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之島失火的神廟前,安德烈亞斯正揮舞著半截權杖指揮著衛隊向神廟內進攻。
這半截權杖也是一樣古遺物,在某次圣母的重啟中,西大陸的某個王國供奉著一位神祇,這根權杖就是當時那位神祇留下來古遺物。
“安德烈亞斯大人,對方似乎不懼怕火焰,咳咳。”
“該死,支配術的魔藥在高溫之中起不到效果,啊!”
神廟入口處地形狹窄,加之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隱世之島這邊盡管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卻發揮不出來。
十幾名裁判官和神秘學者只能分成三部分,三四個人沖進去和教宗,巴斯托利戰斗,七八個人用禁忌法術輔助,其余的人只能在神廟外干等著。
安德烈亞斯一邊嘶吼著鼓舞士氣,一邊慌忙指揮著身邊能看到的人魚貫往神廟里亂沖亂打。
他雖然是知識淵博的神秘學者卻不是精于指揮的戰場領袖,隱世之島孤懸海外,戰火從未蔓延至島上,島民們的戰斗經驗都相當稚嫩,此時的戰術更是正中教宗和巴斯托利的下懷。
教宗和巴斯托利的身體都異于常人,不懼怕火焰炙烤,你們要攻門我們就守著唄,看誰耗得過誰。
“安德烈亞斯大人,實在沖不進去,要不…要不我們先退下來,等商量好對策再從長計議。”
一位裁判官抹了抹臉上的黑灰,這位,渾身上下熏得跟木炭一樣,白色的長袍上都是破洞口子,也不知道是讓巴斯托利打的還是讓火焰燎的。
裁判官平時哪兒受過這個罪啊,以往這些人衣來張手飯來張口,遇見點什么事先不干,先開會,等開會聊明白了才開始行動。
之前在草地上圍攻巴斯托利那是打順了,痛打落水狗,他毫無怨言,此時眼瞅著戰事不利,馬上打起了退堂鼓。
“有你的嘛,樂意沖沖,不樂意沖一邊呆著去!”
安德烈亞斯還沒說話,旁邊一個人搭茬了,口音怪里怪氣,說的話也不中聽。
裁判官和安德烈亞斯齊齊轉頭,看見一人站在人群后面,插著兩只手正抻著脖子看熱鬧呢。
誰啊?劉永祿唄!
要說安德烈亞斯這戰場領袖當的確實不太稱職,干起事兒來鉆頭不顧尾,所有人都黑壓壓擠在神廟門口,也沒個巡哨放風的,劉永祿和米莉唐溜達著就過來了。
安德烈亞斯嚇了一跳,上下打量了打量劉永祿,渾身破破爛爛,臉上胡子拉碴,身上許是好久沒洗澡了,一股怪味兒,這是人?還是眷族生物?
“沒勁,沒勁,沒有火苗子啊!”
劉永祿搖頭晃腦,本來他以為火情這么大,隱世之島聚了這么多人,打的不定多激烈呢,萬萬沒想到,隱世之島這幫人忙活挺厲害,戰法卻乏術可陳。
幾個人頂著濃煙鉆進去,招呼兩下稍微蹭破點肉皮然后轉身就跑。
這打到哪兒輩子切。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智慧神教的教徒!?”
安德烈亞斯本來心里就有火兒,看見劉永祿這不著四六的德行,火兒“騰”一下就竄到腦門子了。
手下人一聽這話呼啦一下子將劉永祿和米莉唐圍在中央。
“我不智慧神教,我是圣女派那邊管事的,跟火里這倆王八羔子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誒誒誒,別跟我呲牙啊,繼續打你們的,甭管我。”
圣女派?安德烈亞斯扭頭看見米莉唐了,對,沒錯,這位倒確實是圣女派的人,推導神祇名字的任務一直是她在牽頭交涉。
安德烈亞斯給了手勢,讓手下把包圍撤了同時惡狠狠甩了一句:
“圣女派就滾遠點,要不然連你們一起收拾。”
“嘿,你還收拾我?智慧神教都收拾不了,你還跟我來?”
