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六三章 一面
月宮奴一招。
怒仙佛劍再次入手,寒光朔朔。
她只是冷眼瞪過去,那還在裝驚悚、扮恐怖、說話陰陽怪氣的道穹蒼,便嚇得混身一抖,連連擺手:
“不至于、不至于,我好好講話就是了……”
對于月宮奴,道穹蒼表現得很是發怵。
小時候他跟月宮離撒尿攪土不止一次,也一并被姐姐的鞭子教訓過不止一次,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出在八尊諳,道穹蒼給的,主要還是八尊諳的面子。
至于過往交情、過往陰影什么的,在他這里,不值……唔,可值一提,但于大道而言,也只堪堪“一提”罷了。
面前橫著個提闊劍的月姐姐,飽受道部陰影折磨的魚知溫,后知后覺驚出一身冷汗的柳扶玉,這才算有了些許安全感。
“不必搭理他,沒人收拾,他已經長歪了。”
月宮奴冷哼著,心知自己不是道穹蒼對手,卻也知曉道穹蒼此時奈不得自己如何,繼續問道:
“雖然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多問一句,你確定,你師尊是壽終正寢?”
柳扶玉不計較這些,但此時此問聽來,她也失去了肯定的答案。
“別問了,別問了,月宮奴你好好去靈榆山見你的小八一面吧,再問小心引火上身……”
“閉嘴。”
“阿歐好的呢,月姐姐
“……學人精!”
月宮奴還真給后方道穹蒼整分神了,好想又一劍砍進他嘴里。
或許這正中道穹蒼下懷,她繼續正事上的討論,知道得多,反而能提出有效思考:
“別誤會,我想知道的是,你和你師尊,究竟一開始受到的是誰的指引。
“魔祖之靈,亦或者其他?”
實際上這一問,三女都知道,直接轉向身后道穹蒼,答案呼之欲出。
可三女也都明白,道穹蒼不可能配合。
他能杵在那里只干擾不打斷討論,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怎可能主動將一切和盤托出?
柳扶玉聽完依舊不解:“有區別嗎?”
“自然是有。”月宮奴比她更知曉哪個事情較為嚴重,闡釋道:
“劍神留此后手,鎮壓魔祖之靈,自不可能遺下隙縫,讓魔祖之靈有指引之力可以影響到你們劍樓守護者,遑論破壞封印,將護帶出劍樓了。”
“所以在我這里,魔祖之靈指引你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強呀,月姐姐!”身后道穹蒼豎起了大拇指,“你是正確的,但真不要再往下推理了,哪怕揪出幕后黑手又如何,你動不了他,也殺不了他!”
月宮奴沒有搭理這廝,繼續道:
“而要說影響來源其他,或是你師尊主動入魔,或是你從誕生之初,
便有魔祖之靈的布置……”
“這,更是無稽之談!”
月宮奴說著自顧自搖頭:“劍樓流放于時間長河,不與塵世有染,為的便是為了避開這些變數,若守護者有被魔祖之靈污染的可能性,守護者從一開始,便不可能存在。”
這點柳扶玉不敢茍同。
劍樓守護者必須存在!
她知曉自己的使命,劍樓固然流放于時間長河,九成九的概率不可能被大千世界之人看見,但萬一呢?
她之存在,守的便是這等“萬一”的可能性。
也許便有氣運之子偶然跌進空間碎流,剛好還跌入了劍樓所在的時空節點,就進去了。
那無人看守的劍樓,必然出事!
“除此之外,還會是什么?”魚知溫也聽迷茫了,兩種可能性都等于零,偏偏柳扶玉還把護帶出了劍樓。
必有罅隙!
問題,出在哪里呢?
“哎喲,急死我了……”身后道穹蒼急得拍大腿,一副想聽到什么,卻又老是聽不見重點的不爽表情,他恨恨道:
“你們得這么想呀。”
“既然這兩種都不可能,那一切事故的發生,便只剩下了'巧合'。”
“就不能是柳劍仙想出劍樓,剛好缺一名劍伴身,又剛好'護'此名為可意為'守護'——整些玄乎的,信則有不信則無,索性就攜護出樓了,這
不行?”
他小聲嘀咕著,帶著完全瞧不起三女智計的語氣,“不帶'護',難不成帶'戮'、帶'煞'、帶'兇'啊……這些名字,聽著多不吉利?”
“閉嘴。”
月宮奴終于忍不住回頭嗬斥。
一側柳扶玉卻愣住了,臉色微不可察的一紅。
還別說,當時她帶護出樓,就是道穹蒼說的這么個想法——“護”比“戮”好聽多了!
“就不閉嘴。”道穹蒼成了強驢,不滿的嘟噥著,“巧合也不信,難不成還能是我造訪過劍樓不成?”
這更是荒謬!
