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料?!
少校臉色一下就變了,要是換在“地獄稅吏”剛剛出名那段時間,他們可能還會愣一下,不知道米爾頓在說什么。
可現在?
只要聽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們就知道米爾頓一定又在搞一些非常恐怖的東西了。
“等等…”
米爾頓擺擺手:“不用等,我聽一些人說,你是vip,連登船都要優先登船,已經給你辦理了加急手續,現在就可以去漁船那邊,無需等待。”
少校還想說什么,但是幾個士兵可不會給他在這艘主力艦上廢話的時間,非常粗暴的把他拖上了小船,帶往了旁邊的漁船上。
那里有一個非常適合他們的攪拌機。
米爾頓看著正在節省彈藥,進行短點射的機炮,開口道:“建立海軍,光有艦隊還是不夠的,專業補給船什么也要跟上…否則就會像今天這樣,一艘戰艦打完彈藥就只能回港補充。”
芙蘿拉吐槽道:“原本應該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你這一仗打下來,我們可能已經沒那么多錢了。”
這話說的也沒錯。
高強度的空運補給,幾乎一波就掏空了米爾頓的所有財政盈余和積分。
再拖幾天,米爾頓也要打不起了。
“沒關系,這一場大戰馬上就要結束了。”米爾頓說道,“這次我會注意一點,盡量多抓一點人,先把他們的錢都榨出來再把他們干掉。”
說話的時候,岸邊的槍炮聲已經逐漸停息。
同時開始不斷的有押送了大量“戰俘”的船只靠過來。
不斷有士兵被押送上漁船——當然,他們的所有武器裝備都已經被卸下繳獲,給米爾頓原本已經枯竭的積分稍微補充了一點。
“嗡嗡嗡…”
漁船上,被臨時搬過來的攪拌機已經開始工作。
血肉被打碎的滲人聲音,那穿過海面響徹天空的慘叫聲傳來…
但很快,這些聲音就徹底消失了。
一些漁船過來“收貨”,一些押送著戰俘的快艇過來“送貨”。
慘叫聲再一次響起!
嗡嗡嗡…
“啊——”
“‘地獄稅吏’,求您,啊!!!”
只是這些求饒聲根本沒有被米爾頓聽見——就算聽見了,米爾頓也不會理會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攪拌機的聲音也消失了。
海面上,再也沒有哪怕一點多余的聲音傳來。
最后的幾艘漁船接過剩余的“飼料”,緩緩駛離這片區域,嚴格按照漁業部門專家的建議,開始在不同的海域灑下飼料。
米爾頓眼看著事情來到了尾聲,在跟隨著“瓜達拉哈拉號”返航的同時,用電臺問了負責追擊的指揮官:“海灘那邊的戰況如何?”
“報告‘教父’先生!”臨時指揮官的回復速度非常快,“在一開始,他們還有一些抵抗,但是很快士氣就崩了,很多人彼此之間為了上船,甚至還打了起來。”
“大部分沒能上船的敵軍都選擇了投降,少部分選擇跳海。”
“根據估算,敵軍不可恢復的損失人數超過5000人!我們可以說徹底殲滅了聯軍的一方,蒙特家族遭到了史詩級的重創!”
“我們勝利了!”
米爾頓輕笑一聲:“是的…我們在這里勝利了,但是戰斗還沒有結束。不知道打算進攻索洛拉的敵軍,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是什么感覺呢?”
圣何塞。
作為危地馬拉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這里原本是非常非常繁華忙碌的。
但就在昨天,這里遭受了一場規模堪稱恐怖的洗劫。
政府軍突然出現,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征兆,就開始無差別的征收所有漁船!
