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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那一擊穿透長空的風情

  變故發生在剎那間。

  彼時陳敘正聽石驍說話,忽見葉凝真走到自己身旁,揚起手中竹竿。

  她的動作太快了,沒有起勢,沒有廢話。

  不,她根本就是一句話都沒有,一言不發。

  那手中竹竿便如同是刺破白浪的一縷青光,霎時穿透長空,徑直釘向了對面船上的石驍。

  石驍根本無從閃躲。

  太快了,快到出乎他的預料,超出了他的應對能力。

  石驍大駭。

  驚恐的情緒才將將從心底傳達出來,那竹竿做劍,便已是射中他眉心。

  石驍慘叫一聲,整個人在船上連退三步,小船搖搖晃晃,眼看便要打翻在水中。

  船上的另外兩名修士亦是面露驚恐,似欲有所應對,卻也同樣是速度過慢,反應不及。

  便在如此千鈞一發之際,忽聽石驍身上發出“咔嚓”一聲。

  那是石驍頭頂戴著的一只玉冠,忽地碎裂了。

  啪嗒!

  玉冠跌落到船上,碎成無數殘渣。

  原來是這玉冠法寶為他擋住了竹竿的致命一擊,使他不至于當場殞命。

  啪——

  竹竿至此力竭,亦是落在船上,橫斜當場。

  小船猛地一陣搖晃,好在終于是在風浪中穩住了船身,未曾被真正掀翻。

  可是石驍失了護身法寶,一時間面色難看之極。

  他驚怒地看向葉凝真:“你瘋了,葉凝真!你竟敢對我下死手?你是當真不怕百門禁令,不怕我告到赤霄殿?”

  葉凝真亦有慍怒,她無懼威脅,冷笑回道:“你不是沒死嗎?”

  “我沒死,那是因為我法寶了得,不代表你沒有下死手!”

  石驍出言反駁,一邊抬起一腳勾住了落在船上的竹竿。

  那竹竿被他向著半空中一甩,眼看便要直接落入他手中。

  石驍亦冷笑道:“兇器便是這根竹竿,其上必定有你真元殘留,待我以此為證據,告到赤霄殿…”

  話音未落,卻聽咔嚓嚓一陣響。

  只見那根竹竿在半空中猛地一陣爆裂,不等石驍真正將其接在手中,這原本看起來還好好的竹竿,就此稀里嘩啦碎成了一堆竹屑。

  竹屑滿船碎落,石驍神情一滯。

  葉凝真“哼”一聲,得意道:“你倒是告呀,沒有證據,憑你空口白牙,你瞧瞧赤霄殿何時立案?

  你們百煉門,號稱內門弟子人手一件護身法寶,真傳弟子更是個個佩戴保命神物。

  你當你姑奶奶我不知么?

  今日我若真想殺你,此刻射向你的便不是一根竹竿了。

  此事你便是回去報與宗門知曉,我葉凝真也是有理。

  誰叫你嘴賤,紅口白牙污蔑我門中六品靈廚!

  老實些,退到一邊去,再敢嘴賤,我打爛你的頭。”

  話音落下,葉凝真腳下的竹筏便陡然加速,沖向了不遠處還在水面沉浮的小船。

  竹筏氣勢洶洶,狂暴沖撞,如利箭,如猛獸。

  船上的石驍頓時面色大變。

  雖有心硬抗,奈何身體卻誠實得不得了。

  他立刻打下法訣,控制小船向左側方向讓開。

  電光火石間,但見竹筏與小船擦身而過。

  帶起陣陣白浪,一些飛濺在小船上,還有一些則化成了長長的拖尾,追逐著竹筏而去。

  竹筏上,葉凝真暢聲大笑。

  “豎子,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挑釁你姑奶奶我!回去再練三年,且先突破金丹再說罷…”

  話音未落,那竹筏卻已是揚長而去。

  獨留下后方的石驍面色青一陣紅一陣,滿腔憤怒卻無從發泄。

  石驍船上,另兩名被他引渡的修士更是縮著身軀,訥訥不敢言語。

  眼看竹筏去遠了,只在寬闊的江面上留下一道披風帶浪般的影子。

  石驍橫掃了一眼小船上的另外兩名修士,聲音陰沉道:

  “如何?今日瞧見我石某吃了大虧,你們是不是后悔登上咱們百煉門的船了?”

  船上兩名修士豈敢應聲?