月宮奴險些嗤笑出聲。
劍樓可以被有緣人撞見,可以被“萬一”的氣運之子撞見,但諸如道穹蒼這等心懷不軌之人,從一開始便不可能出現在劍樓附近。
或者說,劍樓存在本身,便會主動繞開這些人。
思緒至此,下意識的,月宮奴便要繞過這個方向,往其他方向去思考。
猛然間,她面色一凝,目露兇光,死死盯著道穹蒼。
“看、看我作什?”道穹蒼嚇得往后一跳,捏住了自己上下兩瓣嘴唇,“哦復嗦發就素嘍……”
還在裝!
差點給他繞過去了!
月宮奴全然沒想到,幾十年沒見,道穹蒼能惡心到這個地步——陰險狡詐就算了,裝萌賣乖也耍得出神入化。
“你師尊故去之前,有人造訪過劍樓?”她看向柳扶玉。
柳扶玉微愣,下意識搖搖頭,猛又止停住自己的動作:“好像……有!”
“嘖。”道穹蒼在后方又發出了噪音,有些幸災樂禍,“別問了,再問,月姐姐你就該傷心了”
“誰?”
月宮奴對噪音置若罔聞。
柳扶玉沉聲不語,偏頭思憶著。
不多時,腦海里出現了一道極為模糊的虛影。
當時她還小,只知道有一日,有那么一個身材高大的大哥哥,穿著白衣,敲響了劍樓的門,打破了劍樓永恒的孤寂。
他卻也不進樓,只跟師尊在門口擺了茶臺,喝了好多的茶亦或者酒,說了好多當時聽不懂的話。
是誰來著?
記憶十分模糊。
柳扶玉卻一層一層,如抽絲剝繭般,將那高大白衣男子的模糊外表剝離。
最終,她觸及了本真,將之與印象中的另一道身影聯系到了一起,瞳孔抖得一顫,望向遠處道穹蒼,再望回面前月宮奴,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誰?!”
月宮奴聲音有些顫抖。
柳扶玉隔了許久,才能壓下心頭波瀾。
可那個名字有如萬鈞,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強道出:
“八…尊…諳……”
當——
南冥近海處,靜謐夜色下突兀炸響震人耳膜的鑼鼓聲,嚇了三女一大跳。
三人齊齊側首,但見道穹蒼縮在后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鑼鼓,那噪音正是他敲出來的!
“阿歐”
道穹蒼放下鑼鼓,攤開手,聳聳肩,臉上掛著挨不下的笑容:“事情,變壞了”
怎么可能是八尊諳?
月宮奴根本不信,上前一步握住柳扶玉肩膀,紅唇才一張。
后方道穹蒼突然咆哮,像一只突然發瘋的野獸,張牙舞爪:
“柳扶玉,你放屁!”
“怎么可能是八尊諳,怎么可能是我的小八?”
“他不可能去劍樓,他不可能被道穹蒼利用,更不可能會受到魔祖之靈的指引——你再想想,你再想想!一定還有第二個人!一定有!”
道穹蒼說著,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扭捏著身子搖啊搖,又將身子一轉,轉到了對面去。
他語氣變得無比委屈,自問自答:“可是月姐姐,沒有第二個人呀,只有……八尊諳”
海浪從遠處卷來。
魚知溫聽著耳畔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沒來由后背發涼,手心都泌出了汗。
道穹蒼……
她第一次感覺用“惡心”一詞,都無法形容這位師伯,他怎的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了?
不是變了,他一向如此。
只不過之前自己在道部,在他麾下,他對內、對外,表現得莊重、謙遜,因為他是道殿主,他需要端著。
而今道殿主脫下了偽裝的羔羊皮,回歸狼性本質,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他本就這樣!
“嗬……”
月宮奴柳眉一跳再跳,終于遏制不住內心怒火,提劍劈向了道穹蒼。
道穹蒼側身避過。
月宮奴手持怒仙佛劍,再是一個橫斬。
道穹蒼矮身避過。
月宮奴雙手嵌握住怒仙佛劍,狠狠往上一揚,尚未下劈,道穹蒼已經開始后撤……
“站好!”
她揚聲一喝。
道穹蒼突地一抖,肩膀高聳,愣是被這一聲“控”在了原地。
嘭的一聲,月宮奴持劍狠狠砍下,從道穹蒼的右肩砍進,砍斷了他的肩胛骨,砍斷了他的胸肋,砍進了他的腹部之中。
“噗……”
道穹蒼張口噴出血,身上險些被劈分為二的傷口,更是汩汩涌出了血流。
魚、柳二女皆嚇到了。
怎么控住的?
不,不像是控,更像是道穹蒼主動認錯受罰,站著挨了月宮奴一劈。
“你砍死我也沒用的,月姐姐。”道穹蒼臉色抽搐著,固然不會死,疼是真疼啊!
他撅著嘴,惡狠狠道:“你砍死我,去劍樓的也是八尊諳,將變數帶過去的人是他,受魔祖指引的也是他,要怪就怪他好奇心太重了。
“不怕告訴你,讓你去靈榆山,確實是我本心好意,不忍你們夫妻二人分隔這么久,出來后連一面都見不著。”
“這最后一面,我要是你,現在立刻趕去靈榆山,不會在此地多費口舌,多余這毫無意義的猜論,先見著了再說。”
“一切都好說!”