而且這場征用非常非常暴力,那些準備出海打魚的漁民直接被荷槍實彈的士兵用槍口頂著,逼迫他們把船只全部無條件“借”出來。
一分錢補償都沒有,也沒有說什么保證歸還的東西。
除非交出一大筆錢,否則沒有任何人能躲開這場征收——除了那些運氣非常好,在征收時并沒有在港口,也沒有在征收時回港的漁船。
弗尼就是這么一個幸運的漁民。
“弗尼啊…”一間滿是魚腥味的小餐館中,一個連胡子都白了的漁民喝了一口兌了酒的啤水,“你說我那艘船,還能回得來不?”
“…唉。”
弗尼聽到這個問題,只能是苦笑了一聲。
回來?
怎么回來?
現在電視非常普及,哪怕這么一間小破餐廳,也有一臺黑白電視,只要感興趣,每天都可以了解新聞時事。
打仗打的那么厲害,士兵突然出現收繳漁船肯定是有軍事需求。
誰都知道東北邊的那位“地獄稅吏”有多么強大,到目前為止甚至都還沒有遭遇過一次失敗。
那些恐怖的裝甲車,那艘讓人看上去就害怕的“瓜達拉哈拉號”戰艦都沒能擋住“地獄稅吏”的攻擊,小漁船上了戰場,還可能完好的回來嗎?
喝啤酒的男人又繼續絮絮叨叨:“我自己是沒什么…但我那要看醫生的孩子,要是沒了醫療費,醫生可是會把他趕出病房的。”
“那該死的,把我的船搶走的畜生,我記住了他的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弗尼慶幸自己的小破船還在自己手里,于是又安慰道:“往好的方面想…我聽說有人不愿意把船交上去,結果直接被砍了兩只手,把舌頭拔掉,現在估計已經沉進海底死掉了!”
“該死!”在酒精的刺激下,終于有人忍不住發火了,“我他媽聽說‘地獄稅吏’那邊每個人都買得起面包,每個人都能看得起病,隨隨便便干什么工作一個月都有接近一兩千美元的收入,聽說炸雞這種好東西只需要1格查爾就能買到一大桶!”
“哪像我們,只能吃這些破魚破螃蟹!賺一點點錢,存款都留不下一點。”
“我他媽真是受夠這種生活了,我寧愿米爾頓打進來…這該死的戰爭!”
“噓!”弗尼嚇了一跳,“你這話不能亂說,現在條子在街上到處抓人,前線死了很多人,現在監獄都空了很多,就連犯人都要上戰場…條子們聽說還有業績指標,抓不夠人他們自己就要上前線。”
“被他們聽到你說這些話,肯定要把你帶上戰場了。”
“老弗尼啊!”那個男人再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我…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弗尼嘆了口氣:“唉,我手頭上現在就七八千格查爾,再多的也借不出了。”
“不,不是借錢。”男人搖搖頭,聲音有點卑微,“你,能不能在你的船上給我留一個位置,我要的錢比任何人都低,我靠吃魚填一下肚子,我,我只需要一點能讓孩子買藥的工資就好了。”
“可以嗎?”
弗尼揉了揉額頭:“這倒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當然沒問題了,只是,你也知道,我那破船,每天的收獲也不算多,未必能幫上太多的忙。”
“足夠了,這樣就足夠了!”
那個男人像是看到了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感激萬分的站起身,對酒保說道:“弗尼的酒錢我給了!上帝啊…現在工作可真不好找。”
原本危地馬拉的工業基礎就非常非常的糟糕,又遇上戰爭,賺錢一下成為了非常奢侈的事情。
這里并不存在什么“大不了就進廠打螺絲”的“退路”。
一旦自己的一技之長失去用武之地,人們立刻就會失去經濟來源,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很快就會變成流浪漢。
兩人勉強填飽肚子,走出餐館,來到了那艘破漁船上面。
都是老漁民,兩人配合的相當迅速,很快漁船就帶上了其他2位水手,一起出了海。
來到海面上,確定不會有條子旁聽,弗尼才嘆了口氣:“不知道這次阿爾蘇那個廢物軍又要被‘地獄稅吏’干掉多少人?”