  只連忙回應道:

  “怎會怎會?百煉門乃是六品宗門中一等一的大門派,石師兄不過是不屑與那女子計較,讓著她罷了。”

  石驍“呵”一聲說:

  “葉凝真號稱是外城筑基最強,隨時可以凝結金丹的那種,我一時不敵她,又有什么稀奇?

  不過咱們百煉門最強的手段從來就不是爭斗,而是煉器。

  若當真是生死相斗,我石某人憑借法寶,又何懼她葉凝真區區一個筑基?

  你二人且看著,神機門得意不了多久,葉凝真也遲早要栽跟頭。

  今日之事,不過是我試探她、麻痹她的手段罷了。

  再過一月…呵。”

  話說到此處,石驍明明像是還有什么關鍵的信息不曾吐露,他卻偏偏不說了。

  只是一聲諷笑,就此停住了話題。

  船上兩名被引渡的修士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掠過各自心頭盤算,忙向石驍露出笑臉,表示忠心。

  而前方,竹筏上的葉凝真卻是早將怒容收斂,正慌里慌張地向陳敘解釋呢。

  “陳師弟啊,你方才看明白了沒有?

  你師姐我可真不是那等兇殘斗狠之人,我每回出手,都是有理有據的。

  對了,那個石驍渾說的話,你沒信罷?”

  陳敘從容道:“遠近親疏,陳某自然心中明白,又豈有親遠而疏近的道理?

  我怎么可能不信葉道友,反而去信那莫名之人?

  葉道友只管放心。”

  葉凝真輕輕吐出口氣,又解釋道:

  “陳道友,我也不能瞞你,咱們門中的六品靈廚蘇大師,的確是入了內城青羽門。

  但是,咱們門中也并不僅僅只有蘇大師一位六品靈廚。

  還有一位孫大師,更是德高望重。

  你入了門中以后,只要好生表現出你靈廚一道的天賦,又何愁得不到大師指點?

  對了,陳道友,你先前說你不懂靈食加點之道。

  要不然,等會進了山門以后,你先去咱們門派的靈膳樓露一手?

  咱們門中有從饌玉宮請來的點真玉符,憑此玉符,每月可以有三十次檢測靈食的機會。

  待我稟明掌門師尊,當下便能給你做檢測。

  如此,你也能直觀知曉何謂點真,何謂靈食異性。”

  葉凝真噼里啪啦一陣說完,這其實是她想要考驗陳敘呢。

  但葉凝真說話甚是圓滑,雖有心考驗,卻將言語布置得處處妥帖。

  如此熱情洋溢,與方才動不動就要喊打喊殺的葉凝真相比,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一般。

  紀陽在一旁早就看得咋舌不已。

  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悄悄地用一種無法言說的目光偷覷葉凝真。

  這目光中不能說沒有敬佩,但不知怎么,紀陽卻并不懼怕對方。

  這或許是因為在紀陽心中,前輩總是要更加厲害許多倍。

  所以縱使葉凝真表現得再強,在紀陽看來,似乎也不過如此而已。

  不如前輩,不如前輩啊…

  雖然紀陽如今已然知曉,他心中的前輩其實極為年輕。

  就紀陽自己,今年十九歲,甚至比前輩還大一歲呢。

  但是修仙世界,修為至上,達者為尊。

  紀陽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對著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修士,口口聲聲喊前輩有什么不對。

  相反,他內心深處反而對陳敘更加敬佩。

  他只覺得自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否則又怎么可能有幸遇到前輩?

  其實隱隱約約間,紀陽也懷疑過,前輩的真實年齡是不是不止十八歲?

  因為紀陽總覺得,陳敘的修為實際上應該遠不止筑基期才是。

  至于陳敘究竟是什么修為,紀陽不敢想,也無從猜測。

  他內心深處只是有著隱約的興奮,又有種說不出的底氣,以及“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嘿,你們瞧。

  爾等皆不知曉前輩之強,唯我略窺一二,我紀陽,又如何能與庸人同?

  總而言之,紀陽有滿腦袋發散翻滾的念頭。

  這使得他的目光總顯得有些呆呆的,在看向葉凝真的時候,恍惚顯得有幾分驚呆了一般的崇敬。

  葉凝真沒有辦法不受用這樣的目光。

  今兒這買一送一,買得好,也送得好啊。

  陳敘若真有靈廚資質,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而陳敘附帶的這個小子,雖不知其資質如何,但只憑他是跟隨靈廚而來,門派就一定可以留下他。

  更何況,這小子還這么會捧哏。

  會用崇敬的目光,看向他葉師姐。

  咳,有眼光!