最后一面……月宮奴怒火中燒,目中殺意已然爆涌,言語間卻還能保持平靜:“你最好講清楚點。”
“我講得夠清楚了!”
道穹蒼仰頭大笑:“最后一面,然后天人永隔—
—是我不會表達了嗎,還是月姐姐你根本不愿意相信現實?”
嗤啦!
怒仙佛劍往下一撕。
道穹蒼上半身完全被斬下來了,啪嘰一聲砸在地上,血如泉涌。
他知錯受罰,話不改口:“殺了我吧,月姐姐,只要你做得到——奪道之戰,你殺了我,道,就是你的了!”
月宮奴眼瞼微含,寒光閃爍。
她提劍往前一步,劍尖便刺入了道穹蒼腦袋中,疼得后者哀嚎扭曲。
“道,還真可以是本宮的。”
月華灑落在月宮奴云鬢、香肩,身后魚、柳二女,各皆為之驚異。
月姐姐氣質變了!
她身上冒出了寒氣,交織勾勒出了圣祖之力、術祖之力,整個人仿褪去了塵,變成一把出鞘利劍。
她以怒仙佛劍,抵住道穹蒼頭顱,語出驚人,完全沒了之前嬌軟姿態:
“別忘了,本宮現在不是圣帝傳人,而是一枚棄子。”
“你可以給魔祖獻殷情,同祟陰勾結,做你封神稱祖的春秋大夢,本宮亦可。”
“本宮甚至并不想要封神稱祖,可以直接獻祭,成為魔祖、祟陰最完美的載體,代價不必換你死,而是捏碎干始帝境的老黿,捏碎那個矮子,讓祂們封寂星辰之道,拔除五域天機……道殿主擅計,覺得本宮此計如何?”
道穹蒼瞳孔地震。
怒仙佛劍砍在身上,痛不如此刻心痛,他驚了。
女人,真不可招惹也!
“月宮奴你瘋了?”
“嗯。”
“我……”道穹蒼猛一哆嗦,險些失語,“好說的,好說的,月姐姐你想要干嘛,直說便好。”
“我想回寒宮帝境,將石殿、石像打爆,令父親閉關失敗,以此斷魔祖后路,讓他只余我一個選擇,至于祟陰那邊,你覺得阿離是會助你這個外人,還是會助我這個阿姐?”
道穹蒼有如詐尸,那半截身軀猛地從地上彈起,尖叫道:“月姐姐,你到底想要干嘛,我們可以好好聊聊的!”
“你說話陰陽怪氣,真假參半,你月姐姐我,懶得聽了。”月宮奴拔劍轉身,毫不遲疑。
啪的一下,道穹蒼僅剩的左手,迅速嵌住了怒仙佛劍,惡狠狠再扎進自己腦門里,扎了自己一個透心涼:“我會好好說話的,我可以的!”
月宮奴微微側首,斜眼往下,唇角噙上了譏諷,冷笑著收回目光。
“給個機會!”道穹蒼哀嚎,“我真知道錯了,月姐姐!”
月宮奴終是不敢相信小八那邊,會是道穹蒼口中那般結局,她沉沉閉上雙眼,修長的眼睫毛其實隱在發顫:
“一句話!一句真話,你只有一次機會!”
道穹蒼死死抓著怒仙佛劍,不肯放人離開。
可聞聲他卻陷入了沉默,良久無法作聲,等到月宮奴也等不了又欲動身之時,他才身子一顫,長嘆道:
“你若想從我口中聽到你所希望聽到的好話,關乎八尊諳的一切好話,我,可以撒謊。”
月宮奴拳頭一緊,而后松開。
她連怒仙佛劍都松開了,這本也非自己之物,只是從道穹蒼身上借來用用而已。
她松開劍,來到魚、柳二女面前,無聲一點頭以作告別,青蔥玉指一并,夾出了一張金色符紙。
“嗤!”
金符無聲自燃。
嘩啦之聲從天外而來。
時間長河蜿蜒纏繞,蔓至月宮奴腰后,將之襯得如同世外仙女般出塵。
道穹蒼見她來真的,嚇得一把扔掉了怒仙佛劍,對那高挑背影喊道:
“我的真話,不會好聽,你還要聽嗎?”
月宮奴腳步微微一頓,只余一聲自喃:“我們,好像都沒時間了……”
言罷,一步便要踏進時間長河。
有時間!
我們很有時間的,月姐姐!
道穹蒼根本不敢放她走,鬼知道這個瘋女人最后會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來。
“我唯一能告訴你的,不管你去寒宮帝境,還是去哪里,或可以拖我下水,但都改變不了八尊諳的命運!”
道穹蒼半截上身扒拉在地上,邊嘔血,邊咆哮:
“去靈榆山吧,月宮奴!”
“不管華八之戰結果如何,八尊諳一定、肯定、必定出局,去見他最后一面——也許,那真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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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六三章 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