“呵呵!都要征用漁船了,估計死了不少人,我看啊,得有幾百個。”
“不至于吧,這才打了多久,就要死幾百個人?”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把船開到了平時捕魚的地方,開始放下漁網。
一邊干活,他們一邊繼續聊天。
弗尼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腰,接著說道:“不然他們為什么要征用我們這些破漁船?”
“唉…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我和我的孩子又有點幸運,阿爾蘇的人再瘋狂,應該也不至于到醫院去征一個病人吧?”
“我看未必…他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你一定要經常去醫院看一看,免得出什么問題…”
弗尼沉默地點點頭,不再說話,專心干手里的活,時間很快過去,到收網的時間了。
兩人站到船舷邊,弗尼啟動了絞盤,鐵鏈繃直,發出吱呀聲,帶起大團的海水。網繩勒進了絞盤滾輪里,網口一點一點離開水面,而絞盤的馬達聲比平時更沉悶,拉拽的速度也明顯慢上不少——網看起來比平時重!
“哦?”
“這次運氣這么好?”
“難道是正好碰到了魚群?”
兩人都有點高興。
能打到更多的魚,就意味著能賺到更多的錢,在這個格查爾一天比一天不值錢的時代,沒人有換匯的渠道和意識,沒人有理財意識,他們能做的只有多工作,多抓一些魚,多賣一點錢。
錢不值錢了,那就只能多賺一點…
然而,隨著漁網出水部分越來越多,一股不尋常的重量感變得更加清晰,網里的東西似乎沒有活魚那種掙扎的跡象,反而是十分安靜。
撈上來的東西,好像不是魚蝦之類的漁獲?!
“總不能是被我們撈到以前西班牙艦隊掉在這里的寶藏了吧…”弗尼嘟囔了一聲,“那這樣我們可就發財了。”
“你覺得可能嗎?”
“先看看是什么吧,要是撈到一堆垃圾可就麻煩了。”
幾分鐘過后,網兜終于完全出水,懸掛在船舷外,滴滴答答淌著海水。
弗尼眉頭緊鎖,湊上前去,盯著那團白色的、密密麻麻的東西。那確實是一團白花花的…物體,但不是魚腹那種光潔的白色。他伸出粗糙的手,撥開網口邊緣粘連的海藻和一些零星的碎屑。
他打了這么久的魚,從來都沒撈上來過類似的東西。
仔細看過去,弗尼突然一愣。
同伴心中一下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趕忙問道:“弗尼,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嘩啦!
弗尼沒有回話,整個人直接坐到了甲板上,眼睛瞪大,手指顫抖著指著漁網的方向,一時間連話都沒說清楚。
同伴于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下一秒,他的目光也愣住了。
網里塞著的不是漁獲,而是大大小小、碎裂的、不成型的皮肉、織物和骨的混合物。
有已經開始發爛的手臂,有眼珠子都掉下來的頭顱,有殘破的身軀,有骷髏骨架…
從他們還沒有浮到水面上就足以看出,這些人死的時間還不夠長!
“他們是…士兵?!”
“我靠!我靠!”
“這些全都是尸體,全都是尸體!!!”
“前線的損失,到底有多慘重…這,到底死了多少人?!”
什么幾百人…
從他們隨便撈一撈就能撈到一大堆尸骸就足以看出,起碼有一支大軍被全殲,被全部坑殺了!
前線已經完蛋了!
“我,我們怎么辦?”弗尼按捺住恐懼,“是,是繼續打漁,還是,還是報警?”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后,船上又是一片寂靜。
足足半分鐘過去,身為船長的弗尼才說道:“還是不要報警了,免得被條子抓上前線…現在死了那么多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瘋?”
“而且,軍隊的指揮部,肯定有辦法知道前線發生了什么的,人都死了那么久,他們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這就是‘地獄稅吏’送給阿爾蘇的禮物…我們,我們還是別管了。”
同伴吞了一口唾沫,問道:“那,這些東西怎么辦?”
弗尼再次沉默。
“放回去…”
“就,就當成魚飼料吧。”
“往好了想,這對我們也算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