰一到,你卻改口變成了“兩個時辰”,是否兩個時辰之后,還有兩個時辰?
“巳人先生的信譽……”
華長燈目中寒光閃爍。
這要還看不出梅巳人的信譽一文不值。
甚至這老東西可能連古今忘憂樓都回不去,全程只是在施展“拖”字決,他華長燈真可以拔劍自刎了。
“為了等他,我已三番五次失信于人。”
“不妨告訴你,你們缺時間,我也在趕時間,一個半時辰,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
華長燈徐徐提起了手上銅燈,面色森寒:“既然巳人先生自己回不了古今忘憂樓,八尊諳也這么難請,那便借您魂靈一用,我主動去樓中,于過去見他。”
銅燈燭火一搖晃。
靈榆山氣氛便像是被點燃,所有人翹首以盼,梅巳人更是瞳孔一震,勉力提起手中太城劍……
“鏗——”
便這時,劍鳴聲起。
卡在華長燈與梅巳人中間,被重重擲以山地一柄青白相間,雕龍臥鳳的三尺長劍。
神劍玄蒼!
刷的一下,滿山數千人一愣后,各露異色嗎,將目光一轉。
而隨著各家掌杏傳道畫面再次聚焦,五域各地觀戰者,則是見到了畫面中出現了一張稍顯稚嫩的面孔,才十六七歲模樣。
“玄蒼神劍?饒劍仙的劍?”
“這少年誰,他怎么會有玄蒼神劍?”
“我都說了三十多遍了,讓你們注意一下巳人先生身邊這個小年輕,我就說這劍看著像玄蒼吧,你們不信……”
“他怎么敢出來的?”
“少俠,好膽!”
“我愿稱你為受爺之外,青年輩最強!”
擲出玄蒼的那一刻,蕭晚風承認,他沖動了。
并不是玄蒼的指引,只是血一上腦,人一上頭,他見不得巳人先生一個人在前頭拼命,也沒怎么多想,就這樣做了。
而當滿山目光轉來,有葬劍冢的,參月仙城的,南域風家的,更有如茍無月那般出塵劍仙……
也知曉五域此刻不數觀戰者,更因自己此舉而為之矚目,若說沒有那么一瞬,蕭晚風心頭生出一股豪氣,那是假的。
“嗚……”
可心念感應間,他又聽到了玄蒼的悲呼。
這柄平日里老是要挑撥自己與人去惹出些是非的劍,這會兒分明是要自己拔劍趕緊走,莫要強出這個風頭!
走嗎?
蕭晚風并不是喜歡逞強之人。
可當從巳人先生后背,透過血洞看到了山地上的雜草和碎石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將巳人先生往后一攔。
他將自己,置在了華長燈的正前方。
“蕭晚風……”顧青二面色巨震,有羞臊,有激動,有被搶了第一的不甘,更多的卻是敬佩。
“蕭晚風……”淚雙行不自覺往前踩多了半步,在此前他心頭分明從無此人,只知道這姓蕭的是天上第一樓的端茶倒水人。
“蕭晚風……”原伏桑城見過蕭晚風劍斬太虛的酒肆眾人,即便半圣,這會兒都目露不可置信之色,姓華的,可不是太虛啊!
“蕭晚風!”
當各家傳道主念出此名時,五域各地,才算真正認識了這個少年。
他們望著少年單手攔住老人家,以一己之力,將橫壓五域的夜色陰霾,盡攬于其單薄稚嫩的肩膀之上。
他們望著少年低頭,渾身發顫,拳頭攥緊,卻在倔強對抗,挺得脖子都赤紅,青筋都暴起,像一朵正在盛放飽滿生命力的璀璨之花。
“徐少,如果你是我,這個時候,你會怎么做呢?”蕭晚風心頭雜思狂涌,努力讓自己抬起頭來,抬起頭來,抬起頭來……
抬起頭來啊,蕭晚風!
不過只是華長燈,不過只是圣帝而已,抬起頭來,直視目中劍道神佛!
“喝!”
蕭晚風一聲怒喝,猛地昂起頭來,直視正前方。
瞳孔,卻在一剎之間放大。
“嗚——”
整個天地晦暗下去了。
靈榆山身周、遠處,所有人的身影消失。
遙遙處厲鬼嘶鳴聲貫入腦海,無形虛影鉆耳撓心,噪音更變得如此刺耳。
天地被夜色遮蔽。
青冥之上,裂開一雙雙詭異森寒的鬼眼,掰開裂縫探出一丈丈足有千百丈之巨的厲鬼面龐。
有長有三頭六臂,生得青面獠牙的墮落神佛、域外惡獸之靈浮現,它們從諸天傳來咆哮,又在一瞬之間,群星凋落。
“轟轟轟轟轟……”
天地崩裂,道則潰毀。
整個世界雷災、風暴不斷,像是末日降臨,連同世外虎視眈眈的一切未知生靈,盡皆墜入酆都。
“嗡!”
神思巨震之際,蕭晚風面色煞白,終于瞧清楚了正前方那人。
華長燈靜靜立在原地。
整個靈榆山景色,隨其目光投來而盡數崩潰,冉冉拔升而起十八重地獄之景。
十殿閻主環隱其周,各執兵器,龐然遮天,面帶戲謔。
濁黃的忘川河水從九天之上毫不留情的瀑瀉碾壓而來,輕易淹沒了昔日玉京,淹沒了中元界,淹向南域。
河水沒過腳下、半身、胸口、下巴……
“唔。”
窒息!