劉永祿這倒霉德行,撇著大嘴搖頭晃腦,下巴殼指著安德烈亞斯,專拿下眼白看人。
之前食唯天商量的計劃是米莉唐和劉永祿走正門,不用真打,動靜搞大點把教宗從神廟里逼出來。
其余四人做好伏擊準備,教宗一出來就下死手。
這是米莉唐的主意,火焰中的神廟算是教宗的主場,這時候如果患得患失還顧忌書庫內的古書就著人家的道兒了。
必須將主場換為自己的,化被動為主動,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干掉教宗同時搶救出來幾本古書。
等到了近前倆人發現神廟門口已經打起來了,一邊是隱世之島的衛隊裁判官一邊是…好像巴斯托利也在里面。
那正好,一勺燴了。
劉永祿扯了扯米莉唐的小手,壞主意又來了,既然有人當這個出頭鳥那就不咱真刀真槍過去拼命。
“你和隱世之島的島民沒打過交道,這些人的腦子死得很。”
米莉唐擔心劉永祿弄巧成拙。
“死性點好啊,都猴精猴精的我還不好調理呢。
待會兒,還是以前那樣,我先說,其余的你在旁邊幫襯一下就行。”
看見眼前這流浪漢出言不遜,安德烈亞斯腦袋上青筋蹦起來了,當了幾十年裁判官,所有人見了自己都要畢恭畢敬,即便是赫里斯托斯也不敢跟自己這么說話。
有心要給眼前的狂徒一點教訓,安德烈亞斯的理智又告訴他,現在最要緊的事還是處理教宗和巴斯托利。
智慧神教先欺騙了先祖后又火燒神廟,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看著眼前這鷹鉤鼻子臉上陰晴不定,劉永祿又開口了:
“話雖然不中聽,但您也別誤會,我們圣女派跟隱世之島那是同氣連枝,要不然我媳婦兒之前也不能這么賣力給你們推導神祇的名字。
哎呀,剛才我們想把答案送過去,結果到了神祇居所門口一看,哎!太慘啦,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呀。”
“發生了什么!你快說,發生了什么!”
蒼穹之上升起不祥的巨大天球,安德烈亞斯也感覺大事不妙,但眼前有要緊事去辦他分身乏術,此時聽劉永祿這口吻,幾名裁判官頭上的汗可就下來了。
劉永祿抽了兩下鼻子,眉宇間盡是同情之色:
“我雖然剛來,但幾名同伴也把之前的事跟我說了一遍。
說實話,對于隱世之島諸位的人品和本領,我個人欽佩的。”
劉永祿這臉兒還是真是一會兒一變,剛才還神氣活現面帶譏諷,一扭臉就變成了痛心疾首感同身受:
“哎,只可惜啊,可惜!你們上了智慧神教的大當啊!
先祖根據教宗的推導結果舉行了彌撒儀式,你的那些同僚,你們隱世之島那些侍女啊,一個個…哎!都慘死當場,死狀那叫一個凄慘。
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搶救下來一位老先生,叫…叫…叫什么來著?”
“赫里斯托斯。”
米莉唐趕緊提醒道。
“對,赫里斯托斯,把老爺子救過來費多大勁!你知道嗎?”
“啊!”
“噗!”
安德烈亞斯又痛又氣,張開嘴巴大吼了一聲發泄心中憤懣。
米莉唐則直接笑出了聲…最近這幾個星期她幾乎都沒樂過,抵抗力有點下降,此時又聽見劉永祿胡說八道,米莉唐一口氣沒憋住直接笑了出來。
“我媳婦兒那嘛…跟赫里…赫里斯托斯老爺子屬于忘年交,一想到老爺子沒事她高興。”
劉永祿偷偷用手指頭在米粒兒腰上戳了一下,那意思是演像點。
剛才這些話可恨就可恨在劉永祿確實沒撒謊。
先祖手里的紙條確實出自教宗的手筆,神祇居所里的裁判官確實死傷慘重,只活下來一個赫里斯托斯,而赫里斯托斯也確實是讓食唯天的人“救”過來的。
“智慧神教…”
包括安德烈亞斯在內所有在場的隱世之島島民都咬牙切齒,剛才陷入苦戰的萎靡士氣為之一震。
“這次換我親自出手,你們幾個用禁忌法術協助我…”
安德烈亞斯脫掉最外層的白色長袍,甩掉腳上的綁帶拖鞋就準備沖入火海跟教宗玩命。
“誒誒誒,大哥,您這是干嘛啊!您這是干嘛啊!”