  葉凝真心情愉悅,如此一路再無波折。

  竹筏駛向了長溟江的對岸。

  其間,葉凝真背對著陳敘的時候,其實悄悄取出靈牒,又傳送了一道訊息回宗門。

  傳訊的時候,葉凝真還是感覺十分肉疼。

  要知道,滄瀾仙城地域之廣,堪稱宏大。

  其間十二主峰,更有次峰無數。

  在前方的望川峰左近,便有三十六座次峰,和數不清的小山頭存在。

  而靈牒傳訊,若是需要穿梭主峰次峰,收費又要增加。

  神機門的山門在望川峰附近的磐石峰上,葉凝真于長溟江上傳訊回去,一句話就要花費三枚炁華丹。

  黑,太黑了!

  如何不叫人心痛?

  最可恨的是,由于仙城靈氣過于濃郁,其中又有各種無形的仙靈之域存在。

  以至于除去靈牒傳訊,其余各類普通的傳訊法術,諸如紙鶴傳訊之類的,根本無法順利施展。

  這使得靈牒傳訊在元嬰以下修士之間成為了主流傳訊術,完全無法被取代。

  至于元嬰以上,化神大佬們會用什么傳訊法,葉凝真也不知道。

  他們整個門派都沒有化神,她上哪兒知道去?

  葉凝真肉疼地發了一道傳訊,其中多說了兩句話,又加了三枚炁華丹。

  磐石峰,神機門。

  收到傳訊的乃是神機門的靈膳堂的長老葛星。

  葛星近日頗為苦惱。

  葉凝真雖然嘴硬,說起來自身門派,那是不但實力強勁,且擁有眾多靈廚。

  可事實上,就在蘇大師進入內城青羽門后,神機門中原本還數目不少的靈廚,至今卻已是十去七八。

  其中,七品流失最多。

  八品和初入門的九品靈廚倒是流失得少些。

  也不是這些靈廚不想走,而是八品和九品到底品級略低。

  縱然離了神機門,他們也很難再找到比神機門更好的六品以上宗門加入。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神機門中呆著。

  至于為何會有如此眾多的靈廚流失,其實也不僅僅是因為蘇大師的離開。

  其間另有緣由,卻是不足為外人道。

  葛星愁眉苦臉,最近他甚至都不愛喝茶了,也不喜去茶樓聽書,只是以閉關為借口躲藏在洞府中。

  葉凝真的傳訊發來時,葛星當時便嘶了一聲。

  他一翻身從躺椅上坐起,不可置信道:“遠距離傳訊,葉丫頭何時如此大方了?

  這、這真是她發來的傳訊?”

  可靈牒上,閃爍的就是葉凝真的符名。

  葛星仔細看清以后,神情又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凝重。

  “葉丫頭都舍得發傳訊了,糟糕,這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發生?”

  便是懷著這般不好的猜測,葛星做足了心理準備,取出數顆炁華丹,而后點開傳訊。

  傳訊入耳,葛星的神情就漸漸古怪起來。

  “十八歲的筑基后期?此言當真?葉丫頭運氣就這般好?”

  “嘶,這小子還是靈廚…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葉丫頭莫不是上當受騙了罷?”

  “不行不行,我得提醒她警惕著些…哦,這丫頭還知道要考核啊,也罷,我便去會會那外鄉來的靈廚!”

  他收了靈牒,大步向洞府外走去。

  剛走出廳門,卻見前頭彎曲的小路上奔來一個隨侍弟子。

  “葛長老,不好了。您快過去看看,這一次是張師兄與劉師兄爭起來了。

  他們都想要那把新打出來的碧玉刀,如今在靈膳樓約定好了要比試呢!”

  葛星腳步微頓,臉上神情卻是半點不變。

  他輕斥道:“慌張什么?不就是比試么?他們喜歡比,愿意比,比就是了。

  縱是靈廚,也當時常經歷爭斗。

  唯有與人爭,與己爭,方才能夠不斷進步。

  這與我等戰修須得常常經歷實戰是同一個道理。

  你也年紀不小了,怎地便如此毛躁?”

  斥責之后,卻見那隨侍弟子面露委屈,小聲辯解說:

  “可是葛長老,張師兄與劉師兄約定好了,贏者拿到碧玉刀。

  而輸了的人,卻要自請離開門派。

  這,這可如何是好?”

  葛星頓時眉頭微皺,他正要再說什么,手上的靈牒卻又一次微微震動起來。

  他取出靈牒,輸入真元點亮符名。

  那頭再次傳來葉凝真的傳訊。

  葛星聽著,眼前頓時一亮。

  來了!

  怎地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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