絕對的窒息!
毫無掙扎、反抗之力的無能為力感!
原來,單是站在他面前,就需要承受如此恐怖的壓力,那方才巳人先生
一個人在面對的……
在溺水般的窒息之中,一切源于華長燈不經意間氣勢造就壓力所構筑而成的幻象,被他那沙啞的聲音打破了:
“少年,我說過,我沒多少耐心了……”
蕭晚風聞聲一震,如夢方醒,第一時間撐住了自己的膝蓋——他險些跪倒在地。
他抬起頭,望向前方。
什么幻象,通通都是假的。
靈榆山還是靈榆山,華長燈也只是華長燈,如此單薄的一個人而已。
他是人,我也是人。
他修劍,我也修劍。
戰戰不過,畢竟隔了好幾代,修道時間上太勉強了。
但若是徐少來,單純用“說”,也能為己方爭取到一些時間吧?
我,可以嗎?
蕭晚風不知道,只能盡力而為。
他一邊回憶著徐少的舌劍術,勉力直起腰板,深吸一口氣后,鄭重一抱拳:
“華前輩!”
不是謙虛的時候……
就該張揚,就該釋放自己的光芒,就該先聲奪人…
他重重道:“晚輩蕭晚風,于鬼劍術一道上,自覺頗有些理解,還望華前輩不吝賜……”
世界,安靜了。
蕭晚風只覺眉心一疼。
旋即冷風也跟著從破洞的后腦勺鉆進來,大肆攪拌起自己的腦漿。
倒飛出去的那一剎,時間都為之遲緩。
飛雪歇停在眼前虛空,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像蝴蝶般在翩翩起舞。
它在嘲諷自己的無知,與弱小!
蕭晚風終于看見了,對面華長燈遙遙點自己的那根手指——那連十段劍指都不是,只是如此普通、尋常的一指。
視野好不模糊,就像丟失了一半世界。
直至那片可惡的雪花,被一顆崩飛的眼珠子打碎,往四散濺灑開去,蕭晚風才感到了冰冷。
“好冷……”
他一哆嗦。
時間流速好像這才恢復了正常。
他與巳人先生擦肩而過,剛好轉頭對視上的那一眼,能瞧見老先生目眥欲裂,須發炸起,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張口在怒斥著什么……
“我好像聽不見了……巳人先生……”
他砸破飛雪,身形跌過半空之時,余光又能瞥到立在側后方不遠,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葬劍冢四子。
他們急步往前,臉上神情震撼、不解、崩潰。
蘇淺淺……
蕭晚風還看到同齡的蘇淺淺一臉急色,猛地拔出了黑色的闊劍,那是名劍萬兵魔祖,卻被她身前三位師兄聯手攔下,畫面于是黯淡。
“師兄們是對的……不能沖動……不是誰……都是徐少……”
從高到低墜下,跌飛之際,蕭晚風又看見了橫陳于地的笑崆峒,抬步又止的淚雙行,長吁短嘆的風聽塵,目不斜視的無月劍仙……
生命,如此脆弱。
生命可以是凡人百年,也可以是一指過后,倒飛而出,砸地身亡。
“我,將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摔死的古劍修……”
當最后思緒閃過這般時,蕭晚風看到了姍姍求救來遲,沒能擋住那一指的玄蒼神劍。
他能隱約感受到不住狂震的玄蒼傳達來的歉意,不必道歉的,是我沖動了。
世界的聲音一點點遠去了。
獨眼視角下的畫面也一點點灰暗了。
連同味覺、觸覺什么的,好像功能也開始紊亂了,調皮戲弄起自己來。
什么都有,但都不重要了。
“雪……”
蕭晚風眼皮好重,只是幾片飛雪而已,卻狂妄到想要將自己埋葬。
太狂了,這雪!
真不甘心啊……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
分明五感遠去,蕭晚風卻能清晰知曉自己和大地的距離,和死亡的距離,就在這一念之后。
“謔。”
砸地之時,沒有異響。
蕭晚風卻聽到了一道細微的破風聲。
他早就能預見自己落地后,整個身體、靈魂、意識因受力、發作,而完全散架的畫面。
沒有!
沒有?
蕭晚風勉力抬動左眼的眼皮,想要再窺一眼世界的美好,如回光返照一般,他做到了。
觸感回來。
他察覺到自己是被一只寬厚有力的臂膀扶住了,這才沒有砸碎在地上。
視覺回來。
他在晦暗朦朧,僅剩黑白灰的世界中,用余光瞥到了一張模糊的臉。
那只是一角側臉,只能看見硬朗的下頜線,以及黑發垂遮搖曳間,稍稍露出來的低垂的眼角。
“雖然勉強,你做到了,你護住了巳人先生。”
“唔……?!”蕭晚風認得那只眼,也聽見了這一道醇厚的聲音,這一刻世界都有了光,他渾身猛地一震,激動得張口想要說話,而后狂嘔血不止。
“對。”
他分明什么都說不了。
這人卻像是知曉他想說什么,想問什么,下巴一點,低聲輕敘:
“我是八尊諳。”
“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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