眼看眼前的鷹鉤鼻子又想莽進去給教宗送菜,劉永祿趕緊伸手攔住去路。
“隱世之島的傳統不容褻瀆,這些外來的闖入者用什么蒸汽機械戲耍了先祖,那些裁判官和執政官每個人都是品德高尚的神秘學者。
他們不該死在這種愚蠢的陰謀之中,我要為他們報仇,用智慧神教教徒和教宗的鮮血慰藉那些逝去的英魂。”
劉永祿皮笑肉不笑地擺了擺手,眼前這鷹鉤鼻子打架外行,別說,口條倒是還挺利嗖的:
“大哥,心情可以理解。
跟您說實話,我也是圣女派的小頭頭,圣女親賜的德藝雙馨主保圣人,如果有人朝我的手下做這種事,我也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打仗也得講究個方式方法啊,像您之前這樣猛沖猛打,恐怕成不了器。
我呢…有些不成熟的意見,不知道當講否?”
安德烈亞斯雖然天性急躁,但也不是傻子,之前這么打效果不好他心里也明白。
只不過受到經驗所限,看出來問題后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變通。
眼前既然有人給自己支招兒,那就聽聽吧,這些圣女派的人和姆大陸還有些淵源,說不定能出什么好主意。
“您…怎么稱呼?”
安德烈亞斯發現聊了半天還不知道眼前這貨是誰呢。
“免貴瑞奇。”
“哦…”
這名字安德烈亞斯還真聽過,前些日子圣女派和智慧神教起了沖突,聽說就是要為一名叫做“瑞奇”的人報仇,這人聽說是調查部和圣女派的靈魂人物。
安德烈亞斯望著劉永祿微微點頭,失落之海上失蹤了十幾天還能活著登上隱世之島,說明這人是有真才實干的。
“大哥,咱都想弄死智慧神教的王八羔子,但悶頭往里沖是不是太直率了一點?”
“這是神廟,平時供奉先祖的地方,只有一個大門,沒有其他密道。”
安德烈亞斯不耐煩地解釋道。
“不不不,思想根源就錯了,咱不進去,咱逼教宗出來啊,禁忌法術咱都是行家,您看這樣行不行…”
劉永祿跟安德烈亞斯咬了咬耳朵,安德烈亞斯臉上則驚疑不定:
“瑞奇先生,神廟傳承自姆大陸,有上萬年的歷史是整個隱世之島的精神象征。”
“糊涂!都燒成這樣了還怎么象征?象征你們讓智慧神教給耍了嗎?大哥,關鍵時刻,不破不立啊!
而且我這法子攻心為上,說不定不用搞出那么大的動靜。”
劉永祿這神態這身段都跟《說岳》里的哈迷蚩一模一樣,十足奸臣嘴臉。
他埋頭解釋了半天,安德烈亞斯才勉強點了點頭,隨后安德烈亞斯叫來其他裁判官先從馬匹上取來了不少儀式材料。
而后裁判官將材料交給精英衛隊讓他們布置在神廟外墻的各個角落,自己則開始準備法術要吟唱復雜的禁忌咒文。
“瑞奇,這…行嗎?”
米莉唐懂行,一眼就看出來安德烈亞斯要干什么,這是要準備禁忌法術“地獄之中的毒藥”啊,這個法術還有一個名字叫“末日之雨”。
從名字上就能看出,這個禁忌法術殺傷力極大,估計待會兒儀式結束,整個神廟都得夷為平地。
“你管那個干嘛,這房也不咱家的。”
“米莉唐小姐,您身上帶沒帶帕拉莫,蹄形車和燈心草?”
由于是臨時起意,安德烈亞斯這邊材料也沒準備這么全,只能向米莉唐借。
“好像帶了,等一下,我找給你。”
看見安德烈亞斯走近,倆人趕緊斂去笑容,米莉唐這邊給安德烈亞斯找材料,劉永祿這邊也得搭把手。
禁忌法術?這劉永祿不懂,他走到神廟面前掏出手絹捂住口鼻,丁字步一邁,扯著嗓子喊開了:
“教宗,巴斯托利!多行不義必自斃!爾等已經被包圍啦!
我勸你們趕緊繳槍投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們準備了強大的禁忌法術,你們不出來可以,待會兒可別怪我手狠心毒。”
拱火兒不能光拱一邊啊,智慧神教這邊劉永祿也準備賣賣力氣。
神廟內,教宗看了眼巴斯托利,巴斯托利看了眼教宗,倆人都感覺這口音耳熟,似乎還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不會是…那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